摧毀一個中年人有多容易?
一場裝逼失敗的酒局,一次狼狽不堪的相親,一個永遠不可達到的KPI數字,一次變異病毒性感冒…
又或者,一場煽情電影的催淚結尾,一則電視上報道的殘忍新聞,一通來自故鄉的電話…中年人愈發脆弱,然而治愈的方式并不多。
他們站在陽臺上眺望遠方獨自發呆,剛站一會兒,電話就響了,只好轉身擁抱生活。
他們在衛生間里長久的不愿出來,仿佛在祈求換氣系統能吸走一些困擾。
他們走到長廊的盡頭惆悵的抽了一根煙,很快,又被保潔大媽精準攔截,室內禁止吸煙,違者罰款。
他們啊,無處躲藏。
但有些“土味兒”歌曲,對那些“費解又糾結”的中年人,有著不可描述的治療作用。
“說什么王權富貴,怕什么戒律清規”
你循環這萬曉利版的《女兒情》,夜色溫柔,城市濃縮成一個瞳孔,窺視著人間萬象。
有那么一瞬間,你以為自己是個少年,白衣炫目,飛馳在操場。
你在等那個女孩下課,心里裝著云朵。雖年少空有一身荷爾蒙,卻也懂得愛要勇往。
后來啊,你如同齡人一樣漸漸發福,靈魂和生殖器一樣腫脹。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吃最油膩的飯局,摸最近的大腿,眼神里摻雜著審判和迷茫。
原來啊,人類的每次成長,都如大病一場。
你拿出手機,找到那個灰色頭像,輸入“最近好嗎”,很快又刪掉,不敢按下enter鍵,以為是自己醉了,愚蠢的事涌上心頭。
“說什么王權富貴,怕什么戒律清規”,你聽到這句的時候,恍然懂得孫悟空的痛了,他分明是在羨慕人間世俗的真情,即便一人是妖,一人是仙。你仿佛和他一樣,捶打出一身本領,卻被條條框框捆住,想愛不敢愛,徒羨女兒情。
音樂繼續起伏,你打開備忘錄,寫下一段話:
以后的日子,你我都會越來越老
皺紋爬上身體,笑容里多了謙虛
但愛過便是永恒,如海浪生生不息
不該怕王權富貴,不該想戒律清規
舉目即是蒼穹,閉眼,自在如風
復制,粘貼,點擊發布朋友圈。
恭喜你完成了偉大的、虛幻的、毫無用處的抒情——對著一千多個好友。
你最終也不敢發給過往時光里的那個人。
不過今夜,你可以擁著贊入眠,暫時不再孤單。
“你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過的地方啊”
曾經,你以LOW為名義,摒棄一切流行歌曲,毫不留情的轉向小眾搖滾。又覺得嘻哈挺酷,也能來幾句“差不多先生”和“老子吃火鍋你吃火鍋底料”。
當你徘徊在愛情和曖昧的邊緣,當你發現虛擬世界里的感情在現實中“水土不服”了,當你的“詩與遠方”無法雜交的時候,你焦慮你彷徨你無助,而這些輕飄飄的音樂,全部失效了。
你走在嘈雜的大街上,燈火輝煌,一陣風過,傳來“外貿襪子,十元兩雙”的魔幻音效,你覺得生活恍恍惚惚,需要一股力量才能奮力前行。
你突然就想起了那些過時的,土里土氣卻一個字都沒忘記的歌。
這些神曲深入骨髓,在你最天真不惑的年紀,與你一起生長在生命里。你,怎么會忘記?
那時你在讀小學或者中學,有人聽周杰倫,有人聽SHE,相互睥睨的眼神里,大家都沒有承認,孤獨的耳機里,暗自循環的歌單上,也有伍佰大哥的歌曲。
《挪威的森林》《突然的自我》,旋律一響起來,那些有點江湖氣的中年人,根本拒絕不了。
“聽見你說,朝陽起又落,晴雨難測,道路是腳步多…”
人生為啥要朝九晚五?老子就像朝酒晚舞。
有那么一兩分鐘,當聽到“你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過的地方啊”這一句的時候,你看到往昔歲月里的姑娘,如窗簾一般,一張張臉略過夜空,你想,那些曾經開啟又關閉的舊窗,終究有我未曾到達的地方。
“江山笑,煙雨遙”
還是不能免俗,你心中仍有一個“江湖”,從你聽的音樂里就能一目了然了。
金庸小說中,你最喜歡的還是《笑傲江湖》,最羨慕的也是那對琴簫合奏的曲目——《滄海一聲笑》。
如今聽起來,又土又酷,土酷結合,妙到不行。
江山、蒼天、今朝、紅塵……這歌詞直白、簡陋、卻霸氣襲來,那些瀟灑的人,根本拒絕不了。
你感恩自己沒去喊麥,不然早就患上咽炎,一生反反復復耽誤張嘴。
你和那些聽著歌而感慨生情的人不一樣,你是專門為了這首歌而配置好場景。
首先,找一個路邊野攤,外表看起來越臟越好,進去之后不用多說,菜單上前5名全點一波。
記得喊人來一起造作。
然后,先整一箱青島帶帶情緒(不用害怕,喝不完就當場砸了)。
然后,拿出手機,播放這段音樂,和狐朋狗友一起,在吹牛逼之間,啥焦慮不焦慮的全部煙消云散。
注意,此情此景此歌,不能聊什么家長里短那些俗的,一定要深刻,盡量靈魂溝通。
“江山笑,煙雨遙”,今夜你要記得,酒在,江湖就在,你要讓日子沸騰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