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色的籬笆,腳下開著幾朵花,好像美麗的圖畫,那是我的家。——魏晨《寫給我的家》
我家沒有白色籬笆,墻角下也未曾盛開過花,只是一座簡單的磚瓦房,門前半畝方塘,四周綠樹環繞,一條青石路通向未知遠方,這是專屬我的美麗的圖畫。
推開黑色大門,媽媽坐在長石階上擇菜,時不時向蹲坐于院子中央玩泥巴的小弟呵斥一聲,“別把泥巴抹到身上”“不許往水池里扔”“再調皮就該打屁股了”等等。媽和小弟的畫面大約可以算jpg格式,但在這種格式下的圖像里沒有爸爸,因為爸永遠在行走中,挑水劈柴清掃庭院擺弄農具,不做農活時也沒有閑著。從十二歲讀寄宿學校至今,我也記不清究竟有多少次夢到這一場景。
很多形容家的句子大都用了諸如城堡、樂園、避風港之類的詞匯,但如果要我用一個詞描述家,我想家應該是一張曲調和諧的音樂專輯,每一個人都是一首歌,每一件家庭瑣事都是一個音符,而生活就是譜曲的奇妙音樂家,平淡無奇處添點小爭吵,給歌曲一個高潮,蕩氣回腸時來個親吻擁抱,加點抒情旋律。
所以,不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消磨了理想中的琴棋書畫詩酒花,而是生活用柴米油鹽演奏了一首纏綿悱惻蕩氣回腸的敘事曲,且這故事一說就是一生。
1.媽媽 ——天之大,唯有你的愛 是完美無瑕
一直都覺得我跟媽不親,我從來不會對著她撒嬌,她也從來不會對我親吻擁抱。5歲以前她的親吻擁抱都是給我的,5歲以后有了小弟,媽媽的那個臂彎抱著的就不是我了,而記憶又十分任性的抹掉了5歲以前,所以我常常覺得媽愛小弟比我多。
有一次放假回家,因為只待三天就沒有收拾房間,跟媽擠在一起睡。她把我緊緊摟在懷里,沒來由的說了一句“以后記得不要走邊邊,電視里說愛走邊邊的女孩沒有安全感,媽一直都支持你”。我愛走邊邊,只是一個小小的習慣,媽卻注意到了。鼻頭酸酸的,不哭,不哭,我往媽媽那邊擠了下,抱緊了她。
媽的頭發白了,她對著鏡子巴拉巴拉頭發,說:怎么又白了這么多,你給媽染染頭發吧!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超人媽媽,曾經也是一個對鏡貼花黃的妙齡少女。
2.父親——我心里有滿滿的愛,可是說不出
16年春晚的一首《父子》,完美詮釋了什么是中國式父愛,我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中國式父親,那么含蓄而不善表達,愛得卻那樣深沉而感人。
小的時候,他用胡子扎我,告訴我,我是他眼里最美的白雪公主;小的時候,他向每個朋友炫耀我每一丁點兒成績;小的時候,他在打雷時將我從小床抱到他和媽媽的大床上……回憶起來,那些親昵的父女互動好像都停在小時候,是從什么時候,他突然變得深沉起來,十歲?十一歲?亦或是十二歲?
豐子愷在女兒阿寶即將長成一個少女時悄悄嘆息:“我突然覺得,我與你之間似乎筑起一堵很高、很厚、很堅的、無影的墻,你在我的懷抱中長大起來,在我的提攜中長大起來,但從今以后,我和你將永遠分居于兩個世界了。”
所幸,我和父親之間的那堵墻不夠堅固,終于在上大學以后一點一點頹廢坍塌。現在,爸會在電話里叫我“我大閨女啊”,會在打給媽媽的時候吃醋說“就想著你媽不要老爸了嗎”,會在每一個節日打給我說“想你了”。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這一世我想把情話都說給你聽。
3.兄弟——還記得小小年紀,松開我的手迷失的你
這句歌詞或許不適合弟弟,他早已不是那個要我牽手的小猴子,曾經最愛惹事的熊孩子現在是站在我身邊說“沒事,有我”的少年。
我倆的小時候充滿了爭吵,常常是一言不合就動手,吵的最兇的時候我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干嘛要出現,都是你害爸媽不疼我了。”但他好像是健忘的,第二天仍舊死皮賴臉的要牽我手,有好吃的還是會給我留一份。
我一直很羨慕周圍獨生子女的朋友,覺得能獨享所有親人的愛是很幸福的事,所以常常抱怨媽為什么要生一個這么討厭的弟弟。后來讀文章,有這樣一段話:老家有種風俗,姐姐出嫁弟弟要跟在后面給姐姐扛椅子,證明 娘家有男人,將來女兒不會在外 受欺負。我不知道小弟將來會不會為我扛椅子,但我知道有一天當父母老去、朋友陌路,他會是這世上唯一和我最親、陪我到最后的人。
他叫了我16年姐姐,我卻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弟弟,一直都是直呼其名。有一次他委屈的跟媽抱怨道:別人家的姐姐都會甜甜的喊“弟弟”,可是我姐從來沒有叫過我。
弟弟,我當真是欠了你好多聲“弟弟”,弟弟,弟弟……
最后的最后,用一首歌來結束: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有福就該同享
有難必然同當
用相知相守換地久天長
爸,媽,還有我的大兄弟,你在我左右就是我的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