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葉婉清好命。
雖然是養(yǎng)女但養(yǎng)父母對她疼愛有加,妹妹也對她親近;雖然沒能頂父親的職,但當(dāng)老師工資越來越高,比頂職強了不知多少倍;雖然第一次結(jié)婚遇人不淑,但年近四十竟然還嫁了個億萬富翁過好日子,養(yǎng)得又美又雅致像三十出頭。
對此葉婉清只想說一個字:呸!
重生到十八歲,葉婉清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男人粗魯?shù)剞粼趹牙镉H,硬硬的胡渣刺得她臉頰發(fā)疼,周圍一群小混混在使勁起哄。
前世,對上這張胡子拉渣的糙漢臉,葉婉清一巴掌扇過去,還罵了一句“臭流氓”,捂臉哭著跑開。
這輩子,葉婉清抓著男人的領(lǐng)子朝墻上一推,柳眉倒豎地質(zhì)問他:“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什么時候娶我?”
【排雷】:
有關(guān)財務(wù)方面的設(shè)定,一開始還算嚴(yán)謹(jǐn),自淵哥老婆本后好像開始飄了,后面就跟著來了……要怪怪淵哥,作者小可愛。請勿太考據(jù)。
內(nèi)容標(biāo)簽: 重生 美食 爽文 年代文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葉婉清 ┃ 配角:戈淵 ┃ 其它:重生,種田文
作品簡評:vip強推獎?wù)?/p>
人人都說葉婉清好命,她卻只有一個字:呸!重生回到十八歲,葉婉清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自己再一次跟“扛把子”狹路相逢,男人英武不凡卻有點壞,周圍一群小混混在使勁起哄。前世,她一巴掌扇過去。這輩子……先把尚且青澀、還會害羞的忠犬大男人牢牢抓在手心,然后一起發(fā)家致富……本文行文流暢,劇情緊湊,人物形象鮮明飽滿,主配角相處之時的互動溫馨有趣,叫人讀起來忍不住莞爾。在作者的描繪之下,八十年代初期的景象猶如一幅畫卷鋪展開來,處處機(jī)遇,朝氣蓬勃,女主攜手親人朋友奮斗努力,有種讓人身臨其境的感覺。
、第1章
“親了,親了!”
“淵哥真男人,說上就上,絕不含糊!”
“我們多盯著點兒,別讓不長眼的破壞了淵哥的好事!”
“哈哈!”
葉婉清在一片白光中飄蕩了不知多久,突然眼前一黑,被一陣巨大的吸引力拉扯著往下墜。
緊接著五感回歸身體,比一百只鴨子還聒噪的哄笑聲沖進(jìn)她耳中,她感覺自己正被人粗魯用力地抱在懷中胡亂親吻著,唇瓣發(fā)疼,柔嫩的臉頰上傳來一陣陣被胡渣刮到刺痛感。
這一切真實得叫人覺得不可思議,甚至男人有力的雙臂和他呼吸間濃郁的酒氣都那么的清晰。
什么情況?
葉婉清睜開眼,對上男人那一雙黝黑深沉的眼睛,在看清楚他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之后,頓時愣了一愣。
這是……年輕時候的戈淵?
戈淵?!
葉婉清陡然瞪大眼睛,干凈黑亮的杏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強烈,男人停止了粗魯?shù)膭幼鳎x得稍微遠(yuǎn)了一點皺眉盯著她看,眼神又黑又亮還帶著幾分醉意,就像一頭兇狼審視著自己爪下的獵物,不滿她的反抗。
沒等葉婉清混沌的腦子理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他忽然痞氣十足地咧嘴笑了笑,又低頭湊了下來,帶著微微酒氣的唇吐出幾個字:“不準(zhǔn)動。”
“真香。”
“真軟。”
“還想親!”
——最后的呢喃因為激烈的吻而消失在唇齒間,幾不可聞。
葉婉清:“……”
她真沒想到自己會重生,還重生到了這個節(jié)點:她十八歲,第一次跟戈淵碰面還被他輕薄的時候。
戈淵突然停下來,看現(xiàn)場版的小混混們不解其意,見他再一次放肆起來,小混混才們拍著大腿起哄,吹口哨,鬧得更歡了。
葉婉清推了推戈淵沒推開,這男人身高腿長又結(jié)實健美,簡直跟熊一般。
她又羞又惱,伸手在他腰間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這才后退一步放過她。
戈淵被酒精麻痹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傻眼了:“我……”
“他們太過分了,先讓他們走。”葉婉清抿了抿唇,杏眸盈盈的仿佛浮著一層水霧,看上去委屈極了。
媽呀,把人弄哭了!
戈淵腦子一空,顧不上其他,趕緊沖那幾個小混混揮了揮手,粗著嗓子吼:“滾,都給我滾!滾遠(yuǎn)點!”
這群混蛋,見他犯渾也不知道攔著點,還瞎起哄!
真是欠揍!
……把人都趕走了,他被算賬打耳光也不會那么沒面子。
“淵哥,我們給你看場子啊!”有人不怕死地喊。
戈淵眼神一厲:“皮癢了?”
“嗷嗚!”
“不不,不不不!”
一群想繼續(xù)看戲的小混混想起往日被收拾得哭爹喊娘的慘狀,頓時發(fā)出一聲聲夸張的叫喚,互相推搡著,嘻嘻哈哈、不情不愿地走了。
“戈淵?”
閑雜人等一走,葉婉清臉上委屈羞憤的表情立刻收了起來,唇角微翹,杏眸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這“收放自如”的一幕,看得戈淵一愣一愣的,覺得哪里不對。
還有,看來他果真是惡名遠(yuǎn)揚,原以為這人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沒想到她居然認(rèn)識他。
不過從女人那張被自己親腫了的紅唇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明明那么輕那么柔,戈淵卻不覺得溫柔多情,反倒身上竄起一陣雞皮疙瘩。
葉婉清:“好親嗎?”
戈淵:“……”
“我看你親得挺帶勁的,很過癮是?”
這人怎么說話這么直接呢?戈淵呼吸一滯,腦子里鬼使神差地回味著剛才的滋味,莫名有些口舌發(fā)干,干巴巴問道:“你,你想怎么樣?”
想怎么樣?
葉婉清想笑。
前世她和戈淵浪費了不少時間,彼此冷落多年,直到死前她才知道他對她的心,再來一次又何必走那些彎路?
她伸手扯住男人的衣領(lǐng),一個推搡就將高大結(jié)實的他反壓在墻上,身高差太遠(yuǎn),她踮起腳尖用一雙水潤漂亮的杏眸看他,含笑反問道:“我想怎么樣,你不知道嗎?”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什么時候娶我?”
“什么?!娶,娶你?我,我……”戈淵霍然瞪大眼睛,被頭發(fā)和胡渣蓋住的臉突然漲紅。剛才還渾身是膽,現(xiàn)在卻丟盔棄甲,酒也被驚醒了!
要打要剮他都認(rèn)了,但結(jié)婚……這,這……這小娘們兒不會是被他給親暈了?
他一個小混混,哪有人看得上?
他,他……
在葉婉清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戈淵渾身的囂張肆意收斂得一點不剩,變得慌亂無措。目瞪口呆了好幾秒,他突然身體朝后面墻上緊緊一靠,扯開葉婉清拽著他領(lǐng)子的手,撒腿就跑!
爆發(fā)力不錯,轉(zhuǎn)瞬間就竄出好幾米,但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慫!
葉婉清:“......”
年輕時候的戈淵又粗又野,留著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不說,一雙漆黑暗沉的眼睛狠得跟餓了幾月的野狼似的,身材也太高大壯實,看著就不像是什么好東西,名聲也很不好……真不怪她,上輩子她被他這么輕薄了之后,直接甩了他一耳光讓他滾。
她也實在是沒料到,當(dāng)她比他更直接大膽之后,他反倒沒膽了。
沒忍住,葉婉清輕笑出聲,一雙水盈盈的杏眸越來越亮。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她十八歲這年。
真的!
*
戈淵一口氣跑出上百米,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
他跑過一個拐角沖進(jìn)一條巷子,看到路邊有一輛翻倒的自行車還順手扶了起來,驚慌地朝后看了看,又繼續(xù)跑。
他滿臉的迷茫還沒消散,就迎面碰上了剛才轟走的那群兄弟。
猴子幾人正在小巷子的面攤坐著吃面,見到戈淵頓時都站了起來。
一個個熱情得不行,擠眉弄眼的。
戈淵:“……”
他一個眼風(fēng)都不想給這些家伙,讓老板給他上了一碗陽春面,他黑沉著臉自顧自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猴子湊了過來:“淵哥,你怎么嚇成這樣?”
什么叫嚇成這樣?
戈淵差點被水嗆到。
想到剛才的落荒而逃,他覺得自己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但絕對不能承認(rèn),不然他以后在縣城還要怎么混?
他將杯子往桌上一砸,瞪著眼說道:“你懂什么,我這叫戰(zhàn)略性撤退!”
“喲!”猴子笑得特別賊,“那您準(zhǔn)備什么時候戰(zhàn)略性進(jìn)攻吶?說起來,今兒我們算是救了那小娘們兒,不然她就被臭蟲那伙人給糟蹋了,你還是她救命恩人呢!”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啊!”
猴子一說完,其他幾個也哄笑起來。
以身相許?
又想起女人嬌軟的唇和明媚動人的雙眸,戈淵臉上騰起一陣熱氣,感覺自己耳根子都在發(fā)燙。其實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酒勁一上頭就把她給親了……
但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
戈淵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一拍桌子沖著老板豪氣大喊:“老板,給我切一斤醬牛肉,不,兩斤!蘸汁要辣味的!”
“還有,叫什么‘小娘們兒’,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
初春季節(jié),天氣還有些冷。
葉婉清快步行走在清水縣的大街小巷中,記憶越來越鮮活。她緊了緊衣領(lǐng),感受著風(fēng)吹在臉上的濕冷,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氣,大步走進(jìn)縣城汽車站。
她養(yǎng)父是汽車站的司機(jī),他們一家就住在汽車站的員工宿舍樓。
“婉清回來啦?”
“一下午都不見人,你爸媽剛才還在念叨你呢!快回家!”
“……”
走到宿舍樓下,不少吃完晚飯在遛彎的鄰居跟葉婉清說話,葉婉清笑著跟人寒暄完,走上三樓,敲了敲自家房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劉麗珍皺眉看著站在門外的葉婉清,語氣不善:“進(jìn)來!”
葉婉清跟著進(jìn)門。
家里停電了,飯桌上點著一根蠟燭,葉向黨端著碗在吃飯。
葉婉清肚子也餓了,飯桌上沒有她的碗筷,她去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才在桌邊坐下,劉麗珍就把筷子拍桌上。
“你今天去哪里了?”
“沒去哪里。”葉婉清低頭道。
劉麗珍火冒三丈地喊:“沒去哪里,那怎么有人看到你跟小混混在一塊兒鬼混,還做那種不要臉的事?你是不是要丟盡我們?nèi)~家的臉才甘心?”
“好了。”葉向黨溫吞說道,“大丫頭名聲壞了,剛好牛角鎮(zhèn)王家不是前兩天來家里走動了嗎?把她嫁去王家也就行了。鎮(zhèn)上人單純,隔得遠(yuǎn),不會知道縣里的事。”
劉麗珍:“嫁遠(yuǎn)點也好,省得杵在我面前看著心煩。嫁人之后早點生個孩子,把日子過好,我跟你爸只有這么大的能力,以后什么都得靠你自己努力。”
“頂職的事情呢?”葉向黨問。
劉麗珍更火大:“你還想讓她呆在縣城丟我們?nèi)~家的臉?頂職的事她就別想了,明天我就讓明珠回來跟車!趁別人不知道她的丑事,趕緊把她嫁出去!”
“也只能這樣了。”葉向黨嘆了口氣,勸葉婉清,“你也別跟你媽頂,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繼續(xù)呆在汽車站,不說外面人怎么看我們?nèi)~家,對你指指點點的你受得了?”
葉婉清壓住眼中譏諷,繼續(xù)吃飯沒說話。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真是太熱鬧了,當(dāng)她稀罕這個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求支持一個,么么噠~
、第2章
說白了,都是因為頂職才鬧出這么多事。
葉向黨是轉(zhuǎn)業(yè)軍人,工作能力強又跟汽車站里的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不錯,所以想了個辦法給家里再爭取一個工作名額。那就是他先內(nèi)退,讓家里孩子頂職,然后汽車站再返聘他。
這年月縣汽車站還是很好的工作選擇,國營單位,工資福利都很好,說出去也非常體面。這么一份好工作,葉向黨和劉麗珍自然想留給親生女兒葉明珠。
他們又要面子又要里子,就想了一個餿主意,暗中讓小混混嚇嚇葉婉清,破壞她的名聲,把她糊弄出縣城。
這樣一來,葉婉清不僅不能頂職,道理也都在他們夫妻這邊,外人不會說他們夫妻偏心。
前世這時候葉婉清已經(jīng)跟車做了一年多臨時售票員,每月工資都如數(shù)上交給劉麗珍,自己不拿一分。家里從沒說過不讓她頂職的話,她又剛好是要工作的年紀(jì)而葉明珠還小才十四歲,就以為肯定是自己上。
她還想著自己成為正式工之后要對家人好,特別是要對葉明珠更好,根本沒想到會發(fā)生被小混混欺負(fù)這樣的“意外”。
她一直覺得是這個“意外”家里才非要她遠(yuǎn)嫁,所以才那么討厭戈淵,覺得是他害了自己。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里面別有原因。
戈淵不僅不是害她的人,還把她從一伙假戲真做、動了惡念的小混混手中救了出來,只是他自己也醉了酒才會輕薄她,背了黑鍋……
葉婉清慢條斯理吃完飯,放下碗筷。
“我可以不頂職,但我不會嫁去牛角鎮(zhèn)。”她直接說破,“跟牛角鎮(zhèn)王家有婚約的是葉明珠,他家兒子一直喜歡的人也是葉明珠,你讓我嫁過去不是盼著我好,是怕我以后過得不夠慘。要是真為了我好,這件事就別提了。”
“這……”劉麗珍沒料到葉婉清竟然知道里面的內(nèi)情,面色頓時復(fù)雜起來,情不自禁地看向葉向黨。
葉向黨端起水杯,淡淡道:“你不想嫁人也可以,那就去牛角鎮(zhèn)跟人學(xué)裁縫。學(xué)會了也是一技之長,以后不怕沒本事吃飯。”
“我也不想學(xué)裁縫,就想呆在縣城做點我想做的事情。”葉婉清站起來,“沒事的話我就回房間了。”
“等等!”劉麗珍一下急眼了,拉住她,“你做什么都行,就是不準(zhǔn)呆在縣城!”
葉婉清抽回手:“我不頂職不就行了?”
劉麗珍還要說什么,葉向黨阻止了她,沉著臉嚴(yán)肅問道:“大丫頭,你是不是聽誰說了閑話?”不然,怎么態(tài)度變化這么大?
葉婉清彎唇:“什么閑話?”
對上葉向黨沉默探究的眼神,她干脆挑明了:“說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
“你亂說什么?!”劉麗珍臉色一瞬間就變了,氣得手都在發(fā)抖,“是不是你大姨跟你說什么了,你才說這些胡話?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兒?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
葉婉清:“既然我是親生的,那你們愿意讓我頂職嗎?我有了好工作,以后一定會好好孝順你們的。”
房間里死寂一般的安靜。
半晌,葉向黨嘆了口氣,淡淡說道:“既然這事你知道了,那我們就不瞞著你了……你的確不是我們的孩子,當(dāng)初你大姨孩子多養(yǎng)不活,就把你送給了我和你媽。”
“老葉!”劉麗珍急得一跺腳,不想讓葉向黨把事情說出來。
但葉向黨抬手阻止了她,繼續(xù)道:“我也承認(rèn),對你和對明珠我們盡量想做到一視同仁,卻也沒有做得那么好,這是我們的不對。但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把你從鄉(xiāng)下帶到縣城過好日子,讓你讀書培養(yǎng)你成材,不求你感激也不求你回報什么,只要你也能理解理解我們。”
“我知道。”葉婉清點頭。
“明天我送你去學(xué)裁縫。”葉向黨站起身。
“我不去。”
差點把自己都給感動了的葉向黨頓時一僵。
葉婉清關(guān)上房門,從抽屜里翻出一根蠟燭點上。
葉家是三室一廳的房子,主臥葉向黨夫妻住著,這間次臥是她和葉明珠的臥室,里面并排放著兩張一米二的小床。
葉明珠經(jīng)常會睡葉家奶奶那里,今晚多半不會回來。
劉麗珍在外面“啪啪啪”使勁拍著門,一會兒假哭著罵她是白眼狼不心疼父母,一會兒非要她去學(xué)裁縫,去外面做別的也行,總之就是不能呆在縣城。
話說破了,她好像更沒有顧忌了。
鬧了有一陣,劉麗珍總算是累消停了,但很快她又驚叫出聲:“葉婉清,你騎出去的自行車怎么沒帶回來,不會弄丟了?”
葉婉清:“……”
時隔多年,她真沒有什么自行車的印象。摸了摸口袋里的車鎖鑰匙,她覺得自行車說不定落在今天那條巷子里了。
明天去找找。
除了找自行車之外,她還要想想做點什么生意好賺錢。她想從葉家獨立出去,首先就要經(jīng)濟(jì)獨立,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這年代遍地是商機(jī),她也想好要做什么了,可她每月工資都上交了,現(xiàn)在手上沒有一分本金,怎么辦?
*
翌日。
葉婉清起來,發(fā)現(xiàn)家里就她一個人,廚房里灶是冷的,放食材碗筷的櫥柜也被鎖了。
她洗漱完,對著鏡子把齊腰的黑亮長發(fā)干凈利落地編成兩條麻花辮垂在身前,檢查了一番沒落下東西就出門了。
她揉著空空的肚子走出樓道,住葉家樓下的陳阿婆剛買菜回來,跟她打招呼:“丫頭,去上班吶?今天可起得晚,沒有平時勤快啊。”
葉婉清笑著搖頭:“我以后不跟車了。”
“怎么不跟了?跟車多好的事!每月的工資不低,活兒也不算特別累人,以后還有頂職轉(zhuǎn)正的機(jī)會,你丫頭別不珍惜!”
“家里讓葉明珠頂職,我準(zhǔn)備自己找活兒干。”
陳阿婆更吃驚了:“明珠才十四,你都十八了,怎么這樣?”
葉婉清抿唇笑了笑,神情無奈:“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是抱養(yǎng)的,工作給葉明珠沒錯,我心里也不會不安……阿婆,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啊。”
“啊……啊,好的。”
葉婉清走出幾米遠(yuǎn),還感覺陳阿婆的驚訝又八卦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想必不用一天這消息就會傳遍汽車站。
以后她要獨立,要遠(yuǎn)著葉家,名聲也不想被影響了,提前表態(tài)很重要。
前世的她被“不是葉家親生女兒”的消息給砸懵,迷茫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不說葉向黨夫妻,她自己就把這事瞞得死死的生怕別人知道,仿佛那樣就能當(dāng)做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她還是葉家女兒……
可后來呢?她是養(yǎng)女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變成了亂搞男女關(guān)系又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現(xiàn)在,她不會了。
*
葉婉清去了昨天那條巷子附近找了一陣,在拐角處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
開了鎖,她推著自行車就準(zhǔn)備走了。
沒有見到戈淵,她心里有些遺憾,但她還有事情要辦,不能耽誤太多時間。
哪里知道,剛調(diào)轉(zhuǎn)車頭她就發(fā)現(xiàn)一道高大身影站在幾米外的墻根下。男人穿著短袖白襯衣和黑色工裝褲,那雙幽深黑沉的眸子盯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葉婉清燦然一笑:“好巧啊,又見面了。”
戈淵:“……”
這小娘們兒不應(yīng)該見到他就尖叫,然后慌不擇路地掉頭就跑嗎?難道昨天被親暈了,今天還沒好?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巧什么巧,你不怕我嗎?”戈淵粗聲粗氣地問,努力想要做出一副兇惡的樣子。
“怕你什么?”葉婉清狡黠一笑,“怕你親我嗎?”
天啊!
戈淵差點沒蹦起來,瞪大一雙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怎么一點也不矜持?你,你這樣不好!”
“不矜持的是你?昨天把我的唇都親腫了,我回去的時候……”
“被發(fā)現(xiàn)了?”戈淵后背冒出一陣汗。
“……”葉婉清睨了他一眼,輕笑,“我回去的時候還好消腫了。不過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你看著這么混蛋,沒想到竟然是第一次親女孩子哦。”
“你,你……你怎么知道?”
“你沒輕沒重的呀。”
“我,我……”
怕人又嚇跑了,葉婉清不再逗人,轉(zhuǎn)而問道:“對了,你有什么做臨時工的門路嗎?我要做點小生意,可是沒有本錢,想做工攢點錢。”
戈淵立馬道:“我有錢,我給你!”
前世在一起那么多年,葉婉清下意識沒跟戈淵見外的想法,只是有點好奇,故意問道:“你為什么要給我錢?”明明昨天嚇得落荒而逃,今天膽子就壯了,會追人了?
“我昨天親了你,應(yīng)該給錢!”
葉婉清:“……”
呵!
把她當(dāng)成什么人了?
狠狠瞪了面前的臭木頭一眼,葉婉清氣不過還踹了他小腿一腳,踩上自行車就走。她騎得飛快的,任由戈淵在身后喊也沒回頭。
戈淵追了一陣沒追上,見葉婉清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只能迷茫地停下。
一陣涼風(fēng)吹過,他哆嗦著撫了撫胳膊。
“嘶,凍死哥了!”
*
葉婉清騎著車經(jīng)過一家理發(fā)店,余光在店門口的告示上掃了一眼,突地心里有了主意。
她從自行車上下來,推門走進(jìn)理發(fā)店。
作者有話要說: 咩~昨天好多好多留言,開心!還看到幾個熟悉噠小可愛,驚喜!
這本以后每天晚上21點更新,跟上本一樣,我會努力日更噠。小可愛們記得收藏一個,有營養(yǎng)液的也灌溉一下呀~手動比心~
感謝“你知道的!”“山有扶蘇”“可可”幾位大佬灌溉的營養(yǎng)液,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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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板,你這里收頭發(fā)是怎么收的?”
穿著花襯衣,發(fā)型也很潮流的年輕老板正給人理發(fā),聞言扭頭打量葉婉清一眼:“你要賣頭發(fā)?”
葉婉清點頭:“是。”
“你等等。”
等人忙完,葉婉清迫不及待問道:“老板,你看我這頭發(fā)能賣多少錢?”
“你可想好了,剪了就沒法后悔的。”
葉婉清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她膚白如雪,一頭烏黑發(fā)亮的長發(fā)被編成麻花辮搭在身前,厚重的劉海蓋在額頭前把一雙干凈中帶著幾分嫵媚的杏眸擋去一些,粉唇輕抿,很文靜很靦腆的模樣。
“價格合適我就賣了。”她道。
“真舍得?”看著有點兒吊兒郎當(dāng)?shù)男±习宀唤闷妫澳慵乙矖l件不錯,怎么想著賣頭發(fā)?”
“你認(rèn)識我?”葉婉清詫異。
“我媽也是汽車站的,我哥還……反正,我見過你。”
“哦……”那正好了,葉婉清笑道,“我想自己做點小生意,但之前跟車賺的工資每月都上交家里了,看你這邊收頭發(fā)就進(jìn)來了……既然都是熟人,你可別壓我價呀!”
小老板嘿嘿笑:“你發(fā)質(zhì)不錯,給你二十行不行?”
“行!”
這已經(jīng)很可以了,葉婉清爽快答應(yīng)。
*
從理發(fā)店出來,葉婉清換了一頭清爽的齊耳短發(fā),兜里還有二十塊本金。
她騎著自行車朝汽車站走,沒有回家,直接去了辦公樓。
前段時間汽車站在候車大廳增設(shè)了幾個攤位,面對汽車站職工內(nèi)部招租。如今人們對個體戶有偏見,攤位只租出去了一兩個,還有不少空位,葉婉清想租下一個做點小生意。
有前世的經(jīng)驗,她知道這生意能做,只賺不賠。
敲開后勤部的門,葉婉清探頭看向里面辦公的婦女:“李主任,我能進(jìn)來嗎?”
“進(jìn)來。”李主任沖她招了招手,“今天怎么有空過來找我?不會是跟小齊鬧矛盾了,讓我給你換車跟?”
又打量她一眼,慈祥笑道:“換了個發(fā)型,人更精神漂亮了!”
葉婉清愣了一下,想起小齊是她跟車的司機(jī),連忙搖頭道:“沒呢。不過我來找您,是真有事情要麻煩您。”
“你說。”李主任放下手里的事。
說起來,雖然她頂頂看不上劉麗珍,甚至連葉向黨都有點瞧不上,但對葉婉清卻怎么看怎么喜歡,不介意給人一些方便。
“事情是這樣的……”
半小時后葉婉清眼眶紅紅地從辦公室出來,手里拿著兩張五元紙幣,一張薄薄的、蓋了紅章的候車廳攤位許可證,還有一張欠下二十元月租金的欠條。
抿了抿唇,她眼神感慨。
她知道李主任和劉麗珍不對付,想著要是她在李主任面前賣個慘,李主任多半會樂得給她行個方便,答應(yīng)讓她在候車廳擺攤氣劉麗珍。
但她沒料到的是,李主任還硬塞給她十塊錢。
“婉清啊,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多了沒得給你,這十塊你拿著不用還了。你那父母我就不說什么了,你又不是親生的,以后你自己多爭氣,把日子過好!”
回想著李主任的叮嚀,葉婉清感激地記下這個人情。
*
回家一趟,葉婉清發(fā)現(xiàn)家里沒人。
她沒鑰匙進(jìn)不去門,想了想干脆騎車去縣城里的集市買點東西,為擺攤做準(zhǔn)備。
前世葉家在候車廳擺過小攤,后來還獨家承包過候車廳的大攤位,葉婉清那時候雖然在外地當(dāng)代課老師,但每到寒暑假和節(jié)假日就要回家做事,很多東西都熟門熟路。
葉家擺攤賣的是茶水,后來才開始賣各種零食。別看茶水只要兩分錢一杯,可因為汽車站人流量大,一天就能純盈利三十到五十塊,節(jié)假日更多。
葉婉清本金不大夠,打算也先從賣茶水開始。
除了最平常的茶葉水,她還打算賣清水縣人最喜歡的姜鹽茶和自己調(diào)制的酸梅湯。這樣一來,品種比較豐富,姜鹽茶和酸梅湯有普通茶水做對比也能賣起價來。
這時候沒有方便的一次性杯子,葉婉清在集市上買了二十個巴掌大小的瓷缸子代替,又便宜又耐用。她還買了擂姜的瓦缽子,農(nóng)家自己炒制的粗質(zhì)茶葉,豆子、芝麻各五斤和裝豆子芝麻的大罐子,再加一個燒開水的鐵皮水壺。
其實她還想買一個煤爐子,集市上卻買不到。
實在不行的話,她就只能提著葉家那個單孔的煤爐子了……如果有辦法想,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小生意跟葉家扯上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物資短缺,她總不能因為買不到煤爐子就不做生意。
*
葉婉清拎著大包小包回家,這次門是開著的。
她一進(jìn)門,對上一雙驚愕的眼睛。
“姐?!”葉明珠丟下手中的瓜子皮快步走來,不敢置信地指著她的頭發(fā),“天啊,你怎么剪頭發(fā)了?這樣子可真,真……”
葉明珠想說怪,想說不好看,但實在太昧良心。
原本葉婉清劉海很厚重,擋住了她清麗明艷的五官,她性子又偏安靜習(xí)慣垂著頭,外人一眼難以發(fā)現(xiàn)她的美麗,給人一種平平無奇的感覺。
可現(xiàn)在她頭發(fā)剪了,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頸,讓她看起來干凈利落又朝氣。打薄了的空氣劉海彎彎地搭在柳葉眉上,一雙水盈盈的嫵媚杏眸干凈又漂亮,比之前要打眼奪目不知道多少倍。
就像是一顆蒙塵的珍珠,在山澗水里清洗過,大放光彩。
叫人看了還想看。
“真方便。”葉婉清自然而然地接了話,拎著東西走進(jìn)雜物間,把門帶上。
她看了看時間,發(fā)現(xiàn)都快中午了,便問葉明珠:“你吃飯了沒?”
“沒呢!”葉明珠跺了跺腳,嘟著嘴道,“爸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又不會做飯。姐,你給我做,我們一起吃點好的,媽不會念叨的。”
“行,你把櫥柜鑰匙給我。”
葉婉清從早上餓到現(xiàn)在,也想做點好吃的飽飽肚子。
她打開櫥柜,翻找一陣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只豬蹄,又拿出三顆土豆和一塊白嫩的豆腐。
葉明珠兩眼放光:“姐,你要做豬蹄啊?紅燒了!”
“行!”
葉婉清熟練地生起煤火,先用火把豬蹄上的毛給燒干凈了,又用刀砍成一塊塊在滾水中焯去血水,撇掉浮沫后洗凈,控干水分放在一邊。
接著她在炒鍋里放油,下了冰糖炒出糖色來,再將豬蹄倒進(jìn)鍋中。
快速翻炒著,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中一塊塊豬蹄裹上蜜糖般的顏色,再下紅辣子和姜絲爆香,又放了肉蔻、香葉、八角和花椒等香料一起炒,一股誘人的香味就騰了起來。
沒有料酒,葉婉清倒了兩勺葉向黨的白酒從鍋沿滑下去,又放了醬油炒了炒,將豬蹄轉(zhuǎn)入高壓鍋中,加熱水,加鹽。
葉明珠站在廚房門口直吞口水:“什么時候好啊?”
“半小時后吃飯。”
光吃紅燒豬蹄怕會膩,葉婉清趁著燉豬蹄的間隙炒了一盤醋溜土豆絲,又用豬蹄上切下來的幾塊瘦肉剁成肉泥,做了一盤紅辣辣的麻婆豆腐。
等葉婉清端著最后一盤豆腐上桌,葉明珠已經(jīng)啃了兩塊豬蹄了,伸手又拿了一塊在手上。
“好吃,好吃!”她吃得滿嘴流油。
葉婉清:“……”
她也坐下,開吃。
兩人吃得正香,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傳來,劉麗珍熱情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家里有些亂,別見怪啊。”
來客人了?
葉婉清瞥了葉明珠一眼,示意她去看看情況。
葉明珠根本舍不得離開飯桌,直接端著碗筷身體朝后仰往門口瞄去:“媽,你回來了啊。”
劉麗珍原本看到嬌憨的小女兒還是很開心的,但一看到她手中端著的飯碗,再看到桌上擺著那三樣吃得差不多了的好菜,頓時忍不住唇角抽了抽。
“你們怎么自己就吃上了?”劉麗珍沒好氣。
葉明珠眼睛眨了眨,沒一點猶豫的,直接把葉婉清給賣了:“你們到飯點都沒回家,我姐說餓了,我就把櫥柜鑰匙給她了……”
說到這里,她仿佛覺得有些不厚道,又補充道:“我姐做得挺好吃。”這句話倒是很有說服力,看盤子里的菜沒剩多少就知道。
葉婉清:“……”
她沒什么意外,早知道葉明珠不是靠得住的人。
劉麗珍狠狠瞪了葉婉清一眼,扭頭沖身后的人干笑:“小孩子不懂事,真不好意思。向黨你招呼下客人,我再去買點好菜過來。”
說著,她就急匆匆轉(zhuǎn)身。
也是這時候,葉婉清才看到來人是牛角鎮(zhèn)王家夫妻,王強和趙燕兩人。想到昨晚說起的婚事,她心里一沉,擔(dān)心葉向黨還沒死心。
葉向黨招呼王家夫妻進(jìn)門:“快進(jìn)來坐。”
王強和趙燕落座,葉向黨立刻對葉婉清板起臉:“你王叔叔和趙姨來了也不知道問好,趕緊去泡茶!”
葉婉清放下碗筷去廚房泡茶。
出來的時候,就聽葉向黨在跟王強說話:“我這大女兒雖然讀書不怎么讀得進(jìn)去,但做飯做家務(wù)卻是一把好手,人也老實本分。等她嫁到你們家去,以后這些都不用你們操心,你們就輕松了。”
王強點頭:“手藝是不錯。”
進(jìn)來的時候他們就聞到了香味,肚子都饞叫了。
葉明珠在一旁看戲,見葉婉清端著茶杯一臉不愉,扯了扯她的衣擺低聲笑:“姐,你要嫁給王家寶那禿頭啦!”
這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別提多辣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戈淵:為什么今天我木有出場!
蠢作者:穿短袖耍帥被凍感冒,當(dāng)眾“吭吭”有損形象,關(guān)小黑屋一天養(yǎng)病。
戈淵:……
PS:感謝各位大佬灌溉的營養(yǎng)液~開心~么么噠~
、第4章
葉婉清理都不理葉明珠,將茶杯放到茶幾上:“王叔,趙姨,這水有些燙,給你們放茶幾上。”
王強點頭應(yīng)了一聲:“好。”
趙燕卻只有滿臉的挑剔,情緒藏都不藏:“你十八歲了?已經(jīng)沒讀書了?”
葉婉清搖頭:“是。沒讀了。”
趙燕:“那你現(xiàn)在做什么?上班了嗎?每月工資有多少?你家準(zhǔn)備什么時候讓你頂職做正式工?”
說到頂職,葉向黨心里暗道一聲“壞了”。
如果是以前的葉婉清,葉向黨相信她肯定會大方應(yīng)對,不會在人前讓家里人沒臉,更不會把“家事”說出去。可昨晚葉婉清竟會頂撞父母,儼然對他們的決定不滿,他擔(dān)心她又鬧出什么幺蛾子。
他想岔開話題,葉婉清卻已經(jīng)聲音清脆地開口了。
“我原本在汽車站跟車做售票員,昨天家里跟我說以后會讓葉明珠頂職,我就打算自己做點事。”頓了頓,葉婉清又靦腆笑笑,“我是抱養(yǎng)的,原本也不應(yīng)該頂職。”
“你是養(yǎng)女,不能頂職?”趙燕聲音陡然尖利起來。
王強的臉色也不好看了:“葉老哥,你這不厚道?你說要換婉清跟家寶結(jié)婚,我想著是我們提前了結(jié)婚的時間,明珠年紀(jì)的確太小,也就應(yīng)了。可你沒說婉清是養(yǎng)女,你們還對她這么不看重啊。”
王家雖然住在鎮(zhèn)上,但家里條件超出葉家一大截,他們唯一看重的就是葉家這汽車站的正式工作,工資高又體面。
沒想到葉向黨那么多心思,算計到王家頭上了!
趙燕陰陽怪氣道:“也是,這么好的工作怎么可能給養(yǎng)女?當(dāng)然要給親身女兒啊!就是把我們王家當(dāng)成傻子了,什么阿貓阿狗都想塞給我們家寶呢!”
這話就難聽了,葉向黨狠狠瞪了葉婉清一眼,連忙安撫人。
葉婉清繼續(xù)添柴加火:“我昨晚也跟家里說了,我現(xiàn)在不想嫁人,更不會因為被人潑臟水說我壞了名聲就嫁人!”
趙燕:“什么?你還壞了名聲?你說清楚!”
葉婉清:“不不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跟小混混親嘴!”
葉向黨眼前一黑,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他覺得葉婉清就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天啊!還親嘴!”趙燕也覺得自己快氣暈了。
王強怒道:“葉向黨,你什么意思?我爸還救過你的命,你就是這么報恩的?這婚事我不同意!”
“……”
一陣雞飛狗跳。
趁著三人掰扯不清,無暇顧及其他的時候,葉婉清走到雜物間把之前放進(jìn)去的、擺攤用的東西又原樣拎了出來。
原本她想著用家里廚房做點準(zhǔn)備工作,但現(xiàn)在她把葉向黨給氣狠了,在家做事肯定沒有那么方便了,說不定還要被為難被遷怒……
沒辦法,她只能想別的主意了。
葉婉清拎著東西準(zhǔn)備出門,葉明珠突然攔住她。
“姐,你知道你是抱養(yǎng)的了?對了,你想知道你親生爸媽是誰嗎?”葉明珠一臉你求我,我心情好就把秘密告訴你的表情。
葉婉清驚訝,卻又覺得不意外。
她抬起清冷的杏眸:“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時候?”
“怎么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啊?跟你說了,你要是不對我好了怎么辦?你要是心情不好不做家務(wù)了,媽讓我做怎么辦?我做不來呀。”
“難怪……”葉婉清懶得再說下去,輕輕吐出一口氣,越過葉明珠朝外走,匆匆?guī)撞骄拖铝藰翘荨?/p>
“難怪什么啊?”葉明珠趴在欄桿上追問,“你這人,我跟你說話呢!喂,喂!”
葉婉清快步走出樓道,葉明珠天真驕縱的聲音被她拋在腦后。
冷風(fēng)中,她有些恍惚。
難怪……小時候每次她和葉明珠起爭執(zhí)的時候,葉明珠吵不過了就會大喊一句“這是我家,這是我爸媽,你滾”,那理直氣壯的模樣現(xiàn)在都?xì)v歷在目。
之前她沒細(xì)想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想來,心臟一陣陣細(xì)密的刺痛。
家嗎?
她突然很想有個自己的家,現(xiàn)在就想。
*
葉婉清買的東西是怎么拎上樓的,又是怎么放回自行車上的。
她推著自行車在街上走,愁著自己要去哪里買煤爐子買大鐵鍋,又發(fā)愁自己剩下的錢夠不夠置辦那些東西。
走著走著,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又飛快地跑了。
她皺眉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醒目花襯衣的矮瘦背影朝前狂奔,然后發(fā)現(xiàn)那人掉了一卷十元鈔票在她身前不遠(yuǎn)處的地上,看著得有好幾十。
葉婉清:“……”
她撿起錢,騎上車就去追人。
追了半天總算是追上了,她氣喘吁吁地把錢交給那個冒失鬼:“你以后注意點兒,別再丟三落四了!”
冒失鬼瞠目結(jié)舌,然后不住地感激:“……好,好的,謝謝,謝謝。”
葉婉清擺擺手,繼續(xù)在大街上逛。
當(dāng)她看到一個南雜店準(zhǔn)備進(jìn)去問問有沒有煤爐子的時候,突然又一個中分頭喊住她:“同志,那是你掉的錢嗎?”
葉婉清一低頭,腳邊躺著一卷十元鈔票。
“不是。”她搖頭,走進(jìn)南雜店。
心里隱隱有點奇怪,她今天偏財運好像太好了,然而她是一個拾金不昧的人。
中分頭:“……”
十分鐘后,花襯衣和中分頭站在一個臭著臉的高大男人面前,苦巴巴地各拿著一卷錢遞過去。
“淵哥,這錢送不出去啊!”
“人是進(jìn)步女青年,思想覺悟別提多高了,這招不好使。”
戈淵虎目一瞪,那個氣:“廢物,這點兒事都辦不好!”
“我倒是想辦好,可我兩條腿跑不過自行車啊!”花襯衣小小聲嘀咕,“上次你不也沒跑過嗎?我都看到了……”
他聲音在戈淵的怒視下,越來越小。
欲哭無淚。
淵哥自己都跑不贏人家自行車,還要他跑!他腿短啊,能怪他嗎?
戈淵臭著臉拿過兩卷錢,點燃一根煙夾在手上,語氣滄桑:“世態(tài)炎涼,錢都送不出去了。”那小娘們兒剪了頭發(fā)之后更漂亮了,真氣人。
花襯衣:“淵哥,世態(tài)炎涼不是這么用的。”
“就你讀過書!”戈淵再也忍不了,氣得一腳踹上花襯衣的屁股。
*
葉婉清騎車到了供銷社,果然在里面看到有鑄鐵的煤爐子和大鐵鍋買,但一問價加起來要三十二塊。她身上就剩下十多塊,遠(yuǎn)遠(yuǎn)不夠。
她咬著唇從供銷社走出來,面前突然罩下一片陰影。
抬頭一看,不是戈淵是誰。
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歡喜,可很快葉婉清想起了他那“親了要給錢”的混賬話,頓時俏臉一板,橫了他一眼就要躲開他。
戈淵連忙跟上,遠(yuǎn)遠(yuǎn)的。
到了人不多的地方,他才開口:“我有煤爐子。”
葉婉清放緩了一點腳步。
戈淵心里一喜:“我家還有大鐵鍋!”
葉婉清停下。
戈淵連忙繞到她身前,一雙黢黑的眸子滿是討好:“我還做了很多蜂窩煤,堆在墻角燒一年都燒不完,都可以給你用!”
“你這次過來也別有目的?”葉婉清睨著他,“說,這次想親幾口。”
“咳,咳咳咳……”
戈淵差點沒被口水給嗆死。
這小娘們兒說話怎么就這么辣,這么不矜持呢?
他梗著脖子,不甘示弱地反問:“我什么時候說要親你了?是你想親我!”
“對啊!”葉婉清將自行車支起,在戈淵驚慌閃躲的小眼神中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又一次伸手扯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給拽得彎下腰。
戈淵渾身僵硬,雙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唯一思考的只有一個問題:他沒啥跟女人親嘴的經(jīng)驗,這次是閉眼好呢,還是不閉眼好呢?
然而,他沒等到女人柔軟的唇,卻只等到她帶著笑音的、不懷好意的詢問:“你今天怎么不穿短袖啦?”
戈淵:“……”
“是不是冷啊?”
戈淵扯回自己的衣領(lǐng),直起腰,一臉冷漠:“你要不要東西,不要就算了!”
“要啊。”
*
有了煤爐子和大鐵鍋還不行,缺少一個可以做準(zhǔn)備工作的廚房,葉婉清決定去戈淵家。
戈淵家在縣城比較偏的地方,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
開門前,戈淵再一次嚴(yán)肅聲明:“我名聲不好聽,要是有人看到你進(jìn)了我家,指不定要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你想好了?其實你在外面等著我,我把東西拿出來給你也是一樣,我說話算話!”
葉婉清斜睨著他,似笑非笑:“其實你是膽小?你是怕自己克制不住親我呢,還是怕被我親呀?”
戈淵:“……”
他覺得,他這兩天威懾力好像下降了……難道是胡子不夠刺,眼神不夠兇?這小娘們兒都快騎到他頭上了,她哪里來的膽子以為他會一直忍著她?!
戈淵擰起眉頭,努力讓自己眼神更兇狠,更嚇人一點,葉婉清拍了拍他手臂:“開門。”
“……好。”
“有水喝嗎?”
“茶冷了,我給你倒熱水!”
葉婉清前世今生第一次進(jìn)戈淵這小院子,原以為這里肯定亂得不像樣,沒想到竟然干干凈凈、整整潔潔的。
不用她說,戈淵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之后就去拿煤爐子生火了。
看著戈淵忙碌的身影,她眼中沁出溫柔的暖意。
這么好的氣氛,她想說點什么拉近拉近關(guān)系,結(jié)果門板就被“嘭嘭嘭”砸響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灌溉營養(yǎng)液的大佬,我愛你們!
昨天有基友提醒我,說讀者大人們不喜歡復(fù)制粘貼的感謝,覺得翻頁太麻煩會屏蔽作話……咩,那我還是矜持一點,不矜持擔(dān)當(dāng)讓婉清來好了,畢竟我這么害羞~不適合~
、第5章
“誰啊,砸場子的?”
戈淵扭頭朝門外吼了一聲,砸門的聲音不僅沒停,還越發(fā)急促了。
他黑著臉站起身,打開門想看看是誰家孫子,結(jié)果門外站著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姑娘,抱著一個小小的鐵皮桶,仰頭氣鼓鼓地瞪著他。
戈淵面色一緩:“小妹,你回來了啊。”
他伸手要去揉小姑娘的頭,可小姑娘機(jī)靈地躲開他的手,直直地沖到葉婉清面前對她“哼”了一聲,非常不友好地抱著鐵皮桶進(jìn)房了。
葉婉清:“……”
戈淵不知道自家妹子怎么了,干巴巴對著葉婉清解釋:“她就那古怪的性子,你別跟她一個小孩計較……對,對不起啊。”
“沒事。”葉婉清笑著搖頭。
前世她跟戈淵結(jié)婚之后也跟戈悅打過交道,那時候戈悅就不喜歡說話,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藝術(shù)世界中,鮮少有人能靠近她的心。
最開始葉婉清也以為戈悅不好相處,可有次看到戈悅一邊流淚一邊捧著路邊的流浪貓回家照料,后來還發(fā)現(xiàn)她暗中資助了不少失孤兒童,知道她其實也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
現(xiàn)在的戈悅才六歲,她當(dāng)然更不會計較什么。
戈淵已經(jīng)生好了煤火,葉婉清用大鐵鍋把芝麻花生和豆子都炒香了,混合著裝在買來的大罐子里。罐子裝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她借了戈淵一個大塑料瓶,裝好放在他家存著。
看到戈淵家里有不少雞蛋,她心里又萌發(fā)一個念頭。
“戈淵,你家的雞蛋能賣我嗎?”
“你要就拿走。”
“這可不行。”葉婉清笑道,“除了雞蛋之外,我用的這煤爐子和煤塊都要給你算錢的,不然我用著不安心。”
戈淵飛揚的心情一瞬間低落,莫名覺得有些不開心,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行,你看著給就行。”
要是拒絕了,他覺得人家就不會用他東西了。
這小娘們兒看著軟和好說話,其實倔強著呢,他是知道的。
得了戈淵的準(zhǔn)話,葉婉清就調(diào)配起香料來。
她準(zhǔn)備給自己的小攤再加一樣又簡單又好吃的美食:茶葉蛋!
先把三十個雞蛋一個個洗干凈煮熟,拿出來過一過冷水,能下手了之后她把雞蛋一個個敲碎卻又不破蛋皮,放在一邊的鋁缽子里。
這鋁缽子大概能一次裝上五十個雞蛋,是她在集市上跟老板砍價湊單買的,當(dāng)時沒想好做什么用,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
處理好雞蛋,葉婉清將配好的茶葉、八角、桂皮、干辣子和生姜等香料放在一塊細(xì)紗布做成的小袋子中,放進(jìn)鋁缽子里加水一塊兒煮。
等水煮開之后,又放了一些醬油和糖進(jìn)去。
白滾滾的雞蛋在醬色的水中翻滾著,一陣陣噴香的氣味飄散出來,戈淵看著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但這茶葉蛋還沒有入味,要小火燜半小時后再燜鹵一夜口感才最好。
葉婉清看了看天色,不想回家吃晚飯看葉向黨和劉麗珍的臉色,干脆問道:“你家有沒有什么食材,我今天出手藝在你家蹭一頓飯可以嗎?”
“你回去太晚不好?”
說是這么說,可戈淵卻誠實地拎過來一塊臘肉,一把大蒜,兩顆萵筍。還揭開了廚房里存水的大水缸的木蓋子,露出里面搖頭擺尾的兩條鯽魚。
戈淵:“要豆腐嗎?我去買!”
葉婉清:“……”
這明明連菜都搭配好了,還說什么晚回去不好?
葉婉清腹誹著,動作卻很麻利。
她沒讓戈淵出去買豆腐,讓他把鯽魚處理好,洗干凈之后控干水下油鍋煎得魚皮兩面金黃,放水進(jìn)去,等燒開之后小火慢慢燉著,燉個湯就行。
在燉湯的時候她把臘肉切成薄片,又將萵筍根削皮之后切成細(xì)絲,擺在盤子中像是一堆漂亮的翡翠。
鍋里放油,大蒜子和大紅辣子下進(jìn)去爆香幾秒,然后快速地倒入臘肉翻炒。等臘肉的肥肉變得透明,里面的油也被煸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把萵筍絲下進(jìn)去炒到斷生,加大蒜葉,再加醬油和鹽翻炒片刻就能出鍋了。
她炒完這個菜,戈淵把洗干凈掐斷的萵筍葉拿過來,她笑著瞅了不自在的他一眼,接過盤子,鍋里下葷油快速炒了一盤清炒萵筍葉。
這時候,鯽魚湯也燉得奶白奶白的了,加一點白胡椒粉和鹽調(diào)味,就可以開飯了。
葉婉清手腳麻利,這一頓前后堪堪只用了半小時。
可惜,這么好吃的菜卻喊不動固執(zhí)的小姑娘。
戈淵敲了半天門,自家妹子就是不出來,只能無奈放棄:“咱媽做的飯菜也有這么好吃,可惜你沒吃過一頓……”
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身后房門卻突地開了。
板著臉的小姑娘抱著她的小水桶,一臉嚴(yán)肅地跟在他身后,大眼睛明晃晃寫著“怎么可能有媽做的好吃,肯定是你偏心,我要拆穿你”。
戈淵:“……你馬上就會投降的,真的太香了!”
小姑娘“哼”了一聲。
吃完一頓飯,小姑娘也沒給葉婉清任何好臉色,但等她一跳下凳子,葉婉清便看向戈淵:“她吃了兩大碗飯又喝了一碗湯,小孩子腸胃弱,你等會兒記得拉她多走幾圈,別積食。”
戈淵簡直沒臉抬頭。
對人家態(tài)度這么惡劣,吃飯比人家還多,好意思嗎?他等會兒一定要訓(xùn)訓(xùn)那死丫頭,簡直比他還混!
*
吃過飯,戈淵要送葉婉清回家,她沒拒絕。
年輕女性走夜路是要注意一點更好,再說她也想跟戈淵多相處相處,爭取更熟悉一點之后,兩人一起對未來做做計劃。
她今晚不能把茶葉蛋和擺攤的東西帶回家,讓戈淵明天一早給她送到汽車站去,明天又能見上一面。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葉婉清以為兩人會漫步在稀薄的夜色中,談?wù)勥^去再談?wù)勎磥恚瑓s壓根沒想到戈淵遠(yuǎn)著她十萬八千里,恨不得隱身在空氣中就好。
她讓他走近一點,他沉默半天,只一句話:我名聲不好,別影響了你。
葉婉清又生氣,又心疼。
前世的戈淵強勢又自信,從未在人前露出過脆弱的模樣,時時刻刻看著都是鎮(zhèn)定自若、精明腹黑的商場巨鱷,仿佛無論多大的風(fēng)雨都無法摧毀他。
看著此時年紀(jì)輕輕的、失落又略帶自卑的他,她禁不住更加心軟。
可一想如果不是他太強硬,從不表露對她的感情,甚至因為擔(dān)心她排斥他而刻意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讓她誤會他對她只有歉疚,兩人也不會結(jié)婚好幾年都冷冷淡淡的,她又生氣了。
帶著一肚子復(fù)雜情緒,葉婉清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汽車站門口。
她下意識一回頭,身后那道高大身影果然不見了蹤影,頓時氣笑了。
這混蛋,好樣的!
*
葉婉清回到家,面對她的是一張緊閉的房門。
沒有想象中的疾風(fēng)暴雨,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漠和排斥。
這不是葉婉清第一次經(jīng)歷,但自從嫁給戈淵之后,她鮮少在葉家受過這樣的冷待,都快忘記這些不好的記憶了,當(dāng)下她還是愣了一愣。
如果是之前的她,她多半會蜷縮在門口呆上一夜,又或者去汽車站的候車廳睡一晚,可現(xiàn)在,她徑直朝樓下走去,敲開了陳阿婆家的房門。
“婉清啊,你有事嗎?”
“阿婆,我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晚嗎?”葉婉清帶著歉意的笑,抿了抿唇,“我沒有鑰匙,家里不給我開門,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行行行,進(jìn)來。”
陳阿婆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和媳婦兒在外地工作,現(xiàn)在只有一個十歲的小孫子跟她一起住。她家里也是跟葉家一樣的三房兩廳,睡葉婉清一個不成問題。
她雖然八卦了點,但為人卻是軟和熱心的性子。
葉婉清簡單洗漱一下,睡前和陳阿婆聊了聊。
一聽葉婉清在外面被小混混欺負(fù)了,不能頂職,因為不答應(yīng)父母嫁去牛角鎮(zhèn)而被關(guān)在門外,陳阿婆氣憤得不行。
她拉著葉婉清安慰了一番,去給她泡了一杯小孫子的牛奶,哄著她睡覺:“好好睡一覺,明天不是還要擺攤嗎?”
“謝謝阿婆。”
葉婉清心里溫暖,也有點內(nèi)疚。
前世她性子倔強要強,雖然與人為善卻很少主動跟人親近,不喜歡欠人,不喜歡示弱,更不會揭開自己的傷疤跟人求助。那時她被葉向黨和劉麗珍潑臟水,也沒多少人站在她這邊為她說話。
曾經(jīng)她覺得世態(tài)炎涼,可現(xiàn)在她帶著小心思主動踏出一步,收獲到的卻是滿滿的善意。
她在心里默默說了一聲對不起。
是她狹隘了。
*
陳阿婆家里的被子松軟溫暖,葉婉清飽飽地睡了一覺,精神不錯。
她凌晨五點多就醒了,輕手輕腳地洗漱好,給陳阿婆留了一張紙條就出門了。
到候車大廳的時候才六點,她以為自己夠早了,沒想到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戈淵單手插兜站在候車大廳前抽煙,守著她的東西,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一見她來,他瞬間就精神了,碾滅煙頭跑得飛快。
葉婉清氣得大喊:“給我站住!”
戈淵不聽,眼看著快跑出上百米,葉婉清又喊:“這么多東西,我一個人拿不了!”
這一次,某人一個急剎車,腳步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加更,第一更送上先~
么么噠~
、第6章
葉婉清沒說假話,光拎煤爐子這一個物件她就要走一趟,是真拿不了那么多東西。
她都不知道戈淵是怎么把這些東西給搬過來的。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
戈淵沉默地把已經(jīng)燒起了火的煤爐子拎在手上,然后輕松地用另外一只手提起了所有東西,大步流星地朝著候車大廳走去。
走到一排攤位面前,他才回頭跟葉婉清說了今天第一句話:“哪個攤位?”
葉婉清早就相中了靠衛(wèi)生間的直角攤位,讓他把東西拎過去。
戈淵把東西放好,又要跑,葉婉清連忙喊住他:“等等!”
“還有什么事?”他聲音冷淡。
“吃早飯了嗎?”
“六個包子一碗粥,飽了。”
這是怕她問他吃什么,飽沒飽,所以就直接回答了?雕蟲小技。
葉婉清在心里輕哼一聲:“可我沒吃。”
“你有蛋……”
“這是要賣的,我吃了還怎么做生意?”
戈淵愁得抓了抓頭發(fā),黑黢黢的眸子甚至有幾分委屈,似乎不明白為什么葉婉清要這么為難他。
看了葉婉清幾秒,他轉(zhuǎn)身出去了,沒幾分鐘就帶著一份豆腐腦和六個肉包子回來。
這幾分鐘功夫,葉婉清已經(jīng)把攤位給整理好了。
她接過戈淵買來的早點,問他:“為什么昨晚開始就躲著我?”
“我……”
“等等,別說你名聲不好,我根本不在意那些。反正你親了我,就要對我負(fù)責(zé),這件事我認(rèn)定了。”
“……”戈淵瞠目結(jié)舌。
這小娘們兒昨晚還跟他劃清界限非要給他錢呢,今天這是腦子又暈了?不然,為什么又說要嫁給他的事情?
不過,他突然就開心起來。
戈淵壓制著上揚的唇角,努力板著臉:“不行!”
“不行啊?”葉婉清咬了咬唇,杏眸低垂,“那……我就只好放棄了。好了,你走,晚上記得過來把東西搬回你家就行。”
戈淵猛地抬頭看她,更委屈了,一張臉都寫滿了“你怎么這么輕易就放棄了”的深度困惑。但他卻沒說什么,猛地一低頭,轉(zhuǎn)身就朝外走。
非常有骨氣。
不過,剛才還溜得跟支起耳朵的獵狗一般快,現(xiàn)在卻腳步沉重,渾身上下都被陰云籠罩著,別提多沮喪。
葉婉清沒忍住抿唇笑起來。
小樣兒,還治不了你?讓你好好反省一天再說。
*
葉婉清和戈淵說話的時候,其他攤點主人也來了。
除了葉婉清之外,還有兩個擺攤的。
一個叫孫桂香的中年婦女賣的是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和走親訪友用得上的各色副食品,看樣子主做禮品生意。另一個叫江艷的年輕女人賣的是甜食點心和瓶裝汽水,也搭著賣一些女性用的頭繩發(fā)卡。
她們的攤位都在靠墻那頭,緊挨著。
等戈淵一走,兩人過來打招呼,看到葉婉清擺在臺面上的只有一缽子雞蛋,還有一些煎茶泡茶用的東西,眼中的探究都變成了放松。
孫桂香問:“小葉,你就賣這點東西,這生意能做得起來嗎?有些鄉(xiāng)下人渴了就在廁所外面的洗手臺灌幾口冷水,誰會來喝茶啊。”
葉婉清莞爾一笑:“先試試看。我才學(xué)做生意,沒有經(jīng)驗,也沒多少本金,只能慢慢來。”
“踏實點好。”江艷點頭贊同,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問葉婉清,“對了,剛才那男的是你什么人,不會是你對象?”
“暫時不是。他之前救過我,看我有困難又搭了把手。”
“我看他是想追求你!”江艷打量葉婉清一眼,眼中滿是打趣,“我要是男人,看到你這么漂亮的妹子也會挪不動腳,哈哈。”
三人說著話,又有一個新攤主搬著東西過來了。
葉婉清抬眸一看,竟然是熟人。
她驚喜地打了聲招呼:“王姐!”
見王芳搬著蒸籠很辛苦,她連忙過去搭把手。
等安頓下來,王芳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好奇地看向葉婉清:“你是誰家的,認(rèn)識我?”
“我是葉家的,葉婉清。”
王芳“啊”了一聲,恍然大悟:“你是葉向黨的大女兒?你爸跟我愛人開同一條線路來著,我們之前應(yīng)該也碰過面,只是沒聊幾句。”
“是的。”葉婉清笑著點頭。
王芳這人精明中不乏厚道,前世她給葉家做事的時候,就和王芳關(guān)系處得不錯,再看到她很有親切感。沒想到她也這么快擺攤,以后有伴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