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十日,章含公主與隨從終于趕到了京城。
若是之前還心懷一點僥幸,這一點僥幸終在踏入京城的時候灰飛煙滅。滿城的白練,全世界的白,一層層的白,掛滿了整個南黛國的城都——錦城。
支撐多日的意念,似乎在這一刻到達了極限,章含公主自馬上搖搖欲墜。
朦朧間看到有一人自城中而出,接住了落馬的她。
“含兒,含兒。”
“父皇,是您嗎?他們都說您不在了,我知他們是騙我的,您這不是好好的,您一定要治他們一個大不敬之罪。”
“含兒,……”
我看到那人的嘴一張一合,卻再也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不管他說什么都好,我只想我的父皇還活著,還活著就好了。
再醒來已是第二日。
“太子殿下,臣已盡力,公主奔波數日,本就憑著一股意念硬撐著,而今,這意念散了,人自然是撐不住了。”
“那她何時醒來?”
“公主身體雖虛,性命卻是無虞,約莫半個時辰就會醒來。”
“哥哥~”
“含兒,我在。”
“父皇他,”明知是令人心死的答案,宮殿里的白幕無一不訴說著這一事實,我卻還妄想聽到一個不可能的結果。
“含兒,我都在,哥哥一直都在。”
“哥哥~可是,一年前,父皇明明還好好的,他一直都好好的,不是嗎?”
記憶里,父皇永遠都是不可逾越的存在,他撐起了風家的皇庭,承載著南黛國的江山,他可以輕松地將我舉過頭頂,他,明明一直都好好的。
“含兒,父皇,父皇他早已病入膏肓,半年前,就已臥床不起。其實自母妃去世后,父皇的舊疾就復發了,這八年,每日都在苦苦撐著,早已是強弩之末。”
原來,我的父皇,他早已老去,而自從母妃去世,我好像再未與他親近,不知他的身體,竟差到如此地步。身在皇家,我應早就明白,皇帝坐擁六宮佳麗三千是難破的規矩,卻還是怨了他,怨他未能給母妃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不只是一個人的丈夫,一雙兒女的父親,他還是這南黛國的皇上,是這天下的掌權人,而我此時才能明白,為什么母妃說,這皇家難能可貴的僅剩那一點親情了,而這,父皇好像都沒能得到。
“可是,可是為什么沒人告訴我?”
“父皇說,他這一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唯母妃一人,當年若不是他橫插一腳,說不定,母妃現如今還在漠北,生活的很好很好,而不是香消玉殞。而你肖似母妃,既然你想要去漠北,父皇唯有成全,當年他未能成全母妃,如今,他成全了你。”
“哥哥,我是不是錯了,我出門一日,錯過了母妃,出門一年,錯過了父皇。我……”
南黛國,章和三十八年,國主風錦,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