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北京城太陽不大,但是天氣很悶,一絲風都沒有,沒出多少汗但是感覺衣服黏在身體之上,說不出的難受與無奈。
時至傍晚,廣濟寺內香煙繚繞,香客們也逐漸散去,卻有一位少年人來在寺內。這位少年進寺來并沒有燒香拜佛,他好像第一次來廣濟寺,東瞧瞧西看看,但是并沒有表現出好奇所帶來的欣喜,也許在他看來這座寺廟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走過觀音殿,少年在一旁的走廊臺階上坐下了,看著逐漸離開的香客,人是越來越少。突然有一個紅色的身影從他眼前閃過,引起了少年注意,他再去看時人影已然從觀音殿角落處消失。也就片刻,少年再一回頭,這次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一個大和尚,身穿一件大紅色僧袍,濃眉大眼,滿頜虬髯,手里一串念珠,正在赤腳急行。少年這才意識到那和尚是在圍著觀音殿轉圈,他不知道大和尚為什么要圍著觀音殿轉,更不知道大和尚為什么要光著腳走。少年越發好奇,便替赤腳僧數著,一圈、兩圈、三圈...等到第九圈的時候少年突然看到在赤腳僧身后有一個灰袍僧人,那灰袍僧人身材矮小,微微帶笑,頜下花白短須,腳下是白襪僧履。赤腳僧走過時,少年已經能感覺到他內功深厚,因為雖然赤腳僧快步疾走,但他一件紅袍竟沒半分飄動。但是再看這灰袍僧,腳下如同生風,一雙僧履更是絲塵未染,令少年更為驚訝的是灰袍僧手中還端著一碗水,休說濺出一點半滴,一碗水就連絲毫波紋都沒有。不知哪里一聲輕嘆,少年下意識扭頭一看,在自己一旁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黑衣人,而那人也正看著自己,少年不禁心中一凜。
黑衣人笑道:“來這里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少年答到:“沒有?!?/p>
黑衣人接著笑道:“你向來有話不說,有什么煩心事說出來就好了!”
少年沒有說話。
黑衣人笑道:“我來說吧,密函丟失,是你酒后誤事!”
少年心中一沉。
“好友慘死,因你貪生怕死!”
少年如鯁在喉。
“如今仇報不得,令交不了,不如一死了之!”
少年緊閉二目,呼吸急促。
那個人還在說,少年再也忍不住了,扭頭便走,可是那個人的聲音還在耳邊,少年想擺脫那個聲音,一直奔向寺外。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少年回頭一看竟是灰袍僧人,他長舒一口氣,自己向后瞥了一眼,看見黑衣人還在那里沖著自己冷笑,連忙躲開那人眼神。
再看灰袍僧微微一笑,道:“好一個禪字,敢問施主這件衣服是哪里而來?”
少年忙道:“家母所繡?!币贿呎f著一邊擦著額頭冷汗。
灰袍僧聞言微微點頭。
少年按捺不住心頭好奇,問道:“不知為何大師適才圍著那觀音殿一直走?”
灰袍僧笑道:“鎖心?!?/p>
少年更加不解,“還請大師明示。”
灰袍僧道:“人心容易渙散,須得鎖心。猶如錢財散落在外不可得,須將錢財聚之方可起大事。路既定,心便鎖。”
少年又道:“那紅袍大師也是如此么?”
灰袍僧道:“不錯,他本是苦命之人,家遭橫禍,被我救下,因受驚嚇而精神恍惚。后來我教他這般修行之法,六年光陰,心智已明,功力也已有小成。”
灰袍僧一邊說著已然帶著那少年也圍著觀音殿走了起來。少年一圈一圈地走,眼睛卻不自覺地去看那黑衣人在不在,每次都能看到那黑衣人沖著自己冷笑。少年索性微合二目,不再去看,心也漸漸沉了下來。也不知走了多少圈,忽聽得一聲瓷碗打碎之聲,一場大雨瓢潑而下,少年滿身濕透,睜眼再看,哪還有什么紅袍僧人、灰袍僧人,柱子旁的黑衣人也早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