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十八年來,父母的婚姻到底算不算愛情一直是我心里的疑團。
有父母同在的場合,幾乎充滿著爭吵。不是我的理由太過孩子氣。只是在我眼中這不幸的婚姻實在沒有持續的必要。
說說他們戲劇化的相識吧。母親說當時是大伯替父親來提親,在大年三十。當時還未在村里站穩腳的外公外婆并不敢在大過年的時候回絕人家。這樣就草率的等來了要訂婚的消息。我想這其中一定是有故事的,但是母親不愿意說。因為母親曾說過,她結婚的時候外公外婆都不愿意,我的奶奶也不愿意。我難以想象一個雙方父母都不愿意的情況,怎么兒女就結婚了呢?至于后來,我也聽奶奶說過,當時訂婚第二天一個三明的女孩子來家里說愿意和我父親在一起。這樣的烏龍事件,到底該叫誰負責?
我印象里最早的吵架是我還在讀二三年級的時候,那次嚴重到大家都動手把家里的東西都砸掉,沖上前就要扭打在一起。后來怎么解決的我也不知道,只記得第二天我在房里看到了母親寫的離婚協議書哭了很久,還要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躲起來。大家都會說婚姻的最大不幸是孩子,當時的我別扭得不想和父親睡一張床(當時租的小房間里只有兩張床,我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妹妹一起睡),不想和母親同時吃一碗菜。
三年級結束后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和母親回到了老家。因為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和母親生活,我的觀念慢慢傾向維護母親。我的母親屬于那種典型的“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在我慢慢長大后,她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她開始和我說父親的事,和我說剛出生甚至她剛結婚的事。我為她心疼,為她憤憤不平。特別是有天晚上,我看到獨自在陽臺哭泣的她,我慌亂的轉身,特別難受。我做不到平靜的安慰。于是,在我懂得事情后,我就一直想不明白過得這么累為什么不離婚。拿著我為了孩子我要忍著的借口,是何異于泰戈爾說的“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滿面紅光走向罪惡”。
大家都說人的觀念是在不斷的變化著的。的確是這樣。等我慢慢開始理解父親是在很久之后。母親之前常問我:“我和你爸是誰錯了?”我說不出對錯,不是因為感情沒有對錯而言,而且真的每個人都在錯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母親說父親總像個孩子,永遠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母親給不了父親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而父親給不了母親一個沉穩男人的臂彎。如果我是男人,我也忍受不了一回到家,是充滿錢這個話題的討論,也忍受不了回到家自己的女人在忙這忙那,毫無說話的時間。
過年那段時間,母親發現父親手機里有和一個女性的聊天,是事無巨細,甚至到了每天需要打電話的地步(當然這是母親和我說的)。母親說:“你爸出軌了,就是和那個XX地的女人,你還不多給你爸打幾個電話,到時候他就被人帶走了。”剛開始我很難受,我見過聽過身邊很多這樣偷腥的男人,但他是我爸。我甚至在知道這件事后,不想再和父親多說話,而我母親的態度卻是你快去巴結你爸吧,不然你就沒錢讀書了。后來我見著母親冷嘲熱諷的和父親說過這件事,父親也開始解釋說是和那個女人的老公很熟悉,經常吃飯這樣的話,我也見過父親當著母親面和她視頻叫上我們一起,也看到過父親把在她們家吃飯的照片拍給我媽看。而我的母親,她覺得這是挑釁。
《唇諾》這篇文觸動我的不僅僅是主角間的愛情,還有施言父母間的關系,施言曾經說過,如果我爸找的是能夠理解她的女性或許我會原諒他。一個是自己也受不了的親生母親,一個是自己很理解的父親。我們不希望見到兩敗俱傷,但也不想他們互相隱忍。我不能說有施言那樣的胸懷,但其中的糾結卻真的被點明。
曾經有個人說過一句話,大抵是:到底是完蛋的家造就了完蛋的我,還是完蛋的我成就了完蛋的家。聽到這句話后,我也思考了很久,但至今我仍沒有結論。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我將來要是過得不幸福,我肯定不要結婚。我寧愿當個不婚主義一輩子,也不要這樣湊合的充滿隱忍的婚姻。
我看不懂人心,更看不懂父母的婚姻是不是愛情。父親每每喝醉都下意識的打電話給母親,哪怕往往都要吵一晚上。我不知道那句話——“男人喝醉時往往打給自己心愛的人”這句話有多少可靠性,但是事實證明我的母親很煩。而我的母親,在我父親回來的日子,盡管還是要吵上幾句,但都會穿得好看些。盡管剛剛還在為喝酒的事情吵架,但轉身就會吩咐我們去送茶。我看不懂父母間吵吵鬧鬧的婚姻,但最終學會了習慣,學會了不到打起來可以冷眼相觀。
很早前,母親對我說過,我和你爸的婚姻故事很長,你以后都可以寫本書來記住了。小女才學疏淺,是寫不了書了,這篇文章就道出我的心聲,也算是完成母親當年所言。
其實,我想要的只是幸福的家,或者,只有不爭吵。
舍繁
2016.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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