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并不很相關，只是因為今天情人節，所以……應景一下，翻出以前畫的老圖。
十八
“啊……好香啊。”
看著面前滿當當的一大碗，散發著濃郁香氣的美味，黎皓雙手合十，陶醉的閉著眼。
滿足的嘆息，黎皓咬著勺子，抬頭。
“My Chlo，咳咳，你的廚藝，真的是進不了不、止、一、點……吧？”
把碟子往床上小桌上重重一放，Chloe坐在黎皓身邊，沒好氣地拍了下桌子。
“快吃！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說完，狠狠瞪了黎皓一眼，又補上一句。
“別想著逃避，等你吃完飯再說，有你受的。”
“好好好……咳咳咳，好香，我還真是餓了。”
玻璃碗里鵝黃色的湯粥混合著點點綠色，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黎皓肚子也很配合的跟著咕咕叫。
“哇哦，牛奶玉米雞茸燴飯，我超愛的！”
滿足的吃了一大口，黎皓緩慢的咀嚼著。
“慢點吃，你胃不好，要慢慢吃。”
“是是是，Doctor~”
黎皓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Chloe就坐在她的對面看著。
看著看著，Chloe嘆了口氣。
“Holly，我突然發現。我真的看不懂你了。”
“生活中的不如意也好，很多很多苦惱也好，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把你當作一個傾聽者，倒苦水。”
黎皓邊吃著，邊點頭。
“是啊，咳。我好吧，像個垃圾桶一樣任勞任怨。”
Chloe選擇忽略這句話，她手撐著臉，目光直直的望著黎皓。
“可是，對于你，我卻不那么了解。我似乎，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任何生活中的不順與艱難……”
“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我們是朋友吧。”
黎皓的動作一頓。她看著Chloe抓著自己的手，停止了咀嚼。
她們現在是朋友了，可是明明一開始并非是這樣的關系。
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她們之前的定義。
把嘴巴里的飯吞掉，塞進下一口，黎皓垂下目光。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是誰先開始的，就打破了這個定律。
從一開始的只是在網上聊天，互相吐露自己煩惱的那些不能對家人說的事情。慢慢的，變成了談天說地、分享心情。再到后來，每次黎皓來日本都會小聚一下，有時是吃飯，有時是逛大街。
她，Max，Chloe，小翔，還有其他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變成了朋友的關系。
是真的，朋友了。
這種朋友，其實一年頂多只能見一兩次，但是，每次相見，卻完全沒有陌生感。
許久不見的一句“好久不見”，竟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回想了一下在機場遇到的Max，在餐廳遇到的加藤翔，以及剛在便利店遇到的Chloe，黎皓覺得，這種朋友，跟自己長這么大去努力維護的所謂朋友，很不一樣。
可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樣，黎皓也說不出來。
一口接一口的吃飯，靜靜地聽Chloe說著，直到刮干凈碗底，滿足的打了個飽嗝之后，黎皓才緩緩開口。
“真的很好吃，Chlo，只一年，你就這么會做飯了。”
“你的那個他，肯定很幸福。”
把碗往前一推，黎皓淺笑。
“你們會很幸福的，哪天介紹給我認識吧？”
“婚房我幫你們設計，絕對給你們一個世界上最最最——溫馨的家！咳咳……當然，免費！”
“什么啊……別轉移話題！”
Chloe莫名其妙。
“沒轉移話題啊，我很好，除了……瘦了點，不過這是累的啦，你不用擔心。”
伸伸懶腰，咳了兩聲，黎皓抬眼。
“你不就是耿耿于懷我一年沒有上網嗎，矮油，我在潛心咳……潛心創作啦，兩幅作品，已經完成了一幅，目前在創作第二幅。所以為了避免花花世界的打擾，我就離開網絡了啦，我發了聲明了呀。”
“是，你是發了聲明，如果你是指【Holly Lee 從今以后暫時離開圈子，大家請愉快幸福的度過每一天，如果有一天我回來，會告訴各位的，啦啦啦。】這樣讓人誤以為你要去自殺的聲明，我無話可說。”
Chloe舉著手機，磨牙。
“你拋棄了那么多喜歡你的fans，還有我們，就是去創作了？那畫呢？哪兒呢？”
黎皓表情很無辜，Chloe才不吃她這一套。
廚房傳來的手機鈴聲拯救了黎皓。
兩人同時望向餐桌。
“……我先接電話。”
Chloe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
“喂，是我。……對，1303，我給你開門，你上來吧。”
黎皓眼睛瞪得老大，瞄了瞄墻上的時鐘。。
快九點了，誰會這個時候來啊？
等看到來人，黎皓激動的一揚手差點把碗打翻了。
十九
“那我先走了，慰問品我幫你放在冰箱里，那個太甜，不適合你，等你好了再吃，記得哦。”
站在門口，縮著手，黎皓小雞啄米樣地點頭，聽著Chloe的諄諄叮囑。
“還有……”
“好了，你沒看到Holly的腦袋都冒煙了嗎？感冒病人需要休息，Hudges 醫生不會不知道吧？”
“現在，最適合她的就是回床上躺著而不是聽你在這里嘮嘮叨叨。”
一旁的男人實在看不下去了，鏡片后的眼睛一瞇，長臂一攬，直接將人從黎皓面前拖走。
“喂！Ryo，你放開我啊……Holly，聽見沒，一定要按時吃藥，然后注意休息，不要再著涼了！多穿點……”
“只是個小病而已，不要搞得人家好像得了絕癥一樣！”
“小病也要注意啊！聽見沒，一定要按時吃我給你配的藥，把你自己那些什么的統統丟一邊不準吃！”
“咳咳……走好不送~拜拜~”
黎皓笑瞇瞇的目送著他們離開，直到電梯門合上，Chloe的聲音才逐漸消失。
關上門，看著桌上的一大堆藥品，黎皓走過去抓起最上面的一瓶，粗略地看了看，笑著搖了搖頭。
都說我有藥了，真是，這么晚了還讓人家送過來。
躺回被窩里，黎皓想著剛才那兩個人在一起吵吵鬧鬧樣子，越想越想笑。
愛情還真是神奇，Ryo可是Chloe原來最討厭的人。
黎皓想起了之前在網上兩人的對話。
———Holly，我跟你說，超Lucky的，我被分到一家很好的醫院！可是，那個該死的主任，叫什么……什么RYO的……對，佐藤良！可惡死了！整天挑我的毛病，人又冷冰冰的，真是討厭。
———戴著一副眼鏡，拽的要死的樣子，他以為他是誰啊，我不過是叮嚀了了幾句，病人都沒說什么，他居然跟我說什么“要注意措辭，言簡意賅，節約工作時間！不要啰嗦。”關他什么事啊？操這個閑心！
———據說剛分手了，這種人我跟你說，就活該一輩子單身！
現在想想，黎皓突然覺得，佐藤醫生才是人生贏家，一切應該是早有預謀。
活該單身？
是為了你才單身的吧。
戀戀不舍地看著桌面上的畫稿，黎皓咬著手指。
她很想繼續畫下去，而事實上，她也很有這個打算。
身體好像沒有那么難受了，是不是可以……
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還沒抻到一半，黎皓猛地彎腰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
剛好一點的身體又有點要惡化的樣子，黎皓不敢再造次，趕緊抓緊時間洗漱，接著滾進被窩里。
還是睡覺吧，美美地睡上一覺，說不定明早就好了呢。
然而事實是這個晚上黎皓睡得很不好。忽冷忽熱的，明明沒有進入深度睡眠，但是也一直沒有醒。
黎皓知道這種感覺，多半是發燒了，渾身上下一點勁兒也沒有，眼皮也粘稠的拉不開。
如同一艘在大海里游離的小船，沒有燈塔，沒有方向標，只能隨著浪花起起伏伏，被拍打得暈頭轉向。
半夢半醒間，黎皓做了個夢。
是小時候自己發燒的時候，爸爸媽媽還在身邊的時候。
其實也記不清什么了，只是記得喉嚨也是這么疼，眼睛也是這么沉重，頭也是這么暈呼呼的。
但是身邊一直有一股很安心的味道，會有溫柔的大手一直撫摸自己的頭頂，接著，會有冰冰涼的，好舒服的東西貼在額頭上。
冰冰涼涼的，就像現在一樣。
感受著額頭傳來的舒服的涼意，黎皓在心里笑著自己。
你都燒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為你做這些事情了。
為你做這些的人們，已經不在了啊。
……可是，為什么，額頭上的冰涼卻如此真實。
真實的，我都要相信了。
黎皓緊閉的眼睛，灼熱的臉龐上劃過一顆冰涼。
一只手，覆在自己的頭頂，輕輕地撫摸著頭發。
好溫柔。
兩顆。
三顆。
數不清的淚珠。
黎皓眼淚淌的洶涌。
很想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他們的臉，那兩張刻在心里的臉，可是又不敢。
好怕，睜開眼睛，就發現，這一切，不過只是自己的幻想。
那就當作是一個夢好了。
有什么附在了自己的眼角，接著，很溫柔的輕輕擦拭著。
每擦去一次，黎皓就會忍不住哭出更多，仿佛這個動作持續下去就會永遠留住這個人一般。
“老黎……咳……你來看我了嗎？”
沙啞的開口，黎皓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大好大，聲音從嗓子，直接穿過耳膜，炸開。
撫摩著自己頭頂的手微微一頓。
“天堂……好嗎？住的……咳，住的舒服嗎？有沒有……不如意的？錢還夠用嗎……不過，你們那里通貨膨脹的厲害，恐怕……咳，恐怕一億也就跟我們這邊一百塊差不多吧。”
閉著眼睛，黎皓咧開嘴一邊笑著一邊講著。
“你們還真是，灑脫……咳，灑脫啊……就真舍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邊……”
“你們怎么這么……舍得“
黎皓哽咽，話也說的斷斷續續。嗓子腫的說不出話，稍微發出點音節都疼的要死，可是她還是要說，不說恐怕就沒有機會了，離他們最近的機會。
頭頂的手又繼續動了起來，緩緩地，帶著安撫般的，一下一下。
黎皓用力，伸出手，摸索著，抓住了頭頂那人的手。
“都是我的錯……我那天，要是，要是……我……不該打那通電話的的……咳咳……”
“什么鬼的……工作……我不應該去的，不應該的……”
“對不起……在你，在老黎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
抓著的手很涼，黎皓覺得好像都快被自己滾燙的手心捂化了。
“老黎，你的……咳，你的手，怎么變涼了……？”
黎皓扯扯嘴角。
“明明……你的手好熱的……然后，我的好涼，你就抓著我的……我的手……塞……塞進……你的……口袋里……”
黎皓泣不成聲，止不住地抽噎。
“沒人……沒人幫我暖手了……除了你，沒有別人……會對我這么好……”
“我錯了，真的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黎皓講得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說了多久，她只死死地捏住那只手不放。
不要走。
黎皓感覺什么覆在了自己的額頭上，短暫的，又離開了。
不知是誰的，一聲嘆息。很輕很輕的一句話，黎皓卻聽得分明。
———不是你的錯。
黎皓搖搖頭，邊哭邊笑。
“怎么……會……不是我的錯……”
“你們都……騙我……”
“你們……都……原諒了我……”
“可是……”
力氣用盡了似的，黎皓的意識漸漸模糊。
可是，
誰來告訴我，我該怎么原諒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