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刺猬

晚上九點出去走路,碰到一只刺猬。好像受了傷。我們琢磨了半天,卻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去救它。因為明天一早林先生就要出差。我是沒法搞得定的。旁邊過來一個人,說這是個好東西啊,捉回去燉了吃。我說那怎么行。于是他知趣地走了。

思量再三,最后我只能念了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讓林先生用兩支棍子把它架到上面的綠植叢中去。這樣它明天至少不會被啟動的汽車軋上去。

說來也巧,平常我們都不會走這條路的,偏偏今天是個例外。如果現在時間再早點,能找著寵物醫院,也許我會換另一種方式。

林先生比我的慈悲心來得更真切。一開始他讓我回家找個簍子,拿過來把它兜起,明天送它去寵物醫院。一是這里離家有七八分鐘路程。二是我聞到它身上很臭,怕它不聽話在家里亂竄。那樣我一個人在家如何照顧得了?三是怕我們沒能救上它,直接死在了家里。

其實這些想法足以可見我的問題所在。相比之下,林先生是真的要有愛心得多。

也許這只刺猬前世曾經救過我們,所以這一世才出現在我們面前,期待因緣轉世,可以被我們救一次。奈何我是個鐵石心腸之人!

它從車的這頭到那頭,林先生開著手電筒找它。我對著它說些不知道它能否懂的話。后來它可能是知道我們不會傷害它,徑直躺在離我們很近的地方。似乎等著我們把它抱起來。我們商量許久,在沒有把握救好它的情況下,離開了。走出一兩百米轉了個彎,想想還是覺得內心沉重,于是我們決定再去看看它。回去便看到它想往上面的人行道綠化帶那塊爬,卻因為臺階的高度爬不上去。林先生找來一根棍子,想幫它一把,使不上勁。又找來一根,小心翼翼地把它端了起來,放到落葉上。這個過程中,很奇怪的是,我全身緊張出了一身冷汗。過了幾秒鐘,我們聽到樹葉被踩得嘎吱響。刺猬在樹叢里,比在下面的水泥地上有力多了。我對它說,如果明天你在,我來給你送吃的。你要好好的。又看了一會,我們離開。

回來的路上,我問林先生,我們把它搬到上面來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林先生說,在下面會被人捉了去,或者被啟動的汽車再次軋傷。樹叢中軟軟的,它可以方便行走,不會那么疼。也許還可以捉到蚯蚓蟲子吃。我說,對,早上還有露水喝,希望它能好好活下去。

此刻我卻在想,也許我失去了一次很好的福報機會。突然覺得自己變了,不是以前那個自己了。起心動念做善事,應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借口和左右衡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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