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盤踞雖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風
兩年過去了,沈織每日都為著家鄉的建設擔憂,她自從上次食物中毒后,仍舊不斷重復著孤女的夢境,她崇拜甚至是深愛的王維也隨時入夢。
"織兒,你現在這樣太累了"說完王亮幫其捏了捏肩膀。沈織望向他又望望他疲累的雙眼,又摸了摸他一只眼睛的黑眼圈后又幫他把眼下敷了些粉"王大科學家,你不也是累成這dog 樣兒了"說完又幫他拔掉了一根白發。“你最近眼下的潭水也越來越深了”,他關切的說。兩個最近都心事重重的,愛還有多重要呢?尤其是一顆心去呵護另一顆心。
又是一個擁抱,這時沈織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原來是家鄉父母打來的:"織兒,孤女山的孤女墳墓被盜了,可能是村內不祥的前兆,趕快歸家"。
沈織望望王亮,"王同游,我們還得回一次'南山'了",王亮心中也有些疑惑,兩年后的盜墓難道與織兒之前的夢境有關?癡心那個古人竟比癡心自己還多。
"家鄉的人都心慌慌的,那座神圣的孤女墳被盜了,若是孤女,她的墓穴能有半個銅板嗎?"沈織一邊說話,一邊翻著《黃皮書》。
仍舊要走那片山路,但山谷里的水干烈得厲害,水田收成又要不好了,以前常有的澗水而今竟也干涸了,再不見一只畫眉,也無一只黃鶯。
"王同學,今年是歲荒之年可怎么辦?我們下次不要走陸路了,坐船從瞿塘峽出發″,王亮忙挽住她的手說"因為你要體恤三農嘛,還常說'人間辛苦是三農,要一犁水足望田豐′”。
"可是當陜西人哪有當山西人爽呢?'嵩云秦樹久離居,雙鯉迢迢一紙書'要不就是江南暖暖的,這里仍舊輕寒"。聽沈織說完,他只能保持沉默了。
他們走到終南山的山嶺上,下望干涸的河谷,又望望遠處更高的山嶺,嶺上的云比鳥飛得還高。再望望這里兩三戶人家,然而寺廟越來越多。
"你看遠處的波濤,那是一片梅花林嗎?"沈織拿著望遠鏡大喊。
"織兒,你怎么又盲成這樣?那分明是一林杏花芳",織兒聽完又低頭笑起來。
"那正北一定是上次去的寺廟了",轉向他,
"當然不是了,上次那是正西,正北是香積寺"。"好了,原諒我不會看地圖"。
此時二人同望向正東的熱浪翻滾,"劉夫人陪伴我那么久,今日便要放下了","好好做你的沈夫人吧,孤女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沈織聽完又望向了那片"梅花林",她常把杏花錯認為梅花,也從不怕他人笑自己庸俗。
″爸媽對你好嗎?他們應該會喜歡我吧。″王亮忙轉移話題。
沈織沒有回答他而是向山下走去,但山上滿是霧露山松。"等我,我想去下面的棋盤路走走,山腰處有人居的話給你帶杏仁吃啊"!
由于山頂霧大,他還沒有抓住她的手,她就消失不見了,流得像一川漫過山岰的野水。她踩過的露草仿佛沒踩過一般,只留下了她的望遠鏡和背包。
云來氣接巫峽長,月出寒通雪山白
"公主,莫讓我去了,莫要……",重重香幃繡幕之內,兩個人互相親近著,在枕邊說著親昵話。一會兒,他不小心跌至床下,而后又抱住其大腿懇求道″莫讓我去",公主用腳抵住他的上身道"可以,手先放開我的腳"說罷便揚揚袖子起身了,"賦風波馬上送客″,臨行前又補了一句"一年后記得來見我,大郎"說完又哈哈笑了一聲。
待人走后,玉真便立在層樓上望著寒山遠水,朝煙還未散盡,歸鳥卻飛得很急,永遠都是從層樓飛走的,卻不見有飛回來的?!肮鳎@些遠樹干什么,這些河水也早已入了海了,水波又不會倒流”,玉真倚立在欄桿旁,“寒山一帶傷心碧,霽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何日是歸程?長亭更短亭。”新波在一旁也若有所思似的,望著西邊天宇里的片云只影。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只見一英武俊朗的男子在江岸之上舞著劍。
"太白的劍法愈發精進了,不知功力要上到幾層樓了",只見一綠色麻衣素裙的女子走了出來。
"采萍你怎么醒了?不是讓你在酒舫歇息嗎"
"太白……",沒等她說完江杏便被推下船了,船擠過蓮藕葉順流到了江心。那里的酒舫是金大老爺金姚輪留下的,她本以為他只有一艘樓船卻不想還有一座湖心島的酒舫,全四山嶺的酒都是這個酒坊提供的,仍有很多人去湖心島運酒,而她則居住在酒舫旁邊的樓船上,平時李太白也將她保護得很好。人走后一切便都留在了那里,仍有極多的陳壇美酒,玉佩以及一些書卷,其中有一幅梅花題詩“何方化為身千億?天邊桃杏一樹梅”。
她很早便能凌波度月,和李太白在一起的日子更覺得無故閑雅,若是自己如竹竿的高度讓他喜歡推自己的話,那真是惱恨自己長得高了。
"太白,你當時為什么救我,讓我死在南山那片家貓家狗之囗不好嗎?"江杏因想到遲遲未歸的王維而蹙了蹙眉,而今竟與他的同好在一起不禁覺諷刺。
"為你殺些兇犬大貓也是應該的"李白說完便回崖上了,他卻從來不告訴自己他的居所。
碧桃在金家被抄時仍舊選擇留下,仍舊與金二即金琴舉止親密,即使是被發配她的眼神也離不開他,王維身為監官,真想替江杏報仇。
"快走,快",旁邊的侍衛兵借機給了他倆一鞭子,而后又望向王維,而后又踹了他們幾腳,嚷道"他娘的,你們不想在隊伍里有本事出來",王維依舊望著他們,后面又有侍衛借機抽了金蜻蜓幾鞭子,"你不是取代了金大嗎?發配居然還帶著美人,好不狠毒"。王維又扭向了一旁,侍衛們才停止了叫罵。那些黑臉的侍衛們又開罵了,“一個頂替大老爺的替代品,殺兄娶妻妹”,這一路上他雖受了不少傷,碧桃依舊不言不語,沒有噓寒問暖而是輕輕按壓撫摩著他的傷痕。后又拿出自己的金香粉灑在了他的傷口上,言是可以解毒。“那些護衛怎么知道我是二老爺的?”“他們背后經常聽你說話唄!他們都是抄家數錢的高手”,“放心,讓鄉下人拾點東西吧!”說罷那個黑色著羽毛葛的黑守衛仍在罵著。
大漠常常有雪,碧桃仍保持著和劉家的聯系,仍然用鴻雁傳書,忽然聽到蘆管的聲音,碧桃和金琴蜓都覺生出了寒意,相擁抱著盼望歸期,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大漠起了一場雪,也可能是蘆管吹得太凄涼了吧,天下了一陣霜,讓發配大漠孤寂的人都覺得像雪一樣寒冷了。
王維被放還時候,收起了蘆管又望著東風吹化了龍沙薄雪,遠方仿佛便是他們的水面,秋雁南回了,映帶幾點歸鴻。那些侯鳥在水面一點一點,不知道前方風波如何?
王維從大漠回來后,想散發弄扁舟但仍舊系緊了發帶,他去西山寺找尋昔日的影子,但是早已物是人非了。暝蛉走了回到家中做起了女主人,江杏的書信留在了些許角落。只身穿過曾經她追慕自己的地方,穿過曾經的蘆葦叢、曾經為她采蘭蒲的路,仿佛自己也曾走了十多年一樣。
從前只顧黃昏落月時乘船,現在卻只能自己掛帆而去了,也曾不計功過得失,獨自長嘯,回到自己的竹林又將抱著的琴放在白石階上,席地而坐彈起了那首《風入松》。
此時正于船內的劉江杏又恰好聽到,忙劃船到了東面高山上,這里奇險無比,準確地說一共有三個人住,一個是昔年好友陸鵠,再有是自己和太白,從前的腳力不好,自從和武藝高的太白相處一年后覺一切險絕都是那么輕松,當時李白仍在懸崖上青松樹下,松風輕拂。
"采萍,你聽到琴聲了嗎?″太白瞪大眼問道。
"沒有,我耳力向來不佳",說完咬了咬嘴唇微笑著走到了他身邊,"太白今宵要彈琴嗎?"
"剛剛聽到了《風入松》的調子,又恰好和一個叫??的和尚學過,你聽下:客心洗流水,馀響入霜鐘。不覺暮山碧,秋云暗幾重。意欲凌風翔,琴聲亦夜闌"。兩人相視而笑,江杏噎了一下笑了笑說"太白素有佳句‘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覺你的琴曲更有雛鴨入水之妙,清心疾足。"說完江杏仍回到了船上居住。夜傍時分又有一葉小舟碰到自己的船篷,原來是太白兄約她從東至西北游玩一番,他們看到了曾經的絕壁還有那些虬曲的松樹與野人種植的蕎麥花,“這是用來釀酒的,還是用來食的?”又見孤鶩驚飛,想起曾經王維畫中的景色竟與這里很相似。
劉碧桃經歷了一年的大漠生活也變得更加強悍了,首先把螟蛉女主人的位置奪下,又逼得她重回西山寺去做尼姑。她每次回家也只是取些錢財,并且帶走了六個姿色不凡的丫鬟。
"這個王維竟害得我名利美人三失,必須要讓他們得到報應,讓他們都償還回來",金二怒氣沖沖地說。
"這就是我十二夫人看中的人?看這臉怎么有松針刺傷",金琴蜓望了望他的嘴巴斜開又瞪大了瞳孔,不禁給了近旁松樹一拳,松樹皮上的鱗片被震裂開成了一片一片的后落到了地上,“把嘴正過來,”說完又向他的嘴里塞了兩顆石頭子。只見那人松針針口疼痛地抬眼看向金二口里吐了點血又咽下去了,但金二早已轉過身去了。
“陸鵠已經多年未歸了,對他的印象仍停留在昔日采茶的嫩手”,"采茶,他是神農的什么人?"江杏笑著卻忽然憶起往日采薇菜的日子,只可惜再沒了春鳩,螟蛉也不知怎么樣了。
走過一段蓬麻園,又穿過一條溪水,只見花圃內滿是菊花,獨特的是生了一束相背而開的蜀葵花,上又常有蝴蝶飛舞。望望圃內花朵含露,二人踩過陰濕的青苔蘚。木屐印很深,又扣了扣門,只聞見狗叫了幾聲,鄰翁遞酒給他們,卻未說明陸鵠幾時回。
江杏又望了望那綠園內竟種植著大片紅藥即芍藥,而且還有少許深淺紅的花。從前以為陸鵠只愛細小花,原是陸鵠改了性子?;蚴亲约焊静焕斫?,二人見日已西斜,狗又叫個不停,剛要離開時一朵荼靡花落到了她的秀發上。太白取下荼靡并說"暗香已壓酴靡倒,只比寒梅無好枝",江杏恍然了,只說"秋半如春、不應有花"。
此時遠方飛來一只信鴿,太白戲稱"鴻雁嘉賓",打開信后念了出來"楊妃亭北倚闌干,梅前笑靨吹笛忘。不堪并蒂連珠摘,何如流落江湖上。"
于回東山自家的路上,太白他們遇到了陸鵠,只見陸鵠眼神閃躲但保持著微笑,那日他的笑紋好像一灣水,直讓人覺得春風搖蕩,他看著她那雙大眼睛直欲望穿。江杏再與之重逢也只顧笑笑,可他仍舊向前走著并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笑。
三人共同前行又有兩三個野夫不時地望向他們,口中還嘀咕著什么,好像在說"她不是那個風月寺的頭牌嗎?瞧那雙狐媚大眼睛"后又有人穿著從前碧桃的淺粉色衣服出現,她覺得碧桃可能從大漠回來了,所以也不好奇為什么他們跟在她尾巴后面了。
那段日子里陸鵠對她很好,每日送她些素雅的花,例如水仙,還有時兩個人采茶時遇到。他們經常不期而遇,見面時很少說話,即使言語也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
"陸鵠,你不是去巡訪名山大川了嗎?怎么這么早便回來了?"江杏說完陸鵠又送了她一把水仙花,滿把的水仙放在了她手中,又言要他準備了好酒好肉,她雖不去吃心里仍舊開心,每次陸鵠都假裝著試探著想要摸江杏的手并說“綠萍漲斷蓮洲路,紅衣脫盡芳心苦,朝起暮還的秋水如斯”,她想回避但他們遇到什么農夫農婦全是罵江杏的。江杏也拉住了他的手并說“蛺蝶紛紛過墻去,隔院蕙香,卻疑春色在鄰家”,說完又看了看曾經的菡萏,發現早已萎絕了,在沒有人的時候又忙默契地松開了手,采茶的途中發現茶樹上有很多書卷畫紙,細看圖畫旁題著《風月寺春宮圖》、《花魁斗艷圖》、《房事夜宴圖》、《尼姑庵閨事圖》等等??吹竭@些他們都覺得難堪了,而且粗制濫造的畫風好不折磨人,忽然想起曾經南山被燒的茅草屋。陸鵠拾起畫來說“你看一下”,劉江杏看了一眼只覺得圖中人物畫像似曾相識,恍惚了一下,忙齊了畫紙從茶園跑開了,自那以后再不去采山茶花。
太白不喜歡采茶,覺得那些是閑事,更討厭他送的滿江面的水仙花,直用劍把水面秋波激起數尺高,太白也知道他們是多年的好朋友,但每次望見了仍跑去岸邊練劍。
待沒有人的時候她又忙跑開,凌波步月,時常把水仙花灑得滿水面。
玉真公主的玉殿內,她邊訓斥邊責打著自己的丫鬟,"讓你辦事不力,為什么不檢查清楚她死沒死,你居然敢念舊情放過,別忘了你是誰的丫鬟″剛打完又給其換上了普通小姑穿的衣服,"那這段時間你就去陪她,賦風波的名字不能要了,改成梅珠兒"。
劉江杏正在水面練功時,聞到水面含香的水仙花,心內幽靜了很多。忽聽一女子喊"救命??!救命??!"她忙去救,抱起她并把她置于芳樹旁,樹間的杜宇叫著"不歸,不歸",一會兒又聽鷓鴣叫"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那天是李太白赴任翰林院的日子,她等她醒來,又忙去送太白?!靶胁坏靡哺绺纭钡您p鴣鳥鳴聽得二人惱怒又傷感,“太白哥哥,今日……”剛說完眼淚便簌簌滾掉下來,他也是并說“記得我教你的如何用劍,要時常練練”。感覺山風吹打著自己的臉,淚水與發黏在一起。
“太白,你與人相處時切莫負氣,多施恩惠與仁義與贊美,尤其是對待那些皇貴親族”,他出了谷口,應該就不會回來了。他離開的時候斑竹葉子落了滿地,鳥兒依舊鳴著那些。
"你的名姓可以告訴我嗎?""梅珠"。"以后你隨陳姓,喚你樹芳"。她應允著卻不敢直視江杏的眼睛。
第二年江杏聽聞四山嶺來了一個好縣官,開辟荒田、養蠶植桑而且下令減少漁獵,所有人都去同他開墾荒原,現在一派平原棋盤、高原階梯的景象。萬頃水田上飛滿了白鷺,山林內到處是黃鸝鳥鳴。
江杏不知是哪位賢良官吏,便同樹芳一同去尋訪,她們的船行在兩岸杏林之間,又穿過紅色樹林,見一巨大高山峽谷,谷外的石碑,碑上有字"含顰望巡狩,如黛隔湘川"。
二人的船進入峽內,里面土地平曠而且有良田千畝、整齊的房屋大院,那一片片的分散開花的仙女竹以及一片片摩到云際的大樹,仔細一看竟組合成了一片花海,那花又似杏非杏、似梅非梅的;后又出現一老一少即野父和牧童來迎接他們。到了搭了很大長篷的筵席上,放滿了羊豬雞豚魚之肉除此還有金針菇、三秀靈芝、竹筍、木耳、蕎麥茶。
所有鄉民一齊歡迎她們,她們熱情地同鄉民聊著天,最后仍是一白衣公子出現了,忙把酒籌投入壺內又說"歡迎杏夫人回來″,而后又有兩個正青春的小姑給她們送來杏子、梅子、山桃紅花等等。大家一齊唱山歌并幫她們佩帶花環,在喧鬧聲之中她仿佛聽到了澗水溪水的聲音似乎漫過了山嶺,拍打著崖壁,她們在谷口找到了一片世外凈土已經很驚喜了又發現是消失了兩年的夫君。
"江杏,′匪我無酒,以敖以游。亦有兄弟,不可以據。'"
"陡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陡彼崔嵬,我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維以不永懷。你怎么有這么大一片莊園的,什么時候開始的"
“剛剛吃飽了嗎?是否饑不擇食了”“難道你會貧不擇妻嗎?只是吃了點金錢菌”“我這里還有榛子去吃嗎”“從前都是夜雨崗頭食榛子”剛說完杜鵑啼叫了幾聲。
不一會幾個山民又來大聲嚷叫嬉笑著起哄,他們打漁砍柴或者耕作鋤禾的場景都被王維引入了畫中,他們糾纏著二人看熱鬧,大聲叫著"王大人,這就是夫人哪,我們也要鬧鬧你們的情事",王維覺得這些鄉民過于粗魯無禮,忙讓侍叢哄走他們。
"民智未開,才是最可怖的事情"江杏在他耳邊低語著。
"他們只是好爭功、愛攀比、想得到更多的封賞如美食美人罷了!但我偏要他們自己創造"。王維說完江杏蹙眉以示憂慮并說"可你還不如我爹爹劉員外有外財呢,沒錢鄉民造反了怎么辦?"
"你爹爹的貪婪自私是出了名的,你可想過為什么他把你放逐出家,才不是他講什么倫理"王維說完又望了望江杏曾經的破衣爛衫。
"好笑我爹爹,被他的女兒們牽著鼻子走",兩人避開鄉民又向西山寺方向尋去,才發現西山寺又變為風月寺了,開始有很多人進出了。尼姑被驅逐,其中卻乎有螟蛉。
"王維,我要救她過來不能再讓她受苦,這一年里也了解了不少花柳女子的事又有了些功力,你就讓我進去找她吧",“有沒有想過她離開你過得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江杏并未聽他說什么說完便換上王維最多裝飾的絲綢衣服,又戴上了大老爺在酒舫內遺留的玉佩,玉佩上滿滿傲雪凌霜的香水味道,應該還有大荒之地的龍沙雪香?!褒埳逞橛?,青女霜作媒”,想來他也教了她很多東西了。
來到風月寺,寺外的蝴蝶正飛舞著,進去后她故意露出玉佩,后老鴇子忙讓這些女子們排成幾排,她挑挑揀揀地用折扇扒拉著她們的臉以及衣裳,"這個太瘦了出去,這個太矮了出去,你比她還瘦骨粼粼呢,這個又太高了出去,"最后剩下的幾個人她又展開折扇,輕扇幾下"剩下的還可以??!你們兩個比下誰高,這個膚色太不均,本公子向來不喜歡平原茫茫的姑娘,平蕪盡處還有幾個突兀的玉峰??!這個雙峰極美,那個你幫我拾下帽子,讓我看看你的腰線″。最后只剩下蛉兒和幾個人了,蛉兒知道是來救她的,便也任其指揮起來,你們頭上戴茱萸給我看看,夠不夠美?”江杏說完忙快步走到螟蛉身邊,“秋山”“紅葉”好完美啊!就她們幾個今晚陪本大爺了,一個一個來吧!說完忙把螟蛉拉進了房間內,那里的每一處布景她都很清楚,忙開開關進內室,又從后山窗越出,那里直通北山。
蛉兒跑了幾步便不跑了,想讓江杏一個人先走。“二小姐,我不能陪你了”,說完霧濕了妝容露出了自己臉上的傷痕,居然是刺了一樹的紅桃枝。江杏見到她的傷痕心疼的更厲害了,想想那是刺了多少針,劉家怎么對義女這么狠心,“我看不到什么針痕,絲毫不影響你的美的”后江杏轉過臉不看她的姿容又背起她到了船上任其橫臥,旁邊是劉江杏煮著的酒,伴著酒香螟蛉進入了睡夢中,想來她可能是累了。
回到王維居室才發現他那里有五名女子軟玉溫香,王維又爛醉如泥,衣帶都被人解開,紅色發帶仍舊束于發上。江杏幾欲要嚇跑了,但看其狀態又不對,又望了望外面王維的百姓以及婢仆都還在,于是忙把五名女子喚醒道"起來,都給我起來,你們報上名姓來"。
只見六名女子分別說:麗雪、麗霞、麗霓、麗云、麗煙、麗霖",江杏聽完名字便咬了下嘴唇又見這五名女子或豐腴或曼妙分別著雪白、粉紅、鮮紅、金黃、深綠、淺藍色衣服且都貌美非常且都覺似曾相識,“霖雨泥黎涂,淫雪雱霏下。雄風撫雙燕,雌霓掛云斜。霧珠照麗影,桃李醉煙霞。翠尾剪錦屏,劇孟處士家。”此時王維仍舊在睡,枕邊是一朵朵紅色的大麗菊。
不出三日,王維與那五名女子的風花雪月之事傳遍了整個四山以及峽谷內的村民都知道了,他們五女共侍一男的風月圖還被到處散步在了整座城內。不久王維便被彈劾,接替他的是金琴蜓即現今的金大。
"你們同意我接任知宰嗎?不同意也得同意,以后你們產的糧食、布匹一律上交且必須按縣衙規定種植,各家豆蔻及笄歲女子必須上交??芍^日出昆侖一丈高,人間萬事輕鴻毛。誰不平不忿可以說出來,我們磨好砍刀",當鄉民們集體反對時金二不做回應。當初王維檢舉他的罪名,他要一件件還回去。
江杏因為擔心王維,青絲又掉落很多,樹芳與螟蛉都看在眼里。不知為何自離了太白和陸鵠后,她的身體越來越差,盡日呈現虛弱的身姿并且盡日要求螟蛉為其釀酒泡茶。糧食要上交,谷口又要放糧了,鄉民都漸漸地變得消瘦了。
那日江杏與樹芳螟蛉正在房內織布,天將暮的時候有人敲門?!翱扉_門,我是來收租的”,樹芳忙開門一看是當地的里正,“我們沒有錢沒有布,快走吧”,里正先是一驚又看見里面有兩個女子正在織布,一個身材窈窕,一個杏眼圓睜,里正一進來二人便已警覺。
螟蛉將里正放了進來,樹芳似有不悅站在一旁,似乎這稅布是必須交的,里正又坐在了香幾上似乎在等什么,樹芳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他又說“我亦來營醉歸耳”,江杏一直都在忙著織布,螟蛉忙去上了一杯茶。里正見其客氣便更加得寸進尺了,忙坐到了她們的床邊,“你們不交錢,我今天便不走了”,樹芳忙去攔又想將其趕出門去,但那人死皮賴臉就是不走,還將她們床榻被子打塌陷了,“錢是不是藏在這呢?”
江杏見自己和姐妹的花粉香囊被打破,她忙取出榻下的錢,“給你,這里共有三百錢,補償你跑一趟費的鞋錢了”,樹芳見狀忙把茶壺內的手潑到其旁。三人早已幾天幾夜未合眼了,但仍舊要趕著交絲租。
李白在翰林院也盡是干些得罪人的事,給貴妃寫了幾首艷詩便想離去,得罪了楊貴妃玉真公主也保不了他,被賜金放還了。
"王維斷不是這種人,這畫也定不是他",玉真生氣地坐在椅上旁邊的老太監溫柔地捶著腳。
″你不會說話,真是極妙的事,但絕不允許你說明我們的關系,不然再閹你一次,哈哈”公主說完便覺身邊少了賦風波真的很不適應,卻又一直想著如何幫王維申冤,故飛鴿傳書到了新波那里。
李太白回到了東山之上,見鄉民逐漸稀少去找江杏又早已沒了蹤影,他只好去南山上等又去酒坊等。江杏日日都去那里飲酒,那里的酒都似水一般淡,感覺不是真酒但她還是當做酒來喝,后來想了想應該是陳年的雪水,即于梅花積雪層冰之時取下的雪深埋在芳樹之下,太白則愛飲新釀的菊花酒并且愛食梅子?!白屶l下人喝杯你甜甜的瓊汁玉液酒吧!”兩個人互相望了望,“想不到你有這么多的嗜好?!比粽撌群?,陸鵠是最該敘說的,在春日采梨花釀梨花酒,美其名曰“錦繡織菱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夏季釀荷花酒“荷花日暮猶愁熱,低面深藏碧傘中”;秋季釀菊花酒“更待菊黃佳釀熟,共君一醉一陶然”;冬季釀雪花酒“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樽沈綠蟻?!?/p>
王維也常常寫詩來排遣郁悶,尤其是寫些自然山水田園等句,如“芳樹無人鶯亂啼,弦月初生日向西”。李太白與王維很久不見面,但值佳期仍舊相約去了香積寺。
“太白兄,這畫上女子你可曾見過?”
李白見后稱“不曾識得”,二人相視哈哈大笑。
“為什么不告訴她,她的身世?”李太白問,王維稱“她還太小不懂得爾虞我詐,星宮之君醉瓊漿,羽人稀少不在旁,那些滿山嶺的粗制夜宴侍奉圖,再加上風言風語又怎么當的住呢”,太白又用畫紙點燃了一炷香,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喝著酒散著頭發,在扁舟上大醉大聲嘶喊沒人聽得到他們喊什么,只有秋葉楓葉落了滿舟船。
船不知不覺劃到了香積寺,香積寺的青松讓二人發冷,泉水聲被紅葉阻隔。兩人都坐下潛心默禱。
“如果有朝一日公主讓我們決斗怎么辦?”李白問。
“依你的武功我自然不是對手”,王維又答"罪孽若要消除,如同溪水穿嶺,耐心等待況且皇上派來的親差定是我們熟知的″。
第二日迎接滿四山嶺人民的是同一考驗,對四山嶺建言獻策并選舉知宰。來參觀演出的是親差大臣,親差的長相似曾相識,只是皮膚黝黑,龍須蹙蛾眉,讓人看不清長相,近旁是一健朗高大的侍從,可看出那侍從眉目清秀。
順序為金琴最先,李白第二,王維第三,可是金二的獻策居然和王維的一樣。考官見狀忙蹙眉,心里想著王維不可能第三名的,便大喊金二與王維并考其解釋防秋疏上的內容,王維對決策的解釋很全盡,但金二卻無言,但百姓對金二的評價則越來越高。
"稟大人,我的治城之策則為官員的以身作責、先責己而后責人。金二老爺不僅搜刮民脂且我城鄉民急劇減少,大多搬離了四山領,不僅如此,我夫人徹夜織布整月都不及租稅一半,人民正懸于水火"。王維訴完太白又指出正北香積寺外云水之上出現大量浮尸。
親差見妝忙怒道"大膽!滿城鄉民被屠,和暴徒有什么區別?"說罷便顯出一副倦容,但眼神卻讓人一驚,侍從在一旁滿臉威儀,金琴見狀先是鼻子微吸后又忙耍起猴來似乎是想哄親差大人開心地向后退著,邊走邊大聲唱著“萬頃江田一鷺飛,波上馬嘶看棹去,柳邊人歇渡頭歸。誰解乘舟尋范蠡?五湖煙水獨忘機……”金蜻蜓因為提前盜取詩稿當政期間不斷搜刮民脂民膏又屠殺體弱多病的百姓被免去職務。
″今日為你得罪爾",那侍衛的確是公主近前人,可那大人全不似公主華貴,體態也不似公主豐腴,明知是假扮的,卻還是退下了。"老婆大人,他們只是'禿子跟著月亮——借光′罷了,何必那么執拗呢?莫動氣"。劉碧桃向上翻著白眼又問了一句“那你的盈瑩公主怎么樣了”,“她們誰及你肌膚勝雪、瓊脂冰骨呢?”說罷望了望窗外的弱柳扶風,那柳枝似挽人羅衣的樹枝,“爭解垂絲繞樹,柳條絆惹行人”。碧桃吃了一驚說“誰說留不住呢?這半雨半柳的”,說罷忙命令下人將郁郁青青的園中柳枝條剪光了。
江杏望著王維身后的六名女子道:"麗雪、麗霞、麗云、麗霖、麗霓、麗煙,你們留在王維身邊定要守規矩,莫忘了結義女兒的身份",之后江杏又有意詢問了下麗煙,“其余五麗即麗雪、麗霖、麗云、麗霓、麗霞皆五行屬水并且可招致來雨,但獨麗煙屬火”她雖然后悔留下她們,但又不忍絕色倫落風塵,看到麗煙時又覺果真是有些男子氣或者雌雄同值撲朔迷離的,其中麗霖即小霖最愛吃獅子頭,算是幾姐妹當中最出挑的一個了,剩下的幾個也都各有千秋,但是也都是花魁的仿品罷了。
"夫君,沒想到僅一年你就貪了這么多錢??!"碧桃清點著那些銀錢,又道"你不用擔心了,我最了解江杏小時候的讀物了,她性格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了解她不也就了解了那個小子嗎?況且他們把那五個美人留下了……”碧桃此時正與金琴蜓下棋她邊下棋邊毀棋,金琴蜓有些生氣了,碧桃把棋子揚到了地上又說“全城人都是我們的棋子,還不謝謝我”,金蜻蜓又問“那我也是你的棋子嘍!”碧桃又把水粉撲了他一身,又假意踢了他侍從幾腳“恐你是樓高望斷章臺路”!金琴蜓忙從身后抱住劉碧桃,剛想從棋盤上抱走她,卻被其用力踹開了:“你最近在百姓中散播的告示可能還不夠,最好再添置些對付妹妹的人,除此以為那些姨太太趕快休了,必須告訴四山的人你喜歡的是大小姐,而大小姐是我除了江杏還有金姚輪麻煩的玉佩”,"想不到大哥當初找了個仆人脫罪,日后你我罪過便可推給你的姊妹以及我的弟兄們"談到這些兩個人又都來了興致。“不如日后對你二妹妹好些”,“你放心好了,蛉兒在呢”,說完二人又嬉笑起來,“造物無言卻有情,每于寒盡覺春生。這幫人們不會發現我們是抄了那些騷人的詩稿的,造化弄人半點由不得自己”,金琴蜓說罷,劉碧桃心中暗自慶幸“砌墻的石頭,后來者居上,還好百姓們欺軟怕硬、見利忘義且好控制。”碧桃說話斷斷續續的,自知要在四山嶺雇傭很多人又要散發很多金錢了。
陸鵠與王維也相見了,王維只那一句"他是那個山茶花郎嗎?我看他不像",江杏卻說"不,他像",說完望向花圃籬笆墻外的桃花。王維忙解開自己的發帶并且系掛在了小指上,他要邀請陸鵠一起去游賞吧,"漢女輸橦布,巴人訟芋田。文翁翻教授,不敢倚先賢。這是上次我送辛李使君的話再轉送給你,希望陸兄有所精進體味。"當時二人正在小圃之外的水仙花岸邊,水仙花開得極盛,此時岸邊的辛荑花悄然落下,大朵大朵地落下,"可謂回首不見辛荑發,始覺看花是去年",不一會兒又一鴻雁來賓出現了,本想看看書信的內容,陸鵠卻先抓住了鴿子,取出信件念到“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人生無根蒂,漂如陌上塵 。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得歡當作樂,何日聚比鄰?”王維聽完不作理會,只把自己小指上的血紅色絲帶解下又束在送陸鵠滿把的水仙花上,“來鵠,你傷得不輕,望一路珍重”他又朝水面望了望香積寺的方向。
三人一同躺在了舊圃里,一直到"樹芳"、"麗煙"她們來叫。王維又看了樹芳一眼忙問"這個丫鬟似曾相識?。?
"是,她長得端正,原名梅珠,我給她改的陳樹芳,你愛以《書事》為題寫詩,喊她書芳也可以″,江杏剛說完幾個人都笑了,而后樹芳又從石泉內用青嫩桃李花枝汲了些水來。忙著噴灑在幾人身上與臉上,樹芳并不愛笑,那次笑得眉目不清。樹芳一會兒又取來了那些六色花來,并依次送給了在場的人們。王維又看了看樹芳,手扶著松枝欲起身道“應是去年春恨又來時,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江杏沒有理他,反倒對樹芳說“積水不可及,安知滄海東” ,樹芳聽罷也望了望東海的方向,又望了望往日的山路。江杏與王維偷偷看向陸鵠,發現他仍舊望著桃花發呆,笑得嫵媚呆滯,二人悄悄挽袖離開讓他一個人排遣相思,樹芳一心在江杏身上,仿佛不識陸鵠一樣。
后來的"六麗"竟都出現了些異變,走路輕飄飄,難以忍耐地打人顛狂等,麗霖的頭發也因為詛咒別人而深受其害。都盡數的消失了,沒人知道她們是怎么回事。直到某天江杏想起了那日不該有的荼蘼與米囊花再想到幾人皆愛飲酒。她又回到那片江面望望陸鵠送的水仙花,借水開花,山礬與水仙與梅,這些花兒永遠的兄弟一樣,相似的花兒總有相似的脾性,米囊花生小就是富貴的,小蕾細蕊,有六種顏色:鮮紅、粉紅、金黃、雪白、深綠、淺藍色的,大多是紅色的,大概她們六麗的命運就是米囊花的命運吧。細雨淋過的米囊花讓人覺得更為洗練清凈,胭脂色被滴答的雨水滴地更為嬌秾。
"你為什么喜歡那么妖冶的花兒啊?"陸鵠大聲問劉江杏,“因為像你釀的酒水假得可以”江杏心里想著回頭側望著他便跑開了。
瀟瀟灑灑的李太白又要去漫游了,他放下了江杏也放下了采萍,做了一首《早發白帝城》“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二人望著小舟遠逝,江杏問“夫君,離人有一天還會回來嗎?”王維回答說“細數落花因坐久,暫尋芳草緩緩歸”。說完二人依偎著望著遠離的片帆只影,又聽聞纖夫們拉纖的聲音,他們的拽滸拽滸,仔細一聽是李太白的《丁督護歌》:
云陽上征去,兩岸饒商賈。
吳牛喘月時,拖船一何苦。
水濁不可飲,壺漿半成土。
一唱都護歌,心摧淚如雨。
萬人鑿盤石,無由達江滸。
君看石雙碭,掩淚悲蹙谷。
江杏同樣與王維來到了香積寺打坐敲鐘,“死了太多人了”,“哀哉”,“我是當年梅妃和皇上流走的孩子嗎?你該提前告訴我的”“不是”。聽完兩個人都笑了,劉江杏取出來一幅《墨蘭圖》,并說“我媽喚作李墨蘭,她是我最開始的媽,也是我以后幾十年歲月的媽媽”,王維慵懶的取過《墨蘭圖》,顯得那么熟悉,又念出了其中的題畫詩:信他寒谷無邊醉,簪我衣裙沒骨丁。相堪凡花癡不了,縱流塵土有馀馨。前邊還有四句呢:撇開瑤草點春星,倦想黃庭夢亦聽。葉下穿云變半面,世間何句得金青。還原自己的題畫詩也是蠻累的啊!王維也拿出了同樣的《墨蘭圖》其旁寫著:鏡里朱顏別有春,莫叫明月翳纖云。蛾眉招嫉何緣畫?犀角通靈自避塵。尋絮影,認萍根,春泥春水總無痕。這是我為你畫的,其實我和你娘是同好。念完他親昵地用食指撩了撩她杏色金線拂過的垂發,她見那縷發線蹙了蹙眉毛。香積寺外古松柏樹肅肅作響,云霧遮住了眼睛。
一會兒王維忽然渾身顫抖起來,他們擁抱著,只聽到江水聲怒吼著,越來越清晰。江杏嚇到似的搖著他,而后他睜開眼微笑說:"騙你的,像不像他們?”但兩個人仍是抱得更緊了,他低下頭望著她腰間金兆輪的金龜玉佩?!澳憔湍敲聪矚g那只金蝴蝶?弟弟是蜻蜓,哥哥是蝴蝶”“不,他在我心里不及書芳的位置”,二人聊天的時候寺外的江水聲又漲斷了一次,這時候樹芳走了進來,江杏一看到樹芳忙起身望她,“大小姐,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實是春鳩,當年給你送毒酒的丫鬟也是我”說完春鳩用衣袖擦干了臉上的脂粉露出曾經美好清朗的樣子,江杏又去摸她的側臉又摸到脖子說“春鳩你的嗓子是吞過炭嗎?怎么變成了這樣”,春鳩沒有說話,她拿出四色野果說“大小姐當初我的過山風蛇毒便是被這四色果解的,可是當我陷入昏迷,您就把我放到花田里了”,王維也聽得呆住了,這時候春鳩卻朝他笑笑,把紡織的紅線系到了王維的手指上,春鳩拉著劉江杏離開了香積寺。
“你走了幾萬里了,王維你快回來?。俊闭l在叫我,王維聽到了一個女人溫柔又請求似的呼喊,發現自己身處大漠深處,那日黃沙莽莽之地下起了很深的雪,凍得自己只能撮雪球以雪充饑,又回想起娘子給他織棉毛麻衣的情景,抱自己抱得更緊了又望著雪山上的雪身邊的雪也有三尺厚了吧,自己鑲嵌在大漠沙海里,似一條條紅線在白雪地上斜織著、正織著,紅色絲線將三尺厚的雪從天而降橫豎穿透,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織布鴛機,只是經緯線都是紅色的,他處于織布鴛機之間越來越下陷,臉上身上也滿是紅線,而后身穿黃衣的四個使者出現了,他們用剪刀剪著什么,遠處馬兒在嘶鳴,才想起他們都是宮里人,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而后紅線繼續向下深入白色雪地里,馬兒驚飛了。而后又見滿天飛舞著黃色與藍色以及黑白色的畫卷,上面的人物仿佛活了一樣恰巧立在雪地的四面,此刻雪地融化血跡消失,那些畫中人物一幅幅追著他跑,而后他看到畫都點燃了,在一旁的高樹上掛著自己的紅色發巾帶。
睜眼一看發現江杏正在彈著琴,剛剛他的驚叫又恰好害她斷了一根琴弦?!皠倓偘l生了什么嗎”,王維望向她又望了望庭院看見春鳩在掃著滿地的梨花雪,與粉花雪,“什么都沒有發生,你剛剛做噩夢而已,快幫忙織布吧,儲備一家人的秋衣”,江杏棄了那根斷了的琴弦,春鳩聽到聲音忙跑進來問“是哪一根弦”?幾個人都笑笑,王維忙起身道“春鳩去給我泡壺茶吧!”“可能蟲草茶還存在著”,江杏起身取來自己的竹筍、竹葉交到她手里,由于身量纖纖與樹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維又望了望窗外飄落的桃李梨花、聽著枕頭旁的江水聲,好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而且身上暖暖的裹著雪花般厚而溫的棉衣。
此刻見到江杏,發現她是玉真?!澳憬K于醒了,從前的大小姐已經死了,是玉真公主一直在幫你找回憶”,王維再看是春鳩便問“那我們現在”,“上次選拔四山知縣的之后,你選擇棄官歸隱了,如今的知縣仍是金蜻蜓,他與碧桃過得很好”。
玉真此時對王維輕聲說“摩詰,你不用回去做右丞了,我也不回去做公主了,從此我們江海信余生了”,三人語罷幸福的抱在了一起。王維此刻淚流不止,他總覺得她真的回來過,那些事情并不是夢魘也不是想象??苫氐侥仙浇拥膲瀼奈醋冞^,那條紅色衣帶始終掛在樹上。
“從前一直怪自己未名未祿,無錢無名,后來二者都有了卻獨失去了她”。春鳩見他那樣憂思似有不忍,而后又大哭道“大小姐在你昏迷的日子里被迫嫁給金蜻蜓了,現在他二人欺侮她而做了二夫人”。是他那段時間照顧著她,而且上次還用馬車將其接走,之后的和你在一起的都是公主”,王維直欲跪地“那是我的恩師與夫人?。∧莾晌唤鹄蠣敹际俏彝斩鲙?,當年自恃十年江湖,實在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只要吾夫人活著便好”??粗饾u性情好轉的盈瑩,雖有余傷,但仍可支撐下去。玉真在旁也沒有脾氣,她畫成了江杏的模樣,而宮內的公主是螟蛉改裝的,李白走時便是護送螟蛉的。陸鵠本就是楊妃的人,也隨他們一同回宮了。李白本是來接公主回宮的,他與公主本是詩友的關系但卻聽楊妃命令。而梅妃當年流落江邊的孩子,便是李白請她的姐姐流走撫養的。
螟蛉為報家仇,故將碧桃臉也刺青并處罰她與劉家斷絕關系,且要與金蜻蜓又名金赫賓斷絕關系,不得再嫁。而金兆輪即金一成被皇帝招為玉真公主即螟蛉的駙馬。終身享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金一成待螟蛉也是極好,螟蛉與雙成相親相愛淪為朝堂世間的美談。劉江杏與金赫賓成婚后竟發現其早已是被玉真閹割過的太監,因其男兒烈性不滿其虐待,故選擇用她的紅色衣帶自殺,因自殺未遂而摔斷雙腿故需長期坐輪椅。王維沒有實現“愛夫人一生一世”的諾言,也沒有生老病死都照顧她。真正采茶的那個陸羽回來了,他帶著殘疾劉江杏隱居了起來。每個人都有了歸宿,不知道他們的方向是東南或者西北。四山縣也恢復了平靜,孤女墳里埋葬著大麻、大煙與鴉片。
陸羽推著劉江杏的時候,她忽然想起十年前她與王維,“如果有一天四山山洪爆發,我雙腿變殘疾或者全身殘疾了,你怎么辦???”“那就陪著你慢慢走,把你再變健康啊”后二人又采著懸腸草去熬湯了。睜開眼看到是陸羽,在一旁看著他悠閑地采茶,四山嶺上不知做了多少次這樣清爽的夢了。
遠處的山嶺上有一個俊朗帥氣的身影,看著她們采茶的場景便匆匆騎馬離去了,只留下了一些釵飾衣物。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緣
“王先生,給你杏仁露吃吧”,“剛剛去哪里了?”“山下人家”,說完兩個人一起看著南山的攝影作品又下山去了!
回去時趕上了一場大雨,沈織和王亮望望開啟的孤女墳,希望大雨可以洗刷他們前生的污濁與罪惡,天降甘霖應該不是荒歲了。
下山的路上,依舊見到山坡的艾仍舊綠著,望向香積寺那些漫過山際的水,不知道王維與劉夫人是否也曾采擷過那些艾葉?!暗侥睦锶ケ苡臧?,王維?”“你剛剛喚我什么?”兩個人說著笑著伴著風雨頂著松針下山去了,沈織仍舊邊跑邊吃著四色野果,手牽手奔跑的路上松果落了一地,松子開了也在滾向松陰下的苔蘚里。
二人又同到孤女墳去祭拜了,又采了滿把的忘憂草。
收淚即長路,援筆從此辭
王亮與沈織每年的夏天都要回一次故鄉,拜一次孤女墳的孤女的。那日他們正值于書房討論,今日又是準備出發的日子。
王亮:織兒,我發現你近日精神狀態欠佳,沒有去醫生那里嗎?
沈織:你不就是一良醫,不要說那么多了,我們先吃些干糧,明日準備上路。說罷咬了一囗面包。王亮看了有些驚訝,"你不是不吃面包的嗎?怎么吃起肉松來了?"
沈織笑起來說:"還不是最近與你們相處得太幸福了,發福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王亮望望自己的身材,發現還是比較粗壯的。
"織兒,不知何時我有了迎風流淚的習慣,你的家鄉氣候不太好″,王亮望著那些落葉的槐花以及滿路的云霧煙氣,槐葉落滿了沈織的頭發上,王亮望著便直接用手弄落了。沈織也跟著笑哭了,"記得每年冬天,自己都差點被父母的火煙給熏瞎,那個時候也不由自主地落淚"沈織這樣想著沒有回應他。
"織兒,我感覺今年一定是多雨的,你看那些玉米該有多水綠?。∵€有那些浪濤,似乎可引發山洪的"。王亮知道織兒走著也哭了,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亮哥,咱們班的同學們都還好吧?幫他們一道去香積寺祈福吧!"
"織兒依舊念著他們嗎?怕他們放不下你?"
"會盡力讓他們放下,我們一路的,不要弄那么傷感,也別太現實,讓他們去放縱″
"快交待,哪里竊來的句子″
"阿哲的《愛如潮水》啦,我們的電臺情歌?!?/p>
"好似,好似,好像是,我們的電臺情歌,說好的??!再被發現聽別人的壞歌"。沈織此時又扶了扶松樹,松樹旁邊有些藤蘿植物,折下一個心形葉片竟冒出奶來。
"每年來一次這里的寺廟還有什么可怕的啊,西山寺與香積寺每一個都很神圣。"
王亮皺了皺眉:神圣,拜托了,《盜帥》里的天一神水也很神圣,殺了多少人???紅蘿卜蹲完白蘿卜蹲,倒不如說是悟空神醫的水,又不如直說是廁水。沈織又無話可說地大笑起來,又想到現在潮流已改,圣水還不就是那個啊哈。
二人又同到了香積寺住宿,只為了等待明天吧!沒有擁抱,沒有講話,沒有高低,只有期待的眼神與寺外林中的鳥鳴。
君不見西施艷色天下白,能使麋鹿走吳宮。玉環一笑百媚生,能使漁陽鼙鼓驚玄宗。無鹽無鹽形貌惡,當時一段議論生清風。
碧桃離開了劉家。
"主人,我們仍舊想跟您″,碧桃那日正于西山寺外短亭喝酒,她望著螢火蟲吸食了殘露,天空中的大雁飛來飛去,有很多很多的槐葉落到了她的腳下,又望著六位翩翩金銀羽衣的大美女,再望望自身的狼狽與發了一點福的身材,撥下落葉道:"你們六個給我回到王府″。
"花似伊,柳似伊?;啻喝藙e離。低頭雙淚垂。
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
此時陸羽忽然給碧桃吟起詩來,劉碧桃一望是陸羽,便問:″這《長相思》怎么比得上李白的?單是'低頭雙淚垂'的'低頭'二字就輸了,人家孤燈帳下,她低頭作甚?"陸羽向來不喜與碧桃爭論,又看她低著頭,才發覺碧桃亦是那么多思。
"王維,我們該給爹爹寄信了,聽說其在大漠正受苦役呢!″
"樹芳,你怎么還是那么在乎劉家???好吧,你去寄,替阿杏也寄一封″。王維見樹芳面露不悅又忙攬過樹芳說"我的好姊姊,這里的陽光是為你而普照的"正值二人親近之時,麗霖進來了,麗霖是來幫二人更衣梳頭的。
樹芳忙把信件放下,"麗霖,你一會把這信投到短亭吧″。麗霖只見信中只有二十四個字,"姊妹父兄列土,無你無我無主。罄竹晤言自寫,骨肉流離月樹?!妍惲孛Π研偶湃胄鋬龋缓笥钟诰湮蔡幎佳a了一個字,"姊妹父兄列土日,無你無我無主后。罄竹晤言自寫相,骨肉流離月樹現"。樹芳當時也只顧著看新梳的頭發并挑選發飾,并未注意到麗霖。王維則看到麗雪在不遠處練功,發現麗雪的劍法愈發好了,"樹芳,這麗雪可真是色藝雙絕??!上次她給我看了她的刺繡工藝,真的是蠻細心的″。
"公主剛剛回宮,大小姐又不在你身邊,身邊這幾朵蝎毒花陪著你也是夠危險的"。
"樹芳,你放心地去尋江杏,這幾名女子整日里和你們同衣同裘的,應該不會再害人了″,聽完他的話,樹芳轉身走開了。中途遇見了麗霓,一個極愛笑的女子,旁邊還有麗雪與麗煙。樹芳又望了望她們三人,此刻有一種被無數松針刺傷的痛感,周圍的藤蘿緊緊擁抱在一起。她見螟蛉正躺在藤椅上搖晃,樹芳揭開她臉上的面紗,"懶蟲,你快去刺繡啊!″螟蛉仍在睡著,宮里的生活讓她變得懶惰。
"茶圣,你去給爹爹寫信了嗎?還是去找王維了?"
"江杏,王維仍舊在那南山或北山,你可以去找他了?!苯拥臍埻却丝桃讶豢旌昧耍掳氩糠中⊥冗€未好,見陸鵠態度冷漠她便獨自下山了,陸鵠欲去扶她卻被其卻讓開了。
樹芳也正在爬往東山的山路上,此刻恰巧聽到女子的呼救聲,"救命?。【染任?!維哥救我,郎君救我!″樹芳聽到有女子不斷地呼喊著,她望向東側崖壁,江邊是一片蕎麥花茶,其間有一個凹陷的石室又似山洞懸于峭壁中央,樹芳見此有些害怕,又見到崖壁上有很多個匠人,他們在鑿刻,難道要傷害大小姐嗎?只聽他們喊著"盤石鑿作鼓",樹芳忽然回憶起往日和公主在一起的日子。當日公主身邊的先生讀著"鐫功勒成告萬世,鑿石作鼓隳嵯峨。從臣才藝咸第一,揀選撰刻留山阿"。當日公主還敲了她的頭,吃了她賞的桂花蜜冰銀紙糕。樹芳的輕功并不太好,只見到幾人圍困著江杏,其中就有麗云與麗霞,麗霞沒有說話,麗云則說:"流大小姐,您的血里已經有了我下的斷腸馀毒,它會慢慢發作直至吸干你的血,說完往旁邊的水生心形葉片上放了兩條魚,那植物馬上開始根系腐爛消失直至果實被吞沒了,樹芳在一旁捂嘴嚇了一跳。此時只見一白衣男子執白扇來到了江杏的身邊,忙護住江杏的兩肘,又拉拽其躲開一旁的麗云。麗云則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是王維吧!來不及了,你看她身上那兩條是什么魚?"王維忙于打落江杏雙手上的兩條魚,她的腿也被咬傷了,接著那魚又咬傷了他,"食人魚″,"不僅如此",緊接著那食人魚又吐出了很多條小蛇一樣的吸血蟲,此刻江杏已然吐血。麗云在旁邊笑,麗霞沒有出聲地笑。"你們兩個只能活一個,她活還是你活?"麗云發問著,食人魚會吐荼毒,此刻樹芳忙沖出來,打落了一條食人魚并扔入了江波駭浪里,王維又順勢打落一條,旁人見了那食人魚的一切都覺得恐懼,甚至覺得碰下眼珠都會令人死去。江杏見王維為救她受傷,忙擁入其懷中,正在打斗途中她又欲傷到二人,說了一句"對不起"便想往崖頭跳,此時樹芳忙從后抱住她,"大小姐"。
三人順著輕功飛到了西山寺山路的轉角。江杏被放倒療傷,樹芳到一旁樹放風,此刻王維正與江杏訴說著很多的情話,"你中毒了,我的血有毒的,麗云二人干的,這里不能久留的,這里的人……""阿杏,我們一會兒回南山,我去給你熬些花草湯″,樹芳在一旁趕緊說"公子,快日落了,上貢的人上來點蠟燭了,我們要趕快離開,不然會撞邪靈的",王維并未聽到仍在幫江杏療傷,江杏也顯得那么坦然,"一會兒我們用輕功踩著人頭過去,記住不許出聲,這里的生靈不允許打擾。"樹芳也應允著。
天黑了,從四山腳下上來了一群上貢祭拜的生靈與人們,他們誰都沒有出聲,王維抱著江杏,而后樹芳舉著王維,即將到山腰處時,江杏見到了螟蛉,王維也仿佛見到了金蜻蜓,樹芳見到了麗霞麗雪麗云在對她笑,樹芳忙叫了一聲"是二小姐與先生!"此時樹芳摔到了地上,人潮將其沒過,有兩個小孩將其攙扶走了,而他們兩個卻在人潮反力下向下去了。江杏仔細看那兩個孩子,他們竟沒有眼珠,只有空空的黑血瞳。流的血的眼,江杏也有小聲喊了一句"螟蛉,蛉兒"而王維則從那個螟蛉頭上踩了過去。
牛日平明,樹芳在山腰枝生的一棵大松樹旁醒來見到王維與江杏陪在其身邊?!肮?、小姐發生了什么?""昨日月圓之夜,遇上趕尸的了,邪靈鬼魂與人都在那些人中,你差點被兩個孩子帶走呢!""是麗云與麗雪嗎?我見那兩個人是麗云與麗雪??!″"莫念吉兇,就當是幻里云境吧,快與我們回南山去″王維用輕功載走了迷迷糊糊的樹芳。
江杏的傷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樹芳也很放心不下西山寺的事。"樹芳,我想去看看螟蛉",樹芳也想再回一次西山寺路。王維聽見忙阻止說:"還想去赴死嗎?不許去了,又快到月圓之夜了,改去香積寺吧,此處是我們的地界兒"。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江杏拉王維到一邊說:"有個秘密我一直想告訴你,其實樹芳已經死了很久了,我只是捻了他的幾分白與你我他的一縷魂。直說吧,上次去了西山寺它就沒有回來,被小鬼們拖拉拽走了。"
王維:"樹芳是鬼,其實我發現他沒有溫度很久了,下次我們去她的墳頭看望一下,上柱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