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聲長笛,一股白煙從車頂飄起,慢慢的開始啟動,車廂里的人向車外的人揮手告別,車外的人也紛紛的向里面的人揮手道別,個別的人還攆著火車似乎要交代什么。隨著火車加快速度,終于駛離人們的視線,接站的人和送行的人也相繼離開的站臺,原本熱鬧的車站瞬間就恢復了平靜。
他拖著行李,艱難的向出站口外走去,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饑餓和疲乏讓他沒有足夠的力氣加快步伐,相比饑餓和疲乏更可怕的是他無從判斷這是否就是家鄉的車站,他甚至記憶不請自己家鄉的城市名,他只記得家鄉在一個大山腳下,家門口有兩顆高大的老槐樹,村口留有一道古老的門匾,門匾上的字他不認識,只知道是兩個字,村里有文化的先生曾經說這是清朝中期他們村走出一個狀元,狀元晚年回家省親是捐資蓋的這個門牌。對家鄉的記憶就這么一點,他曾經聽父親說他家所在的省是中國中部一個盛產媒的省,他對家鄉的印象就是這些了。
他五歲時和父親去集市,集市離家很遠,一路上父親把他舉過頭頂,他騎在父親的肩上,手抱著父親的頭來到集市。集市很大,人也多,大多都是和他父親一樣的靠天吃飯的人。在一家賣糖人的攤子前父親把他放下來和一個同樣裝束的人說話,他擺脫父親的手走到糖人攤子前,攤子前還有幾個和他同樣年齡的孩子,他看著手里有糖人的孩子邊吃邊吹糖人的熱氣,他回頭看看父親,父親正和那人說的帶勁,做糖人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一邊把燒化的紅糖倒在白色膠木板上一邊對他說“轉一個吧,讓你爸給買一個”。他再次看看父親,父親和那人說的很熱烈,有說有笑的,一時間忘記了他的存在。
他后邊傳來一個聲音:“小朋友,想吃嗎?叔叔給你買?”
他扭過頭,看看那個陌生人,點點頭。那個人把收放在糖人攤子上,使勁一轉那個指示箭頭。做糖人瞟了一眼,“蝴蝶一個。”
那人道:“用你的蝴蝶換你的蜻蜓好嗎?”
做糖人的一瞟:“可以。”所受從邊上立著的稻草桿上取下一個蜻蜓。
那人接過糖蜻蜓,掏出一個鋼镚丟給糖人師傅然后,拉著他快速的穿過人群。
他光知道那個人拉著她,他手里拿著糖蜻蜓,不聽使喚的跟著那人走了,那個人拉著他不走大路,光撿人少的道路走,到他快吃完手里的糖蜻蜓,那人把他帶到一個很多人的大屋子里,又牽著他上了一輛車,這是他第一次做那樣的車,車屁股一冒煙他就看到后面的人和房子向后跑,在后來,他迷迷糊糊的來到一個鎮子的一戶人家,那個人在和這戶人家一番討價還價后告訴他在這里住下,過兩天來接他,然后就走了。
他在這戶人家住下,他開始想家,想家鄉的一切,他不停的苦惱,這戶人家的男主人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頓,告訴他:“你是我花錢買的,想回家,門都沒有。”
他在這戶人家住下,家里還有兩個姐姐,可奇怪的是這兩個姐姐很少和他說話,對他也是愛理不理的,除去有時候讓他幫助“父親”去院子里擺弄煙葉之類的重體力活外很少和他說話。到了適齡年紀,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被這個“父親”拉倒鎮上念書,班上的同學都異樣的眼光看著他,甚者稱他是“外來戶。”只有個別人還和他說上幾句話。
他就在這個環境里開始生活,到了小學畢業時,家里說什么也不讓他繼續讀書了,他的兩個姐姐也就讀完了小學,大姐可能馬上就要嫁人,媒人來過幾次和他父母商量出嫁日期,他甚至還見過那個所謂的“姐夫”來他們家。
這幾年,天干不下雨,收成不好,地里的煙葉一旦缺乏水分那價格自然大打折扣,盡管父親經常把煙葉鋪到院子里曬,可依然沒有提高煙葉的味道。父親每天和母親不停的烘烤煙葉,烘烤后有放在院子里曬,收購煙葉的販子經常來家里,父親總是要求販子在提高些價格,可販子說什么都不提,販子走后,垂頭喪氣的父親一會兒罵天,一會兒罵販子沒有人情味,再就是拿女人出氣,這個時候他母親,姐姐都大氣不敢出。只有他,在父親面前過,父親還不罵他。
他漸漸脫掉稚氣的外表,變成一個強壯有力,身材硬朗的小伙子。可走到哪里,鎮上的人總會在他背后指指點點,而他一回頭,這種聲音有消失了。在他的記憶里,他被一個叔叔帶到這里,后來再沒有見過那個叔叔,現在的家雖說不富裕但溫飽還是可以,父親對他比對姐姐好,對他還有個笑臉,對姐姐那就是一臉喪氣,經常聽父親罵大姐是“賠錢貨。”
他想知道他的身世,這幾年的收成不好,養父母的心情也不是太好,而另一個姐姐也出嫁了,大姐自從出嫁就很少回來,姐夫家里他們家隔個鎮子,上次回來還是過年,那時候大姐懷有身孕,現在在也不知道生沒有,他業從來不打聽姐姐的事情。二姐到是嫁的挺近,同一個鎮子不同的鄉,也就是一頓飯的路程,雖說近,可二姐也很少回來,倒是二姐夫還常來,不是送幾個南瓜就是一些山芋,養父母現在看到二姐夫也有了笑臉。
自從兩個姐姐嫁人后,他每天幫助養父母伺候煙葉,育苗,田間管理都是他的事情。養父現在更多是做些技術指導類的事情,也只是采收階段才會幫他從田里收割在運回家里,養母會把每一顆煙葉桿上的雜冗修理掉,擺放整齊,而養父像個將軍一樣圍著這些煙葉桿來回走圈,像是查看戰利品一樣,不時的彎下腰把腐蝕的頁子摘掉,這個時候的養父無疑是最快樂的。而他正對著水管,抹上香皂清洗著臉上,脖子上的汗漬。生活的堅難已經把他變成一個地道的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