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時你還是個姑娘,被家里慣壞的姑娘。
“媽,我鞋子臟了你幫我刷一下吧。”
“好咧。”
“爸我今天有舞蹈課不能遲到,你開快一點呀。”
“好噠。”
你使喚別人如駕馭一頭老牛,可有一點非常好,媽做的菜你從來只吃一半就撂了,你反而喜歡零食,但是不管怎么吃你都不胖。
你媽說你把東西吃到肚子外面去,從不埋怨你浪費,可你的個頭已經竄到了一米七,差不多比你爸還高兩個指頭。
你爸總是駝背駝得厲害,但是每天都不忘準時開車送你上學,其實你已經會坐公交地鐵,他怕你擠,也怕別人占你姑娘家的便宜。爸成了你的專車司機。
你的無憂無慮讓你放松了警惕,學校里的男生慢慢學會靠近你,接觸你,追求你。他們逗你開心,又讓你生氣,他們走進了你的情緒,然后再走進你的心。
“梁英,我喜歡你!”
膽小的暗戀你又躲著你,膽大的從不把你放在眼里,而且天天和你作對,貌似這樣能引起你的注意似的。而傻乎乎的也同樣喜歡著你,卻不顧眾議率先表白了你。
你的心底還是起了漣漪。同意他吧,他人那么傻你覺得嫌棄,不同意他吧,他會死纏爛打到底。反正你沒心思好好學習。
他給你打飯,他給你領書包,他帶你去釣魚,去爬山。釣魚很危險,爬山傷骨頭,你爸你媽從來沒敢或不敢帶你干的事情,他幾乎都能做到。他經常傻乎乎被你罵,卻從來不還嘴,他把你帶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好吧,看來我們只能在一起了呀。”
終于你允許他走進你的心,你第一次為男生打開心扉。不過之前的什么都沒變,你愛吃零食就吃沒有變,衣服臟了有人洗,想去哪兒照樣車接車送。你是個姑娘,在家里被人疼愛理所當然。現在到了學校,你徹底也成了公主,他把你伺候的也很到位。
和同學鬧矛盾,你拿他出氣,他傻乎乎地靜聽。等你罵完了說夠了氣兒自然也就消了。然后他問你,“想不想吃雪糕?我給你買。”
冬天吃雪糕,夏天又吃什么,他總是變著法子給你不同的體驗。可不管怎么吃你都不會胖,你始終是個愛綁辮子、走路帶風的姑娘。
突然有一天,你爸生大病住了院,你一下慌了。
手術后你來醫院看你爸,他僵硬的笑容讓你感覺陌生,你潛意識認為這不是你爸。你爸是個健碩的男子漢,從來沒倒過,他天天給你打錢,載你去學校。從來沒有讓你擔心過他。
這次他大病一動不能動,你媽來照顧他,熬夜熬得多了好多白頭發,眼也成了熊貓眼,你不知所措。
還好男友還在,他給你洗衣服,他早上起得老早去陪你一起坐公交趕地鐵去學校,他給你買喜歡的零食。可剛開始這些都不符合你的口味。你終于明白爸媽在心中的位置誰也替代不了,余生很長,你只能默默祝福他們能多陪你一段路,就多陪你一段。
你對男友發了火,他進了你的家動了你們的東西,你爸你媽不在。他單純是怕你在你爸生病期間傷心,所以來陪你。
你對男友發了火,你不允許他為你做這做那,你發誓要獨立,你不能光從父母身上索取,你要自己洗衣服,自己上學。
你希望通過自我救贖,換取上天可憐,還你一個健碩的老爸。
02
你還是個姑娘,你仍不好好吃飯,餓了有零食大禮包,可你就是不胖。
終于熬了兩個月之后你爸出院了,你更加瘦了,變成了一個風刮即跌倒的姑娘。醫院瓜分了家庭的大半部分支出,卻沒有還你一個依舊健碩的老爸。老爸這個頂天柱沒了,你的日子自然不好過,可好在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你學會了獨立,還學會了省吃儉用。兩個月你學到了一輩子受用的東西,男友也為你鼓掌。
你開始新的生活,這生活讓你脫離父母的愛,讓你找到新的歸宿。你把目標放在男友身上,你可以欺負他一輩子,你不能欺負父母,你可以依賴他到永遠,你不能奢望父母陪你白頭,你可以從他那里認識自己并嘗試新鮮事,你不能讓父母不擔心你,你自私的種子在心里扎根,像你習慣你媽經常給你洗衣做飯。
于是大學畢業后你狼狽地結了婚。你覺得他能靠得住,他自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用婚姻綁架了他,他傻乎乎地樂。
婚后并不平淡,你們努力工作然后去旅游,走遍天南地北,走遍祖國的大好河山。最后你有個大膽的想法,你要環游世界,甚或是非洲,甚或是南美洲,去加勒比看海盜也不錯。
“好,我同意!”
他不假思索地說,也不是迎合,也不是敷衍,他會真的要去。不過就在這時你突然發現自己竟有了身孕,驚喜又驚嚇!
他首先問了你的看法,你回想父母的好,回想他的好,然后被幸福沖昏了頭腦,母愛這玩意兒第一次在你的心頭起了電流。第一次當別人的媽,真爽!這激發你的好奇與沖動。
“我看,還是生下來吧!不要,怪可憐的。”
他激動得跳起來,滿臉通紅,眼里閃著淚光,握著你的手顫抖,跟遇見了救兵似的。你單薄的身子被他晃成了線上的風箏。
接下來你的胃口非常大,你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他還勸你少吃零食,你偷偷地吃。被逮住了還勇于和他吵架,“我餓,我要吃,我就要吃。”他說零食有添加劑對胎兒不好。一兩次沒事,他天天說,像個喋喋不休的潑婦,你怕了。
不吃零食,你餓啊,他又忙工作。于是你學了做飯。中餐的炒煎燉炸,你吃得油膩而不膩,別人家的孕媽有孕吐,能把膽汁都吐出來,你家的胎兒怪,讓你一天吃五六頓。想想活在中國就是個美,光吃就能一個月不重樣的。
你也怕變胖了,可是肚子餓呀,兩小時一餓。看見食物就分外眼紅,有時在街上看見什么阿貓阿狗啊,就似看見貓肉與燉狗大餐,太邪惡。
后來體重到了160斤,你還是麻痹大意地想,等把孩子生下來體重自然下去,沒什么大不了的。然后真把孩子生下來了,你的體重還是那么多。他說他不嫌你胖,他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黑白顛倒的喂奶時間,你冷落了他不少。他每月有那么幾天身子非常不舒服,老是在你身上摸來摸去的。你毫不客氣地啪一個巴掌過去,剛把孩子哄睡了,費了你不少力氣和精力,哪有心思被他當殘花一樣揉來揉去。腦子里只想休息,只想睡覺。
他對你總是猴急猴急的,越來越缺乏耐心,可能就是忍耐太久了的緣故。可你對那玩意兒一點興趣也沒,你甚至到了想去看醫生的地步。反而孩子慢慢學會走路,你開始重新適應了他,不過顯然并不能滿足他,他熱血方剛著。
直到你發現他的不對勁兒,才后悔莫及。可后悔歸后悔,你從未打算迎合他,是的,一直都是別人迎合你。
03
剛開始基本沒啥變化,他傻乎乎幫你帶孩子,有時候會從后背偷襲你,貼著你不放。后來,他仍然待娃親,可是連你的手指都不想碰。
你除了在生活上得到他的照顧,對于工作和生活以外的事,你對他一無所知。這時他開始學會加班,半夜你有時給他準備宵夜,他都忘了吃。回家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精疲力盡得跟個死人一般。
你想了個法子,穿了絲襪,穿了短裙,從視覺上影響他。他確實上鉤,可就是欠缺時長,看來一回家抱著手機睡覺才是他的正經事。他幾乎像你一樣對你沒興趣。
你別無選擇,只能跟蹤他,好奇驅使你想弄明白他到底發生了什么。最后你費盡周折發現了驚天的秘密,他和他的同事一起下班,看起來很平常,然后和同事一起吃燒烤,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飯局散了,他竟和他新來的女同事默默走入夜幕,這引起了你的警覺。
最后他和他的女同事從酒店出來,你徹底爆發了!你氣沖沖地向前要和他女同事打一架,當著他的面,看他到底幫誰,若要幫你,你會果斷離開他。若要幫她,你現在就離家出走。
你太瘋狂了,揪住她的頭發往死打,她當然打不過你,只能動嘴巴罵你,說你是豬,肥肉快流到了地上,哪個男人愿意碰你,睡你就是睡豬!
他傻乎乎地過來勸你們,被誤打了好幾拳,完全沒有男人樣子。你身心俱碎,娃也不要了,自動回了娘家哭。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哭,爸媽也勸不了你。
可你還是能餓也能吃,你在屋里反思,想絕食。餓得實在受不了,你就滿腦子想他女同事的好身材,纖細的腰,長長的腿。要是時光倒流五六年,你還是個姑娘,你要比她好十倍。
你開始鍛煉了,食物從高蛋白為主。父母看著你走出屋子努力不服輸的模樣,臉上露出來笑容。他中間來找過你,是賠禮道歉。你讓父母騙他說你不在家出遠門了。
漸漸,你豐滿柔軟的胸挺起來了,像個正步走的勇士,你的臀又圓又翹包緊了胯骨,腰雖然不像姑娘那時那么細,可馬甲線讓它看起來更加緊致有力量,腿上的膝蓋骨被豐富的肌肉覆蓋,那雙腿側面看結實有肉像駿馬,正面看又細又長像柳條,臉上的肉一旦退潮,消尖的下巴讓整個臉面玲瓏剔透。你照鏡子,鏡子都說話了,“好火辣的身材啊!”
可你戰勝自己的身,卻始終無法戰勝內心。你想和他離,可你的娃怎么辦,你當初生下娃就是因為可憐娃。你現在要親手把娃變成可憐人嗎?
半年后終于見了面,他先是從視覺上吃了一驚,竟然傻乎乎低頭害羞,你也覺得他沒臉見你,可他的害羞讓你滿足。
“梁英,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樣,我和女同事之間沒有什么的,生完孩子后你胖了三十斤,我知道你怕胖,可生了孩子撐大了你的胃,你想減都難。我曾帶你爬高山,帶你釣深海的魚,帶你嘗試一切新鮮事,所以我也想用新法子幫你瘦下來,我請女同事幫忙制造了假象,挖苦你,刺激你,讓你把體重減下來。你現在火辣辣的站在我面前,這也有我的功勞,你不能離開這個家。再說,娃還小。”
有那么幾秒,你被他打動了,你猶豫。然后你無意間碰上了他的眼神,那眼神清澈透底,只見里面有一個火辣辣的身材在游來游去。
你終于明白,你再也不是那個被慣壞的姑娘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