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壓正:長不大的姜文,到底做著怎樣的夢?

上世紀30年代,中國,北平。

華裔小伙布魯斯·亨德勒,是一名協和醫院的婦產科大夫。

表面上,他只是個治病救人的白衣戰士;實際上,他還是位會飛檐走壁的頂級“殺手”。

布魯斯·亨德勒醫生,原名李天然。

15年前的一天,李天然親眼目睹了一起滅門慘案,受害者是他的師父兼養父全家,兇手,則是他的大師兄,朱潛龍。

李天然被路過的人所救,僥幸活了下來,后送往美國接受訓練。

1937年,李天然帶著一身的本事回到家鄉,尋找仇人,等待時機。

李天然,和那個混亂的時局,那些國仇、家恨、民族危難、江湖恩怨...便是電影——《邪不壓正》里的故事。

《邪不壓正》是姜文執導的第六部電影,也是“北洋三部曲”的收官之作。而此時,距離他上一部飽受爭議的作品,《一步之遙》已經過去了4年。

這一次,這位似乎在華語影壇里,最“不一樣”的導演,又給我們觀眾帶來了怎樣的“驚喜”呢?

“我老姜,要干點不一樣的!”

姜文曾經說,“講故事”是個不太難的事,怎么“不講故事”還能拍出好電影,才是本事。

從1994年拍攝《陽光燦爛的日子》(以下簡稱《陽光》)開始,他的每次出手,都會引起輿論波瀾。

其中的《陽光》和《鬼子來了》再過幾十上百年,都會穩穩的呆在中國電影史TOP榜單前幾名,而《讓子彈飛》在口碑與票房上取得的雙贏更是讓人嘆服,即便是藝術創作上存在一定爭議的《太陽照常升起》和《一步之遙》,也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

作為影迷,我們常常癡迷于姜文的影像風格,凌烈的剪輯手法,以及簡單粗暴,又干脆利落地講故事的方式。

王朔說得好:“姜文不出行活兒,中國電影圈里,需要他這么個人”。

回顧姜文從24歲開始的演員生涯,你就能看得到,他身上那股子風氣,就是“有勁兒”。

他時而是《紅高粱》、《有話好好說》里豪邁大條的粗糲漢子;時而又是《本命年》、《芙蓉鎮》里情感豐富的細膩青年;

這種男子荷爾蒙爆棚的大佬氣質,與孩童般天真爛漫的理想主義,不僅讓姜文成功的塑造了各種類型的經典角色,也成為了其導演作品的精華所在。

扛起理想主義的大旗!

表面上看起來,《邪不壓正》只是一個“報私仇”的故事,但實際上,身背大恨的李天然也只是中日戰爭中的一個縮影,在國家危難之際,每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

姜文飾演的革命者藍青峰,毫不猶豫地將無辜的外國醫生亨德勒推下城墻,在他眼里,為了民族大義,任何個人的生命都是可以犧牲的;

廖凡飾演的漢奸頭子朱潛龍,在捉拿鴉片販的時候,只敢殺害自己的同胞,卻對日本人畢恭畢敬;

還有為了抗日而委曲求全的張將軍,偽裝成拉車夫的情報員......這一個個鮮活的,真實的面孔,構成了那個年代的中國群像。

所以,姜文導演喜歡亂世,因為亂世出英雄,英雄是誰?英雄是他自己,也是千千萬萬個中國人。

是的,救中國,救同胞——這就是姜文的抱負,他的理想。

當然了,彭于晏飾演的李天然,光著屁股、秀著渾身的肌肉,再披著像超人一樣的披風在老北京的屋頂跳上跳下,也是英雄夢的另一種有趣的詮釋。

女性角色的魅力。

表面上看起來,《邪不壓正》是個雄性荷爾蒙爆棚的故事,但實際上,女性角色在其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周韻飾演的關巧紅,為了能讓自己像正常人一樣奔跑,忍受劇痛也要解放自己的“雙腳”;

許晴飾演的唐鳳儀,大膽追求愛情、掌摑朱潛龍、在日本人占領北平之時,甘愿跳下城墻與其同歸于盡...

姜文電影的女性之美,是他喜歡拍攝的“屁股”,它們渾然天成,散發著女性身體的魅力;

姜文電影的女性之美,還在于她們不依附男人,堅強、獨立、自主的活著。

姜文曾說,在他的電影里,真正的英雄都是女性,男人們要依靠女人們的錘煉才能成長,《陽光》里面馬小軍是這樣,《邪不壓正》中的李天然,也是這樣。

惡趣味與小心思。

看姜文導演作品的樂趣之一,便是尋找那些隱藏在故事背后的細節,那里有著大量的暗示、隱喻、以及埋伏的梗,這些既是創作者的小心思,也是觀眾們“看嗨”的理由,《邪不壓正》當然也不例外。

1、“吊爐烤鴨”。

在李天然與外國養父對話的一場戲中,他談到了自己要把朱潛龍和根本一郎湊到一起,再為師父報仇,在說這段話的時候,壁爐里居然掛著兩只烤鴨,這也暗示了兩名罪大惡極之人的最終結局。

2、餃子的數量。

藍青峰邀請漢奸頭子朱潛龍來家里吃餃子,臺詞中說到:“這餃子趁熱,先吃七個,再吃七個。”,這也暗示了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這一歷史事件的發生,藍青峰想靠個人力量去阻止戰爭的努力,是多么的渺小。

3、“龍袍加身”。

李天然在關巧紅的裁縫鋪看到了一身明朝龍袍,后來才知道這是唐鳳儀訂做的,而唐鳳儀又是朱潛龍的情婦,朱潛龍一直以“明太祖后人”自居,在片中多次提到自己想要“光復大業”的理想,可見其野心之大。

4、“布魯斯·李”。

李天然與唐鳳儀對話,唐鳳儀得知了這個布魯斯·亨德勒大夫,原名其實叫做李天然,這時候她說:“那你名字就是布魯斯·李。”

總所周知,布魯斯·李是華人武術家,傳奇影視明星李小龍的名字,姜文導演通過這樣的方式,向這位傳奇表達了敬意。

5、鴉片與關巧紅。

李天然第一次遇見關巧紅時,是自己意外被人注射了鴉片之后;

第二次“裸體”去找關巧紅,是在被唐鳳儀打了迷幻藥之后;

而李天然與關巧紅在鐘樓發生感情的那場戲里,李天然更是只身前往火燒了日本鴉片倉庫...

如果你了解“虎門硝煙”的故事,就會知道用火燒鴉片實在不是一個銷毀鴉片的好方法,就像后面一場戲里日本兵說的,這反而造成了鴉片的味道在全京城泛濫,有更多的人被迫吸了進去,李天然自是不例外。

所以在這三場重要的戲份中,李天然與關巧紅的相識,相知都是發生在有鴉片這種藥物作用下的,這也給他們兩個人的關系蒙上了一層迷幻的色彩——這是一種不太真實的美好。

這點與最后二人屋頂的分離也是埋下了伏筆。

6、Cest La Vie。

這是李天然與特工之間對暗號時的一句暗語,來源于法國,這句話的意思是:“這就是生活。”

在法國,這句話經常表達一種無奈的情緒,當消極事件發生時,人們總是說“Cest La Vie”表達自我安慰和解嘲。

用這句話來作為聯絡暗語,也是暗示了戰爭爆發后人物命運的多舛,強化了這種宿命感的味道。

7、樹、房頂、火車、飛禽。

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四樣元素在姜文的電影作品里經常出現,主角們喜歡登上高高的房頂或是樹枝,眺望遠方、也喜歡與天空中的鳥兒作伴、而火車則總是朝著看不見的前方,一路遠去...

他們向往自由、探索未知、對姜文來說,這是又一種孩童化的表達,一種非常純真又難得的理想與浪漫。

當然像這樣的小細節和小趣味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大家可以自己去尋找。

其實,《邪不壓正》通過細致的人物描寫,還探討了許多我們感興趣的課題,例如李天然的個體成長焦慮、男女平權與女性解放、大國之間的微妙關系等等等等...

這些內容讓《邪不壓正》的表達更為豐富、立體,也讓電影本身擁有了更多討論和思考的空間。

既凌烈又克制、既熱情又含蓄,姜文導演的電影和他本人一樣,讓人著迷,每看一次都會有新的發現。

這也是為什么,無論姜文的作品引起了多少爭議,我們還一直期待著他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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