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虛萬物皆曼妙至極。大殿上紅燈高掛,彩綢飄飛如煙霞般燦爛,一派喜氣吉祥。大殿前搭起的高臺,成婚當日用來同祭天地。四海八荒唯一的戰神成婚,雖未刻意鋪張,卻也看得出重視程度,已有先送來的賀禮,偏殿放不下,暫時堆到了外面。
青丘谷內,落起了桃花雨,不過一個時辰地面已鋪了一層薄薄的桃花毯,孩童們在花雨中追逐嬉鬧,眾仙僚得了昆侖虛請柬的便紛紛前往昆侖虛觀禮,而余下沒得到帖子的便都趕去青丘觀禮,以至于青丘現下到處都是趕來看熱鬧的大小神仙,為一睹女帝同戰神的絕世風采!谷內谷外乃至整個四海八荒的神仙俱是心潮澎湃,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白淺早早就被阿娘和三個嫂嫂叫了起來,沐浴后將一件件在伽楠香中浸了七日七夜的嫁衣穿好,之后便坐到銅鏡前任由她阿娘她們擺布。大嫂和三嫂為她梳驚鵠髻還是半翻髻爭了半響,最后這場爭執由白淺自己表態受不了驚鵠髻才得以告終。烏黑的長發在三嫂靈巧的手中翻飛,堪堪在頭頂形成一個半彎的發髻,然后被阿娘用仙術固定。隨后描眉上妝,白淺本就天生麗質,幾個嫂嫂也只給她畫了個淡妝,就已驚為天人。再看那白淺,淡掃蛾眉,淺抹胭紅,眉似翠柳眼含春,膚若凝脂氣如蘭。喜服、相配的一整套首飾,皆是她喜歡的樣式。是昆侖虛送來的。這喜服也就是白淺才能稱起來,一身七彩鳳凰錦的喜服襯得她雍容華貴,卻又不失清麗靈動。折騰了半日,狐帝便攜白家一眾去焚香祝禱。最后白淺阿娘和諸位嫂嫂們擁著她返回了狐貍洞。睫毛微顫,呼吸微促,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輕輕攥著,顯示著主人略微有些緊張的心緒。
“不用緊張,我家小五今天美得不可方物,定能叫那墨淵上神一看就移不開眼。剛剛魔祖紹婉就說她要是男的就好,讓墨淵白白撿了便宜。”今日紹婉到青丘給白淺送賀禮和祝福便離開。二嫂拍了拍白淺的肩膀淺笑道。
“二嫂!笑話淺淺。”白淺嬌嗔。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淺淺,看著遍布四海八荒,也只有墨淵將你寵上天,也只有他配得上你,淺淺,成親了要幸福,不管在那里,記得,你還有阿爹阿娘,還有四個哥哥,青丘,永遠是你的后盾……不要委屈了自己”凝裳抱著白淺
昆侖墟的迎親隊浩浩蕩蕩拐進青丘,出現在雨澤山上一方碧波滔滔的往生海旁邊時,候在海對岸的迷谷覺得,自己還是想錯了,這迎親的陣勢,不止闊,也忒闊了!迷谷老兒本體是一株迷谷樹,鴻蒙之初就長在南荒的招搖山上。當年,凝裳懷著白真在招搖山迷路,白帝尋到凝裳,想起招搖山上迷谷樹,就扛回了青丘,栽到了家門口。青丘是個靈氣充足的仙鄉福地,在這里它吸收天地精華,順四時之氣,只過了三千年,他就修煉成了人形。又過三千年,坐化成了個不大不小的地仙。在青丘已很有資歷,做地仙做得長久,自然見多識廣一些。 可是當昆侖虛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時,仍然震驚不已。
碧藍的往生海和風熙熙,岸邊的雨時花朵朵盛放,仙鶴排成兩行在碧藍的海水上空飛翔,羽翼與薄霧流云一般潔白,昆侖虛的弟子們個個身份家室尊貴,卻都統一穿著昆侖虛的道服,梳著道髻,分列兩側。
墨淵上神身著紅色喜服,上繡金色飛龍、紫色祥云極為華麗,氣質沉穩如山,容貌俊逸絕倫,陪在他身旁的是十里桃林的折顏上神以及紫衣銀發的東華帝君。還墨淵身后那幾位三清幻境的天尊,沒想到竟也出現在迎親隊里。……和那平日里只聽過傳說的尊神真皇……心下贊嘆道也就是昆侖墟能有如此排場啊!
墨淵負手而立,默默不語,腦中閃過的全是她的臉,三十幾萬年歲月,除去父神在世那十幾萬年的陪伴教導,他一直是孤獨的,昆侖虛高高立于四海之上,戰神的威名與責任,即是榮耀又是桎梏,他早過了任意妄為的年歲,閉關室的艱辛長修,歲月是無趣又無味的。而她來了,既不恭順又能闖禍,卻讓他的生命從死水般的沉靜變作流泉般的跳躍。如父如兄的愛護一日日積累下來,終成執念,而他的執念是她。兩萬年細心呵護,七萬年于混沌中的追尋,八千年的等待,甘苦共盈、酸楚難言,當他看到他的妻就在對岸,簇擁的人群,那一身大紅嫁衣裊裊婷婷……那個絕艷的身影神采飛揚款款而來時,墨淵的心悸動不已只覺著值得!多少年都值得!這就是他摯愛的女子,不同凡響、恣意風華!
青丘的眾仙沸騰,幸好娶姑姑的是墨淵戰神,要是別人啊真的防止有人來搶親。
瞬間整個青丘佛光四散,一派祥和,上空的佛光環繞,金光熠熠,普照大地。往生海面開起一朵朵佛蓮,綿延數十里,如一道紅綢連接起他和她,艷霞灼灼的桃花也隨風飄散,落在她的肩頭,她的心上……她被簇擁著慢慢走上他為她鋪就的十里紅妝,一步一生蓮,自五萬歲起,她的一生仿佛都是為了等待此刻讓她走向他,嫁給他為妻,那些溫情的、痛楚的、曾經迷惑的,都如同穿透靈魂一般的清晰,他是她的一切,為他生,為他死,如此甘愿!她生生世世的夫君……兩人喜服上出現了鳳飛彩虹、龍騰九天的盛景,倏而,龍鳳相對而舞,周圍觀禮之人不斷發生驚嘆之聲。
從狐帝手中接過她的手,拂下落在她肩頭的桃花,寵溺的看著她微微一笑,當她的手被交到一雙溫熱的大手中時,怯怯地飽含期待,“師父!”
微風拂過,墨淵盯著她隱約露出的艷紅的唇,和白皙纖巧的下巴看了一會兒,握著她的大手緊了緊,對著狐帝狐后躬身一拜,將她拉到身前一把抱起,轉身與眾人騰了七彩祥云往昆侖虛而去。
簇擁著看熱鬧的小仙發出一聲聲驚嘆,那從遠古神魔戰場走出的戰神竟露出這般溫柔寵溺的笑,還親手抱起他的小娘子……
煙霞漫漫,流光溢彩,柔軟的小手繞上他的脖頸,悄悄地問:“師父,你要一直抱著我么?”
墨淵低頭,隔著大紅的蓋頭,也壓低了嗓音,悄悄地對她說:“我要抱著我的小娘子回昆侖虛去。”他的聲音低沉含情,隱約一絲調笑,她有些害羞,歡喜地貼在他懷里閉上了眼。
看著那瑞氣騰騰的迎親隊伍,并著半空飛翔的百只五彩鳥,和那幾十匹麒麟瑞獸慢慢走遠……白止帝君竟微微濕了眼眶……
一路上絲竹之聲不絕于耳,而送嫁妝的小仙也忙個不停,狐帝在墨淵的聘禮上添了足足一倍的嫁妝,實是讓各路神仙開了眼界。
遠山含黛,昆侖虛的群山掩在仙霧之中,遠遠望著竟像是漂浮于半空之中。四海八荒都在等待著這一盛典,想來必定同東華帝君的婚禮一樣要被傳揚萬萬年。夜華已在昆侖虛,身為天君,這場婚禮是躲不過去的,為君也好,為弟也好,他都是要露面的,他一邊四處打量,一邊在心中偷偷遐想,若換做是自己于天宮迎娶白淺,定會布置的更為奢華。
仙樂飄渺中,他看見墨淵一身華服向送親的軟轎伸出手,一只纖白的小手被盈握在掌心,一步一步走上天地同祭的高臺,一同祭了天地,焚了婚祭之文……
狂風驟起,墨淵將她一把攬在懷里,護著被風掀起的蓋頭,眉頭緊蹙看向臺下,白淺拉了拉他的衣襟,在他俯身靠近時,輕輕親上他的唇,原本安撫的吻在他握緊她的腰身時,變了味道。霸道、占有、宣告,火辣辣的唇舌糾纏讓一眾看客過足了癮。
風乍起時,第一美女的蓋頭被微微掀起,雖然只看到一截瑩白的頸子和下顎,可那艷紅的唇也足以令人浮想聯翩,感嘆墨淵上神的艷福。當墨淵終于離開她的唇時,見她有些難為情,羞怯的模樣,微微勾起唇角……
眾仙家的注意力皆放在新郎新娘身上,沒人會在意站在眾仙之后的天君夜華的心情,唯有翼君離鏡亦同夜華一樣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恍然離鏡也曾拜倒在白淺的石榴裙下。果然,在察覺到天君的目光之后,離鏡轉過頭來禮貌一笑,感懷道:“我曾想過,若有朝一日能迎娶阿音,定要給她一個最盛大的婚禮。后得知阿音與那時的太子殿下你訂了親,又自慚形穢的以為,怕是只有九重天才能辦出極盡奢華的舉世婚禮,我終歸是比不得的。可如今來到昆侖虛,我才恍然大悟,再盛大奢華都未必就是阿音要的,摯愛與親友皆陪伴在旁,打趣玩鬧亦是祝福,即便有甚出格之舉,也不會有人出面制止,亦不會有諸多規矩捆綁約束。故離鏡以為,比起嫁來翼界做翼后,或是嫁去九重天做天后,終歸還是昆侖虛最適合她。如今見她這般歡愉,委實替她高興。離鏡愚見,若冒犯了天君,還望天君恕罪。”
“無妨。”夜華搖頭,淡漠道:“你說得沒錯,淺淺過得開心,當然也是本君想要看見的結果。”
天上神仙共分九品,除上神階品,天族之人,有幸入席者不過五品之上的十來位真皇、真人并二三十來位靈仙和各族君主。
昆侖墟大殿里霞光明明,宴已行了大半。而一身喜服的墨淵上神素來是不好酒,今夜更是尤其地不能喝,酒還沒過三巡,由他的弟子吃力地攙回后山淺音殿。盡管東華見得,這位似乎下一刻便要醉的不省人事的上神,他行走之間的步履倒還頗有章法。那三位前腳剛踏出大殿不久,幾位真皇也相繼尋了因由一一遁了,東華起身尋著鳳九一起回碧海蒼靈去了。一時,宴上拘謹氣氛活絡不少。
夜華站昆侖虛蓮池暗自思量,他尋到她,從來不是命中注定的緣分,而是因果輪回的相逢。想到此,若他一直生長在此處,應會有不同的人生吧?他應該是神采飛揚,狂放肆意如墨淵一般,那樣是否就不會錯過白淺了?
今日在看向那纖弱絕美的身影時,不由得想看看她穿著嫁衣的模樣,狂風驟起之時,墨淵護好了她,他與眾仙一樣,只看到一截柔白的頸子,一抹嫣紅的唇色,暗自傾慕不已!她是極美的,艷絕四海八荒的樣貌,她自己卻不大在意。他與她,終是無緣,夜華緩緩轉身、離去……
墨淵掀開蓋頭,喜帕便落入了他的手中。白淺微微抬頭,與墨淵四目相對。墨淵愣了下神,看著自己的小嬌妻今天她美得尤為驚人,肌膚勝雪,笑靨淺淺,眼波流轉,顧盼生輝,那魅惑眾生的美貌,嬌媚艷麗不可方物,不由自主的靠近她,貼上她的唇,嘗著她唇上胭脂……只是幾日未見,已是思念的如百蟻噬心……撫著她的后腦,慢慢加深這個吻直到感覺她馬上就要喘不過氣臉,才戀戀不舍的放開……
墨淵住杯中倒滿酒,端起酒杯,鴛鴦合巹,相守到白頭。喝罷合巹酒,墨淵幫白淺取下了鳳冠,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溫熱的指尖緩緩摩挲她的紅唇,墨淵專注的看著她,他的小十七,他的妻子,他的淺兒,他愛慕、等待了近十萬年的女子,如同他的性命一般珍貴!將白淺攬入懷中,低頭攝住她的唇,品嘗她的甜美。呼吸漸漸變得zhuo熱混亂,柔軟的手臂繞上他的脖頸,纏指柔般貼進他的懷里,極盡溫柔地回應他的親吻,纏綿入骨,難舍難分……
清晨第一束光照在昆侖虛淺音殿的墻上時,墨淵醒了溫香軟玉盈滿懷中,神思在清醒的一刻,莫名回想起她躺在他身下,雙臂牢牢箍住他的腰身,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她那一聲聲顫抖、破碎的chuan息,那時的她柔若春水,長發凌亂地散開鋪在他臂彎里,驚艷,無論多少次那嬌弱的姿態都無比驚艷著他。才醒來,他的心便咚咚直跳,再無平靜。而周圍很安靜,床榻旁淺色的床幔低垂,天光朦朧,臥房里一片靜謐。
窗邊紗簾翻飛,微風清冽而純凈,空氣中流動著馨香和甜膩,隱約殘留著昨夜火熱chan? mian過后的旖旎。唔……全是她的味道。
此刻,她纖白的手臂搭在他胸口,微微側身依偎在他懷里。他低頭看向她,她安然熟睡著,臉頰白皙,睫毛密密地垂著。他心思微動,傾身過去親了親她的眉心,緊了緊手臂,真好,醒來就看見她。心口漲的滿滿的,萬般柔情全因懷里愛逾性命的女子,他的妻……
白淺睫毛輕顫,有些渴想起來喝水,卻發現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牢牢圈在懷中,動彈不得。“醒了?!還累嗎?累就再睡會!”
“我不累,起床吧!”
“嗯?!夫人是嫌為夫昨晚不夠賣力?!”墨淵突然欺身壓到白淺身上,唇角揚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白淺咽了咽喉嚨,呼吸的頻率竟然有些亂了,感受到他壓在自己身上的結實的胸肌,心里有些緊張,還有幾分期待,昨晚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師父戰斗力驚人。白淺不禁在心里感嘆:唉!師父不愧為戰神啊,不管在哪里,這戰斗力都無人能及!自己現在只感覺全身酸痛。
墨淵看著白淺,眉梢都滋生出笑意,“哦?!這么說,夫人是怪我昨晚太賣力了?!”
白淺一愣,驀然發現自己不小心將心里話說出來了,窘了個滿臉通紅,她拉過被子,就往里鉆,卻忘了墨淵正壓在自己身上,這一動兩人契合得更緊密了。
呼吸同時變得ji促,墨淵有些無奈,他的小十七這迷糊的毛病萬年如一日,偏偏他還喜歡的很。看到她身上自己昨晚留下的深深淺淺的印記,他知道自己昨晚yao的狠了些。努力壓下了心中的那份躁動,唇邊逸出一聲輕嘆,輕柔的說道:“起床吧,疊風他們今天要來敬茶!”墨淵別開臉,轉過身穿上衣服,再待下去,怕是今天真起不了床了,他和夫人來日方長!不能因為tan歡,累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