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武
? ?“知道不，王棟家兒子要回來結婚啦。”二舅媽邊吐瓜子皮邊說道。“不是早就結了嗎。”我媽有些漫不經心。這時的我正趴在小桌旁寫寒假作業，一聽到有八卦，瞬時精神了，屁股連板凳一塊往沙發的方向靠。
?“不是老大，是小武！”“啊～ 二丫頭啊！”“怎么還叫二丫頭，大小伙子了，聽說這兩年竄得老高了。”二舅媽癟嘴不滿道。我媽這時似乎來了興趣，神色飛揚起來：“有些日子沒見了哈，不是說前些年考上公務員留在大城市了。算算年紀也該辦事了。”
?“可不是，說是今年春節帶媳婦回來，”突然二舅媽壓低聲音接著說，“那事剛出時，都以為孩子傻掉了，話都不會說了，他爸還帶他去省里看大夫……”我媽邊用眼斜我邊小聲說道：“你是說他被村頭老劉那個……”“對啊，就是那個事，好在是個男孩沒啥大不了，要是個閨女，他爸肯定要報警。”“我看未必，他爸那么要面子的人，是閨女也不一定會報警……”她們越說聲音越小，我更加好奇起來。哼，不想讓我知道，我自己打聽！
? ?論村頭八卦，奶奶知道得最多，我問奶奶去。“我說奶奶，小武是誰？”奶奶在小屋看連續劇，正在興頭上，對我的問題隨意答道：“小武是你棟叔的小兒子，你小時候見過的。”“我那時太小不記得了，那二丫頭又是怎么回事？”我繼續問道。“噢，那是因為他小時候長的俊，像閨女，大家瞎叫的。”好！照這個情形，還怕我問不出想知道的！“我說奶奶，那村頭老劉把這個二丫頭怎么了？”我話剛說完，奶奶扭頭看我，同時用遙控器降低了電視音量。“說什么？從哪里聽來的，男孩子家怎么嘴那么碎，你爸怎么教你的！”
? ?我狼狽地從小屋竄出，摸不著頭腦，剛才還好好的怎么就翻臉了呢？重新思考了一遍奶奶的回答，我得出結論，問題出在村頭老劉身上。
2. 村頭老劉
? ?這老劉我是認識的，村頭門往東開的院子就是他家，據說有個不爭氣的兒子，六十望歲，個不高，挺和藹的一老頭。
? ?上小學那會兒有時路過他家，常招呼我去他家吃好吃的。說是好吃的，不過也就是些糖、餅干啥的，沒什么稀罕的，但我本著來都來了的原則，連吃帶拿一次夠本。回到家我媽問我哪來糖，我邊吃邊邊咕噥：“村頭老劉給的。”我媽聽了，操起掃帚把我一頓胖揍，揍完還讓我保證再也不去了。我本來也沒打算再去，因為他的糖是從集市的小攤上買的，劣質得很，一點都不好吃。只是奇怪，雖說別人給東西就吃，是貪嘴，可至于那么大的排場把我打一頓嗎？
? ?既然知道問題所在就好辦了。奶奶那邊是不能再問了，但我還有別的情報來源，隔壁的鵬程哥。鵬程哥今年高一，比我大三歲，卻比我高了一頭，長得又細又長的。因為年歲長點，又高，長輩都把他當大人看，說話也不避他，所以他肯定能聽到點風聲。
? ?我跑回客廳，抱起寒假作業，對我媽和二舅媽喊道：“我去找鵬程哥寫作業去了……”然后一溜小跑出了門。
? ?鵬程哥果然是知道些內幕的。在我迫不及待地甩出疑問后，他抬了抬眼鏡，抿抿嘴，說道：“小孩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耶！！這是怎么說的，想一個人吃獨食！太小瞧我了！“我說哥，這就太不地道了，你是不是怕我嘴不嚴？”不是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說。”看著他欲說還休的神情，我的好奇心就要爆裂了！
? ?“你快說啊！”“哎呀，就是小武被老劉摸屁股了……”“摸屁股怎么了，誰還沒被人摸過屁股。”我頗有些失望。“不是的，哎呀，是被他玩屁股了，明白了吧。”玩屁股？屁股有什么好玩的？看著我一臉的迷茫，鵬程哥憋得滿臉通紅，“就是，哎呀，就是小武被老劉欺負了！”
3. 婚禮當天
? ?農歷二十六，小武家要擺婚酒了。因為新娘子是外地來的，所以過門前住在小武的姑姑家，兩家也就一里地路。五點剛過，我媽就起來了，說是要過去幫忙。我只是對中午的那頓飯感興趣，什么接親啊，迎門啊，通通可以忽略。再說外面天寒地凍，黑燈瞎火的，有啥意思，于是我翻了個身想繼續睡。
? ?可是身體雖軟綿綿的，頭腦卻異常精神。鵬程哥的話老在耳邊打轉，雖然我不是很明白具體的意思，但多少能猜出些什么。再加上這兩天的道聽途說，于是我得出結論，小武家應該視老劉為仇人。這就有意思了，那今天婚宴全村人都要去的，小武家請老劉了嗎？一想到這兒，我又來了精神，準備早點去小武家看熱鬧。
? ?我家離小武家有段距離，中途路過小廣場，村里的紅白喜事都在這兒辦。喜宴的桌椅已經擺好了，上面裹著紅布，紅通通的一片。我遠遠的看見棟叔和一個人在桌上放酒，兩人一臉嚴肅。喜日子怎么愁眉苦臉的？我繞了個大圈，慢慢地湊到他們身后。
? ?只聽見棟叔說：“待會敬酒時，你給我老實點！一村人都看著呢，十幾年前的事了，有什么想不開的，你是少了條胳膊還是少了條腿？”見對方不吭聲，接著說道：“再說了，你留在大城市了，什么都聽不到，父母這個臉還是要的，今天你可不能在婚宴上耍瘋。”“只要你不讓他來，就沒事！”終于開口了。棟叔把酒瓶一頓，嚷道：“你這個孩子怎么就不懂事，都是一村的，能少請哪一個？”“我不會給他敬酒的！”
? ?這時棟叔一轉身看見我就站在旁邊，生硬的扭出個笑臉，“娃來啦，怎么不去家里看新娘子，”又見我盯著他身邊的人看，接著說：“這是你小武哥，有些年沒見了啊，現在在城里工作，你好好學習，將來讓他給你在城里找好工作……”小武長得很魁梧，五官分明，毛發濃密，我怎么也跟二丫頭對不上號。對于他問我的話，我嗯嗯啊啊地答著，一句也沒聽進去。
4. 喜宴
? ?陪著他們父子擺了會兒酒，本想再聽些什么，無奈倆人都埋頭忙活。接著陸陸續續有人入席，等了半天，終于到了開宴時。
? ?有得吃，自然高興，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盤子里。吃了一會兒，新郎新娘開始敬酒了，我猛然想起小武的話，便在人堆里找老劉。老劉顯然不勝酒力，已經滿臉通紅了，正和旁邊的人說著什么。這時，新郎和新郎已經敬到了他們桌，棟叔站在旁邊顯然很緊張。突然，老劉站起身，拍著小武的肩膀說：“年輕人啊，有出息啊，以后我們村就靠你們啦……”小武厭惡的一側身躲過老劉的手。棟叔忙接話道：“過獎了，過獎了。”
? ?我一看左右，發現大家都扭臉往那邊看，亂哄哄的場面竟然有些靜了下來。我突然緊張起來，有某種不好的預感。只見老劉繼續說：“時間過得快啊，還記得你小時候長得閨女一樣……。”
?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過后好久我都沒反應過來。怎么小武哥的拳頭就招呼到老劉身上了；怎么老劉就倒下了；怎么大家一哄而上地想拉住他；怎么就擠倒了新娘子……。尖叫聲，咒罵聲，碗盤摔碎的聲音亂成了一鍋粥。
? ?然后，有人報警了。
5.尾聲
? ?年節結束了，村子恢復了平靜，很多人都回城里上班了，但小武哥沒有回去，他被抓進了警察局。聽說老劉的傷挺重，還在醫院里。他那個兒子這次是給他爭氣了，咬住棟叔一家不放，說是在場的都是人證，告到北京都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