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爾用“我思故我在”作為他哲學思辨的起點,將世界用二元論劃分為物質和精神世界。今天所探討的論題即是精神,在不同的文本中也被稱為思維、理性、意志和靈魂,或者理型和形式。但無論如何,在不同哲學體系中都會有類似的詞語來描述這一種現象,而國人也更傾向于有靈魂和身體的區別,靈魂依附于肉身。無論死后魂靈是否毀滅,都更傾向于靈魂確實地存在過。
在《對形而上學的追問》中,我們已經復述了休謨和康德等先哲的觀點:在“休謨問題”、二律背反問題和“物自體”不可知論的詰難下,用所謂的理性去討論這類形而上學的問題是毫無意義的,因為既無法證明存在,也無法證明不存在。因此,討論思維(意志或靈魂)是否存在的問題多少有些荒唐。但是,在基于《對形而上學的追問》篇中“撲克牌假設”:存在自然規律,能夠猜測宇宙運行的真相的前提下,我們仍然可以對思維(意志或靈魂)是否存在的問題做有限的推測或猜測。
我們重新回到“我思故我在”,可以發現人的思維并不是連續的,而人類總體的理性和精神也是在不斷變化的,并且依賴于物質基礎和環境的。雖然我們無法駁倒柏克萊和“缸中之腦”的假設,但不妨我們假設物質的是確實存在的。我們在思考中(無論是在醒著還是夢中)都會自然而然有自我概念的存在。我們到底是如何意識到自我的存在呢?實際上是有類似刻錄的過程,只要我們一思考,就會在我們的大腦皮層上進行“刻錄”,建立神經元之間的鏈接,像計算機有運行日志一樣記錄下我們自身的存在。
在現代科學發展之下,我們愈來愈認識到我們人類自身是有各種生化物質所控制,但也受到量子力學不確定性原理和湍流效應的影響,使得我們并非完全像機械一樣運作。這實際上可以讓我們做出一個進一步的推論:人腦的思維完全可以由人體的物質實在在自然規律的作用下產生出來。相對于對真理、客觀實在和自然規律的樂觀態度,我對思維(意志或靈魂)的實在性持悲觀論調,認為人和動物的一切思維實際上都不存在,只是物質驅動下產生的虛擬幻象。后世哲學從康德強調人的主觀得來的微小的驕傲心理,很可能完全是基于人腦中得來的記錄進行分析和推理的結果。
上述的結論并沒有邏輯性的論證,因為實際上不可論證,只是自然推理和猜測。我們唯一可能寄托希望的就是康德所說的“先驗”。我猜測這也是現在的人工智能(機器智能)不能夠達到人腦能力的主要原因。雖然AlphaGo搶了新聞頭條,但是在沒有“先驗”能力下,仍然只是一臺人類讓它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學習就去學習什么的機器。只有得到了“先驗”能力的機器才值得我們去警惕。而這種先驗知識可能包含了格式塔(理型傾向)、自然聯想和因果推理的能力,在現有情況下仍然無法推斷這些先驗如何讓機器和人類習得,也很難得知這些先驗是從人類出生就有還是經過后天習得。也許這些先驗是先天獲得的可能會讓人繼續保持尊嚴和驕傲,但是如果這些先驗可以通過機械的進化得到,那么也就會不斷地趨近本文的思維(意志或靈魂)很可能是物質運行產生出的幻象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