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聽朋友說回去參加好友婚禮了,觸動了自己的一些回憶,大概參加過五次同學的婚禮,其中一次去了但又沒參加。
這其中有兩個初中同學,兩個高中同學,一個大學同學。這五次婚禮對我這總喜愛寫作的人來說,其實都有一些可以寫的東西,但今天想寫的是2015年年初參加的那次婚禮,也就是參加大學同學Y的婚禮。
我寫東西總有一種啰里啰嗦的習慣,這次還是直奔主題比較好吧,那次似乎是正月初六,同學是四川廣安人,沒有直達火車,我先做高鐵到達漢口(或者武昌?),然后又坐動車到武漢南,總之是在漢口或者武漢南車站轉車去了廣安。那時我剛參加完我的第一次研究生考試,考的是北大的心理學。當然是一塌糊涂。去參加婚禮也有一種出去散散心的附帶想法。
廣安是個小城市,我在廣安火車站下車時是早上六七點左右,Y沒有來火車站接我,告訴我怎么坐車去他所在的地點,他吩咐他弟弟在那個地點接我。由于坐火車倒車熬夜這一折騰,油性皮膚的我自然一臉油,渾身不舒服,要見人了,臭美的我想洗個頭,刷刷牙什么的,整理一下身體再乘公交去Y指定的地點,但我當時沒什么錢,又是單身一人到了不熟悉的地方,自然不會說選擇去專門花錢洗個澡,我當時怎么做的呢?這其實也反映了我這個人的“頑皮”性格,根據人生經驗,我知道火車站附近總有很多小賓館,說不定有一些公用的衛生間,那我起碼可以洗個頭吧,于是抱著這種心思我就溜進了臨街的一家小旅館,去了二樓,由于是早上清晨,自然沒什么人,我想房客大多都在睡覺,于是穿過那個旅館的走廊,很容易到了盡頭拐角,真的有一衛生間,進去一看,還是帶著蓮蓬頭噴浴的,我當時非常興奮,跟做賊似得,把衛生間門反鎖。先是方便了一下,然后開始洗頭,最后干脆覺得洗個澡吧,反正有熱水呢,于是就脫衣服洗澡,這個過程中,我的心里一直帶著一種小緊張,期間還有一個人敲門,我就回應道“有人”,有些小興奮,帶著一點“在異鄉玩真實冒險小游戲”的激動心情做完了這種事,清洗完了,感覺神清氣爽,穿上衣服覺得很舒服,誰知道在走廊上們旅館管事的攔住了,是一個大概六十歲出頭的老頭,身形是典型的四川人,瘦小,干練,雙眼囧囧有神跟看賊一樣的盯著我。
我心里有些緊張,其實那種緊張與其說是真實的臨事之緊張,更好像是我這種表演型人格所本能流露出的帶著表演性的緊張,這一點真實很奇怪,生物本應該有一種自保的本能,這種時候應偽裝鎮定,我卻偽裝“緊張感”,或許是想扮可憐求憐憫。老頭兒充滿狐疑的打量我,我估計他狐疑的是為什么我頭發濕漉漉的,然后他盤問道:
“你是哪個房間的?”
“我……不是房客,就是……就是路人,嗯……我就是臨時借廁所方便一下”
“不是房客?誰讓你進來的?我們廁所又不是對外開放的?”
“嗯……就是借用一下廁所,一時著急”,我此時明顯就有一種,老頭兒我錯了,但也就是用一次衛生間嗎,你不至于把我堵在這里?
他不依不饒,繼續追問道
“誰叫你上來的?”
我有點急了,感覺他越問越嚴肅,我可不想出岔子,恰好此時來個房客上廁所經過,他問啥情況,我就說上了個廁所,被堵這了,他跟老頭說,“上個廁所而已,有啥子嘛?”我趁機溜下樓,應該是“趁機逃跑了”。
廣安雖然在四川省東北部,但仍然是典型的西南部城市,雖然是冬季,但天氣陰云密布,濕潤,暖和。我心情很高興,哼著小曲兒去旁邊的汽車站買票,按Y的說明,坐上了去廣安下面某一個縣城的大巴,Y家所在的縣城我不記得名字了,坐上大巴,大概花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吧,我旁邊的一個乘客,大概是一個45歲上下的中年男人,同樣面容清瘦,一看就感覺是,常年累月的勤勞與生活的節制所帶來的面容,他跟我絮絮叨叨講了自己的兒子要參加高考了,希望兒子考個一本之類的話題,我對高考一向心存芥蒂,自然就是敷衍了事,說了一些客套話。然后換了話題,談論天氣和氣候,我是帶著博物學家的心思跟他談論氣候的,他說,我們廣安最冷的時候大概是上世紀90年代,可能是96年?那個時候下了很大的雪,最近一二十年來都沒下過雪了。
然后我心里尋思道,看來跟我的感覺一樣啊,我記得自己小時候雪非常大,常常從床底摸出爸媽插秧用的秧馬就去找個坡滑雪,積雪簡直太厚了。由于村莊坐落在黃淮平原與秦嶺太行山脈交接的丘陵地帶,想找個陡坡還是非常容易的,滑雪這種刺激性的活動簡直是我的最愛。
跟中年男人聊了一路,到了縣城下車,給Y的弟弟打電話,他讓我在車站稍等一會兒,他稍后就到,我在附近的煙酒店買了些煙酒,手機快沒電了,隨后就在車站旁邊的中國銀行營業廳找了個位置,那個座位旁邊墻角有個插座,由于是正月初幾,還是早上,也沒什么人,估計那天是剛開始營業,我跟營業員詢問了一下能否用充電插座,得到肯定答復。
不久就淅淅瀝瀝下起了下雨,這應該是縣城的中心吧,還是很熱鬧的,這種熱鬧有別于我們電視中所看見的那種大都市景觀下的熱鬧,比如曼哈頓時代廣場,香港中環,或者上海浦東那種摩登大樓,燈火輝煌的熱鬧,這種熱鬧是一種傳統的人氣很旺,帶著一些亂糟糟的熱鬧。商店門面鱗次櫛比,各種蔬菜水果酒水攤位臨街露天扎堆集聚,街道行人如織,摩肩接踵。即使是在雨中,叫賣聲和詢價聲,仍然此起彼伏,不絕于耳。街道上開始撐起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傘,就像下雨天草叢中突然就冒出來的五顏六色的蘑菇。
Y的弟弟騎著電瓶車,載著我,騎了一段時間就到家了,房間在頂層,他爸爸真是一個勤勞能干的人,自己還在忙活著房頂上面的閣樓裝修,當時我有興致勃勃的爬了進去,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帶有閣樓的房子了,如果里面裝滿了書,想想吧諸位,在一個星光明亮,月色動人的夜晚,清風徐來,開著閣樓的窗戶,看星星看月亮,生活中還有比這更美好的時刻嗎?
他爸媽顯得很年輕,有一種精力充沛的感覺在里面,做的飯菜真的很好吃,其實四川菜口味本身就很美味。我想說婚禮記的重點就在于第二天參加婚禮的時候,我遇見了她的遠房表妹。
是啊,這個跳躍幅度有點大,實際上我呆了大概三天,見了不少他的親戚朋友,其實引起我寫作沖動的就是他這個表妹。
好像都叫她“幺妹”,四川人似乎都這么叫女孩吧。幺妹其實剛念高一,高一寒假,不知道為什么她說她已經18歲了,或者我記錯了?我看到幺妹的第一眼,就覺得挺喜歡的。如果要描述長相,那真是強我所難,這種喜歡的性質到可以描述出來,這就跟一個年輕男子在外面見到一個漂亮姑娘,跟她聊天感到很高興,是一樣的性質。我唯獨想發現的是,我為何對高一的小女孩也有這種情感,說是小女孩,實際發育的已經挺成熟了,跟她聊天的時候感覺很開心,人們常說中年男人的危機跟不合法的性丑聞有關聯,其實我在那個時候就能體驗到青年危機了,那時我23,當我跟這個十六七歲的女孩聊天時,我感覺自己也回到了十六七歲,回春的感覺很美妙,我不知道中年男人找年輕女孩會不會有這種心理包含其中,但我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很奇妙,那就是感覺自己變年輕了,坦率來說,如果我17歲的時候,斷然是沒有勇氣跟這種長相氣質的女孩子聊天的,但23歲的時候做到了,一樣覺得春心蕩漾,晚間吃飯的時候,我特期待跟她坐在一個桌子,后來我主動換了,跟她,還有他爸媽坐一起,好像那晚有點尷尬,我表現的有些不是很節制,雖然沒有任何人說什么,Y自己也跟我在那個桌,但他也啥也沒說,我自己卻覺的那晚我的舉止有些輕浮,因為我不斷跟幺妹擠眉弄眼,即使沒有擠眉弄眼,那也一定暗送秋波好多次,幺妹跟我也很聊得來,我推測這完全是她那種熱情開朗的川妹子性格所決定的,如果不這么想,我就難以抵消我那種自戀感:怕不是也喜歡我?
如果沒記錯的話,幺妹還給我夾了菜。我整個飯席的注意力全在幺妹身上,我看她潔白的鵝蛋臉,飽滿的額頭,烏黑濃密扎起來的頭發,帶著明眸皓齒的少女氣息。至于少女氣息到底是什么?我猜可能是一種聯覺產生的心理體驗,這跟我們看到嬰兒會覺得有奶味兒差不多。
飯后我跟她又在酒店門口聊,華燈初上,晚風拂來,我們在聊什么呢?我也不知道當時在聊什么。不一會兒她爸媽叫著她回家了,我跟她揮手作別。
在當時,僅僅是在當時,那次婚禮讓我最開心的其實就是遇到Y是這個表妹。我那時一直郁郁寡歡,遇到了那個少女,頗有一種枯木回春的感覺。不久我就回去了,回程我先去的重慶,又去了長沙,在長沙逗留了一晚,跟一個在吉首大學教英文的外國哥們聊了很久,他在普林斯頓念得生物,還說玩夠了打算回去再念個博士。
在夜市書攤買了本書,一個銷售寫的回憶錄,《思科九年》。我在長沙恢復了渾渾噩噩的心理狀態,然后渾渾噩噩的回去了。
寫于2017.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