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是我的初中同學
畢業后，就沒了消息
我們同班，弱智的他常受同學欺負
只有我和少數幾個人愿意和他說話
傻子的精神世界有點怪
那些愚弄小軍的孩子都很聰明
我屬于智力平平者之列
他經常寫告狀書
某某人氣服我
一長串人名單幾乎有一半是我們班的
有些人確實欺負過小軍
而有的人沒和小軍說過話
看來不和小軍說話就是氣服
小軍喜歡一個人坐
聽課在班里最認真
還愛舉手回答問題
盡管口齒不清一派胡言
但老師還是微笑表揚
他在同學們的掌聲中
向欺負他的同學
得意地咧嘴一笑
小軍的告狀書一直在寫
而我們也快畢業了
聯歡晚會上他表演了節目
唱的是《世上只有媽媽好》
唱著，唱著，他居然流淚了
同學們也都跟著哭了
傻子的離別和正常人一樣
再次相見，是在一個白事上
他作為樂手，蹩腳地演奏著
再后來，好多次在喪事上看見他
每次的寒暄不超過三句話
他說話比以前清楚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事業
他穿得很樸素，但很干凈
嘴里比以前多了一支煙
一個傻子樂于白事的熱鬧
在或真或假的哭喪聲里
他洞明了死亡的秘密
在小軍眼里，死亡就是熱鬧
就是彼此陌生的人集體聚餐
然后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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