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一周過去了,這天下班后我又一次來到了小山上。
雖然那晚確實把我嚇得不輕,但后來想想,也覺得是自己太敏感了,再一個,我不想和磚廠里的人一起,城里也沒有朋友,真的無處可去,也只有來這里散散心,清凈清凈了。
這里對我來說,已成了天堂,無人打擾,剛好可以做些喜歡的事。我掏出語文書來,全心閱讀課文,讀的投入了,便激情澎湃的大聲朗讀起來,手舞足蹈的。
“海燕像黑色的閃電……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又是你啊!”突然,一個女聲傳來。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女孩站在我不遠處,一臉好奇。
“今天不哭了啊!”她又說。
“嗯……”我一頭霧水。
“你這么小都上高中啦??”她還問,“課文讀的蠻好的!”
“我……我初三……”不知怎的,我竟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臉燒燒的。
“哦,我過了暑假就高三了,在白云中學上學。你呢?”
“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我的現狀,我也收到了白云中學的錄取通知書,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去讀。雖然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可我覺得自己不想隱瞞,也許,我太需要朋友了。
可我又什么都不能說。
“我”了半天,我也沒把話說完整,她也沒再追問,自己爬到高處坐下,安靜的望著遠方。
我也低下頭去繼續看我的書。但看書也不得安寧,總覺得這個女孩應該在哪兒見過,我不住的抬頭向她的方向看去,卻始終沒有一點印象。
在我第N次轉頭探究她的時候,她終于開口了,“上次在這兒哭的蠻兇哪!”言語中有淡淡的笑意,卻并不讓人反感。
原來是……我恍然大悟,又一次局促不安起來,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了。
她見狀,又輕輕的笑了,一陣微風出來,吹亂了她的長發。
就這樣,我認識了她。
她是一個城里姑娘,過了這個假期就要上高三了,經常來這里散心。
說是散心,她也只是靜靜地坐著,望著遠方,不知道想些什么。有時看她不開心,也不知道怎么問,因為,她總說我是小孩子。雖然我一再強調我已經初中畢業,她也總是笑而不語。
磚廠的活還是那么累,可只要想到發工資就能拿到錢,我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又到了發工資的這一天,有了上次的經驗,我已不再那么激動難耐。這時候,組長來布置了一個任務:“哎,你把這些碎磚推那邊倒掉,”說完指了指廢料場的地方。
我心領神會,來到一堆碎磚前,把它們整整齊齊的碼到了毒蘿車上。然后,半蹲下身來,手握車把,提了一口氣,正準備推上車子走。
誰知,組長從旁經過,腳下不知怎么的和我腿碰到了一起,我一下子摔倒在地,車子也一下子倒了,碎磚倒了一地。
“臭小子,這么不頂用的!這么好的磚都能被你推倒,沒給你吃飯嗎?看你糟蹋了多少!”他喝罵到。
“吵什么吵!怎么回事。”老板的那個狗腿子助手聞聲走了過來,他從下到上打量了我一下,臉上露出輕蔑的表情,“把他這個月的工資扣了!明天別來了!”
“王哥,王哥,這不是好磚,這是要倒掉的碎磚!”我著急解釋道,可是沒有人聽,一眾人已經笑罵著走開了。
我欲哭無淚,絕望的大喊:你們太欺負人了!
可是我還是毫無辦法,在他們眼里我不如看門的大黃有威懾,見了大黃他們還知道躲著走,我,只是一個好欺負的小孩子。
絕望之下,我又爬上了小山,心里一片凄然。馬上快開學了,我沒有錢怎么去上學呀!回家找父母要么,不,找他們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站在山頭上,從下午直站到了黃昏,夏天已經快要結束了,太陽下去之后有些涼意,可我的心里卻像著了火。
難道,我就該這樣被欺負嗎?不,我一定要討回公道。
我氣沖沖的轉身就要下山往廠里沖,一轉身,卻看見她站在身后,一臉擔憂打望著我。
“弟,怎么啦?”我倆認識已有一段時間,雖然知道彼此的情況不多,但她一直這樣叫我。
“雪姐,”我強忍著不哭出來,“沒事!”
“怎么會沒事,沒事你在這兒干什么!”她不信,連連追問。
拗不過她,我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她,連帶著把一個月前被她看到窘態的前因后果也一并吐了個干凈。
好久沒有人聽我傾訴了,說完這些,我覺得自己暢快了好多,雖然不能解決什么問題,但終于沒那么委屈了。
“雪姐,謝謝你!”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在女孩面前表現的這么沒用,不是什么光彩事。
雪姐聽完我的講述,半天都沒說話。
“明天下午五點,你來白云中學門口找我。一定要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