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八月十五中秋,品月餅觀嫦娥曼妙舞步之際。然玉兔私下凡塵,不知所蹤。故嫦娥仙子撰文尋兔,尋兔有果者,重賞。此外,榜文還附有明月歌。
每一只兔子都能遇到自己的胡駱渤。
“八月半,人平安,桂花香兒滿街傳;
月彎彎,夜淡淡,月光愿把家兒還……”
大街上三兩孩童高興著唱著童謠,迎面撞上一位散浪打扮的男人,這人便是賞金大俠胡公子。
胡公子這人天性散漫,多虧有些本領,靠著接賞金任務維持生計。每天下午才起床,滿大街尋找有沒有新張貼的榜文。今天同樣如此。
胡公子突然攔住其中一位孩童,問道,“臨近中秋,為何這童謠卻唱月彎彎?應該月圓圓才對吧,哈哈哈哈。”
孩童一臉的莫名其妙,差點被這個大叔嚇哭。
胡公子很快就放開了那個孩童,因為他注意到街口的告示牌那里圍滿了人。有男人,有女人。
“讓讓,讓讓,賞金大俠胡某人來也。”眼里發(fā)著光,胡公子推搡開其他人擠到告示牌前。
胡公子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接到榜文,而且半個月前那次是幫城西的王鐵匠去城東找一把錘子。胡公子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肉了。
待看完那榜文,胡公子內(nèi)心大呼上當,他才不信這世上有什么嫦娥呢,心想一定是誰的惡作劇。圍觀的人中有一人大聲念著榜文的內(nèi)容“有緣人尋得玉兔,需讓她月圓之夜唱響明月之歌,嫦娥自會來接她。”胡公子再看那榜文所寫的明月歌詞時,和剛才撞自己的孩童所唱的童謠竟出奇相似。
胡公子大笑,此乃小兒誆我也,便回家去了。
家中。
胡公子上榻欲睡,卻不慎壓毀床榻。破口大罵晦氣,揭席鋪于地,側臥而睡。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老鼠爬到胡公子的面前,嘰嘰咕咕的忙個不停,吵醒了胡公子。
胡公子坐起身來,老鼠卻沒有逃。
“我說鼠老弟,您沒那么著急吧,還想跑我的嘴里搶食不成?”胡公子臉上滿是笑意,不知是嘲笑還是苦笑。
話說這胡公子本來還真是一位翩翩公子,只因其所愛為青樓女子,其父為絕其念竟殺了胡公子所愛之人。胡公子傷心欲絕,與家人斷絕關系,只身來此。
沒有賺到賞金,胡公子決定去郊外住一段時間,那里還有他自己搭建的一處樹屋。
郊外的夜靜謐非凡,沒有打更的喊叫發(fā)出的陣陣回音,也沒有倒夜香的路過留下的凝重空氣。不過,該餓的還是會餓。從城里搬出來時,存下的最后一點口糧胡公子全部分享給他的鼠老弟了,如今是真的要挨餓了。
天快亮時,胡公子終于忍不住了,爬起來,從樹屋翻到那把很久沒用過的弓,準備打獵去。
靜悄悄的清晨,胡公子張弓等待獵物。
前方遠處,有一兔子在那里享受青草的芳香。
胡公子沒有猶豫,張弓便射,雖然這張弓他許久未用,倒也不偏不倚,兔子應聲倒地不起。
胡公子似乎是流著口水去找兔子的,他心里暗喜,終于能吃到肉了。
但是,讓胡公子意想不到的是,那草叢中竟躺著一位白衣女子,那容貌明艷可人。
胡公子發(fā)現(xiàn)白衣女子身中一箭,應當是自己剛才那箭沒有射中兔子,卻射中了這于草叢中歇息的姑娘。頓感慚愧。
胡公子抱起昏迷的白衣女子,回到他的樹屋去。
那白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私下凡塵的玉兔,失了憶的玉兔,只因那能洗去記憶的人仙結界。
樹屋里。
玉兔一個人躺在床榻上,月光灑落在她的白色長衫上格外美麗。
突然,玉兔一聲大叫,驚得樹屋外倚門而睡的胡公子連忙推門而入。
玉兔整整睡了一天才在午夜醒過來,而且是被噩夢驚醒,醒來后只覺得身上隱隱作痛。
“姑娘,你沒事吧,對不起,是我傷了你。”胡公子此時只是側臉對著玉兔,像是怕冒犯了姑娘。
玉兔看了下腿上包裹的紗布,心里大概明白是腿部中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箭。
“你好,我叫玉兒。”玉兔還有些虛弱,但明白這個男人不會再加害自己,便放下了警惕。
“我姓胡,大家都叫我胡公子。”胡公子回應道。
“姓?我為什么沒有姓?”玉兔一臉迷惑,翻看自己的腰間,那兒有一塊手掌大小的腰牌。
“姑娘家住何方?待明日天亮,我送姑娘回家吧。”胡公子不知道說些什么比較好。
“我餓了,想吃東西。”玉兒姑娘凝神望著胡公子。
“等一會兒,我去拿剛摘的野果給你,肉今天是沒了,早上打……”說到這里,胡公子覺得自己不該繼續(xù)說下去了,便轉身拿了水果過來,遞給玉兒姑娘。
“我不吃這些,我要吃草。”玉兒姑娘嚴肅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像開玩笑。
“啊?吃草?”胡公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啊,我是只兔子啊,人家兔子要吃草的嘛。”玉兒姑娘強調(diào)道。
“玉兒姑娘別開玩笑了,快吃東西吧。”說完,胡公子立刻出了樹屋。
湖邊。
胡公子一個人呆坐著。
他又想起了那個他曾愛過的人。
如果此刻躺在樹屋里的是那個他愛的人,該是多么幸福的一生。
胡公子長嘆一聲,直接由坐變躺,閉上眼憶起了往昔種種。
“月兒彎彎,風吹云淡,
誰在呼喚,在我的耳畔。
花明柳暗,
似是信手隨彈。
月彎彎,夜淡淡,月光愿把家兒還,
八月半,湊成環(huán),千里月色報平安。”
胡公子望見天上圓月,不由自主哼唱起這首明月歌,他兒時就曾聽過的歌謠,每次中秋節(jié),他都會聽到這首歌。
“剛才的歌真好聽。”玉兒姑娘從不遠處走過來。
“以前聽別人唱過,后面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胡公子此時的語氣溫潤暖心。
“胡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想喊你的名字。”玉兒姑娘問道,并用手指繞著她的發(fā)梢。
“我……叫駱渤。”胡公子看起來有些不太情愿。
“胡駱渤,你好,我叫玉兒。”玉兒姑娘一臉開心。
“最好不要把我的姓名連在一起念……”胡公子面露尷尬之色。
“為什么啊,挺好聽的啊。”玉兒滿臉笑容地看著胡公子。
“沒什么,隨便吧。”胡公子勉強答應下來。
“好想聽你唱完那首歌。”玉兒看了看天空,又看著胡公子。
“為什么?”胡公子隨口問道。
“好像在哪里聽過。”玉兒的細眉悄悄皺起。
“你說你是只兔子?”胡公子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嗯,我是只可愛的兔子啊。”看著胡公子的表情,玉兒笑了起來。
“玉兒姑娘,我能看看你的腰牌嗎?”胡公子想起來玉兒有一個腰牌。
“當然。”玉兒將腰牌取下,雙手遞給胡公子。
胡公子接過那腰牌,“果然…哈…哈哈……”然而這笑聲中卻有一股苦澀。
玉兒一臉疑惑地看著胡公子,“怎么了嗎?”
“玉兒,你真的想聽完這首歌嗎?”胡公子望著玉兒。
“嗯,尤其是你唱的。”玉兒使勁點頭。
思忖良久,胡公子終于答應。“好。但你得答應我,你不要唱。”
“好的。”玉兒臉上洋溢著笑容。
“等我半個時辰。”說完,胡公子起身,朝城中的方向去了。
玉兒,躺在胡公子剛才躺過的地方,抬頭看著圓月咯吱吱地笑。
“星光燦爛,夜色彌漫,
愛是港灣,才沒有孤單。
烏雀向南,
那是家的期盼。
淚汪汪,星閃閃,淚流記得爹娘喊,
千尺潭,萬情感,團圓夜里歸廣寒。”
胡公子念著榜文上的歌詞,卻沒在湖邊見到玉兒。
再沒遇見。
半個時辰前,玉兒咯吱吱地笑著,學著胡公子哼唱起那首明月歌,令她自己都驚奇的是,歌詞她居然都知道。
嫦娥聽到玉兔的歌聲,便揮動衣袖,把玉兔接回了廣寒宮,經(jīng)過那層人仙結界時,玉兔昏了過去。
廣寒宮里。
玉兔醒了過來。
“駱渤,胡駱渤,胡駱渤。”玉兔的記憶里只剩下這個名字,再無其他。
玉兔幾乎每日都會呼喚這個名字好多遍,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代表什么意義。
于是,世人只以為兔子愛吃胡蘿卜,卻不會知她們是在愛著心里的胡駱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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