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這是秦觀在《鵲橋仙·纖云弄巧》中描寫七夕的詩詞,也是多年來我們異地戀的自我安慰之詞。
七夕,如果說是情人節,不如說是異地戀們的情人節。只有異地戀的情侶們才像牛郎織女一樣,需要穿越崇山峻嶺來相會。
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九個七夕,不同的是這個七夕我不再是他的情人,而是他的妻子。
1
八年前的七夕,他跟我表白后,我們各自搭乘各自的列車,去往了南北。
我們是高中同學,那時候的男生幾乎都有一個當兵夢。軍校屬于提前批,需要提前體檢通過才能報名。高三那年,大批的同學都去報名體檢了,他抱著試試的心態也去了。
后來,體檢只有他一人通過。高考完后,填報志愿,由于提前批是可以提前報名,且不影響后面一二本志愿的錄取。抱著試試,同時多一個機會的態度,他也填了提前批的軍校。
這樣下來,陰差陽錯或者說命運的撮合,他被錄取了,實現了他的軍營夢,我們也“順利”的變成了異地戀。
我記得那天,他發信息問我,他被軍校錄取了,我開心嗎?年少無知的我,還不懂軍營是什么,也不知異地的艱辛,更不懂軍嫂的意義。
命運總是愛考驗世間的真情。我去江南上大學,他去東北上軍校,橫亙著一千多公里的距離,考驗著心智還未成熟的我們。
2
剛到軍校,他們的手機被沒收了。他就給我寫信,寫了很多信,見字如面成了最青澀的問候。
大一的我,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收信與回信。雖然這種方式比較“古老”,我卻喜歡這種落后于時代的初心。我們在信里互訴衷腸,互相鼓勵。他告訴我他跑五公里的堅持與成績。我跟他說我參加的社團與學習。
記得有一次,我跟他說,班干部競選,我以全票當選團支書。他回信說,知道這個消息后,他高興地請了全宿舍的人吃飯。
大二的時候,他們終于允許用手機了。他跟我說,以后每天都會跟我打電話或發短信。至今八年來,他從未食言過。
我們雖然不在一個空間,至少在一個時間。這四年的異地,把我們鍛造成了更好的自己。
一個月前,我們會了他幾個軍校的同學。那些同學我還是七年前見過。談起七年前的十一的探親經歷,我們六七對人,走到最后的也就一兩對了。
依稀記得,七年前的十一,因為他們暑假沒有放假而是去到部隊實習,實習的部隊在鄉下,信號特別不好,他每天爬到屋頂給我打電話。我們幾個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相約十一去東北見自己的男友,那是我第一次瞞著父母一個人去那么遠的地方,整整坐了24小時的火車。
當他們跟隨學校大巴來接我們,我們一共六七個人,各自等著各自的心上人。傍晚,他們需要回學校。六七對情侶跟隨到學校外面等候,學校在一個村莊,如果說伸手不見五指毫不夸張。
那是我第一次探親,第二次探望更是終身難忘。
那是大四的最后一天,同樣是因為他們寒假下到部隊實習,一年未見。我已經買好回家鄉的車票,準備告別校園,卻聽說他有一天假。他主動提出去看他,他首先不太同意。我也知道他的矛盾,他想見面,卻又擔心我一人太累。最后拗不過我,我退了車票,他幫我買了凌晨的機票。
我凌晨一點降落在東北,他所在的城市。軍校管理嚴格,習慣了他不能出來接我。本以為,可以在機場待到天明,卻得知機場在凌晨三點關閉。我坐著機場大巴往市區走,一路上睡著了。坐在后面,司機也沒發現我,以為下完了客,開著車往回走。慶幸還沒開出市區,我醒了,下了車。空蕩蕩的街道,找不著北的我,不敢打車,只能隔著手機跟他打電話。身邊還出現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探頭問我,你不是機場的小姑娘嗎?你到底要去哪兒?我一個人,凌晨三點,走在東北的大街上,嚇得想哭。最后,一位好心的大姐幫我攔了出租車到了酒店。他們8點鐘才能跟隨大隊外出,下午4點返回。我們只見了8個小時。我又乘坐24小時火車回了家鄉。
走的時候,他送了我一個他用子彈殼親手編織的心型模具,那是他每天打靶歸來搜集的子彈殼,也是我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縱使見面很難,我也愿意穿越半個中國去見他,很多事情我不能怪他,從他踏入軍校那一刻起,我們就明白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3
畢業后,我回到家鄉工作,按照以往慣例,他們是回生源所在地的部隊。
但他那一年出了點意外,我沒有等到分回家鄉,結束異地的他。
工作兩年后,我考上了離他不駐地不遠處的一所985學校的研究生。
兜兜轉轉,那是我們在一起6年來彼此空間上最近的距離。
在研一結束后,他們卻要去邊疆執行任務。
幾個月后,他從邊疆回來后,向我求婚了,鮮花、蠟燭、抱著吉他的他。
我毫不猶豫的說了我愿意。
從青澀的十七八歲,到成熟的二十四五歲,他是我的整個青春。
我們是初戀,經歷了異地戀,更是軍戀,大概人世間可貴又艱辛的感情,我們都一起集齊了。
很慶幸,我們走到了最后。
在他陪伴我都八九年間,我們從未分過手,直入婚姻殿堂。回顧這么多年走過的路程,我們都不再是原來都我們,而是更好的我們。
在一起之后,他自學吉他,如今能彈得很溜,我也跟著學了小提琴和尤克里里。不在一起的日子,我們都努力學習,他考過了學校不作要求的六級和計算機二級,我年年拿了獎學金,并且在學歷上也深造了。他愛運動,我愛看書。后來他也愛看書,我也愛運動了。我們成就了彼此,我想這也是為什么我們的戀情能不分手走到最后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