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最后的案件
楔子
“謝謝你特意把我送到家。”車里的女孩兒溫柔的看著駕駛位的男子,一臉的不舍。
“天這么晚了,還是早點休息吧。”男子淡淡道,似乎有點疲憊和厭倦。
“我——老師可不可以到我家里坐坐,就幾分鐘也無妨。”女孩眼里閃著淚花,用近乎央求的語氣祈求道。男子嘆了口氣,連連搖頭:“這么晚了,恐怕不方便吧——”
“就幾分鐘嘛——”女孩兒撒嬌道。
“好吧——”男子臉上有點無奈,但架不住女孩兒的軟磨硬泡:“真是服了你了。”
二人下了車,男子從后車座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牛皮紙包裹,遞給了女孩:“知道你最近熬夜該論文辛苦,這是你一直和我要的茶葉,你收好。”說著,男子便把鼓鼓囊囊的紙包裹遞了過去
“謝謝老師!”女孩抑制不住興奮,臉上笑開了花。男子聳了聳肩,連連搖頭。
女孩兒看上去也就二十二三歲,眉清目秀,雖說長得談不上十分標致,但氣質尚佳。盡管刻意的化著淡妝,但絲毫掩蓋不住青澀的氣息,甚至用“稚氣未脫”形容也并不過分。
男子要比她年長不少,四十多歲,身材挺拔,可能是每周都有健身的緣故,絲毫沒有發福的跡象。衣著講究,風度翩翩,談吐有度,所謂君子也不過如此吧。
“進來嘛!”女孩兒沖著發愣的男子使勁揮了揮手:“快點,快點——”
“真的是受不了你這個小丫頭。”男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一
“這相親節目的制作組也夠厲害的,簡直是奇葩收割機啊?”我隨手關掉了電視機。電視機里面正重播著某個火的不行的相親節目:“一個個才二十二三就開始相親,我也是服了。”
“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們這一代人是不會懂咯。”老張笑嘻嘻的拍著我的肩膀:“你啥時候領個女朋友過來,讓我這個師傅幫你把把關?”
“您就饒了我吧,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老張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齡,不過他自己閑不住,主動找領導說再干幾年。領導自然拗不過他,便返聘他做了省城警校的客座講師。年輕的學生們總喜歡問東問西,他也不嫌煩,總是耐心的解答。不過一聞到當年的對越自衛反擊戰,老張總是搖頭:“哎呀,太慘啦,不說啦,不說啦,再說晚上會做噩夢啦。”
老張自稱是我的師傅,當然從官方的角度來說,我是他的助教,也可以說是搭檔。老張年輕的時候去過老山前線,偵察兵出身,退伍后轉業做了警察,一干就是小三十年。老張總是天天樂呵呵的,似乎永遠沒有煩心事。
當然,還有一件事,老張還有兩個月就正式退休了。
“其實我很在意一件事——”老張若有所思:“你看看這個。”
老張向我遞過來了手上的報紙。報紙的半個頁面,都在報道著兩天前發生的女大學生自殺的案件。
“嗯吶,我確實注意到了——”
“我總有一種預感,這個案子似乎不僅僅是為情自殺這么簡單。”老張點起了一支煙,緩緩的吐了個煙圈:“要不跟我轉轉?”
“為什么你感覺不簡單呢?”我有點不解。
“或許,是老警察的第六感吧。”老張使勁嘆了口氣,把尚未吸完半支煙狠狠地摁到了煙灰缸上。
二
“死者是師大大四的學生,二十三歲,是在文學院學中文的,叫林曉雅,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刑偵科的小王臉上掠過一絲惋惜,他把案發現場的資料檔案袋遞給了老張。
老張畢竟是當年刑偵科的元老人物,因此這里的所有人對他都非常客氣。
“前幾個月去師大做講座,這個姑娘就坐在第一排,看上去特別陽光的女孩兒。”老張看著現場拍下來的照片:“而且她問的問題最多,所以對她的印象也特別深。”
“可是報紙上沒有照片啊?”我有點不解。
“其實當時我也不敢肯定,只不過從報紙的只言片語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老張緩緩道:“這么年輕的生命逝去了,總是一件悲傷的事情。所以她到底是誰,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屋里面沒有打斗的痕跡,里面也沒有任何包括財物等物品的丟失,死者也沒有受到性侵害。所以至少從現在來看,自殺的可能性更大。當然在準確結果還沒出來之前,一切都不敢妄加推斷。”
“更重要的是,死者家里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紙條,上面寫著‘對不起,我要離開了’八個字,而且門窗內側都貼上了透明膠布。”小王繼續道。
“而且,桌子上還放著一個小瓶子,瓶子上面什么標簽都沒有,但對里面的殘留做了檢測,確定里面是河豚毒素,要知道,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
“所以說,初步的判斷是服毒自殺了??”我問道。
“或許,這個姑娘是真的鐵了心的要自殺啊,要不然怎么可能把門都封住了呢。”小王不住搖頭。
“自殺嘛——”老張仔細端詳著其中一張照片,他把照片遞給了我:“你看看,你在這張照片上面發現了什么問題。”
遞過來的照片,正是女孩兒的面部特寫。
“額——”我撓了撓頭:“沒有什么發現啊——”
女孩兒就像是睡著了一般,臉上絲毫看不到痛苦的表情。但現在的事實是,女孩兒確實是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老張拍了拍一下我的腦袋:“你仔細看,女孩兒很明顯是帶耳環的,但你有沒有發現,女孩只是右耳配戴著耳環,而左耳卻沒有戴。”
“這很正常吧,畢竟現在都講究個性嘛。還有女生紋身呢,什么小金魚啊什么的。”
“可是你再仔細看看,左耳的耳垂兒明顯有耳洞的痕跡啊。”老張若有所思。
“確實是——”我仔細看了看照片:“可是這又說明什么呢?”
“不知道。”老張一臉嚴肅,小聲嘀咕道:“好像真的不是自殺這么簡單啊——”
三
“這樓不說有三十年,怎么說也得有二十年開外了吧。”
“確實是有時代感呢——”老張也是不住點頭:“小姑娘是提前好長一段時間搬出來住了。”
“不過住在這里也是有點小艱苦啊,看上去環境很一般啊,甚至連電梯都沒有。”
“我估計住在里邊的都是那些臨近畢業的非本地的大學生,或者是剛剛找到工作的上班族吧。”老張推了推眼鏡:“不過年輕人嘛,吃點苦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案發現場是這棟樓的頂樓——八樓,這個單元每一層只有兩個屋子。除了案發所在的房間以外,對門似乎很久沒有人選擇去住,門上沾滿了灰塵。案發現場的門口,貼著“禁止進入”的封條。
小王走在前面,我和老王緊隨其后。
開了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淡淡的粉色,整個房間都貼著一層粉色的壁紙,甚至連床上的被單和枕頭都是淡粉色的。房間不大,但是所有的物件都擺放的相當的整齊。而唯一顯得突兀的,就是那個粘在門上的透明膠帶了。
“透明膠帶上檢驗到其他人的指紋了嗎?”老張問道。
“沒有——”小王搖了搖頭:“其實有一件事很奇怪,膠帶上竟然也沒有女孩兒的指紋。”
“恩?”老張睜大了眼睛:“沒有?”
“恩。”小王使勁的點了點頭:“所以,這也是到目前為止沒有結案的原因。這確實有點意外,如果非要解釋的話,難不成是這個小姑娘戴著手套撕下膠帶然后再沾到門上?”
“或許有潔癖??”我胡亂猜到。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盡管概率不大。”老張淡淡道:“那這個女孩的人際交往情況如何?”
“女孩兒成績很好,經常獨來獨往,朋友不多。不過據以前的舍友說,她最近和一個師大的教授走得很近。盡管這么說讓人有點不舒服,但有傳言,她和那個教授的關系有點微妙。”
“這有點過分了吧,沒有證據就胡說八道。”
“那么你知道那個教授是誰嘛?”老張問小王。小王點了點頭:“那個老師也是文學院的,主修中國古代文學,而且還曾經拿過師大的心理學碩士,再加上相貌出眾,才華橫溢,談吐不凡,在整個師大是個男神般的存在。”
“如果所言不虛,會有相當一部分女生喜歡上這個教授吧。”老張微微笑道。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老師至今都是單身。”小王連連搖頭:“都是成年人,老師和學生之間哪怕是談戀愛倒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但就怕這中間有什么交換的,甚至變成交易。”
“不能吧——”
“因為論文什么的,教授威脅女學生就范的可大有人在。當然就這件事來說是否這樣不可而知,我只是希望不是這個結果。”
“誰知道呢,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想什么呢?”老張嘆了口氣,繞著屋子來回踱步。他把眼睛盯在了門口的垃圾箱里:“看來里面的垃圾還沒有扔掉啊——”
老張蹲下身子,戴上隨身攜帶的白手套,仔細端詳著,伸手拿出了一片垃圾:“這應該是牛皮紙袋的一角吧,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應該是,不過袋子里面裝什么恐怕很難知曉吧,太難判斷了——”
老張站起身,問小王:“你現在方便把那個傳說中的男神教授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這當然沒問題。”小王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上面有他的聯系電話和郵箱。”
“李子青,教授。”老張看了一眼名片:“果然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呢。”
四
“這個老師的名頭還是蠻厲害的嘛。”老張和我來到了師大的門口,老張瞥了一眼名片,笑道:“又是什么協會理事,又是什么研究中心主任的,呵呵。”
“貌似你對這個老師很不滿啊,感覺他有問題?”我挪揄道。
“我當然希望小王的猜測假的,但倘若他和那個小姑娘有交易的籌碼在里面,那么作為教師,品行確實有點說不過去,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
“話雖這么說——”我接過話茬:“但這樣男歡女愛的事情,還是少猜測的好吧。”
“但愿我還是多想了吧。”老張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名片上信息寫得很詳細,我和老張左拐右拐就轉到了文學院所在的文史樓。所謂“文史樓”,顧名思義,師大的文學院和歷史學院的就在這棟樓里。順著名片所寫的門牌號,我和老張便來到了李教授的辦公室門前。
門虛掩著,里面似乎沒有人。老張走在前面,輕手輕腳的就進了屋。
我跟在后面,總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嘀咕道:“未經允許就進人家的辦公室,恐怕不太好吧。”
“依舊進來了,還有什么可拘束的,難不成你害羞?”老張聳了聳肩,神情卻是十分嚴肅。
屋里的擺設倒是簡單,緊里面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的書立被塞得滿滿登登的,有查閱的文獻書籍,還有自己手抄的整理筆記。桌面很亂,不少資料被隨意地丟在桌面上。可能是怕資料有遺失,因此書立上塞著不少牛皮紙袋,牛皮紙袋也是鼓鼓囊囊的,看樣子是把容易遺失的資料一股腦的塞到了里面,書立都快要被撐開了。
書桌的側面擺放著兩個沙發,中間放著一個盆栽,盆栽很高,但卻似乎很長時間沒有剪枝,看上去有點茂盛的過了頭。可能是辦公室很少來人的緣故,在沙發上甚至還放著幾本書——與其說是放,倒不如說是被扔上去的。
桌子的對面,也就是靠門的地方,還擺著一個不小的書柜,書柜里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書。我好奇的掃了一眼,里面不只是有文學和心理學相關的書籍,甚至還看到了算法編程相關的工具書。
“果然是個熱愛學習的學霸啊,我可自愧不如——”我沖著老張擠了擠眼睛。老張沒有吱聲,只是慢悠悠的踱著步,眼睛里冒著光。
“昨天下午就有警察來問話,怎么上午又來了?”離老遠就聽見有人抱怨,旁邊似乎有人小聲的解釋什么。老張一愣,便向我遞了個眼神,我們便坐到了沙發上。
“原來你就是李子青,李教授嘍——”老張一臉笑意,便上前去握手。那位李教授面色鐵青,面無表情,機械的伸過手來,冷冷的哼了一聲,便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昨天就有好幾個公安局的來問這問那,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李教授似乎有點惱怒,憤憤道:“曉雅的離開著實讓人遺憾,可明明連是否是自殺還是他殺都沒有弄明白,便不分清紅皂白的向我問這問那,這還有沒有道理可講,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了!!”
李教授從里兜里掏出錢包,只聽“啪”的一聲,被他重重的甩到了桌子上。
“當然,我和她關系要比尋常人親密一些,所以來調查取證我也能夠理解。”李教授長嘆了一口氣:“可是也不能拿出那樣的態度啊,刑訊逼供啊!!”
“他竟然沒有問我們的來路,真是奇怪。”我心里有點吃驚:“我們還沒有自報家門呢啊。”
“看樣子他們確實有點過分了呢。”老張臉上依舊掛著笑,淡淡道:“都是年輕人,說話什么的口氣難免會沖一些,你是高級知識分子嘛,不要見怪嘛——”
“真的是——”李教授站起身來,來到了我們的面前:“兩位還有什么想問的?”
“你不要介意,確切的說我充其量是個二線的警察。”;老張微笑道,又側目瞟了我一眼,悠悠道:“只不過那個女孩兒曾經聽過我在師大開的專題的講座,她坐在前排,不停地問這問那,因此對她印象很深,所以想稍微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僅此而已。”
我和老張自報家門,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不請自來,確實打擾您的正常工作了”
“哦——無妨。”李教授的表情變得舒緩了不少:“老同志說話就是讓人舒服,剛才失態,實在是不好意思哈。”
“老同志——”我心里暗自嘀咕:“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
“我看你書立里面放著好多資料啊,看上去滿滿登登的。”老張掃了一眼書桌的方向,平靜道。
“恩,幾乎都是平常閱讀文獻時做的手抄筆記,因為怕丟失,因此全用牛皮紙包起來了。”李教授一臉平靜:“幾乎都是牛皮紙做的檔案袋,多到用不完,扔了還可惜,其余地方還用不上,所以就拿來用了。”
“哦哦,原來如此——”老張微微的點了點頭。就在這時,李教授的手機響了起來。
李教授看了一眼手機,沖著老張和我一點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是我的快遞到了,我去下樓取快遞,暫時失陪一下。”
“沒事沒事,我們也要回去了。”老張依舊是一臉微笑:“我們這就走吧。”
三人一起下了樓,此時的李教授臉上的不悅似乎消散了不少。一下樓,就看見快遞小哥在哪兒大喊:“李教授,你的快遞到了。”
李教授看老張和我都在直勾勾的瞅著他,便笑道:“這是從老家那里郵過來的茶葉,都是自己家種的。外面買的喝不慣,還是自己家的喝著舒坦。”
“哦哦。”老張點了點頭:“看來李教授也是個蠻講究之人啊——”
“可別這么說。”李教授連忙擺手:“我倒感覺這在外人看來過于矯情罷了,呵呵。”
五
“有何體會?”回到辦公室,老張問道。
“也說不上來有什么感覺。”我略微拘謹的撓了撓頭:“感覺這個李教授可能是個很矯情的一個人,不容易相處,或許是內熱外冷?”
“我說的不是這個。”老張擺了擺手:“我是問你這個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啊——”我一咧嘴:“沒啥想法啊,我現在完全沒有頭緒。”
“我總感覺,這個老師身上有問題。”老張目光堅毅的看著我:“現在還不敢確定這個李教授是否是害死這個姑娘的罪魁禍首,但我敢百分之百肯定,這個姑娘的死,一定和這個男人有關。”
“為什么呀。”
“當然這些更多是我的猜測,畢竟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去證明這件事。”老張望著窗外:“但是要知道一件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所有的犯罪都會存在破綻,不管他的心思有多么的縝密,心智多么強大。都會有破綻的。”
老張回過頭,點燃了一根煙,徐徐道:“畢竟,犯罪就是作惡。”
我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不知如何回話是好。
“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老張推了推他的眼鏡,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樣子我們要和這位李教授多打幾次照面呢,你可要做好準備。”老張拍了拍我的肩頭。
“可是,無緣無故的去見面,總感覺有點微妙啊——”
“明天我們可以去師大轉轉,順便去蹭蹭他的課,你看如何?”他提議道。
“去倒是沒問題,不過這樣反復的見面,總怕他心生懷疑吧。”我還是有點顧慮。
“評書上常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吧!”老張聳了聳肩。
在師大蹭李教授的課并不難,尤其是他為大一學生開設的選修通識課。一來他上課風趣幽默,妙語連珠,大家都愛聽;二來他上課從不點名;第三是他給學生打分都很高。所以在新生當中非常有人氣,以至于不少沒選上課的新生也來旁聽,甚至不少大二大三的也來湊熱鬧。
教室里黑壓壓的坐滿了人,來晚的同學甚至席地坐在過道的臺階上。盡管如此,卻沒有什么人在課堂上竊竊私語,也沒有哪怕一個玩手機的,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黑板,不時傳來抄筆記的“沙沙”聲。老張和我一前一后,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教室,就站在教室門口,沖著講臺前的李教授揮了揮手。
李教授臉上完全沒有哪怕一絲驚詫的表情,他沖著我們二人的方向點了點頭,繼續著他的授課。他開始講起了關于民國時期的趣聞軼事:
“民國有一位大師叫做辜鴻銘,是個會十來種語言的學術大神,而且還是真正意義上的國學大師。當然,從現在的角度看,他也是個典型的直男癌。相傳有一次一個西方記者問他,說中國的三妻四妾制度是落后的、愚昧的,然和問他如何評價這種現象。
辜鴻銘大師微微一笑:你看無論是在西方,還是我們中國,一套茶具,總是一個茶壺周圍配一圈茶杯,但你見識過那套茶具是一個茶杯配一套茶壺的?”
“哈哈哈哈————”臺下傳來一片哄笑,這是個非常內涵的笑話,以至于不少女孩子羞得滿臉通紅,甚至有淘氣的男生開始起哄。
“這就是赤裸裸的黃段子啊,哈哈——”
就在這時,李教授把目光掃向了我和老張二人,隨即話鋒一轉,臉上有點興奮:“距離下課還有十幾分鐘,你們看到門外的兩個男人了吧,他們都是我的朋友,讓大家鼓掌歡迎他們的到來!!”
老張則是一臉淡定,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我識趣的跟在他的身后。他也絲毫不客氣,一個箭步就跨上講臺,沖著臺下的同學點了點頭,我則擠在過道靠前的臺階上坐了下來,笑嘻嘻的沖著他做著鬼臉。
“張老師是我的老朋友,現在是警校的客座教授,也是有著三十年刑偵經驗的刑警老同志,所以下面有請張老師為大家帶來一段簡短而精煉的關于犯罪心理學相關的授課!!!大家歡迎!!!”
“哇————”臺下又是掌聲一片。
李教授把話筒遞給了老張,順勢向后退了幾步,笑瞇瞇的看著他,又偷偷地瞄了我一眼。
“這有點玩的過于刺激了吧——”我心里有點忐忑:“要是一句話都憋不出來,那可就尷尬了。”
老張不緊不慢的接過話筒,緩緩道:“說到犯罪心理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脫掉了風衣,輕輕地放到講臺上,一臉平靜:
“大家可能會說,犯罪事件離我們很遙遠,而且我們也不去做警察,所以我們沒有什么必要了解什么犯罪心理學吧。其實不盡然,事實上如果大家自己品一下,你身邊無時無刻不充斥著誘人犯罪的動機。”
他在講臺上來回踱步,不看臺下的同學,自顧說道:“你身邊的同學的戀人可能是你暗戀的對象,你很不開心,你想沒想過讓你的這位同學消失?你的同班同學平均分比你高了一分,因此排名排在你的前面,搶走了你志在必得的國家獎學金,你是不是想讓它消失?你寢室的室友整天在寢室里唱歌,影響你的休息,你是不是想讓它消失?————”
“但你們不去做過格的事,是因為你們知道,犯罪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你們知道什么樣的犯罪是最危險的嗎?有那么一小部分犯罪者,他們不圖錢。不圖名,他們享受犯罪給自己帶來的快感,他們有強烈的征服欲,他們想通過犯罪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這樣的人不多,但不代表沒有。老人有句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盡管你們年紀尚小,涉世不深,但你們要牢記,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們好,除了你們的父母。所以,你們知道我想表達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老張的語速極快,就像連珠炮一般,臺下一片嘩然,不少同學三三兩兩的小聲議論起來。
“或許大部分人,甚至在座的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的存在這種想法,但是為什么大家沒有這么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有人性和法律時刻在提醒著自己,不可越雷池一步。”
老張停了下來,面向著臺下的同學,笑道:“我可不是嚇唬你們,或許你們中間就有犯罪者呢!”他隨即指了指旁邊看手機的姑娘:“沒準是你——”
姑娘一驚,臉嚇得煞白,老張沒管,繼續隨手點指:“或許是你!你!你!!”
整個教室瞬間變得安靜起來,安靜得甚至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我使勁沖著老張眨眼睛,但他似乎沒有理,進而來到了李教授的旁邊,冷笑道:“或許你也是呢——”
李教授還想申辯著什么,就見老張又慢悠悠的穿上了他的那件風衣,拿起話筒,一臉平靜道:“其實剛才我只是打了個比方,同學們可千萬別對號入座。但作為一個老警察,我可以負責任的對大家說,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而在我的面前耍花招,就像是在魔術師面前變魔術一樣。”
“精彩!!!!”李教授臉漲得通紅,顯得很興奮,帶頭鼓起掌來。
臺下的同學們似乎才緩過神來,掌聲三三兩兩的也響出了聲。
“嚇死我了————”我這時候才發現,我的額頭上全是汗滴,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六
“我突然發現一件事。”老張和我來到鑒定科,看著封存的遺物,眼睛突然一亮。
“難道又有什么新發現?”我一臉不解:“反正我現在是亂套了,越來越迷糊了——”
“你看那張桌子上的字條——”老張拿起那張寫著“對不起,我要離開了”的那張字條,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不用說,這一定是在他自己的記事本上撕下來的。”
老張隨即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記事本:“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這張紙便是從這個記事本上撕下來的,畢竟在這個姑娘的包里面只有這一個記事本。”
“可是又能說明什么問題呢?”
老張不緊不慢的打開那個記事本:“你看看,這種記事本如果你縱向撕扯,那么肯定撕的不勻稱,如果是橫向撕,相對會撕出一條直線。”
“你看這記事本便知道,記事本的紙張被他撕下去了不少,但你看看我把這張所謂遺書的這張紙和最后一個撕過的留存痕跡并在一起,卻發現就如同不合適的拼圖一般,拼不上。而更加奇怪的是,這張紙應該是記事本里面倒數第二張被撕下來的。”
“難道說,她寫完遺書了還有什么交代??”
“我倒是覺得,對于這樣一個決絕赴死的人而言,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事情了。但依靠之前的邏輯,那么就是可以理解為,女孩兒做好了自殺前的一切準備,寫上遺書,吞下毒藥,準備自盡,卻突然發現有什么事忘記交代,便又醒過味來,把交代的事情寫在一張紙上,然后再服毒。”
“倒也不是說沒有這種可能。”老張對于我的解釋也沒有反駁,但似乎也不是十分贊成:“所以,這就要看她最后撕掉的那張紙上寫的是什么了。”
“這可不好找吧。”
“或許是我們運氣不錯——”老張微微笑道:“這件事說來也算是偶然。他們在整理女孩兒的遺物的時候,發現在書桌上貼著幾張紙,這幾張紙都是從這個記事本上撕下來的。”
“然后呢?”
“所以,我當時認為,根據姑娘的這個習慣,我推斷這幾張紙應該是女孩兒作為備忘錄,最近幾天撕下來貼上的,畢竟過了時效就沒有用了,完全可以扔了。”老張臉上寫著一絲得意:“我便把這幾張紙一一的和最后的殘部進行拼接,確實在里面找到了最后一張紙。”
“那張紙寫的是什么???”
“看上去或許比較滑稽——”老張微微的的嘆了口氣:“明天交論文最終稿。”
“啊!!!!!!!”
“所以,一個準備自殺的人,竟然在自殺前,在桌子上貼上一個備忘錄形式的紙條‘明天交論文最終稿’,你不感覺有點過意詭異了嘛?”
“可是那張‘對不起,我要離開了’表達的是什么意思呢???”
“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不是遺書。”老張神情嚴肅,臉也變得嚴肅起來:“我的猜測是,這個紙條很可能是他寫給別人的。”
“是寫給那個教授的???”
“這一點倒是不敢肯定,我又查了一下,女孩兒和李教授盡管是一個學院的,但卻不是一個系的。女孩兒主修的是西方文學,而李教授的專攻是中國古代文學。所以女孩兒論文的指導老師肯定不是我們的李教授。所以,那張‘對不起,我要離開了’這張紙條是寫給李教授的概率更大稍微一點點,盡管說這只是猜測。”
“不管怎么說,至少現在案件的脈絡似乎變得更清晰了。”
“作為警察,刨根問底自然是本分,也是職責所在。但有些時候,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往往會產生很無力的挫敗感。”老張掐了掐人中:“所以,做警察,總的有個大心臟。”
“確實是,就算是知道真相,結局也不能挽回,一切都不能重來。”
“其實我還在意一件事,就是女孩兒的那個耳環哪兒去了。”老張猛一抬頭,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左耳的耳環,應該不是丟掉的樣子,但卻無緣無故的失蹤了,翻遍整個屋子都沒有找到,這是為什么????”
“或許是在外面丟了??”我小心翼翼答道。
“在外面丟掉倒是有可能,但是既然丟掉了,那么他也沒有必要戴著一只耳環出門吧。要么他選擇一個都不帶,要么他就是重新買一對兒耳環才合理啊——”
“哎呀,本來以為清晰明了了,但現在我又變糊涂了。”
老張鬼魅的沖著我一笑:“看來我們還得去會一會那位李教授啊——”
“還去啊!”我有點頭大:“這回有什么借口嘛?”
“先去再說吧,主意到時候再想也不遲——”
“果然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呵呵————”老張望著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而我的脊背有點莫名的發涼,不由得打了好幾個哆嗦。
七
“不知道那個案子查的如何,真的替曉雅感到遺憾啊,多好的孩子。”李教授的臉上寫著大大的遺憾和惋惜。
對于老張和我這兩位不速之客,他沒有顯現出表情和語言上的抗拒,這甚至讓我感到意外。
“現在我可以肯定的是,女孩兒不是自殺,很可能是他殺。當然是情殺還是仇殺,這一點我還不是十分清楚,但真相似乎正在慢慢的接近。”老張咽了一口茶,淡淡道。
“不是自殺?何以見得——”李教授似乎有點感到意外。
“盡管邏輯上說得通,但還是缺乏證據。我知道您對于案件極為關切,但有些事情,沒到最后的時刻還是不能透露——”我略帶歉意的解釋道。
“那倒沒什么。”李教授長舒了一口氣:“天作孽,有可為。人作孽,不可活。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找到兇手,并把他繩之以法,得到應有的懲罰。”
“李教授家鄉的茶葉果然是不同凡響啊,味道清雅卻回味無窮,難怪看不上市面上那些包裝精美的茶葉呢。”老張略帶夸張的咋了咂嘴:“真是極品!”
“您客氣了——”李教授微微一笑:“你知道,我自幼離家求學蹉跎到今天,盡管說一個人在外習慣了,但夜深人靜之時也會想到自己的家鄉。與其說家鄉的茶葉清淡宜人,倒不如說在里面寄托則淡淡的鄉愁吧——”
“恩,李教授著實是個感性的人呢,不愧是文學院的教授——”老張連連點頭:
“至于我嘛,說句不好聽的,偵察兵出身,泥腿子一個,轉業之后確實在國防大學進修過一段時間,但和教授比起來,我那點文化水平,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再說學的都是刑偵學、法醫學以及一些物理學化學的知識,大言不慚的說,我應該是一個標準的理工男。”
“噗——”我差點笑出聲來。
“文科生大都是感性一些,觸景生情,才華橫溢,借物喻人什么的信手拈來。而我們呢,大多更像是個機器,腦子里只有是與不是,說得好聽點呢叫做思維縝密,不好聽一點呢就是思維僵硬。”
李教授聽得一頭霧水,怔怔的看著老張,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么,你的茶葉,應該也會分享給你身邊的學生、朋友吧??”老張又問道。
“哈哈,豈止是分,那簡直就是搶啊。”李教授苦笑道:“所以啊,每次我都會把自己的份藏好,要不然他們可就全瓜分了——”
“心理學上有一種說法,大致是說不只是動物會模仿,人也會刻意的去模仿,甚至連成年人也不例外。而選擇模仿的對象大多是自己的偶像,或者說是自己尊重、敬仰的人。打個比方,當年《上海灘》風靡大陸,整個街道的男人恨不得每人穿一件風衣出門。”
“嗯?”李教授還想準備說什么,老張繼續道:“李教授在學生中的威望和影響也是其他老師所不能比擬的,所以與其說是瓜分教授的茶葉,倒不如說在一定程度上向模仿教授的習慣呢。”
“如果那樣說的話,我還是有點受寵若驚呢。”李教授聳了聳肩:“不過我現在要出門了,所以可能要失陪了。”
“李教授這是要去哪里?”老張問道。
“怎么,你不會難道是在懷疑我吧。”李教授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難道我連自己的行蹤還要向你報告嘛,更何況你現在不是一線的警察了,我能陪坐做這么長時間已經夠表示尊重了。”
“那確實是呢——”老張不為所動,臉上還是一成不變的表情:“如果案件有了重大的突破,那么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李教授冷冷道:“不過,我似乎不想再一次在學校里看到二位,我討厭警察,十分的討厭,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非常的討厭——”
李教授狠狠地把錢包摁在自己的外衣里兜里,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
李教授開著車揚長而去,老張望著呼嘯而過的汽車,嘴角抽動著:“就是你了,就是你了!”
八
“李教授,大老遠的把你請到這里來,還是想和你簡單的說一下這件案子。當然,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再也不會打擾了。”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咧著嘴,看上去是在保持微笑。
“如果我不來,你們就更加懷疑我了,所以我必須得過來。我倒想聽一聽,你們到底有了什么重大突破。”李教授冷冷道:“你那個上司沒有來?”
“他啊,他說一會兒過來。”
我和李教授現在就在彼時女孩兒所居住的房間里,屋里的擺設一直都沒有變,改變的是,女孩兒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了。
“因為涉及到案情的分析,所以把您請到這里來了。”我想他解釋道。
“這么說犯人是被抓到了??”李教授故意把聲音提高了一些:“他是誰,現在在哪兒?”
“還沒有,不過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了——”我沖著他點了點頭。
“盡管說結案越快越好,答辯時一定不能冤枉好人啊。你們警察可沒少做那種屈打成招的事情,這我可是有所耳聞的。”李教授悠悠道。
“那是自然——”我還沒把話說完,就見門外來了個阿姨,穿著倒是蠻樸素的。見屋里有人,便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我可以進來嗎??”
“請問你是?——”我有點驚訝:“您是?——”
“啊,我是這個房子的房東。”阿姨沖著我點了點頭:“哎,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是真的很遺憾啊。我今天之前想著幫忙把這孩子的遺物收拾收拾,但卻被警察拒絕了,而且連門都不讓進,簡直有點莫名其妙。”
“確實呢,有些時候經查確實辦事不講情面,也從不解釋。”李教授認可的點了點頭。
“不過今天我卻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說案子破了,所以我就過來了。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人。”阿姨一臉的不解:“這中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確實,我也想知道真相!”李教授靠在沙發上,似乎有點不耐煩。
我突然注意到,李阿姨的手上似乎拿著茶葉桶一樣的東西,便問道:“阿姨,你手里拿的是?”
或許是我看上去很年輕的緣故,李教授對于我這樣莫名其妙的轉移話題沒有表現出過分的不滿,他只是嘴角上翹,似乎是有點鄙夷和不屑。
畢竟我還是個新人嘛。
“啊——”那位阿姨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似的:“我啊,一直在外地生活,多長時間也不回來。所以呢,這個房子就一直租給這個小姑娘住,小姑娘呢人好不說,還會來事。知道我剛回來,便每次都會給我帶一些小禮物。”
阿姨看了看那個茶葉桶:“這是他給我送的茶葉。”
“嗯?”李教授猛一抬頭。
“說來也巧,那天我一下飛機就已經是快半夜了。我在這里有兩套房子,這個是老房子,離這里不遠還有棟新房子,那是我住的。因為從機場到我家要路過老房子,所以便鬼使神差的想著,要不去看看這個姑娘吧,畢竟每次都拿人家的小禮物,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你這大晚上去,就不怕影響人家休息啊——”我問道。
“哈哈,這我倒不用擔心。”阿姨笑道:“因為我們互相加了微信,她每次都會在后半夜發朋友圈,這說明她睡得很晚,我看了一下時間,猜測她應該還沒睡。”
“我到了樓上才發現,外面的門是竟然是開著的,我猜姑娘應該是剛剛到家,連門都忘關了。””阿姨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也太不謹慎了。”
“可能是剛覺察到外面有人,姑娘便閃了出來,叫我進來又是阿姨長阿姨短的問候個不停。但我仔細看了看發覺她最近應該很累,因此簡單說了幾句便要走,結果姑娘便把這桶茶葉送了過來,說是她的教授送的,非常好,讓我收下。”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李教授,就見他眉頭緊鎖,臉色有點奇怪。
“可是啊,我從來不喝茶,我只喜歡咖啡。所以呢,我就今天把它帶來,算是作為小姑娘的遺物,給收拾了吧——”阿姨微微的嘆了口氣。
“既然是女孩兒留下的茶葉,那么就當是對于她的哀思,我們品嘗一下如何?”我提議道。
“雖然我不喝茶,但還不至于討厭,既然小伙子你這樣說,自然是沒有問題。”
“那么,李教授一下如何呢??”
“我也——我能有什么問題呢?”李教授使勁咳嗽了幾下:“沒有問題。”
阿姨把茶葉遞了過來,我打開茶桶,向里面看了看:“哎呀,里面似乎有點發霉了呢。”
“什么?————”李教授大驚失色:“發霉?那就是壞掉了吧,不如就扔了吧,我那里有新的。”
“李教授你緊張什么?”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原來是老張,看樣子他在門外偷聽多時了。
“我能緊張什么?”李教授顯得有點驚慌失措:“我來這里是聽破案的,不是聽你們在這里嘮家常的,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李教授拿起手提包,就要出門。
“李教授請留步——”老張沖著他鬼魅一笑:“游戲才剛剛開始,怎么能走呢?”
“什么意思?”李教授顯得有點氣急敗壞。
“其實最開始我便有一件事始終弄不明白,那邊是女孩兒的耳環。為什么她右戴著耳環,而左耳卻沒有戴呢,讓我很好奇,或者說讓我很費解。”
“可能是她弄丟了。”李教授撇嘴道。
“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我又發現,事情不是這么簡單。被偷的概率應該很小,或者說為零。如果是她弄丟了,那么她為啥還會繼續戴著一個耳環呢。畢竟她的兩個耳朵是都打有耳洞的。”
“或許,她是想著特立獨行,標新立異咯。”
“也不對,對于一個即將畢業的,有著比較高的知識文化素養的女生來說,她是沒有心思,或者說沒有必要在打扮上講究這種標新立異的。”老張搖了搖頭:“所以我猜測,他可能是把這個耳環送人了,或者是有人向他要走了這個耳環?”
“這也太無厘頭了吧——”李教授打著哈欠。
“這些都是猜測。”老張一臉平靜:“不過,我聽到過這樣的一個故事。”
“可是我不想聽你講故事——”李教授顯得很是不耐煩,但老張就站在門口,看樣子至少在現在看來,他是出不去這個門了。
“在中世紀的西方,曾經流傳著這樣的一個說法:耳環象征著征服,而男生拿走女生的耳環,則從側面上說明了男生在一定層面上征服了這個女生。”老張緩緩道:“所以說找到這個丟失的耳環,或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
“那豈不是大海撈針?再說現在都是二十一世紀了。”李教授攤手道。
“還有一點,就是我在垃圾箱里面找到了一個牛皮紙紙片,那是牛皮紙袋子上撕下來的。”老張繼續道:“現在如果網購的話,要么就是用箱子密封,要么就是用塑料袋密封。如果在實體店購物,幾乎都是用一次性塑料袋,所以這個牛皮紙片讓我引起了懷疑。”
“不愧是老同志,觀察是夠縝密的。”李教授使勁點了點頭:“看樣子,在你看來,這個兇手就是我??可是這些還遠遠算不上證據吧——”
“當我看到你書立上的牛皮紙袋的時候,我先是一愣,這讓我產生了一點懷疑。而更大的懷疑則是你的錢包。”老張冷冷道。
“錢包?錢包有什么問題?”李教授問道。
“李教授是個一絲不茍的人,衣著講究,穿的規規矩矩,一塵不染。但在你拿出錢包的一剎那,我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細節。”
“什么細節??”
“你的錢包的外側有一個小小的突起,如果是單純的銀行卡身份證是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的,所以我再次懷疑,你這里面裝著的很有可能是女孩的耳環!!”
“這你都能發現?你不敢保證自己眼花?”李教授似乎有點緊張。
“你要知道,我是偵察兵出身,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眼睛。”老張一臉的得意:“如果可以的話,敢不敢把你的錢包拿出來,讓我看看?”
“可這些只是你武斷的猜測了,你有什么證據呢!!證據!!!”李教授咆哮道。
“哈哈,我知道,這只是我的猜測,所以一直沒有聲張。”老張似乎胸有成竹:“所以呢,我便把房東請來,演出了剛剛的好戲。”
“什么?????”
“案發現場有一個小瓶子,在里面檢測到了河豚毒素,所以乍一看是女孩兒服毒自殺。但事實上事情往往不是這么簡單。”老張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走到李教授的面前,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和我說,你喜歡家鄉的茶葉,而且和你要好的學生還會‘搶’你的茶葉,所以我猜測女孩兒會想你要茶葉,或者說你會主動送女孩茶葉。因為你想致女孩兒于死地,因此便在茶葉里混入了河豚毒素,要知道河豚毒素無色無味,一般人不會輕易察覺。”
“你選擇開車把她送到家,把這袋混著河豚毒素的茶葉送給了她,并把她送上了樓,還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親眼看著他把茶水喝了下去,見她喝了下去,便起身告辭。但你卻沒有回家,而是開車去了一個離這里不遠的地方躲了起來。大劑量的河豚毒素能讓人在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內斃命,所以你一直在等這個時間差。”
“但是你沒有想到,在這三十分鐘內還會有你掌控不了的事情發生,因為你不在案發現場。因此我便聯系房東,便演出了剛才的一幕小戲。倒入了河豚毒素的茶葉會局部發霉,所以我特意囑咐房東,一定要提到發霉二字,并讓我的搭檔注意你的表情變化。”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一聽到發霉二字,神色就變得慌張起來,因為你知道那茶葉有毒,所以你說茶葉壞了,趕緊倒掉。當然懷疑茶葉壞了情有可原,但神色慌張可就顯得有些微妙了。你看我的猜測沒有問題吧。”
此時的李教授顯得怒不可遏:“簡直是胡說八道 ,就算你這么說,那你給我解釋,我為什么要殺人?你這就是誹謗,誹謗!!!!”
“答案是那張字條,那張寫著‘對不起,我要離開了’的字條。”老張的嘴角抽搐著,他的怒火也快壓抑不住了:
“我說了,那張字條不是遺書,更確切地說,那是寫給某個人的字條————例如你。”
“憑什么??”
“因為我們了解了一下,女孩兒的朋友不多,異性朋友更是少之又少。如果是尋常人向她表白,就算是拒絕也不會是非常含蓄的用一張紙頭條來表達。所以,能這樣委婉拒絕的,相當有可能他非常尊重的人,但話說回來,尊重一個人和愛一個人是完全兩個概念的。”
“你也是單身,她也是單身,哪怕是你們兩個人走到了一起,外人也不會說什么。而最可能的是,你想他表白了,他剛開始接受了。可是沒過多長時間,她卻發現你有可怕的控制欲,把他當成了一個只屬于你自己的物件,為了你的令人發指的膨脹的虛榮心,你身上有她的家門鑰匙,甚至還硬要了她左耳的耳環!她受不了這么大的壓力,想和你分開,但礙于情面,所以給你寫了那張紙條。”
“此時的你已經憤怒透頂,失望透頂,索尼你變起了殺機,你毒殺了女孩兒。過了好一會兒,你又回到了案發現場。你小心翼翼的把那張紙條放在了桌子上,還把裝有河豚毒素的小瓶子放在了桌子上。你很聰明,整個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沒有采到你的指紋,這讓我十分佩服。”
“而為了做得更真實一些,你又做了一個密室:把通明膠布粘在門上,然后關緊門,用吸塵器讓膠布在里面粘合。但這里有最大的一個漏洞——通明膠布上沒有你的指紋也就罷了,竟然也沒有女孩的指紋。如果女孩選擇自殺,那么透明膠帶上肯定會殘留她的指紋才對!!”
說到這里,老張全身顫抖著,用手點指:“所以,這個殺人兇手,就是你!李教授,李子青!!”
“可是那能怪我嗎??”李教授面目猙獰,惡狠狠道:“那又怎樣??你要知道,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個惡魔,當惡魔來的時候,誰也控制不住,我不能,你也不能!!我也是受害者,有誰可憐過我!!有誰體會過我當時的感受!!那種失去的痛苦沒你能體會的到嗎???”
“適可而止吧!!!”老張大聲制止道:“犯罪就是犯罪,你沒有任何理由去辯解,無論你怎么解釋,怎么推脫,最終都無法挽回一個逝去的生命!!”
“我說過,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哪怕他心思在縝密,也會出現這樣或者是那樣的漏洞。所以,你要是有什么不滿,那就和法律去說吧!!!!!”
老張轉過身來,對我說道:“把他帶走!!!”
此時外面警笛聲大作,從外面走來了幾個警察,老張沖著幾個人點了點頭,李教授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被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架走了。
警笛聲越來越小,屋里恢復了平靜。
“走吧。”老張拍了拍我的肩膀,扭頭便走了出去。
“唉————”
我能做什么,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樣呢?
時間是不可逆性的,至少在目前的時間軸節點上,時空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