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寧子
一大早打開微信,看到才姐在線,突然想起一年多沒音訊的傻哥,隨口一問,才姐那句“村長走了”和流淚的表情,在眼前模糊起來。
去年除夕,給傻哥發消息,他沒回,春節發消息還沒回,元宵節發消息,那邊依然沒動靜。心想著,傻哥也許忙于公務,也許忙著幫兒子照看孩子,或者忙著他出書的事。心里這么想著,也就任由他銷聲匿跡。
才姐說,傻哥是在2017年前走的,那年,他還去北京治病,但從未和她提說過。算日子,最后一次和傻哥聊天,是在他去世前的兩個月,那天,他依然有說有笑,依然一口一聲寧子姐姐。真沒想到,那個愛說愛笑的人竟然不辭而別,不給我們噓寒問暖的機會。
08年底注冊博客,我們七個相見恨晚的女子,在博友鳥哥的墨水群里以姐妹相稱,一致對付以鳥哥為首的“反對派”。一群癡迷文字的男女老少,即使斗嘴也離不開詩詞歌賦,也就是那時候,結識了性格開朗,幽默風趣的傻哥。因他博客名叫傻貝爾,又是一位老哥哥,我們都喊他傻哥。
那年,傻哥在博客上寫連載小說,他用土的掉渣的承德方言講述農村村官朱使的故事,文風純樸,語言詼諧粗獷,常常讓讀者看了面紅耳赤,忍俊不禁。因此,傻哥文后的評論區就像一個大戲臺,南腔北調各種調侃,各種拍磚,而傻哥的回復也堪稱一絕,令人開懷大笑,流連忘返。因他的工作,我們一致認為傻哥寫的是自傳。又因傻哥喜歡開玩笑,他的綽號千奇百態,有叫村長的,有叫朱使的,還有的直接喊他豬屎。我們在群里也常常拿傻哥開涮,而傻哥總喜歡用二師兄手含手指羞答答模樣的表情來回復,一來二去,他成了名副其實的二師兄,我們也成了傻哥“取經路上”的姐姐。
一年后,傻哥在QQ上神秘地告訴我,姐姐,我要出書了。我問是朱使?他說是。我打趣,砂鍋這是要出名的節奏。傻哥一本正經地說,他是基層干部,又生活在農村,寫朱使的初衷是純屬娛樂,能把身邊熟悉的人和事變成文字,也是一種樂趣?,F在有編輯出身的才才大力支持,能把自己的文字變成鉛字,也不枉此生了。說完發了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同為熱愛文學的人,我替傻哥感到高興與自豪。碼字就像十月懷胎,歷經艱辛,歷經陣痛,不管美與丑,都是自己的孩子。如今,自己的孩子被人賞識,能不開心?
那天,傻哥和我聊了很多。他說有愛好就要堅持,只有持之以恒,沒有辦不到的事。我說,傻哥,趕緊練簽名吧,我還等著你簽名贈書呢。他哈哈大笑地效仿著我的關中話,么嘛噠!
從那以后,傻哥很少出來聊天了。隔三差五發消息問候,他總說在修改小說。一年過去了,我問傻哥,書啥時候出啊,廁所沒紙了。他笑著回復,快了快了。我又戲謔,買十本支持砂鍋,銀子給你扔過去。那邊大笑道,給姐姐送一車,庫存著!
一眨眼,三年過去了,傻哥的書還沒著落,偶爾和他聊天,總是小心翼翼地,唯恐提及出書,免得難堪。后來上了微信,在簡書碼字,博客也不去了,也沒了傻哥的消息。直到前年春天,才姐把傻哥拉進微信群,我以迅雷之勢添加了他并留言:砂鍋,這幾年死哪兒去了?傻哥哈哈大笑道,蒼天吶,大地啊,我的姐姐,總算找到你了。
才姐說,最初的版面她都排好了,要是聽她的書早就出了??偩庉嬜屗薷模f做成能獲獎,但這一改因為種種原因,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為了不留遺憾,為了給傻哥圓夢,直到現在,才姐還在出書的路上奔波。
昨天,想去博客看看那個比我大近二十歲,卻把我叫了八年姐姐的二師兄,卻怎么也想不起博客密碼。失落,痛心。回不去的博客,回不去的時光。
曾經的博客,曾經浩浩蕩蕩的碼字大軍,都隨著歲月去了遠方。熱愛文字的博友們,有的早已放棄,有的仍在堅持……人生短暫,也許,能留下的唯有文字吧。
傻哥走了,帶著未了的心愿走了。想著傻哥這些年為了實現夢想,一直在修改和等待的路上。傻哥曾說,碼字須靈魂出竅,須神經質,只有那樣的文字才有生命。
如今,他走了,帶著遺憾不辭而別,但他的博客還在,他的文字還在,《朱使的故事》還在。打開才姐發來的博客鏈接,傻哥最后一次更新是在五年前,那一刻,看著他詼諧的文字,禁不住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