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我總覺得，像呂克·貝松這樣級別的導(dǎo)演，應(yīng)該是坐在舞臺中央，面前放著一瓶水，在亮得晃眼的燈光下侃侃而談。
但今天北京電影學(xué)院的見面會，更像是一次嘮嗑：這個微胖的老頭，斜靠著舞臺一側(cè)的演講臺，只有一束暖黃色的燈光照在身上，跟一屋子觀眾閑聊著《星際特工：千星之城》（Valérian and the City of a Thousand Planets）的幕后八卦。這部明年暑假上映的電影，讓呂克·貝松像個小孩一樣去不同時間線的世界里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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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們說，拍完這部電影，我就能驕傲地宣稱，童年夢想終于實現(xiàn)了。”
這個讓呂克·貝松心心念念幾十年的夢想，就是把法國經(jīng)典科幻漫畫《Valérian et Laureline》搬上大銀幕。
《Valérian et Laureline》從1967年開始連載，直到2010年才完結(jié)。40多年的時間里，這部漫畫影響了《星球大戰(zhàn)》《第五元素》等一大批電影。呂克·貝松從十歲就開始追番，堪稱骨灰級粉絲，在聊到漫畫時，這個老頭突然就像個小孩子：
“那時候每周三才在雜志上更新兩頁，才兩頁啊！必須得等一周才知道接下去的事，半年才看完一個故事，等得心里癢癢。”
電影中的“千星之城”Alpha其實是個空間站，按照原著的時間線，這座城市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72年，與美國的“阿波羅”系列和前蘇聯(lián)的“和平號”空間站還有點聯(lián)系。2150年人類遇到了第一個外星種族，接下去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到2300年，整個太空站離開地球進入了深空。《星際特工》的故事發(fā)生在這之后500年，Alpha城里的居民已經(jīng)超過了1700萬，來自不同的種族，說著8000多種語言。主角Valérian和Laureline是一對情侶搭檔，也是穿梭時空的警察，他們的工作就是去不同的時間線，盡力阻止那些可能對歷史造成巨大影響的事件。
看上去有點像是個《神秘博士》和《星球大戰(zhàn)》的合體。
雖然念叨了幾十年，但《星際特工》的制作過程特別曲折。呂克·貝松13歲就開始嘗試把漫畫改成劇本，對那個住在法國農(nóng)村，推開窗就能看到田野和奶牛的小男孩來說，《Valérian et Laureline》里五花八門的外星人和遙遠的太空冒險之旅，簡直就是逃離現(xiàn)實的最好辦法。
“91年的時候，漫畫作者Mézières就跑來找我，說‘你為什么還不拍《Valérian et Laureline》？這么贊的一個作品！’我也想啊，但是這里面總共才幾個人類角色，剩下的全是外星人，當(dāng)時的特效技術(shù)太渣，根本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這并不妨礙他們先合作些別的來練手。Mézières在漫畫里設(shè)計的飛行出租車，被呂克·貝松搬到了《第五元素》里，于是原本該是火箭工廠技術(shù)工的男主角，變成了我們后來看到的出租車司機。
《阿凡達》上映后，呂克·貝松覺得特效技術(shù)終于能讓他對這部經(jīng)典漫畫下手了。
他從全世界的藝術(shù)家和設(shè)計師中精挑細選出十位，其中五人會每周和導(dǎo)演單獨用Skype聊一次進度。“一年中，他們都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想畫啥就畫啥。但有時候這幫家伙想象力飆得太遠，我差點就要報警，看看他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根據(jù)漫畫的設(shè)定和故事，設(shè)計師們一共畫了6000張劇情梗概圖片，然后又用兩年半完成了概念設(shè)計，預(yù)計明年三月完成后期制作。這部電影由維塔工作室（Weta）和工業(yè)光魔（ILM）聯(lián)手打造，有意思的是，這兩家分別為《阿凡達》和《星球大戰(zhàn)》做特效的工作室，在《星際特工》劇組里還玩起了較量：
“每次開會，他們都想要拿出一些比另一家更棒的設(shè)計，我就在旁邊點頭看熱鬧，太好玩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他作為導(dǎo)演和漫畫骨灰粉最幸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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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shè)計師搞出來的東西，讓我看了想報警
Q：《星際特工》是《第五元素》上映20年后你再次嘗試太空歌劇風(fēng)格，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
A：說實話，這兩部電影的共同點就倆，都是科幻片，都是我拍的。其他的嘛……完全不同。《第五元素》是最后一部用傳統(tǒng)方法拍攝的科幻片，只有188個特效鏡頭，用的簡直是恐龍時代的技術(shù)，六個月之后，我們就有了CG技術(shù)。《星際特工》里有2734個特效鏡頭，唯一的界限就是你的想象力。
Q：你是怎么和設(shè)計師商量如何呈現(xiàn)視覺效果的？
A：在前九個月里，所有設(shè)計師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項目，沒讀過劇本，也不知道這事改編自漫畫的。沒啥限制，想畫什么就畫什么。電影里有30%的內(nèi)容來自漫畫，這部分是最后才做的，大家坐下來研究漫畫，然后一起商量怎么做。
Q：現(xiàn)在很多科幻片里都有類似的特效元素，《星際特工》里最讓人興奮的是什么？
A：29冊漫畫里有意思的內(nèi)容太多了，我先從里面挑了我喜歡的，剩下的全是原創(chuàng)。
《星際特工》里的絕大多數(shù)設(shè)計師都曾參與過漫威或DC的項目，和他們吃飯閑聊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隱隱地有些沮喪，因為他們在漫威或DC工作的六周里，每周得交10份設(shè)計稿，還有人在旁邊催稿監(jiān)督，提出新的想法還很可能遭到拒絕，感覺就是被關(guān)在小黑屋里。
所以我才決定讓設(shè)計師們在自己家里干活。這個結(jié)果就是，他們搞出來的東西里有40%都太瘋狂了，連我都受不了差點要報警。剩下的60%就全扔進了電影里，所以我拍胸脯保證，電影里的外星人，絕對是你沒見過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呂克·貝松還帶來了一段六分鐘的片花，這是今年圣地亞哥漫展之后的首次公開。至于那些外星人究竟如何……我也不好說，畢竟導(dǎo)演現(xiàn)場威脅“干掉那個偷拍的人，我代表上帝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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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600頁“圣經(jīng)”是家庭作業(yè)，一個月后小測
為了拍片，導(dǎo)演們各有各的布置家庭作業(yè)的方法，但像呂克·貝松這樣扔給主演一本600多頁大部頭的，大概沒有幾位。
這本被稱為“圣經(jīng)”的，就是《星際特工》的設(shè)定集，其中將近100頁寫的是Alpha城1972年到2870年的歷史，每一年發(fā)生了什么，進行了什么城市改造，誰當(dāng)了什么官，全部寫在里面。電影里出現(xiàn)的每種外星人都有5頁的詳細介紹，他們吃什么，性格怎樣，它們故鄉(xiāng)的坐標，都能定位到真實存在的星球。
Q：電影中的時空旅行是怎么做到的？
A：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復(fù)雜，《星際特工》里有兩種主要的時空穿梭方式：其中一種是最先抵達的外星人帶來的，它們有整個宇宙的星圖，上面標出了一些小洞，從這個洞進去，就會從另一個洞里鉆出來。晚一些來的外星人用的則是比較經(jīng)典的空間折疊技術(shù)。
開拍之前，我給兩位主演每人發(fā)了本圣經(jīng)，說“這是你們的家庭作業(yè)，一個月后有小測。”他們倆都是警察，所以必須要知道每個種族的情況。當(dāng)你看到電影里L(fēng)aureline的眼神時，你能感受到她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認識面前這個家伙。
Q：很多年前你就寫了個《星際特工》的劇本，但是《阿凡達》之后完全重寫了，兩個版本有什么不同？
A：最初的劇本我還挺滿意的，但看完《阿凡達》后覺得“我擦——”，回來就把劇本扔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這方面我還特別感謝卡梅隆，他邀我去片場參觀，我看到什么都覺得很厲害。新劇本花了九個月才寫完，希望能搶在《阿凡達2》之前上映。
在今年的圣地亞哥漫展上，他說這是自己對《阿凡達》的“復(f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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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管特效師會不會崩潰，我就負責(zé)講故事
Q：最想通過這部電影給觀眾傳達什么信息？
A：這部電影信息量很大啊，其實我也沒想好有什么特別想告訴你們的。大概更像是一次展示吧，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放給大家看，有人喜歡這有人喜歡那，還有些怎么看都弄不明白的。
比如說10歲的中國小姑娘和70歲的丹麥老頭都去看電影，他們沒啥共同點，我也不知道他們會看出什么。小姑娘可能覺得外星人特別贊，老爺爺會說這電影有深度，從愛和愧疚，一路討論到不同文明的交流。畢竟這是一部給所有人看的電影。
我希望你們能看個四五遍都不覺得煩，甚至20年后再來看時，會想到今天的自己，這一刻的感受，這部電影就有了濃濃的懷舊情緒。
Q：在這種大特效的電影里，怎么才能講一個好故事？
A：我的公司每年都會收到1500份劇本，我們有個規(guī)定，如果50頁之后你還不感興趣，那就別看了，觀眾不會喜歡的。
我的目標是講些不一樣的東西，探索每個人物的情感變化。當(dāng)特效師看到我寫的劇本的時候，他都想自殺了，一個勁兒地嚎“這要怎么做啊？！”我才不管呢，我就負責(zé)講故事，特效扔給他，最多給他一些指導(dǎo)啥的。這樣當(dāng)我去電影院看的時候，就能像普通觀眾一樣，說“哇這個電影的特效太贊了！”
我?guī)缀醵伎梢韵胂螅髂觌娪吧嫌澈螅@個將近60的老頭，會像個孩子一樣，坐在電影院里，說不定還抱著一桶爆米花，細細地回憶小時候跟著Valérian和Laureline去星際冒險的情景。
這大概就是呂克·貝松自己的懷舊方式吧。
關(guān)鍵詞：#科幻片# #呂克·貝松##星際特工#
??責(zé)編：高小山
??作者：Raeka，轉(zhuǎn)碼員，《不存在日報》記者，冷僻故事愛好者，兼容良好，在打字的間隙練習(xí)寫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