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酒足飯飽后,徐年少自覺去結了帳,隨后三人在譚小二默默的目光中走出了門。
滄月城的街道車水馬龍,很是繁華,到處都是商販們的叫賣聲。
“小公子,現在我們去哪?”桃子開口道。
“滄月派。”
“滄月派?”
“滄月派!”
桃子一臉愕然,而徐年少則是立馬傻眼。
“干嘛去那里?”徐年少想哭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沒多少年,現在又去不是自己作死嗎?
“因為,等等,有人跟著我們,”白衣一臉的平靜,說出的話卻如炸雷,還好徐年少和桃子一愣之后便迅速反應過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小公子,是魔族的影子嗎?”桃子微微錯開一步走近到白衣跟前,低聲說道。
“不是,此人實力不強,氣息也不像是魔族。”白衣也是皺了皺眉,陷入了思索。
徐年少沉聲道,“小公子,那要不?”他擺出了抹脖子的動作。
白衣抬了抬手,“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倒要看看,是何勢力盯上了我們。”
“先有魔族顯蹤,再有古妖出現,現在更是出了不知名勢力的跟蹤。小公子,滄月城好像有大事要發生。”桃子俏臉上有些不安。
白衣默然,總覺得有些心悸,似乎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我們先走吧,到了滄月派問問看,或許就會有結果了。”
說完,白衣抬著腳向城外走去,后面兩人緊緊跟在身后。
三人走后沒多久,一道灰色的影子悄悄的從墻上滑落,一臉的心有余悸,暗道,“那人好強的氣息,還好沒發現我,希望他們的出現不會影響主子的計劃。”
……
滄月派是凡間屈指可數的大教派,以劍法聞名于世。宗派駐地并非在滄月城內,而是在距離滄月城十數里外的滄月山脈。
十數里的距離,對于普通人而言也算是頗選,但身為除妖師的他們,卻根本不放在心上。
三人正路過一處低矮小山,卻突然聽到響亮的一聲大喝。
“打劫!”
抬眼一看,竟然是稀稀拉拉大概三十來個破布穿著打扮的山賊,為首的帶著一塊獨眼黑布,一臉兇惡。
饒是白衣一向的淡然,此時都有些呆住。
這可是滄月派方圓十里地啊,按照不成文的規定,但凡是大宗派附近地域,那是嚴禁賊匪盜出沒的,而且這也代表了宗派的威信與實力。
可眼前這伙山賊是什么情況,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愕然。
“呔,你這三人,沒聽到本大王的話嗎?”
那為首的獨眼拿著大刀的刀面往自己袒露的大肚子上不停拍擊,再加上一臉橫肉,倒是有些山大王的樣子。
徐年少晃晃悠悠的上前幾步,從懷中掏出扇子一搖,邪邪一笑,“你家徐大爺你都敢劫?”
那山大王只覺得眼前一晃,然后臉上一痛,手急忙往臉上一摸,頓時一手的血。
“你居然敢打我?”
旁邊的山賊,親眼看到自己的老子居然被這個粉面小子用扇子突然打了下臉,個個心里一跳,都以為是遇到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了。
一時之間倒是沒一個山賊敢上,一個個大眼瞪著小眼,在那推推搡搡。
“早點解決掉,我總覺得滄月派不對勁!”白衣看了眼手足無措的山匪們,對著徐年少冷冷的說道。
徐年少點了點頭,邪邪一笑,“好的,小公子
給我三息就好!”
隨后右手捏起手印,身影突然模糊在山匪人群里。
三息之后,地上躺了一堆慘叫呻吟的山匪,沒有一個還能站得起來。
“廢柴徐果然是廢柴徐,對這些廢物出手都要用道法!”
桃子在一邊冷笑道,臉上充滿了鄙夷。
徐年少倒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桃子長的漂亮,被她再怎么罵,堂堂的徐大少爺都不會生氣。
“走吧,抓緊到滄月派,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白衣一臉淡然的從地上的土匪堆里走過,目中卻是充滿了思索。
滄月山脈是楚國境內少有的名山大川,且正值初春,連綿數里的滄月山脈籠罩在淡淡的綠海中,景色頗美。
云雨峰腳下,有一座石碑,石碑已斷成了半截,上面只余“派”之一字。
三人抬頭望著斷碑,依稀能夠感受到斷碑上傳出的淡淡劍意。
“小公子,出事了。”
開口的是徐年少,語氣低沉,卻是少有的冷靜。
對著空氣聳了聳鼻子,徐年少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
白衣轉頭看了眼他,“魔族?”
徐年少點了點頭,眼底掩飾不住的莫名擔憂。
“看樣子應該是滄月珠出世了。”一旁的桃子突然開口。
“滄月珠?”白衣輕輕皺了下眉毛,有些疑惑。
“小公子有所不知,滄月派開派伊始,曾偶然獲一至寶,這至寶與古妖一樣,據說也是來自上面。
這滄月珠乃是來自天上,后被滄月派偶然得之。以當時滄月派區區世俗宗門,自然是參透不了其中百般奧妙,所以一直塵封,此珠當時便是機密,滄月派一代一代后,如今更是無幾人知曉。”
“滄月派還有這等機密?”徐年少一臉愕然。
“廢柴徐,雖說你從小拜在夭仙子門下,但只怕這種夭仙子也未必知道的機密,你更不可能知道。”桃子知道他心有疑惑,隨即解釋道。
徐年少怔了怔神,連這一代的掌門之女夭仙子都不知道,他也不過是在滄月派隨夭仙子學了幾年劍法,那更不可能知道了。
“桃子,你們八面玲瓏閣對于四海八荒消息的掌控,果然名不虛傳。”白衣不由得贊嘆道。
“小公子過譽了。”
八面玲瓏閣,乃是凡間不多的能夠凌駕于尋常凡俗大宗大派的超然勢力之一,此閣極擅長收集消息,且不僅僅是涉及凡間消息,即使是天上地下也有其獨有的消息來源手段。
玲瓏閣的探子有天眼地耳之分,桃子是玲瓏閣這一代擺在明面上的地耳魁首之一,權限極大,自然能夠輕易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小公子,桃子姐,抓緊上山吧!”徐年少心里充滿了擔憂。
白衣知道他牽掛師娘,一行三人均不約而同大運起了真氣,飛快的往山上奔去。
滄月大殿。
昔日風光無限的滄月七劍仙如今已是傷的傷殘的殘,第六劍更是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滄月派弟子奴役更是死傷無數,匯聚的血跡更是染紅了殿前廣場每一塊青磚。
夭仙子手挽長劍,站在大殿門前,盡管左臂流著鮮血,身上的碧綠宮裝也有著狼藉,但她的氣勢依舊恢宏,目光依舊清冷。
“夭仙子,何不乖乖交出滄月珠,我也好留你們一個全尸!”
廣場的另一面,一名身著黑袍的青年桀桀笑道,他樣貌雖也俊秀非凡,可眼中卻有著一股強大的讓人不由得心底發寒的戾氣。
他的手中握著一對黑色的鐵鉤,鉤上隱隱冒出團團慘叫的冤魂。
黑袍青年的身后,站著一圈同樣身著黑衣的幾十名壯漢,有頭生犄角者,也有背身雙翼者。
“你們這些魔族的畜牲,今日毀我滄月石碑,戮我滄月門人,就不怕巡山使者現身將爾等打的神魂俱散嗎?”夭仙子一臉冷意的看著黑袍青年,眼底充滿了濃濃的恨意。
巡山使者是天上日夜游神麾下,負責巡視凡間山河大川,監邪魔督妖鬼,以維持凡間秩序,平衡三界規則為己任。
“巡山使者?哈哈哈哈!”
仿佛是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樣,黑袍青年一陣狂笑,看著夭仙子等人,一臉不屑的說道,“負責滄月派方圓一百一十里的所謂的巡山使者,恐怕跟了我家魔君身邊鞍前馬后了,所以,哼哼,別再空想他回來救你們了。”
夭仙子清冷的臉上頓時有些變了色,難以置信的說道,“不可能!巡山使者乃是天神麾下守護凡間的陸地神仙,怎么可能屈服邪惡的魔君?”
倘若這是真的,那么別說滄月派,恐怕凡間都要生出了大亂,夭仙子有些心慌。
“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真的還以為高高在上的天神會把你們這些螻蟻的性命放在心上?
識相點,乖乖交出珠子,否則,今日保證你們都會魂飛魄散!”
黑袍青年舔了舔嘴唇,手里的鉤子寒光閃閃。
“你們這些魔界的雜碎!”
滄月第七劍韓文子用劍拄起身來,右手顫顫巍巍的指著黑袍青年等人,怒罵道。
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第六劍與他是同胞兄弟,兩人感情深厚無比。
“老匹夫,你找死!”黑袍青年眼睛微微一瞇,運起真氣,用手中的鉤子對著韓文子遙遙的打出一道寒光。
邊上夭仙子等人見此,急忙各施劍法去攔下,可黑袍青年畢竟是半步超凡級別,他怒極之下發出的殺招,哪是夭仙子眾人能夠擋得下。
眼見第七劍就要身隕當場,夭仙子等人已絕望的閉上眼睛,不忍看去。
“叮!”
一粒紅光撞上了黑袍青年發出的寒芒,各自消散。
出手的正是白衣,他的身后,站著徐年少與桃子二人。
徐年少怔怔的看向夭仙子,心中思緒萬千,桃子則是沉默不語。
“你等何人?”
突如其來的紅光嚇了黑袍青年一跳,急忙轉過身,看到了白衣三人,以他隨手打散自己的殺招來看,心知出手之人恐怕修為定不弱自己,當下大喝道。
睜開眼的夭仙子,目光瞬間越過白衣,落在了徐年少的身上,身體猛地一顫!
“飯……飯二!??”
她一眼認出,那俊美男子正是自己十年未見過面的徒弟徐年少,“飯二”是她給徐年少小的時候取的小名,因為徐年少從小便是食量極大,每頓都能輕易吃下兩大桶飯,遂給他取了這么個小名。
聽著這熟悉的稱呼,徐年少一陣默然,他以為再看到她還是像小時候那般的恐懼那般的驚慌,然而,此時的心緒,卻是那么的讓他不知所措。
“哼,魔族之人!誰給你們的勇氣來凡間作惡!”徐年少從白衣身后走出,手中扇子一揮,避開夭仙子的目光,看著黑袍青年等人,沉聲大喝道。
桃子不發一語,只是右手一伸,一柄紫色長劍忽而出現,劍意凜然。
白衣只是站在那,動也不動,但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莫測的氣勢。
黑袍青年無視徐年少,細細的感受了下白衣的氣勢,心里頓時一驚。
“超凡境界!這滄月山脈附近怎么會有超凡境界的存在!”黑袍青年呼吸急促,他畢竟只是半步超凡,倘若打起來,他今日恐怕毫無半分勝算。
天神以下,分凡人、后天、先天、超凡、地仙五大境界。
其中,地仙中的佼佼者,又稱陸地神仙,巡山使者們便都是這個境界。
白衣目光冷冷看了眼黑袍青年,忽然轉頭看向左邊虛空,“出來吧,何必再藏頭縮尾呢!”
還有人隱匿于此?在場眾人頓時心里一驚,包括黑袍青年在內,都無所察覺,個個愣在原地。
“哈哈!不愧是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的絕世天才,這番瞳術果然厲害!”
虛空里傳來一聲酥軟動聽的聲音,一道曼妙的身影漸漸浮現,那是一個身著紅紗的絕美女子。
“狐仙子瑾蘭兒!”黑袍青年大驚,語氣變得有些顫抖。
狐仙子瑾蘭兒是距離此處不遠的青丘國大妖,本身修為就已滔天,且又是青丘女皇直系狐族一脈。
青丘女皇瑾媚兒,妖族僅有的幾位妖皇之一,那可是真正的天地巨擎、三界的無上存在!
見白衣不言,瑾蘭兒媚笑一聲,看向身側空地上,“既然蘭兒已經現身,余下的幾位,何不一起出來聊會?”
除了白衣以外,其他人又是大吃一驚,還有?這滄月珠到底引來多少法力高深的大能之輩?
“各位,貧道只是路過,請無視我啊!”一位身穿破爛道袍的道士從空地上顯現,打著哈哈,一臉的傻傻笑容。
道士見眾人無人開口,隨即往邊上一站,手中拂塵一收。
“這氣息,似乎與那日跟蹤我的人有些相似,但卻強大了太多倍!”白衣心中有了計較。
“老道士,你是來自哪座破道觀的?”瑾蘭兒癡癡一笑。
那道士嘿嘿一笑,手里浮塵輕輕一搖,“貧道只是個小道觀出來的山野窮道士,蘭兒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我來,是為了滄月珠!”
又是一道身影從虛空露出,為一十多歲的少年人。
“這不是那日的通靈古妖嗎?”徐年少一臉呆滯。
來人正是譚小二,不過他的傷勢似乎有了些好轉,此時氣息極強,絲毫不弱于瑾蘭兒等人。
瑾蘭兒看著古妖,一臉媚笑,嘴角透著古怪,道士則是嘿嘿一笑。
這凡間能看得出古妖身份的人極少,而他們卻都屬于這極少數人一列。
“這滄月珠不愧是天神瑰寶,竟然引來數位超凡大能來此!”滄月派掌門慘然一笑,知道今日,別說滄月珠,滄月派可能都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