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人說過,每個人在初戀的時候,都會被施以魔咒,如果初戀不能成功,魔咒就將伴隨他一生。這種說法,鄭予卿認為,起碼對于男人來說是恰切的。因為一個男人,無論在以后的歲月中,是如何地花天酒地、招蜂惹蝶、放浪形骸,但是,對于初戀,往往是付出了真情,雖然初戀成功的幾率不高,但初戀的情感卻尤為單純而真摯。
所以,每個男人,不管是叱咤風云的豪杰,還是一介草民;是風流才子,還是粗野的勞工,對于第一個被他深愛的女人都是永遠忘不掉的,總是把她藏在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這并不是說因為男人還在愛著自己的初戀,是因為那時候的感情是最懵懂的時刻,那個初戀的女生是第一個闖進他心里的幸運兒而已。
對初戀念念不忘,是每個男人的通病,這不是男人花心,只是一種正常的情感而已。他不能忘卻的只是一段回憶,當初那個一起牽手、一起打鬧、一起租房、一起精打細算扣著手指過日子的印記,忘不了的只是這些畫面、只是感覺而已。
隨著時光的不斷流逝,印在記憶中的,會慢慢模糊,甚至在某一天,連初戀的長相都不一定能夠記得清。
初戀,是一種悵然若失卻又總想回味的甜蜜思緒,是男人一生都無法解脫的枷鎖。因為,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正因為無法擁有,才保留了最初最美好的印象。
但對于女人來說,愛情的第一次,往往是少女時代的被戀愛,而不是自己主動自發的去愛,會伴隨著惶恐與緊張、憂慮,很難說是一種特別美好的回憶,只是澀澀的。再有就是,幾乎所有的女人都自己的過去式都是諱莫如深的,她們不想多談及,也可能有諸多不便說起,所以,初戀對于女人,往往不及男人更難忘,更影響深遠。
于是,當時隔多年,肖歌依然甜美的嗓音從電波里傳進耳膜的一霎那,鄭予卿的心悠然地飄遠,似乎再次看到了文城未名湖畔那扎著馬尾辮,一身純棉衣裙的初戀女孩。
肖歌,正是鄭予卿的初戀。
即使,肖歌已為人妻,或亦為人母,但在鄭予卿的心底,肖歌一直都在,記憶還依然鮮活,未曾褪色。
似是在程昱的身上耗盡了太多的愛戀,沉寂數年的鄭予卿早已不是那個當年的自己,雖然肖歌的電話讓他有些意外,心底卻并無波瀾,平靜的就像是一個老朋友的重逢。
文城,寶力健身會所,鄭予卿見到了正在跑步機上運動的肖歌。
肖歌,上身一件運動小背心,下面一條運動型貼身短褲,修長的雙腿下一雙耐克的慢跑鞋,頎長而白皙的脖頸上滑下一顆顆汗珠,打濕了衣服的前后襟,曲線玲瓏。察覺到有人近前,肖歌慢慢地停下了運動,螓首一轉,明眸皓齒地笑了,“嗨,小熊,好久不見!”
望著眼前的肖歌,慢慢地與心底深處那一抹身影重疊,漸漸清晰。幾近十年的婚姻時光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肖歌依然美麗,鄭予卿不由地暗暗感慨,自己卻老了。
肖歌緊盯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鄭予卿,美目眨也不眨,短短的十幾秒的對視里,似是歲月流轉萬千,她再次開口,“嘿,看我這記性,你早已不是我的小熊,可我又喊不出你其他的稱呼來,希望嫂子不要介意。”
鄭予卿嘴角一扯,自嘲地笑笑,“沒事,我還是一個人,喊什么都無所謂,不妨事的?!?/p>
“??!”肖歌臉頰不由地發燙,尷尬極了,“不…不好意思啊,我…你…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洗個澡,換個衣服?!苯Y結巴巴地說完,她落荒而逃。
逃去浴室的肖歌,更衣室三下兩下的脫掉衣服,快速地走進浴室,嘩啦啦的熱水沖擊下,老半天才止住自己砰砰跳的飛快的心。她的手放在身上,順著水流輕輕撫弄著自己美麗的身體,悄悄地自語,“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聽到小熊現在依然單身卻如此激動?難道我的心里仍舊放不下他嗎?可是,可是我現在的情況…”
時間不是很長,肖歌快速而簡單地沖了個澡,頭發濕漉漉的散落在肩頭,就那么走了出來。鄭予卿望著自己面前剛剛出浴的肖歌,眼光似有穿透性一般,透過衣服,完整地將肖歌胴體的樣子立體地反應在自己的腦海中,美麗無瑕。這由不得鄭予卿不這樣意淫,實在是剛做完大量運動又剛洗完澡的肖歌魅力太驚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性感的氣息,不由地讓鄭予卿想入非非,因程昱的打擊而沉寂了多年的身體居然有所反應,燥熱了起來。
肖歌感受到了鄭予卿侵略如火的目光,羞赧地低下了頭,低幾若不可聞的聲音,“小熊,我們去‘往事’咖啡館坐坐好不好?”聲音顫抖著,讓人聽著更加的心猿意馬。
鄭予卿情不自禁地喉結上下滑動,咽了一大口唾液下去,聲音如出一轍地顫抖著,“好,走吧?!编嵱枨浣K究還是沒敢讓肖歌走在他前面,因為他實在是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地從后面上去抱住肖歌。他一直都清楚,肖歌的背影是永遠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的,當初最愛的就是她的背影了,所以才有在一起后的無數背后纏綿。
肖歌慢悠悠地跟在鄭予卿后面,緩緩地調整自己的心跳,漸漸地平穩下來。她現在有些疑惑,按理說小熊這么好的溫柔暖男,怎么可能到如今依然還是孑然一身、無人相伴?
不久,他們便來到了“往事”咖啡館。熟悉的音樂旋律,熟悉的場景布置,走廊兩邊的墻壁上依然擺滿了當年大地震的黑白照片。突然,鄭予卿停了下來,被墻上一幅照片深深地吸引了,眼神再也轉不去別去了,就只是目不轉晴地看著那幅照片,傻了一般。
肖歌好奇地從后面探出頭來,往墻上看去,當她看到那張攫住鄭予卿目光的照片一瞬間,她也傻了,驚呼一聲,玉手下意識地抓住了身前鄭予卿的胳膊。
“這,這怎么可能?”鄭予卿喃喃自語。
肖歌也是一臉的不相信,映在他們眼簾前的是滿墻唯一的一張彩色照片,照片里的場景赫然就是當年地震那晚,肖歌穿著可愛兔子睡衣,秀發凌亂,雙臂張開,飛奔進鄭予卿懷抱的那一瞬間。照片里的鄭予卿是背面,一樣是大張著雙臂,在迎接飛奔而來的肖歌。四只張開的雙臂,混亂人流中那么醒目,飛奔而來肖歌那眼眸中喜悅的神情以及化不開的濃濃的情意,有如天使。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鄭予卿終于從這張照片的震撼中緩過神來,他轉過身來,望著眼前那曾愛過疼過的女子,再次緩緩地展開了自己的雙臂。肖歌美眸中淚光點點,沒有任何遲疑地,又一次的堅定地、毫無畏懼地投入了鄭予卿的懷抱里。
這一對緊緊相擁的人兒?。〈藭r的他們,與當年何其相似,同樣沒有摻雜任何的雜質與半分情欲,有的,就只是一個溫暖的彼此擁抱而已。
良久,直到咖啡館里響起熱烈的掌聲,鄭予卿才與肖歌戀戀不舍地放開彼此。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們身邊已經站滿了許多咖啡館的客人,帶頭鼓掌的正是咖啡館的老板桃子。
眼瞅著鄭予卿與肖歌臉都變紅了,有些不知所措了,桃子便揮揮手讓大家都散開了。她緩步走到他們近前,滿臉笑意,“你們倆也都算是我的朋友了,現在是不是一肚子話要問我呢?”
“是啊是啊,桃子姐姐,你從哪弄來的這張照片啊?”肖歌一步跨步,親熱地挽上了桃子的胳膊?!澳惆?,就知道你最心急了,看人家鄭予卿淡定的。”桃子熟稔地伸手指掛了一下肖歌可愛的小鼻子,目光示意鄭予卿,“別著急,你們快進來坐,邊喝東西邊給你們講講?!?/p>
……
講完了照片來歷的故事,桃子有事先去忙了。看透世間人情世故的桃子,未嘗沒有看出肖歌有話要對鄭予卿傾訴的想法,所以才閃身將空間留給了這一對人兒。
肖歌抿了一口咖啡,慢慢地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婚后的肖歌生了一場大病,一直在溫哥華住院療養。肖歌的老公,一開始還有些耐心去醫院經常看她,噓寒問暖??墒?,時間一長,男人的本性便展露無遺,他幾乎沒有再來醫院看過肖歌。肖歌通過自己的閨中好友得知,耐不住寂寞的老公每晚夜不歸宿,四處日夜笙歌、尋歡作樂。
后來,肖歌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日子與流言蜚語,她選擇了與老公離婚。離婚后,肖歌在醫院又度過了三年,生的這場大病才漸漸地好起來。因為父母在國內的緣故,病愈出院的肖歌回到了文城,陪在父母的身邊,一直也沒有去經營自己的事業,只是通過各種方式來調養自己的身子,包括健身。
眼前的肖歌,氣色很好,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青春的氣息,雖然剛近三十。
鄭予卿腦子很軸,似乎一下子難以消化這么多的信息。他有些心疼,有些擔心,又有些憐惜,更多的是替肖歌開心,開心她能夠這么快從打擊的傷痛中走出來,充實自我,讓自己離婚后的生活不會那么的消極,反而一切都朝著良好的方向在邁進。
將這些年的經歷一股腦兒的倒給面前這個一直都可以信任的人,肖歌的心一下子輕快了不少,言語也生動起來,顧目流盼,綻放出不一樣的風情,真真的把鄭予卿給逗成了呆頭鵝。
“小熊,你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個人嗎?是怎么過來的?”
“我…呃,我…”鄭予卿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說起。
肖歌語調輕柔,“沒關系的,沒事,我不勉強你,回頭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跟我說吧,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的話。有些話,有些事,說出來,倒一倒,感覺會好很多的?!?/p>
“嗯,我知道。我當然還是把你當朋友了,如果連你都不是,那還有什么人能夠格是我的朋友?”鄭予卿難得地調侃了一句。
望著眼前這個陪自己哭過、笑過,唱過、跳過,一起瘋、一起靜的男人,過往那些深刻而難以忘懷的記憶畫面慢慢地跟眼前這個人兒的臉龐重疊,肖歌突然伸出手來,抓住了鄭予卿放在咖啡杯邊的手,眼睛燦若星辰,動情地說:“小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鄭予卿身子一僵,滿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