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斗的結果往往都是以眼淚哭號而告終,不是哥哥被弟弟踢倒了就是弟弟被哥哥打得幾乎頭破血流。我完全沒有辦法想象這樣的兩個調皮孩子在一起會有什么樣的催化作用,我只覺得兩個男孩子養在一起,簡直就是心性浮躁,各種瘋玩瘋鬧不肯用心啊。以歡笑開始,卻以悲傷和眼淚結束,每一天這樣的戲劇都時時刻刻地上演著,家長是勞心勞力挖心挖肺都沒有辦法撫平孩子的情緒。孩子的眼淚哪里像大人那樣有淚不輕彈,他們動不動就哭泣就落淚,甚至裝模作樣得惟妙惟肖,一邊在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叫大哭中,一邊兒偷偷地翻著白眼看看你的表情。如果你一臉的緊張惶恐,他就更加得意哭聲陣陣,一輪高過一輪了,可是如果你毫無反應,他立刻就覺得心態失衡,哭著鬧著都沒有人哄他開心,他無聊頭痛得要命,過一會兒也就收住聲音止住哭鬧了。
在情緒的控制和管理上,常常勉強還算是不錯,大多數時候他會抱怨,這個不公平那個不公平,但是傷心到痛哭流涕流淚的畫面并不太多。但是常常還是有個非常大的缺點,他雖然年幼卻還是個特別懶惰的孩子,尤其是對于幼兒園的家庭作業,他往往心不在焉完全不注意不在乎這些。每次老師布置了作業都是我最頭痛的時刻,其實老師的作業并不多,而且只是幼兒園的老師,不會有什么特別有難度的作業,可是即便如此,常常也不喜歡、不愿意去完成這些作業。
比如這段時間老師要求孩子主動觀察月亮,要做一份月亮日記。說是說月亮日記,其實就是一張細細小小的表格,里面寫好了日歷讓孩子把月亮的情況摹畫出來。月亮是什么形狀的呢?還真是不好說,因為每天晚上的月亮都是在變化的。有的時候月亮是圓圓的像一塊大大的月餅,有的時候月亮是晶晶亮的小月牙兒,像剛剛結果的香蕉,有的時候月亮只有半面,像我最喜歡的榴蓮酥的形狀。但更多的時候月亮是看不到的,烏云或是下雨都影響了我們看月亮。每天晚上我們要求常常去觀測下月亮,常常就翻了翻白眼,嘆了口氣說,昨天晚上不是看過了嗎?月亮不是沒有出來嗎?月亮都去睡覺去了,還看它干什么呢?哎,就算月亮已經去睡覺了,你的作業總是要完成的吧。有的朋友曾經和我抱怨說,幼兒園階段陪孩子寫作業畫畫那簡直都是家長的事情啊。孩子自己畫得一塌糊涂,線不平不直,圓不圓不扁,直接看了人要抓狂,明明孩子動筆要畫一個兔子,可是你左看右看看來看去,孩子畫的都是一個螃蟹。天哪!還有什么比這個更令人瘋狂的呢?但你替孩子完成作業后,他卻是各種抱怨,比如你畫得太陽不夠紅,你畫的花朵太難看,你的畫沒有體現出孩子深切的想法!可是,拜托!你又不是孩子肚子里的蛔蟲,怎么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你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幫助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作業,而是教會他怎么自己動手去做作業。雖然一開始孩子的作業一塌糊涂好像被狗啃過一樣,但是隨著時間的發展孩子的作業慢慢會清晰,一切的付出都會有成績出來的。我相信朋友的話也相信作業本來就是孩子自己應該完成的任務,所以我讓孩子自己完成這個月亮日記的作業。盡管孩子的月亮畫得像一坨南瓜,烏云好像是白菜幫子,看上去月亮日記更像是黑乎乎的一鍋燉,可是這些都是孩子自己親手完成的,我相信這對他來說也一定會有幫助的。
常常小的時候并不怎么出門,每一次出門不是去看醫生就是去醫院檢查,直到孩子半歲之后才像其它小朋友那樣接觸外面的世界和空間。幸好我家樓上有個比較大的露臺,在露臺上可以帶著孩子運動,可以讓他聽一聽小鳥的叫聲,可以看看藍天白云,可以感受到清風的吹拂,也可以看看露臺上的花草樹木。猶記得常常剛剛出生那年,父親親手栽下的一株金桔樹和一棵枇杷樹,如今這兩株樹苗已經長大不少,亭亭如蓋了,好像我的小常常從一個那么脆弱那么渺小的寶寶變成了一個強壯的小男孩了。
現在的常常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時不時地跑到露臺上看看月亮澆澆花,曬曬太陽拔拔草,有的時候他把外公辛苦整理好的竹竿攪弄得一塌糊涂,他把各種長長短短的竹竿混搭在了一起,只是為了給螞蟻們搭一個游樂場,一個游戲玩樂的地方。他喜歡看螞蟻,拿起一塊碎碎的餅干,放在花盆旁邊,然后看著成群結隊的螞蟻們來來往往,搬運餅干渣。他特別喜歡給這些勤勞的螞蟻們制造些障礙,比如在螞蟻們搬運行進的途中加入一塊石頭,再或者在螞蟻們快到終點、家門口的時候,再把它們重新拉回到餅干渣的旁邊。他喜歡看著螞蟻們有條不紊地搬運東西,更喜歡自己的惡作劇和小小的創意讓螞蟻們忙得團團轉。曾經我都不知道這樣的露臺到底有什么樣大的用處,偶爾在露臺上乘乘涼也是讓人覺得舒適的,但現在的常常分外喜歡這樣的露臺,我也特別欣慰這套房子有這樣一個大大的露臺可以讓孩子無憂無慮地玩耍。現在是孩子最幸福的時候,幼兒園沒有什么壓力,家長對他沒有太多太高的要求,對于常常來說就是他的黃金年代了。可是一想到孩子要上學我就不由得慌亂起來,現在的家長對孩子都過于在意了,我一直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有自己的人生,可是我卻發現家長們手忙腳亂地為孩子鋪平成長的道路,讓孩子們踩著自己的肩膀一步一步地成為巨人。或許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憂傷,所有人都希望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只有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簡單平凡,萬事不縈心。
自從常常提前出生以來,我曾經做過無數次的夢,在夢中常常成長為一個健康的男孩,我也無數次地夜半驚醒,為孩子也為自己默默流淚,那段時間我幾乎都懷疑自己得了憂郁癥,連眼睛都是隨時隨刻受風流淚,動不動就淚腺爆棚,慟哭不已。我不知道孩子到底是犯了什么錯,又或是我犯下了什么樣的罪責,居然讓我們兩個承受這么苦痛焦灼的事實。也許常常的身體是好不了了,也許常常的會慢慢好起來的,可是一切都是待定的未知數,不能預測也不能預估,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路看一路。看他慢慢地長大,從每天哇哇大哭到慢慢走路,從只會嗷嗷大叫到清晰地吐出一兩個詞,從一個只能縈手相抱的娃娃轉變成了一個又高又壯的男孩子,常常的轉變令人欣喜,常常的成長令我心中的大石頭終于可以安然落地了。
曾經寫給長子吳和澄的家書寫滿了對孩子的希望,對哥哥的希望有千言萬語那么多,那封信中我詳細地描繪了我希望他成為怎樣的一個人,擁有怎樣的一種人生。我希望澄澄能同時擁有柔軟的心和堅定的意志,希望澄澄能夠寬容別人善待自己,希望澄澄能分得清是非黑白也搞得明白這個世界的溫柔和善,更希望他能夠對朋友真心以待,兩肋插刀,希望澄澄慢慢地一點一點兒地進步成長……可是對于常常的希望我卻是那樣的淡泊輕巧,我只希望他健康平安。如果能夠在佛前許愿就立刻實現,那我只希望常常長得結實,活得幸福從容。這也許就是父母天生對于孩子就有不同的要求和期待吧,常常的出生這樣的艱苦又讓我明白了生命和生活的苦痛,所以對于長子我是希望多過要求,而對于常常我是要求多過希望。也許這是一種偏愛,也算是一種溺愛,但是沒有辦法,我實在沒有辦法對著他硬起一點點兒的心腸,他一出生就受盡折磨,吃了那么多的苦,遭遇了那么多的磨難,而我現在唯一只希望他不要再經歷他原本不應該經受的一切了。
人生的希望一定是大于失望的,如果不是那么每一天都沒有辦法繼續了。
在沒有孩子的時候我曾經非常理智地給自己做了個規劃,也曾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列到了紙條上,只為了追尋有孩子和沒有孩子,哪種生活方式更舒適?結果是兩種生活都算不錯,各有利弊,丁克有丁克的好,獨生子女有獨生子女的優勢,二胎家庭也有二胎家庭的壓力,可是這些問題和答案都是抽象的,他們沒有具體的回答和解讀,只有我主觀臆想出來的一點點一片片困難,因為那個時候我連孩子都沒有。
可是自從有了澄澄,有了常常,我才發現世界變得不一樣了,這個問題的回答又是那樣清晰和明確了: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有孩子和沒有孩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有了孩子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有了兩個孩子更是好到了不可思議。孩子的存在為我波瀾不驚的生活增添了色彩,為我平靜如水的生命帶來了波瀾,你們就是我的呼吸,是我的心臟跳動的聲音,是我脈搏起伏的溫暖……
現在的我主要負責照顧老大澄澄,所以在心理上我自動自覺地就感受到了對常常的無比虧欠。雖然沒有每天見面,但是每一次見面我都分外期待。平日里工作很忙,可我對他的期待和關愛不會因此而少了一份一毫,我對他的懷念是一種割舍不斷的綿長的線,好像他是我手中的風箏,我牢牢地抓住了那根線就能夠保證他的安全無恙,可是我對他的懷念更像是一種割不斷理還亂的牽掛。把思慮和掛念放在這一頭,把美好和笑容都放在另外的一邊兒。
親愛的孩子,因為你們的存在,曾經我熟悉到了熟視無睹的一切都變得那么重要,曾經我滿滿追求的唾棄的毫不在乎的事物更是因為你們的出現而令我漠然相視了,所有的一切加起來和你們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所有的喜悅和你們的笑容在一起只能讓我更加心馳神往意醉神迷。人生是由不同的階段組合而成的,一個女人成為了一位母親,本身就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本身就帶著不一樣的光環,因為你們,我忘記了我自己,因為愛你,我更加愛惜自己。
人生是不可能回轉的,我不可能再回到曾經無憂無慮的單身生活,也不可能回到不曾生下你們的那種簡單生活中去了,即便有魔法,即便時光可逆,我也不會選擇再回去。因為你們不是插曲,你們本身就是我生命中的旋律,是一首加一首的凱歌,證明了我們的親密。
面對你們的成長,時時刻刻的吵鬧打架,我從不堪負荷到慢慢平靜,不是因為你們成長了相處融洽,而是因為我還是一個母親,我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也接受了你們。
吃貨的春天
(是不是自己太貪心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寫這樣一個故事,可是我就是喜歡吃,更喜歡在大吃大嚼的同時邂逅愛情。)
01
青青絕對是網絡上鍵盤俠吐槽不堪的奇葩女,她胖丑,路癡,花癡,饞懶,貧窮……好像天底下最要命的缺點都堆積到了她是身上,可是她還是有優點的,那就是從一而終,即便天荒地老,癡心不變。
烏鴉冷笑道,嘿嘿,那算是什么優點,如果不要臉也算是優點的話,這個世界上不要臉的人怕是要擠爆地球了。
烏鴉是青青的死黨兼閨蜜,他平時一身皂黑,有事沒事就喜歡毒舌幾句,可事實上烏鴉的毒舌還毒得特別準確無誤,基本上百發百中,算是標準的烏鴉嘴,根據這個特質,青青給他取名為烏鴉。
烏鴉是青青的青梅竹馬,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兒,也是啊,從小到大能受得了烏鴉的毒舌攻擊還沒有反應的只有青青,而愿意呆著烏鴉身邊被他毫無理由地批判的也只有青青了。
“我想我大概是戀愛了!”
“得了吧,您吶!”烏鴉呵呵呵呵冷笑數聲,“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英雄俠士啊!愿意舍生取義啊!”
烏鴉說罷上下打量著青青,嘆了口氣,“他是眼瞎還是腦殘?”
青青搖著頭憋了很久一句未發,被烏鴉說得急了,才恍恍惚惚地應了一聲。
看到青青如此吞吞吐吐,烏鴉卻著急了,一邊兒用手摸了摸青青的額頭,一邊抱怨道,“你是發燒了?還是發騷啊?”
“我喜歡他!”青青說得斬釘截鐵。
烏鴉忽然沒有了聲響,天空很黑,卻比不上烏鴉的臉色更黑。
青青垂下頭,也沒有了言語,兩個人都不說話,在寂寞又寂靜的一家小店里吃著日本壽司。
壽司是冷的,海草是淡的,味增湯是凉的,鰻魚是冰的,天婦羅根本還不如油條,連烤的秋刀魚都是爛肉一般的酸軟,這里的每樣菜都這么不合心意。烏鴉很想吐槽抱怨,可是看著對面的青青,他忽然好像失去了聲音,他努力地努了努咽喉,可是依舊發不出聲音。他很好奇青青口中的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他做什么的,他高不高,胖不胖,他是真心喜歡青青嗎?能帶給青青幸福嗎?他對青青是什么感覺呢?他們到底是怎樣認識的呢?烏鴉一下子變成了十萬個為什么,他忽然發現自己有無數多的問題要問,有幾千幾百個細節要了解。可是——可是——烏鴉不明白,經常跟在他身后的青青,怎么就會毫無征兆地忽然談戀愛了呢?
“烏鴉,我……其實……其實……好吧!是我單戀……”青青吞吞吐吐起來,曾經的她對著美食永遠是一副大快朵頤地賞心悅目表情,恨不能一口氣吃下個百八十頓來,可是今天,什么美食都引不起青青的興趣了,她甚至連面前的食物都沒有怎么碰過。
天更黑了,一道閃電劈了下來,鋪天蓋地地劈在青青的面前,也劈在了烏鴉的心里。
“對不起,”烏鴉忽然帶著酸楚地說,“我一直打擊諷刺你嫁不出去,或許現在不一樣了。他,怎么樣?”
“他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喜歡我……”青青不敢抬頭更不敢看著烏鴉的眼睛,她害怕烏鴉的冷嘲熱諷,更害怕烏鴉忽然間轉性一般的言辭言語,可是即便如此青青也必須要向烏鴉交代一聲,不為什么,只求心安。
喜歡什么,烏鴉心里說,喜歡你的性格還是喜歡你的脾氣,喜歡你是吃貨還是喜歡你花癡?可是烏鴉忍住了,什么話都沒有再說。從今以后,青青不再是烏鴉的小跟班,不再是烏鴉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閨蜜了。說什么從一而終都是騙人的,哪里有閨蜜的輕易能天荒地老的?哪里有什么男女間純潔的友誼可以海枯石爛的?緣分的深淺始終還是天意,你能找到比我好的,能找到比我更疼你的,卻一定沒有辦法找到向我這樣理解你的人,烏鴉冷笑起來。
“他會做菜嗎?”
嗯,青青點頭,沒有言語。頓了又頓,微微地側過頭去,用下巴指向了吧臺透明廚房的方向,那里站著一位廚師正忙著擺盤切菜。
是他!?烏鴉的臉色更難看了,幾乎像團怒火,一點就著了。
透明的廚房里站著一個年輕小伙,看來就是青青口中令她思慕不已的帥哥了。昏黃的背景之下,那小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個子不高,不胖不瘦,帶著廚師的帽子、口罩和四四方方板板正正的眼鏡,壓根兒就看不清楚人到底是什么模樣,只余下模模糊糊的一團。
廚子,你這個吃貨就想著廚子,烏鴉心里恨恨地罵著,青青你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一點兒高追求都沒有。
可是青青就是個吃貨啊,或者說她連吃貨都不算是,她壓根兒就是個饞貨,吃貨好歹有追求有品位,饞貨就是只要是吃的,她都能津津有味地吃得下去。學校食堂的飯菜她覺得好吃,旅游團餐她也覺得味道不差,哪怕就是早上路邊攤買的一個雞蛋餅,她都能幸福地好像飛在云端。人生有什么可以讓人生氣的?兩籠小籠包就可以解氣,如果還是生氣,就再來兩籠。如果有機會吃到自助餐,對于青青來說無異于就是過了春節國慶一般的節日了。每次打個車要去什么地方,司機師傅問青青當地的地標時,青青永遠說不上來,她能說得出街邊的pizza店沙縣小吃,卻分不清萬達廣場和來福士廣場的區別。在她的頭腦中可以沒有路標沒有逛街,沒有花花草草包包服裝,但是一定不能少了吃的。這樣的一個小饞貨怎么就忽然戀愛了呢?烏鴉想不明白,也不想忖明白。烏鴉都說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對,可是就是覺得渾身上下不舒服,尤其是心里酸軟發麻難受得要命。
在幽黑的燈光下,烏鴉第一次靜靜地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青青。青青其實五官長得不差,眉清目秀的,是個秀氣恬靜的女孩子。青青是烏鴉的女性朋友中難得的一位這么多年都能忍耐烏鴉的肆意張揚的女孩子,她不說臟話不抽煙不喝酒不吐槽,只是喜歡單純靦腆地坐在烏鴉的對面。
02
回憶到他們初見的時候卻仿佛就是昨天。烏鴉的外婆家就住在青青家的對面,烏鴉經常去外婆家吃飯,自然而然地就和青青認識了。那時候的青青正是五六歲的黃口小兒,扎著兩個小辮子傻乎乎地趴在門口張望。看到了烏鴉也不害怕,就呵呵呵地笑著露出一口的爛牙,看得烏鴉一陣心悸,恨不能馬上關上了大門。從那之后烏鴉發現青青總是喜歡拉開門對著他外婆家呵呵傻笑,或者說是對著他傻笑。
笑什么?笑我豆蔻枝頭風華正茂?笑我青春年少神采飛揚?烏鴉百思不得其解,想來想去只能歸根于自己太帥,魅力太大,有的時候這樣的魅力也著實令人煩惱。
可是烏鴉這么自戀,這么作死的想法還沒有實現,就發現了青青的小秘密,烏鴉沒有料到的是人家青青深深祈盼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烏鴉的外婆家專程為了烏鴉的到來而準備的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
烏鴉發現青青是個饞貨的時候完全震驚了。外婆年老體弱,家里時常燉著中藥,而這種湯藥往往是放在走廊過道的煤球爐子上燉煮良久的。有次烏鴉看到青青在門口晃了很久,久到外婆的湯藥都燉好了,“婆婆,”青青奶聲奶氣地問,“您燉著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啊?為什么味道這么香啊?”
“是湯藥,要隔水煎上一段時間,把三鍋水燉成一鍋才行呢。”
“哦,難怪啊!味道好聞極了,婆婆能不能把湯藥給我嘗嘗。”
婆婆不覺啞口大笑,這湯藥的味道豈是小孩子能隨便喝的,可是抵抗不住青青那求賢若渴的期盼眼神,外婆給青青小小的抿了一口。
“婆婆,這湯的味道真好!”青青說著,還不停地咂嘴,好像她喝在嘴里的不是良藥,是鮑參燕肚湯一般。
“這孩子還真是個苦命人呢。”那天晚上外婆嘆著氣,和烏鴉的爸爸媽媽講起了青青的身世。小小的烏鴉躺在隔壁的房間,怎么都睡不著,他不停地在思忖,到底是要什么樣的生活會讓一個孩子覺得湯藥都是好吃好喝的東西呢。難道湯藥真的好像巧克力那樣嗎?嘗起來苦可是回味甘甜?烏鴉一邊頭腦亂糟糟地想事情,一邊聽到外婆絮絮叨叨的敘述。
青青的媽媽在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就去世了,只留下一個年富力強的爸爸和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女兒。不久之后爸爸再娶,家里來了一個笑里藏刀口腹蜜劍的女人,這個厲害又有心機的女人就是青青的繼母。
“外面的人都是看不出來的,可是我們是鄰居啊,家里打罵孩子的聲音,孩子哭鬧的聲音,我們怎么會不知道啊。青青的媽媽表面上對她還好,尤其是青青的爸爸在家的時候,可是如果孩子爸爸不在,這孩子就是遭罪啊!每天有不少的活要干,要是沒有做完還沒有東西吃,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了弟弟,我常常偷偷地塞點東西給那孩子,看她吃起來狼吞虎咽的,甚至連我的湯藥都覺得好喝,真不知道這孩子怎么能忍下來的呢?哎!”
烏鴉想了又想,實在也想不明白青青到底過得是怎樣的日子,睡意不停地襲來,烏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在睡夢中烏鴉夢到了自己和青青愉快地啃著奶油蛋糕吃著好吃的冰激凌,他心里暗暗地對自己說,青青我要請你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讓你也嘗嘗什么是真正好吃的食物。從那之后,烏鴉一有時間就邀請青青到家里來吃飯,對外公外婆來說多個孩子不過就是多雙筷子,可是對青青的爸爸媽媽來說,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烏鴉有一次清楚地聽到青青家中傳來了母親爆如獅子的怒吼聲。
“你不要以為在人家家里吃吃飯就可以偷懶了。你有本事每天去人家家里吃飯啊,你有本事求著別人收留你啊,你不要以為人家對你好是真心的,人家那是可憐你!……”
每句話都是那么清晰地如雷貫耳,好像是銅鼓磊磊,敲擊了在烏鴉的心上。是啊,青青還是青青,他們只是鄰居,又能幫助她多少呢?或許他們每一次好心的幫助反而讓青青過得更加壓抑備受折磨了呢。
那天晚上青青被繼母關在了門外,她怯生生地躲在走廊的咸菜壇子后面,不說話只是憑空的流淚。走廊的燈不是聲控或是電動開關是有人經過打開,有人離開就關閉上的老式燈泡。燈光灰暗又昏黃,走廊里一會兒有簌簌的人影綽綽,一會兒又出現了陣陣轟鳴,青青佝僂著身子站在燈下,眼淚都快流干了。
幸好還有烏鴉,烏鴉義薄云天地沖出了家門,拉住青青的手陪著她,拍著胸脯對青青保證,“青青你放心吧,我會養你的。你不要擔心沒有吃的,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你都不會餓著的。”少年的承諾就是這樣簡單粗暴直白,可是當時的烏鴉和青青都沒有意識到那原來不是玩笑,是一生一世的承諾。
03
烏鴉的好日子終于到頭了,烏鴉爸爸離開了家不知所蹤,家里跑來了無數討債的人把門口堵得水泄不通。烏鴉不清楚爸爸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只是覺得那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可是他卻發現家里持續地破敗起來。剛買來不久的電腦和電視機被人搬走了,家里稍微值錢一點兒的東西都被人搶走了,最可怕的是有一次家里忽然沖進來一群氣勢洶洶的黑衣黑褲男子,打砸搶掠了許久,能搬走的被人搬空了,不能搬走的也被人砸壞了,甚至連他們僅存的房子也保不住了。烏鴉和媽媽不得不來到了外婆家居住生活。
外婆的房子是舊式的筒子樓,房間不大,家具也不多,那房子看起來又舊又破,裝修也老得快要掉渣了,烏鴉實在是不喜歡,可幸好隔壁還有青青,還有一個與他同病相憐的人。
“青青,我以后都要在這里生活了。”
“嗯。”
“青青,你有沒有見過你媽媽?”
“我,不知道。”
“青青,你覺得我爸爸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
“青青,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啊?”
“嗯。”青青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發出了巨大的咀嚼聲。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每天就是肚子餓?這是我最后的一點點餅干了,全都給你吃了,以后我們都沒有的吃了,你知道嗎?以后我也給不起你什么吃的了。”
“嗯。”青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過了很久,烏鴉抬起頭看到青青的眼睛。
她的眼睛又明亮又閃爍,像是很久之前在媽媽首飾盒中看到的水晶,奇異的光彩閃爍在那眼中,流光一般的飄逸。
“難過的時候就吃點兒東西,吃飽了,悲傷也會少了。”
說著青青把剩下都餅干都遞了過來。
烏鴉忽然覺得很累,一種全身上下都被冷風機吹干吹裂的勞累。烏鴉的眼睛一瞬間就酸了,幾顆水晶不受控制地流淌了下來,就像青青眼睛里的那種東西,原來這是淚光,是無法控制的情感。
從那之后烏鴉覺得青青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因為青青與他有同樣的經歷和苦惱。青青大多數的時候是不怎么說話,也不怎么笑的,只有在看見食物的時候,青青才露出她難得微笑,眼睛發亮,眼神發力,好像隔空都能把東西吞下去一樣。
烏鴉說那天晚上我看著她,忽然覺得她的臉真長,她是那種瘦弱的孩子,可是她的臉卻長長圓圓的臉卻有如天上的滿月,清輝耀滿了整間房子。
有的時候天色漸暗,烏鴉會約上青青跑去屋子外面一起看星星。
“人死了之后都會變成一顆星星。我相信遙遠的地方有我的媽媽,我看著星星就能找到她。”
“別傻了,星星就是星星,和人根本沒有關系!”烏鴉鄙夷地看著青青,“不過月亮上有仙女吳剛還有其它很多的仙人,我肯定你媽媽是去月亮上了。”
烏鴉看著青青,青青看著烏鴉。
“我想媽媽!媽媽,你什么時候能來看我啊?”
“爸爸,你在哪里啊?我想你啊!”
……
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大家才能卸下彼此的偽裝,大聲放肆地叫喊著那從來不敢出口的名字。
那個年紀正好,那個時刻最妙,思念親人是一種紐帶,可以把同樣具有思念之情的人緊緊地捆在一起。
04
烏鴉的口才真不是蓋的,他能張口閉口指鹿為馬,也能顛倒黑白口若蓮花,他翹課出門打游戲,在別人面前吹得的確了得,說那是實踐與查找資料,他叛逆的時候調戲女孩子,動不動就對著美女大吼大叫吹吹口哨,發發騷情,卻一直推說那是為了映襯出美女的精凌絕艷。可是他從來都逆流而上,一向不喜歡把話說到人的心坎里,卻一定要堅持著說話像機關槍那樣一陣又一陣地掃射,殺得人無力回擊。平日里我們都不希望這小子開口,每一次他說話不是胡言亂語,就是指桑罵槐,除非是美女能得到他的分外垂青,其它人都是瞬間被他開口閉口的王炸,炸得死無葬身之地。
有一次一個朋友失戀,女友被個老丑多金的大款撬走,大家陪著喝酒聊天,在朋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傾訴中,我幽幽地嘆了口氣,“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一棵樹上找?”誰知烏鴉按耐不住情緒,立刻接了一句,“天涯到處是芳草,有錢賤貨哪里跑?”朋友忽然傻愣愣地開了竅似的,用崇拜的眼神瞻仰洞穿事實的高人一般看著烏鴉,好像他也第一次認識烏鴉一樣,我心里止不住地嘆息,烏鴉這小子還真是太機智聰慧了,怎么就一下子說到了點子上。
是的,從小經歷了那么多風雨波折的烏鴉怎么會不曉得這些彎彎繞繞,這些兒女情長你愁我怨呢?烏鴉慢慢地長大了,簡直成了街頭一霸,可他還臭美自戀地以為自己是街邊的風景。烏鴉的水平還真不是吹出來的,當十幾歲的他得意洋洋地對著我們大聲宣布他名草有主正在戀愛的時候,我們驚訝地發現,她身邊的女子居然不再是青青。
“什么青青?青青河邊草吧!那種平凡普通的胖妞兒哪能配得上我?真正的美女要正點,身材要好,前凸后翹,波濤洶涌,頭發要長,小蠻腰要細!……嘿,你知道什么叫正點不?”烏鴉的一席話說得人面紅耳赤,氣喘吁吁,我拼命示意他閉嘴,可他還得意地叫囂個不停。他的臭嘴堪比烏鴉也不遑多讓,這真也不是玩笑,話音未落,站在我身后黯然失色的青青扭頭就走。
他的話太傷人了,尤其這一次對象不是別人,是烏鴉的隔壁鄰居青青,是烏鴉身邊多少年如一日的青青,是烏鴉在少年時候就承諾要保護的人啊。我們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該怎么對付,只有烏鴉望著青青漸行漸遠的背影繼續信口開河地感慨,“男人嘛,一要堅持,二要嘴賤,三要堅持嘴賤,只要你堅持死纏爛打,這世界上沒有泡不上的妞兒,沒有上不了的船……”烏鴉扁著嘴對著我們分享經驗,可他的眼神飄飄忽忽,一直回蕩在青青離去的方向。
他是算準了青青走了還會來,也算準了除了他那里,青青根本無路可走,無家可歸——青青的家人早就搬離了老房子,只有青青愿意留在那無法逃脫的地方,老房子雖然更老更舊更破了,可是依舊是她棲身避難的所在,雖然繼母同意青青繼續居住在那里,可是為了利益的最大化,繼母把老房子分割成了兩間,一間寬敞一些的房子出租,另外一間留給青青居住。從那之后青青似乎一直都躲著烏鴉,盡管他們還是鄰居,烏鴉卻也不常見到青青,或者說烏鴉的心思根本就在青青身上。
而這么多年了烏鴉還是住在老地方,從最初一直與母親外婆相依為命,到老太太年紀漸漸大了也離開了人世,只剩下孤苦無依的母親和滿口跑火車的烏鴉,再到身體一直硬朗的老太太忽然間心血管硬化倒了下去,人生簡直就是一幕幕悲欣交集的戲劇,幸好老太太的身邊還有青青。
烏鴉是和青青一起把母親送往醫院的,據說老太太暈過去的時候只有青青陪著。那天晚上青青忽然發消息給我,說老太太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情,我不敢多想,只希望平日里堅朗的老太太保持原樣。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仿佛已經來遲了,青青哽咽難言地對我說,“急救室那個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什么意外都有……”我的心中驀然一涼,冷汗都快都流遍了脖子根兒,心中七上八下地打起了戰鼓,看青青這樣子老太太難道是不行了?
我還沒有思慮明白,就看見烏鴉踱著小方歩,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這混球!我都替你著急,就你自己不著急!!”我兇神惡煞地吼起來,眼睛都快爆出眼眶子了!
“你別介啊!醫生說我媽也沒啥大事兒,就是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烏鴉嘆了口氣,重重地說,“我都叫青青別去麻煩你了,結果她還給你發消息。”
“那青青你哭什么?”我轉過頭去惡狠狠地對著她大喝,青青那模樣害得我心臟都差點兒跳了出來。
“隔壁床上的女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剛剛車禍,送過來沒有幾分鐘就走了,我看得好難過,真是替她傷心……”青青抽抽泣泣地嗚咽著。
“早死早超生,人間有真情!”烏鴉橫眉冷對,居然還不忘總結一句。
我的心里刮過一陣烏云冷風,嘴角抽了又抽,實在說不出什么話來。這兩個現世的活寶,都是猴子找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救兵嗎?
烏鴉的嘴巴可怕,但是為人孝順又講義氣,在朋友圈里是出了名的孝子,他一直對待母親說一不二,從不忤逆母親的命令,哪怕照顧母親再辛苦勞累都無怨無悔,只是他從未曾想有朝一日能再次重逢到那離家出走的老爹。
05
烏鴉是在醫院門口的露臺上遇到那個男人的。那個男人特別扎眼,一語不發戴著墨鏡在醫院的露臺上抽煙,彼時天色已晚,戴著墨鏡根本就看不清楚面前的路,他怎么看都怎么奇怪。如果說他是要準備進門行竊的小偷,他的動靜未免太大了些,實在太過于引人注意,如果是他是一個失意的男人,看著他一刻不停地抽著名品的香煙,身上的服裝配飾又金貴復雜得很,也著實令人摸不到頭腦。
可是他還是走了進門,坐在老太太的對面,醞釀了良久才吐出一句,“好久不見,這些年,你也受苦了!”
“苦什么苦!”烏鴉冷笑道,“你還真有本事,當初捅了那么大的簍子,還能夠若無其事地回來坐下。我要是你就先買塊豆腐砸死自己,再從一樓往下跳鬧鬧自殺,像你這樣沒有一點兒征兆地忽然出現了,還以為是哪家僵尸養得小鬼忽然詐尸了……”
老太太咳嗽了兩聲,又喘了一會兒,烏鴉連忙過去小心服侍著,反倒是這會兒一點兒話也沒有了。三個人面面相覷,都好像靜止的雕像,沒有人氣也沒有聲音,可天色是灰黑陰暗的,仿佛天空中一群又一群的烏鴉飛過,遮天蔽日看不清太陽。
病房里靜得聽得清老太太濃重的喘息聲,也聽得清烏鴉氣憤難言的心跳聲,那個男人的鼻息也越來越沉重,好像是一陣接一陣的鼓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三人靜默相對尷尬不已的時候——青青出現了。
“阿姨,我來看您了!”青青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病床前的板凳上,看著老太太,又看了看烏鴉,再看了看旁邊的陌生男人,一瞬間心領神會,立刻明白了這古怪的來源。
是啊,平日里千伶百俐的烏鴉居然不再說話了,平日里雖然生活艱辛依舊笑口常開的老太太也不再微笑了,幾乎就成了烏鴉家人的青青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平日里不聲不響不言不語的青青開始說話了,這或許就是一句頂一萬句吧。
“叔叔,您也看到了阿姨的情況,阿姨今天累了,請您先回去吧。”青青有禮有節地對著那個墨鏡男下了逐客令。
那男人聞言默默無語,只是出門的時候掏出了一袋信封,硬塞給了青青。
“青青,好多年沒有見了,你還真變了不少。”客套寒暄的話,那男人說得無比沉重,好像是在心間安了一把秤砣,讓人覺得沉甸甸酸汪汪的。“這次來我也沒有帶什么東西,就只剩下這點兒表示下我的心意了,這些年他們過得辛苦,我也不敢又不能回來,是虧欠了他們。可現在總算日子好些了,想不到他們還是不愿意接受我,要不平日里你勸勸他們……”
“你還真有臉回來!?拋下我和媽媽不聞不問不管不顧,跑到哪里逍遙快活去了?什么時候不好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是等著我和媽媽終于把這么多年的債都還清了才出現是嗎?這是故意坐享其成、平地起價是嗎?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這個家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以為這個世界始終是圍著你轉嗎?……”烏鴉不知道什么是出來了,對著那個男人不管不顧地在門口惡狠狠叫罵。
在那男人轉身的一刻,烏鴉全身的力氣都好像忽然間消失了。他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與父親重逢的場景,沒有爸爸是他童年的痛,而更痛苦的是爸爸的意外消失還讓家里經濟拮據,每日度日艱難,如果不是父親那么不負責欠下巨款,也不會讓原本幸福舒適的家生生破裂了。烏鴉覺得自己好可憐,可憐到了別人給他一個棗再給他一巴掌,他都到了無力反駁痛揍回來的地步,他曾經朝思暮想著要再次見到父親,可是這么多年的音訊全無真讓烏鴉以為他與父親天人兩隔了,而如今那個男人毫無防備地驀然出現,簡直就生生地把自己本來已經平靜的生活放在煉丹爐里燒烤,他空落落的飄飄悠悠,卻怎么都過不了心里的那個坎。
青青把那個信封遞給了烏鴉,安安靜靜地陪著烏鴉坐下,不再說話。
“我沒有這樣的父親!”烏鴉咬牙切齒地說。
“嗯,”青青默默地應了一聲,抱住烏鴉瘦削的肩膀,用手畫著圈兒在烏鴉的背上仔細地摩挲著,好像一陣又一陣的微風吹散了漫天的陰霾。
“有些事情失去了就回不來,可是有些人還是會回來的。即便不能原諒也要從容放下!”
烏鴉的眼眶忽然紅了,他攥緊了似的用力抱住青青,好像這樣就能拉回過去的歲月。
我忽然覺得青青是個有智慧的女子,她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不大聲響,卻和烏鴉遙遙呼應,在最需要的時候一語中的點醒夢中之人。
烏鴉和青青簡直就是彼此交相輝映的兩半,他們的經歷相似個性相仿,這么多年的情誼更是勝過家人親戚。
我曾旁敲側擊地問過烏鴉,為啥從不考慮下青青,都知根知底地鄰居了那么多年。
“我和她怎么可能?”烏鴉犯賤地賊笑道,“我們太熟悉了,實在不好動手動腳,就算是想象,也狠不下心,下不去那口了……”
烏鴉走馬燈似的換著女友,而青青與他之間也是越來越疏離。有事找青青,無事換女友。這就是烏鴉驕奢淫逸聲色犬馬般的生活。青青還是那樣不溫不火地過著自己的日子,沒有波瀾沒有起伏,只是她慢慢地越吃越多,暴飲暴食起來。
有天晚上我們一群朋友K歌,烏鴉摟著他的新女友各種諂媚驕縱,而青青則孤零零地坐在沙發的最邊上,既不唱歌也不說話,只是傻傻地吃著各種零食小吃,當她拿起一個又黃又大的柚子時,我分明看到了天上的那輪圓月,月輪上的曲折匯合成了備胎這兩個大字飄過青青的頭頂。
哎!青青,傻姑娘,連我們都知道你喜歡他,深深淺淺地愛慘了他,可是你真的甘愿只是在他的身邊做個備胎嗎?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