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

小靜家里的狗死了,死亡原因不明。

看著躺在地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的小狗閃電,小靜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看著眼前的閃電,小靜想起了過去的種種。

閃電原本是條瘦弱的小流浪狗,在城市里靠翻找垃圾桶中的殘羹冷炙生存。某天突然被車撞了,倒在地上,讓放學回家的小靜看到了。當時閃電還沒有名字,就是一條瘦弱的小狗,估計出生才幾個月,身上灰撲撲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但是額頭有一輟白毛組成閃電的形狀,一雙眼睛黝黑明亮,水汪汪地,看到小靜在看它,眼中露出希望的光。小靜的媽媽有潔癖,家里從來沒養過寵物,看到別的小朋友養兔子小貓什么的,媽媽從來不讓小靜養。小靜內心猶豫掙扎,抬腳要離開,然后,她看到了小狗眼中的亮光漸漸熄滅最后閉上眼仿佛認命等死的模樣,小靜終于做出了個大膽的決定,她毅然走過去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小狗,往家中走去。

小靜先是將小狗藏到自己小區居民樓下的一處草叢中,拔了些草遮擋住它。小狗很安靜,也許是受傷沒了力氣,反正也不叫也不鬧,任她擺布。小靜先上樓,跟往常一樣洗澡、吃飯、洗碗。不過,在洗碗的時候,偷偷地留出了一小碗肉湯和一些米飯。乘著媽媽沒注意,將碗偷偷地拿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十五歲上高中以后就不讓人隨便進了,房間都是自己收拾,父母也很少去房間打擾她學習。她乘著媽媽在沖澡,爸爸飯后出門會友之際,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打開門,跑到樓下,將藏在草叢中的小閃電抱進了自己小房間。房間帶著個陽臺,陽臺上有個事先準備好的鋪著自己舊裙子的紙盒子。將小閃電放入紙盒的時候,閃電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一動不動。

當小靜端來拌著肉湯的那碗米飯,閃電才抬起頭來,柔和地看了小靜一眼,然后低頭吃了幾口,就又閉上眼軟綿綿地趴下了。小靜看小狗身上并沒有傷口,沒有血跡,也不知道到底是傷在哪里了。

如此過了一星期,閃電奇跡般地能站起來了。閃電十分聰明,仿佛能聽懂小靜的話,她讓它不要叫,它就一直很安靜。她不讓它出屋子的門,它就乖乖地只在陽臺與臥室之間徘徊。那天乘媽媽周末加班沒在家,她抱著閃電到浴室沖了個澡。香皂擦了好幾遍才將它身上的臟東西沖干凈。期間閃電幾度反抗,將小靜身上甩了一身一臉的水,但是當時閃電身子嬌小,最后終于屈服在小靜的莽力下,被強迫洗了好幾遍澡。當小靜用電吹風將閃電身上的水吹干時不由驚嘆自己撿到了寶:閃電一身烏黑發亮,唯有額頭一道閃電狀白毛,雙目囧囧有神。很漂亮的小狗嘛!既然額頭有道閃電,以后就叫你閃電吧!小靜拍了拍小狗的頭,小狗仿佛同意了這個名字,搖了搖尾巴舔著她的手心,癢的她咯咯直笑。

從此,小靜就將閃電藏在她的屋子里養著,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帶著閃電出去放風。有什么傷心的事情或者是學校有什么新鮮的事情,她都會跟閃電講,而閃電總是會安靜地用它那雙黝黑烏亮的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她。要是她說著說著傷心了,流淚了,閃電會搖著尾巴舔去她臉上的淚水,仿佛是在安慰她。如此四個多月,直到小靜高考完畢,小閃電已長成大閃電,才被媽媽發現閃電的存在。敗露的原因竟然是鄰居看到遛狗的小靜,很喜歡閃電的模樣,找小靜媽媽給自己家的母狗找閃電配種??磥?,紅顏禍水這詞用在狗身上同樣適用。小靜的媽媽十分生氣,后果十分嚴重。于是,在和媽媽大吵一架無果后,小靜直接帶著閃電去學校了。她考的大學與家在同一個城市,但是小靜毅然選擇了住宿。她將閃電寄養在學??撮T大爺的小破屋,每天給它帶吃的,每天放學帶它在校園里散步。閃電長得越來越強壯魁梧,有人說它長得像藏獒。由于長相俊美,小靜追求者無數,但是很多人因為她身邊帶著的閃電退避三舍。因為只要有陌生男人靠近小靜一米距離,閃電就會齜牙咧嘴地對其作出兇相,當即嚇跑狂蜂浪蝶無數。當然還有很多不畏艱險的追求者前仆后繼地想要接近她。但是小靜都不為所動。有心事就找閃電說,傷心難過的時候有閃電陪著,那些整天只會甜言蜜語的男人,有狗狗忠誠么?如此幾月,直到遇上了那個人——宇。

宇是他們學校的校草,計算機系的學霸。多才多藝,長相出眾。是小靜學校眾多花癡學姐學妹們暗戀的對象。宇不是她的追求者,但是他們卻陰差陽錯地在辯論賽上初識便結下梁子。之后各種賽季PK,詩歌朗誦比賽也好,演講比賽也好,只要有宇在,她小靜定然要參加,就是為了爭回上次在辯論賽上的場子。本來輸了就輸了,但是對方贏的并不光彩,居然動用了美男計,提前知道了她們的辯論策略。在比賽場上提前挖好大坑讓她這個主辯往下跳,讓她丟盡了臉面。事后雖然知道了是隊友自己主動拿著策略去現寶表癡心的,但是依然氣得她牙癢癢。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各有輸贏,幾次三番的較量下來竟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情誼。之后仿佛水到渠成般,兩人郎才女貌,就這樣走到了一起。當兩人戀愛關系傳出時,一時間碎了無數少女芳心,破了大片男生美夢??墒?,閃電成了他們倆之間的唯一問題。宇在和小靜走到一起的時候,小靜跟閃電說了這是她男朋友,可以在一米之內,于是宇如愿以償地走在了她的身邊。但是不能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了。那天宇和小靜帶著閃電在校園小樹林散步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吻小靜,結果被閃電一下子撲倒在地,要不是小靜及時制止,閃電的牙已經咬在宇的喉嚨上了。死里逃生的宇從此便漸漸遠離了小靜。這讓小靜十分難過。

看著恢復單身的小靜,閃電好像格外高興,每次都是興高采烈地朝著小靜搖尾巴舔她的小手。但是失戀的小靜十分沉默,連話都不怎么說了。帶著閃電散步,無論閃電如何逗她開心,她都不曾笑過。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沒有男朋友陪伴,自己還有閃電???似乎是想通了,她不再關心風月,一心過她的大學生活。大學期間去做家教都是帶著閃電去的,曾經有個喝醉酒的痞子想占她便宜,被后面的閃電直接撲倒在地嚇得只有求饒的份。有了閃電的陪伴,哪怕是晚上回校晚也很安全,如此一直到大四那年畢業,她喝了酒抱著閃電說,要是將來沒有男人能接受你,你就陪我一輩子可好?閃電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她,尾巴搖了搖似乎是聽懂了很是興奮。這些話仿佛還在昨天,就在她結婚不到三天,閃電就莫名地死了。看到它的尸體,小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閃電,從高三到大學畢業,再到她工作兩年后結婚,守護了她這么多年,怎么能就這么死了?似乎是有些預警的,只是當時她沒留心,她聽鄰居說她結婚那天從不亂吠的閃電被關在屋子里煩躁地亂叫了一天。她新買的沙發套讓閃電撕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她的心仿佛突然缺了一塊,森森地疼。

日子水一般的滑過,轉眼小靜即將臨盆。在醫院里,丈夫陪在身邊,照顧的十分細心周到。進入產房的小靜沒有一絲的害怕,心中隱隱莫名地有些期待,隨著“呱呱”地哭聲,嬰兒響亮的聲音傳來。孩子終于順利產下。“是個男孩,您看看!”護士將孩子送到她眼前。她點了點頭,釋然一笑。當她在病房,抱起已經擦洗干凈的白白凈凈的男嬰時,突然發現孩子的額頭有道淺淺的閃電胎記。小靜將孩子摟在懷里親了親道:“閃電,上一世,是你在一直守護著我,這一世,便讓我來守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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