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季乙。
去年11月從一家互聯網公司裸辭,經過長時間對職業的思考,決定在轉行的同時萌發轉城市的想法,主要目的在于調整自己的事業與親情的矛盾現狀,尋求一條較平衡的路。
相信很多人剛畢業不久尚未在大城市落根的空巢青年也會不停地問自己這個問題。
這篇文章記錄了我內心煎熬的思考過程,也希望能給有同樣困惑的人予以精神幫助。
01 看,你在大城市落魄得像只狗
我曾經覺得我注定得生活在大城市。
大城市就業機會多,休閑娛樂豐富,公共服務完善,豬朋狗友匯聚一堂。
甚至給人一種畸形的優越感。
我們家里稱從廣州回來為【下來】。
每當有三姑六婆不懷好意地問我是不是【下來后不回去了】,我都覺得是對我能力的羞辱。
家里的共享單車會被拆著偷走,家里出門要記得帶現金買單,家里的人結婚生孩子都特別早。
事業好不如嫁的好是那里奉為圭臬的價值觀。
思想觀念的差距是最可怕的存在。
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像我一樣再從小城鎮里拼命探出頭來,渴望在大城市里有一席之地。
這就是當今中國城鄉二元壁壘下的殘酷現狀。
可是,沒有人能尚自定義和評判什么才是【好的生活】。
相夫教子,琴瑟和鳴,四世同堂,天倫之樂。這樣的生活憑什么由我來看不起?
在每個喪尸般走出市中心華麗辦公大樓的清晨,在每趟上上下下都是戰斗的地鐵里,在每個客戶催命般的電話鈴聲中,沒房沒對象地窩在養活房東的方寸之地,這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這個時候往往另外一個自我會站出來反駁,我是在為我的吃不了苦,不努力找借口。
毋庸置疑,每個人無論什么時候身處哪里都需要努力,因為人生就那么短,能多實現一個夢想,就是賺的。
如果同等時間是用在【葛優躺】上,不是不行,只是沒那么劃算。
人活著畢竟要干點什么。
但是,我的誤區在于,把大城市里的【病態忙碌】與【事業拼搏】與【人生美滿】等同起來。
先前有個客戶一兩點用公司座機給我打電話,盡管她確實很牛逼,但這種工作方式并不適合我。
我并不是在將敬業愛崗污名化,只是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
大城市不等于努力,回家不等于沒出息,關鍵在于我想干點什么。
后來我便裸辭嘗試做自己的音樂,寫自己的文章。我想,哪怕我的才華不足以支撐我的不現實的理想,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看,大不了重頭再來。人生那么短,好好做自己喜歡的事不好么?
就在這個期間,我開始接受回家的想法。
02 你還能看你的父母幾次?
上一段是從自我的角度出發,下面談談對我刺激最大的因素。
你們怎么看待【生老病死】?
我是個幸運到極點的人,從我有意識以來,離【死亡】一詞非常遙遠。
我的爺爺奶奶似乎都是那樣的年紀,他們愛打麻將,準點去散步,小日子過得很滋潤。
今年春節回家看望他們,奶奶偷偷地告訴我,他們不打麻將了。
爺爺最近的神智有些恍惚。
向來寡言木訥的父親也曾隱晦地問過,爺爺今天是不是沒去散步。
那天看著爺爺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在街上穿過,騎得很慢很慢,車輪碾過歪歪扭扭的泥路。
我不敢喊他,怕他分神。他也看不見我,淡然地目視前方,仿佛清晰地看透了自己的路。
我向來心思重,坦白講,我無法想象親友的離去,也無法釋懷。
那是我第一次思考生死。
老人在臨近那條線的時候會想些什么。
一個人的離去,會給朝夕相處的另一半帶來多大的打擊。
會給已經同樣蒼老的子女帶來多大的苦酸。
而我還能見多少面,說多少句話,如果拿個計算器來算,種種相加有沒有我看電影唱K娛樂的時間多?
今年春節過完,我的父母送我去車站,他們目送著我的車遠去,每一次,我都會想起龍應臺那句刺激淚點的話——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我從初中開始住宿,我的父母曾在早上六點多大老遠跑到校外,扒拉著欄桿看我軍訓。
之后的無數次離別,每一次都含著這樣不忍不舍卻生生咽下去的辛酸。
我的父母,不該為我承受這份苦難。
可我們從出生就形成的年齡差,注定了他們只能陪我走一段路。
而這段路的大部分時間,我還像個不懂事的小孩東走西顧,導致聚少離多。
03 也許我們能做的,僅是不留遺憾
前面有提過,在大城市呆越久,越難以接受家里的某些價值觀。
我在其它方面還好,愣是要挑個不是,就是沒對象。
因為這個罪過,春節日均三次被提及,人到點了就要結婚,結婚了立刻要有孩子,上趕著要完成人生的每個任務。
從自身自私自利的角度,我仍不愿意回去。
我也不止一次想過將父母接到廣州。
但受環境習俗,人際關系,語言習慣,知識水平等方面的影響,父母很難隨著我落居大城市。
我第一次帶母親去大商場,坐扶手電梯時母親惶恐地抓住我的手不放,她說她討厭來這些地方。
她喜歡留在鄉下跳廣場舞,帶孫子。
我有我的精神追求,我的父母也應該有。
我想方設法想尋求這兩種方式當中的平衡點。
而真正讓我豁然開朗的是加拿大作家門羅的這句經典的話——
幸福始終充滿著缺陷,人生的苦難挫折和生命的遺憾缺失必然存在。
時間像個趕路人,推著每個人馬不停蹄的往前走,總有人領著陪著我走了一段路,然后因為各自的生命軌跡而分道揚鑣。我甚至有一個想法,上帝創造了人類擁有睡覺與清醒兩種狀態,不就是出生與死亡的無數次模擬訓練,試圖讓脆弱的凡人不要因為這一客觀的生命規律而傷春悲秋。
我仔細想想,其實我無需刻意地讓我的父母來到我的身邊,或我放棄一切回到老家。因為回家了也未必能做到真正的盡孝。未來的工作,社交,愛情,以及可能會組建的家庭,不可避免地會照樣分散自己的精力。
我要做的是盡量不留遺憾,聽起來很像一句雞湯,但它卻是實在。
我給自己定下了三條很簡單的規定:
1,如果有機會,我愿意嘗試回家,但前提是基于那里能有一份我真正想干的工作。
2,就目前現狀來說,不管多忙,不管內心多煩躁,每天堅持要同他們聯系,吃什么,天氣好不好,工作忙不忙,及時報備。
3,抓住一切的可能抽空回家,聽母親講小時候的故事,陪父親喝茶,陪爺爺奶奶看潮劇,為他們做飯,改掉他們不利于健康的壞習慣,如果他們愿意,帶他們出去旅游,多拍一點照片。
也許關于大城市還是家鄉的選擇,是出于自身逃避壓力,是出于親情的考量,但一切外因的困擾,歸根究底,會簡化成一個問題,我想做什么,我想了,然后有沒有做?
如果你也有同樣的迷茫,不妨問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