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份菠蘿海鮮炒粉,一份椰汁西米糕,謝謝。”
點的餐上桌之后,秦北很認真地吃起來,認真到不僅邊吃邊哼哼,還吧唧嘴。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他的家教很嚴,從小就被父母要求要有禮貌也要有風度,吃飯要細嚼慢咽,不要發出聲響,更不能當眾剔牙。
那天,他一如既往地慢慢吃著時,服務生過來了。服務生很有禮貌地說,先生,抱歉,打擾了,有一位客人沒有位置了,她能過來和您拼桌吃一下嗎?他報之以微笑,說,好的,沒問題。
很快,服務生就把一位姑娘引導到了他桌前。他抬起頭瞄了一眼,是個長相很乖巧的姑娘。姑娘朝他笑了笑,說,我坐這兒,您不介意吧?可以嗎?他說,嗯,可以的,隨便坐,不礙事。
沒過多大會兒,姑娘的菜也上來了,他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因為對面這位姑娘看著文靜乖巧,可吃起飯來一點也不淑女,吃相不好看也就罷了,關鍵是她還吧唧嘴。
他想說點什么,可轉念一想,萍水相逢,出了這個門,誰還認識誰,犯不著,于是作罷,悶頭吃飯。
過了一會兒,他感到桌椅有輕微的震顫,他一看,好家伙,原來是那姑娘在抖腿。他們這張的桌椅是一體化的,她那邊一抖腿,他這邊就有了震感。
他撇了撇嘴,心想,這姑娘看著人還不錯,怎么身上有這么多陋習,一點也不淑女。
姑娘吃著吃著,覺得無聊,就和他搭話。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興致寥落。這姑娘也沒一點眼力勁兒,話特多,吧啦吧啦的,跟一挺機關槍似的。
他想起小時候媽媽反復告誡他的“食不言,寢不語”,在心里默默地給對面的姑娘打了差評。
忍了一會兒,他實在受不了了,就說了一句,喂,我說,你能不能好好吃飯,少說點話?還有,吃飯就吃飯,你吧唧嘴是幾個意思?這家的飯菜有這么香么,我怎么沒吃出來?
他心里帶著三分火氣,聲音不自覺地就高了八度,對面的姑娘瞬間就啞火了,有點驚愕也有點窘迫地看著他。他眼睛往下瞄了一眼,接著說,還有你這腿也別抖了,姑娘家坐正了。
那姑娘聽了他的話,乖乖地并腿坐著,苦著小臉,一臉委屈,看起來好像就要哭了。
他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心霎時就軟了,才突然發覺自己剛才的話有點過分了。他語氣緩和了一些,說,對不起啊。
話一出口,姑娘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她說,在公司同事欺負我也就算了,出來吃個飯也要被人兇我,我看你像個好人才和你說話的,你怎么那么兇?
他忙不迭地遞紙巾過去,手足無措地楞在旁邊,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去安慰她。
這頓飯吃完了,兩個人也就算認識了,他這才知道,這姑娘叫阮阮,因為性子柔弱,朋友們都叫她軟軟。
2.
那天因為吃飯認識軟軟之后,兩人就加了微信。他回去后一翻她的朋友圈,她發的大多都是好吃的好玩的,偶爾還會發個自拍賣萌,有時深夜加班也會發幾條吐槽公司的朋友圈。他看了忍俊不禁,心想這姑娘還挺逗的,順手給她點了幾個贊。
后來,他再發朋友圈,她也給他點贊。再后來,兩人開始互相評論對方的朋友圈,偶爾也小窗聊聊天。
軟軟看著乖巧,其實私下里就是個逗逼,一逮到和他聊天就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起初他只覺得她聒噪,再后來認識深一點,他發現,可能是她孤身一人在大城市里打拼,身邊也沒個說話的朋友,平日里給憋壞了,也就由著她扯東扯西了。
隔了一陣,他刷朋友圈時看到她發了一條,說是朋友送了兩張戲劇票,問周末有沒有朋友想一起去看的。他看了下,正好是他喜歡的劇,就應了聲,說他可以去。她小窗他,兩人就約了時間,他開車過去接她。
周末接到她,去到劇院,她看得津津有味,他在旁邊不禁對她高看了一眼。當下能欣賞戲劇的姑娘不多了,而她正好是懂得的那一個。
她發現他在看她,轉過頭沖他笑了笑。她的兩顆小虎牙仿若有光,晃到了他的眼。
他的身邊多的是膚白貌美大胸長腿的美女,和她們相比,她顯得平凡無奇。可就在那一刻,他發現,她的確沒有那些姑娘漂亮,但卻遠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更純真,更美好。
他動心了。
3.
如果一個姑娘有事沒事總會主動找你,那么,十有八九,她喜歡你。
很明顯,軟軟喜歡他。
現在,他也喜歡她。
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就這樣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他第一次和軟軟這樣的姑娘談戀愛,簡直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平日里工作忙,雖然經濟上十分充裕,但生活過得極簡,平日里也很少會有什么娛樂休閑的活動,得空了他就坐在陽臺上看看書。
軟軟就像一粒不安分的石子,投進他的生活之后,漾起了波浪。
她拉著他,逛宜家,收拾布置家里,餐桌上鋪了碎花桌布,書桌上放了花瓶,每周更換鮮花,地上鋪了地毯,墻上掛了照片墻,天花板上掛了星空燈。
她說他屋子里干燥,對他皮膚不好,還給他買了加濕器。那個加濕器是個小熊的形狀,每次噴吐濕氣的時候就像小熊在放屁一樣,可愛極了。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房子不僅僅是用來睡覺的地方,當有了一個女主人之后,它就變成了一個家。
有那么一刻,他想和她結婚,組建一個家庭,徹底安定下來。
雖然她在生活里依然大大咧咧,吃飯吧唧嘴,坐著會抖腿,但那都不重要,他愛著她的時候,怎么看都覺得她是可愛的。
4.
時間就這么向前流去。
他們認識已經三年了,在一起,也有兩年半了。
是誰說過,多少愛情,捱過了異地的阻隔,挺過了父母的非議,最后卻輸給了時間,敗給了平淡。
說這句話的人,真的很懂愛情。
她的新鮮活潑起初的確是吸引他的,只是,她也有他看不上的地方。帶她出去的時候,她在桌上其他鶯鶯燕燕的姑娘中間顯得格格不入。有不少客戶跟他開玩笑說,沒想到秦總還好這一口,這個學生妹看著挺純的。
他開始數落她,說她就不能學一學社交禮儀,就不能也好好化化妝,別整天素面朝天、清湯掛面地就出去。
每次說她,她都應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聽話。隔一會兒就現了原形,又來跟她嬉鬧。
如果不是他新換的助理太撩人,也許他們還會這樣一平八穩地走下去,直到結婚。
可惜的是,感情的世界里,沒有如果,只有結果和后果。
和懂事得體的美女助理相比,她不夠落落大方,帶出去不能給他撐場面,她也不夠溫柔嫵媚,有時還會耍小孩子脾氣,任性地吵鬧,要他去耐心地哄。
感情里最怕的就是比較。用一顆挑剔的心去看,顯微鏡下,誰又能完美無瑕?
他漸漸地嫌棄起她來。嫌棄她不夠懂事,不夠體貼;嫌棄她不夠漂亮,不會化妝,像個稚氣未脫的學生妹;對了,還嫌棄她那么多年過去了,吃飯還是吧唧嘴,坐著的時候還是會抖腿。
他們開始頻繁爆發爭吵,而她也越來越多地在黑夜里背對著他哭泣。
5.
在他的白襯衫上發現一個鮮紅的口紅印時,她難得地安靜了下來,等他解釋。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那么怯懦,再沒了往日掌控一切的底氣。
她聽完了整個始末,問他,你喜歡她?
他搖頭。
她接著問,你還愛我嗎?
他先搖頭,反應過來又急忙糾正說,愛的,我愛你的。
她凄苦地扯動嘴角笑了一下,說,不,你不愛了。
他沖過去,緊緊地抱住她。從來沒有那么一刻,他像現在這樣害怕,怕失去她,怕沒有她。
原來,他依然愛著她,深深地愛著。只是連他自己都以為,他已經不愛了。
第二天下班回來的時候,家里除了餐桌上的一張字條,已經沒有人等候。她搬走了所有屬于她的東西,唯獨沒有帶走他。
他找她,道歉,認錯,痛哭,懺悔,挽回。
她一次次地逃開他,直到徹底從他的生活里堅定地消失。
她走了之后,他工作越來越努力,常常主動加班,很多時候甚至直接睡在公司。
因為他不敢回家,不敢回到那個他們一起精心布置一起生活過的家。
他一晃神,就仿佛看到她在廚房里炒菜,告訴他馬上就可以吃飯了。她系著圍裙炒菜的樣子原來那么好看,他以前竟然會去嫌棄她不施粉黛。他搖一搖頭,再仔細一看,哪兒有她的身影,有的只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廚房。
書桌上,花瓶孤零零地待在那里,她走之后,里面早已沒了定期更換的鮮花。
有時,他晚上睡不著,就會打開天花板上的星空燈,看著燈光明明滅滅,如同星光閃爍。以前他倆也會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上這個他倆一起布置出來的星空,她像小貓一樣蜷縮在他懷里,兩個人說著甜膩的情話。
家里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他倆的記憶,都有她留下的氣息,卻唯獨沒有了她。
她走了,家就沒了,那個雖然很大卻空蕩而冰冷的房子,他不想再回去了。
6.
他想起往事,心中無限嗟嘆,嘴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吃得吧唧響,讓人一聽就很有食欲,仿佛正在吃的是什么絕世美味。
這個時候,對面響起了一個聲音,喂,我說,你能不能好好吃飯,別吧唧嘴了?還有,腿也別抖了,抖得我心煩。
他立刻換上一副賤兮兮的笑臉,說,您老人家終于肯理我啦?不當我是空氣啦?不吧唧嘴,行!不抖腿,也行!只要你愿意嫁給我,這都沒問題。
對面的姑娘氣鼓鼓地瞪著他,數落他的時候兩顆小虎牙再次跳出來,閃著光。
他也不惱,她說什么他都認,都笑嘻嘻地點頭。
軟軟把頭偏向一邊,哼了一聲說,是誰當初說我吃相不好,坐相不好的?
他點頭如搗蒜,是我這個不開眼的家伙,不過,你看,我現在吃飯也吧唧嘴,坐著也抖腿,還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吃相不好、坐相不好。
軟軟又哼了一聲,說,那你還嫌棄我,說我幼稚,長不大,不夠成熟體貼,不適合愛呢!
他頭點得更勤快了,說,是是是,是我錯了,我就錯在說話只說一半,你這樣的小仙女當然不適合愛啦,只是愛哪里夠?就應該直接娶回家寵著啊!
說完他順勢往地上啪嗒一跪,掏出一枚閃閃發光的鉆戒說,軟軟,看在我找你認了一年的錯的份上,你就原諒我,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我保證,我以后要是再對你不好,再嫌棄你,我就是這個,汪,汪汪。
對面的姑娘被他逗樂,繃不住了,破涕為笑,把左手伸出來,說,好吧,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就暫時先原諒你了。
午后的陽光從窗外漫溢進來,落在鉆戒上,閃閃發亮,照亮了兩張幸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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