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夜,我終于讀完了它。
望著窗外墨色的天空,稀疏的明亮燈火,心中只剩下對于劇情荒謬的驚嘆和對于人物多舛經(jīng)歷的感慨。令我久久不能平復(fù)下來。
我一直對嚴(yán)歌苓有種特殊的喜愛和仰慕,這不僅僅在于她的小說,也在于其美麗的容貌與藝術(shù)的氣質(zhì)。芭蕾舞者的經(jīng)歷令她年輕,也令她更讓人記憶深刻。人們也許會這么記她。反正我是這樣的,第一眼望見她的照片,即使并不了解她,也會有種強(qiáng)烈直覺——嚴(yán)歌苓氣質(zhì)真好,是否學(xué)過芭蕾?
芭蕾好像就是個標(biāo)簽,仿佛學(xué)過芭蕾的女子都是出塵脫俗的,像一朵天山白蓮,像高貴的白天鵝,她們擁有絕佳的氣質(zhì),秀麗的容貌,甚至能想到其優(yōu)秀的身份家境與工作,也許你并不了解她,但你知道她學(xué)過芭蕾,她就是清冷出挑,再有那么一絲絲高傲的。
這是否能理解作芭蕾的宿命?
二、
梅曉鷗祖上就留下了賭念,從梅大榕開始的禍根,傳到了五代以后的梅曉鷗身上。
賭博,禍害了梅大榕,他因此而葬身海底;卻成就了梅吳娘,使她成了一方繅絲霸主。賭到底怎么好呢?我如何也想不明白。梅大榕出番邦淘金沙,雖不是什么體面多金的工作,但卻能令一家平安過日子,但他非去賭,戒不了的賭,昏天暗地,忘記所有的賭,哪怕輸十次只得來一次贏,也要為那一次贏而心甘情愿的輸十次。
他甚至沒有愧怍。因為賭,他把梅吳娘從十六歲耽誤到了二十六歲;因為賭,使梅吳娘對男人放棄期望,不斷掐死自己剛出生的男仔,差點讓梅家斷了根;因為賭,他最后落得一個扒光衣服,葬身魚腹的凄悲下場。這就是賭啊,令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賭。大家都說事物都具有兩面性,好壞皆有,在賭上,我可一點一絲都沒看出好處來。
百年后,梅曉鷗的一生也為賭付出代價。
梅曉鷗的情人盧晉桐也是將一生浪費在賭上,也是這個契機(jī),梅曉鷗走上了當(dāng)女疊碼仔的路。她說她像鷗鳥,是垃圾喂肥的。
這是一個極形象的比喻,畢竟疊碼仔就是拉賭客進(jìn)賭廳,甚至與他們玩拖三拖四(疊碼仔私下與賭客賭,賭客贏疊碼仔則輸,臺面下輸贏是臺面上的三四倍),賭客基本上是多輸少贏的,曉鷗又這么討厭愛賭的男人。
梅曉鷗一生中三個很重要的男人,最后都是因為賭而凄慘一生,她渴望報復(fù)盧晉桐以及一切嗜賭男人的愿望實現(xiàn)了,可她自己也遭到反噬,因為她將愛情播撒在他們身上。這似乎也不能怪她,她也沒什么機(jī)會見識其他男人了。
三、
盧晉桐是她年輕時狠狠愛過的,可他將財富灑進(jìn)一個無底洞,啟動了它,從此逃不掉了。曉鷗對他失望,他卻用一根手指拉回了她。她猶豫了,她渴望重塑他,一個因為梅曉鷗而放棄賭重生的盧晉桐,多么有吸引力啊。那顆幻想過公主與王子美妙愛情的腦子,如今開始幻想浪子回頭。可幻想終究是幻想。盧晉桐只留了一個禮物,作為梅曉鷗浪漫初戀的紀(jì)念,她有了一個兒子。
再然后是十年前,她認(rèn)識史奇瀾,是一個風(fēng)雅而多情的藝術(shù)家,有一雙能做出鬼斧神工木雕的手,每一根手指都是精致的,白皙的,恰到好處。史奇瀾的魔力很足,那種人格魅力有蠱惑性,勾來了陳小小,十年后又勾來了梅曉鷗,為他著迷著,給了這賭徒一次又一次回頭是岸的機(jī)會。
段凱文是身價十幾億的總裁,風(fēng)度翩翩,談吐行為令人舒服和滿意,可最后還不是成了欠債累累,依然想著在賭廳重振雄風(fēng)的老賭徒。他簡直令人驚訝,即使身欠幾億債務(wù),也能抬頭挺胸,一股大丈夫的作風(fēng),好像理直氣壯,無所謂的模樣。
原來真的有些人,為了賭,為了錢,為了獲得那一絲不勞而獲,天賜神運的感覺,什么樣的損招爛招都能想出來。實在無原則無下限,令人唏噓。
四、
芭蕾成了標(biāo)簽是宿命,因為它稀奇,高雅;嚴(yán)歌苓寫得出有深度有文采的文章是宿命,因為絕佳的文筆,軍旅生涯和國外生活是她源源不斷的素材庫;貪得無厭,凄慘一生,孤苦伶仃是賭徒的宿命,因為欲望已經(jīng)成了驅(qū)使其生命的主導(dǎo)。
賭博輸贏是宿命,是出生就定好了的。
人生也是宿命嗎?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