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是一年冬季,只是霧都今年的冬,腳步似是遲了些。樹下的落葉零星幾片,樹梢的黃葉正等待著告別,文章的開頭,在十一月的尾巴,還依然能夠穿著單衣,游走于夜晚昏黃的霓虹,微微幾陣涼風,拂過耳畔,都輕聲著叮囑添衣御寒,勿要留戀春風,夏蟲與秋紅. . .
我們總是不斷地在告別,不停地在相遇,因為沒有人能夠提前知道,究竟誰才是八萬人中真正會留下來與我們共度一生的那一個。所以,我們只好一次又一次堅強而勇敢地去試錯,逐漸接近,直到最終擁有那八萬分之一的正確。有人問為什么分母是八萬,因為,我們這一生大概會與八萬人有交集。
有的擦肩而過,不痛不癢,有的短暫慰藉,留戀糾結,有的緊緊相擁,卻難擁有,有的無聲無息,失去像剜肉。
2010年,我從老鬼口中第一次聽到小茹的名字,老鬼當時和我們一幫朋友說,小茹皮膚很好,又白又亮,眼睛還很大,特別漂亮,是他們班的班花,要我們幫他把小茹追到手。
一幫人打趣老鬼,說他成天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肯定追不到小茹,倒不如把小茹介紹給我們這些哥哥認識,大家公平競爭。
那個時候,桀驁不馴的老鬼,對著幾個哥們夸下???"你們都沒機會,小茹肯定是我的"。在這之前,我從未見過眼神如此堅定的老鬼,像是變了一個人。而我們,其實連小茹到底長什么樣都不清楚。
直到臨近春節,老鬼請大家吃烤串,一眾朋友才終于見到了他口中那個女神一樣的姑娘。
留著厚厚的劉海,皮膚如老鬼最初所說,又白又亮,只是眼睛并沒有他形容的那么大,不過很有神,會說話的那種,總得說來不算很出眾,但整體氣質給人的感覺特別好,猶如鄰家小妹一般干凈溫暖。
我還記得小茹在介紹自己時說的那句話: "大家好,我是小茹,是草字頭的茹,不是如果的如,可千萬別記錯啦,因為我不喜歡如果。
這段自我介紹,從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口中說出來,可見其內心比同齡人更豁達幾分。
生活中喜歡說"如果"的人,比比皆是,要么是后悔從前,如果當初;要么是過渡焦慮,如果發生,這些人都難能灑脫。
那天聚會結束得很早,因為我們年齡稍大的幾個人第二天要參加全市統考,還有不足百天,就要畢業了。
再之后,好像所有人都很忙,高考的忙著復習,畢業的忙著工作,得閑的忙著戀愛。所以,大家有很長時間沒能再聚到一起,只是期間偶然聽到四根講,老鬼把小茹追到手了。
雖然心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卻也沒時間去問問這其中曲折。
一直到了六月,我們高考完,所有人才又有機會坐在一起擼串,喝酒,聊天。老鬼他們幾個說要不醉不歸,慶祝我們這幾個當哥哥的脫離苦海。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又見到了小茹,和上一次聚會不同,這一次,小茹坐到了老鬼旁邊,兩個人看起來很甜蜜,一個痞痞的有些帥,一個眼睛帶光靈動可愛,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配一臉。
那一年,老鬼和小茹十六歲,我們幾個年長的十八歲。雖然年齡不同,但在所有人眼中,感情這東西,也就是喜歡與不喜歡,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老鬼和小茹一直很幸福,從高中在一起,到大學念同一所學校。要知道,這種從中學持續到大學的感情,是許多人青春時都曾有過的期待。只是,這其中絕大多數的感情也都死在了畢業季那個被詛咒了一樣的夏天。
直到去年,兩人大學畢業前夕,我們所有人都還堅定地認為老鬼和小茹會是例外。因為他們剛剛才從泰國旅游回來,還在朋友圈曬了畢業約定,打算一畢業就去臺灣環島。
他們的幸福甜蜜一直是我們一圈朋友的強心劑,很大程度上支撐著我們對愛情的無限遐想和種種渴望。相愛五年,從叛逆懵懂到穩重成熟,從任性刻薄到柔軟溫暖,他們見過彼此最丑陋的模樣,也歡喜過對方最閃耀的光芒。當他們分手的消息傳來,我們所有人無不震驚感慨。
兩人分開得很平靜,沒有大吵大鬧,沒有聲嘶力竭,是那種無助的殘忍的心脈停止的空氣凝固的時間休眠的回頭無望的離開,容不得彼此一絲掙扎。
愛上一個人或許沒有緣由,而別離也是。
我們用六年從老鬼和小茹的故事中路過,六年前,我們以為愛,六年后,我們以為愛的同時,依然愛。
文章的結尾,正月十五的第二天,霧都已送走了寒冬。感情,理想,人生,愿你我都別再歲月里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