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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諾諾去做作業,杜母去旅游太累了早早去休息。齊澤和杜若窩在沙發上享受難得的二人時刻。相愛的人,哪怕互相只說些家長里短,也覺得像是最美的情話。
“阿若,你還記得咱們兩個怎么在一起的嗎?”“當然記得,說起來,李大盞還能算是紅娘呢”
杜若剛剛撿到李盞時,才剛參加工作第一年,要時間沒時間,要錢沒錢,要養活一只小奶喵并不輕松。但是說來也奇怪,家中除了自己多了一個生物之后,杜若確實感覺自己比以前更有信心去對抗這個不柔軟的世界里了。難得有休息時間也不是攤在床上喪來喪去了,而是淘來一些家居裝飾,整理起自己的小窩。工作的時候也不再是“生人勿進”的氣場,而是柔和了下來。所以沖著這些理由,她也不能中途就把李盞拋棄,更何況她早就已經盼著養貓好多年。可是把李盞撿回來半年的時候,杜若要去國外開會,為期兩周。自動喂食器和寵物托管店價錢實在是太高了,杜若實在心疼,可是自己住的地方也實在是離醫院和相熟的同事家太遠,沒辦法厚著臉皮麻煩人家。就在杜若一咬牙,決定把李盞寄養時,有一個同事說:“我記得和我們一年入院那個叫齊澤的醫生和你家離挺近的,而且據他科里說人品不錯,你要不去問問試試?!?br>
杜若之前和齊澤也就在入院歡迎儀式中見過一面,打過招呼,僅此而已。要讓她去找齊澤,實在沒這個臉皮??墒呛饬苛艘幌聝r格,她想,窮人不需要尊嚴和臉面!萬幸,齊澤真的是個溫柔的人,雖然很意外,還是答應了下來。因為李盞同學小的時候,真是乖巧懂事可愛有禮貌的“別人家孩子”,再加上倆人都忙,杜若就直接在走的時候,把貓打包送到了他家,沒給他們培養感情的時間,可是怎么也沒想到,李盞給齊澤的見面禮,是一針狂犬疫苗。后來她想,可能他倆的梁子就是那時候結下的。收到消息時,杜若的飛機剛在大洋彼岸落地,雖然咬死李盞的心都有了,但還是忍痛給齊澤轉過去了狂犬疫苗的錢,可齊澤竟然不收,反而以此為理由蹭了她半年的飯,直到把自己蹭成了李盞它爸。以及這么多年了,除了在杜若發飆時和李盞能有點革命友誼,其余時間依然相看兩相厭。至于齊澤怎么會喜歡上自己的,杜若表現到現在自己也不知道,齊澤說他知道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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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實告訴我,當年你是不是故意讓李盞抓你的,它那時候那么乖”
“你怎么能這么懷疑我,你看看李盞現在的樣子,你能保證它那時不是裝的?”
杜若看了一眼將自己的花棉布拖鞋咬的哪都是哈喇子的大肥貓,深感自己無法反駁。
齊澤繼續補刀“對了,你當時還跟我說,你養的崽,犯了錯你來教育,讓我刀下留貓,我在你心中就這種形象?”
“誰讓你當年外號是行走的手術刀。哎呀,老公老公我錯了,你別撓我癢癢……”
李盞抬頭看了一眼一把年紀了還在玩鬧的倆人,抖掉砸在自己身上的沙發抱枕,咬著棉拖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杜若正在和齊澤打鬧,沒有注意到李盞在躍上貓爬架時身姿有一瞬間的僵硬。這已經是李盞陪杜若的第十個年頭了,它陪著她從科室小透明到現在獨當一面,陪著她遇到齊澤,陪著她結婚生子,陪著諾諾從小包子長成小姑娘。雖然它經常鄙視她,她偶爾也爾嫌棄它,但它還是她愛著的家人。所以她選擇性的遺忘了,一只貓的壽命大概也就十幾年。陪她的這十年,也馬上將是李盞的一生。
最早發現不對勁的是諾諾,她小心翼翼的抱著分量不輕的李盞,問杜若:“阿盞這幾天好乖,媽媽,它是不是生病了呀,我只有生病的時候才會沒力氣,阿盞是不是也病了?媽媽,你是醫生,你給阿盞看看好不好?”杜若那些天剛好在忙職稱的事情,又瞄了一年李盞,不像有大事的樣子,就安慰諾諾:“媽媽沒有給阿盞看病,只會給人看病,等媽媽休假了就帶它去看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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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殘酷恰恰在于,很多時候當你許下以后時并不知道這個以后再也不會來了。杜若休假的前一天的下午,還在上班時接到了杜母的電話,告訴她李盞不見了,要她早點下班回來幫忙找一找。當杜若急忙的找到主任請完假回家,走到樓下,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種感覺,迫使她停下腳步看向了花壇?;蛟S有上帝的存在吧,他偏愛戲劇性的事情,在一切開始的地方也要讓一切結束。初冬暖陽陽的夕陽下,李盞的白毛泛著金邊,微風吹過,光線跳躍,像是李盞呼吸時肚皮的起伏??墒嵌湃糁豢戳艘谎劬兔靼琢?,她的李盞已經醒不來了。
又是一次休假,杜若醒來,感覺被褥有些沉重,一瞬間分不清夢和現實,剛想喊“李大盞滾下去”,卻突然想起來,李盞再也不會爬上她的床了。他已經在三個月前離開了,這次再也回不來了,她能哄好每次無理取鬧發脾氣離家出走的李盞,卻沒辦法將它從死神手中搶回來。她已經很久沒有特意想起李盞了,她裝作沒有遇見過它的樣子,裝作不記得遇到它的那天是暴雨,裝作不記得它走的那天太陽很暖和,裝作不記得他最喜歡咬她的花布棉拖鞋,裝作不記得他最喜歡黃魚味的貓罐頭。她是真的很久沒有去想李盞了,因為從沒有忘記過。
窗外已經是夕陽漫天,像極了李盞最后一次睡著的時候。她終于后知后覺想起來了剛才夢的結尾,夢里也是這樣的夕陽,她在黃昏的花壇里找到了閉上眼睛的李盞,不同的是,夢里的李盞有七條尾巴,傳說,一條尾巴一條命,她在夢里堅信自己還能再見到李盞。她自嘲的笑了笑,她以為能夠自己欺騙自己,其實大腦早已背叛自己,在不可抑制的想念李盞。低頭看了看,只是諾諾放在床上的玩具布偶,也是,李大盞才沒有這么輕,李大盞也不會讓她自由自在的睡到這么晚。
“多好啊,終于可以自由的睡覺了?!倍湃羝疵种谱∽约旱臏I水,她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該學會喜怒不形于色,不能再隨便哭泣了,更何況,每次她哭泣時,李大盞作為思路不同尋常的貓從來不是安慰,而是會笑話她,她不能再讓李大盞看笑話了。諾諾忽然噠噠噠的跑了過來“媽媽媽媽,我在樓下撿到一只貓,爸爸幫我給它洗白白了。阿盞離開了,我們養這只,也叫它阿盞好不好?”杜若把女兒摟進懷里,想告訴她,養再多的貓也不是那個陪她長大的阿盞了,面前突然出現齊澤的手,掌心托著一只貓,是只漂亮的小白貓,額頭一小撮灰毛。她看了看女兒祈求的笑臉,又看了看齊澤溫柔的目光,強忍的淚水忽然就掉了下來:
“你們相信,有的貓有七條尾巴嗎?”
浮生的若盞之杜若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