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村子西邊大約二里地遠的地方有一條南北方向的小河,是從北邊大山溝里流下來的,歪歪扭扭的在對著我們村子偏東一些的地方又拐向西流淌了一里地遠,然后又拐向南了。這條河像一條龍似的,穿過很多小村莊,最后流向哪里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
那條河位于我們村和河西邊的陳樓村的正中間,天晴的時候那里是經常有人的,天陰的時候就很少有人了。在我還沒上學時就聽人說河灘里在下雨天或大霧天的時候,有黑路神或白路神出現,又高又大,黑路神是壞的,會吃人的,白路神是好的。這讓我心里對那條河充滿恐懼與好奇。
我們村的孩子上小學時要經過那個河堤上,如果哪天天氣不好,我又剛好一個人經過那里時,我心里總是害怕極了,但也不敢跑著經過那里。一是怕驚動了什么不好的東西,二是怕距離有人的地方有點遠一口氣跑不開,就只好硬著頭皮捏著腳步先快走一段,然后撒開腿就跑,一口氣跑到前面靠近學校的地方。
慢慢的我長大了一些,膽子也稍微大了,到后來我和小伙伴們經常去河邊放牛,我并沒有在那條河邊發現什么不好的東西,我想可能是有人故意嚇小孩子的吧。
我們村子里基本上每家都養有耕牛,有的是養黃牛,有的是養水牛。我家里養的是一頭大水牛,周末和放假的時候,家里放牛的任務就落到我頭上了。水牛喜歡在河邊吃草,小孩子喜歡在河邊玩,村西的那條河就成了我和幾個放牛娃的天堂。
我會在放牛的時候看看書,這是我媽給我的任務,也會和伙伴們下河摸蝦掏螃蟹。河里的水以前是很清的,天熱的時候我們會泡到河水里,任由水流從皮膚上滑過,偶爾有小魚游過來啃啃我們的腳丫子。碰到河邊那沙土地里的花生成熟的時候,我們會偷偷跑過去拔一些,然后丟到那河水里,一邊洗干凈一邊摘下來吃,沙土地里種的花生,熟的比較早,又比較飽滿結實,很好吃。
那條河的水面不是太寬,河上也沒有橋,只有用石頭墊成的石墩子,經過的時候就從石墩子上跳過去。一到下雨的時候,河水會漲起來,石墩子就被河水淹沒了,要過河就只能赤著腳蹚水過去了,夏天還好,其它天氣里就只能忍受著河水的冰涼了。
河兩邊的沙灘里有很多鵝卵石,各種各色的橢圓的石頭非常好看,小時候我們會用這些石頭堆著玩,有時候也會擺成幾個罵某個人是狗的字。河邊的砂子很多,沒事的時候可以坐著那里,把腳埋在砂子里,軟軟而又癢癢的感覺很舒服。我們村子以前蓋房子用的石頭是從河邊不遠處的那個石山上開采的,砂子就是從這沙灘里運回去的,也有人家會運些小一點的鵝卵石回去鋪在院子里,免得下雨的時候都是泥地。
在河流向西拐彎的那個地方,由于長期受水流的沖刷形成了一個大漩渦,那個地方的水比較深,能淹過我們小孩子,我們還沒學會游泳的,是不敢去那個地方的。只能在旁邊淺一點的地方撲通撲通,看著幾個會狗刨的時不時進去兜一趟又趕緊撲通出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學會狗刨式的,反正有一天猛的就會了,我也可以牛哄哄地到那個水窩里撲通一趟了。
有一天我和一個小伙伴突發奇想,準備在那個漩渦里炸魚,那里有很多魚,我們想應該可以炸出來不少。炸魚這事兒我們以前沒干過,只是遠遠的看到別人炸過,具體怎么弄的也沒仔細看過。男孩子的孬點子多,我們偷偷拿出家里采石頭用的炸藥、雷管和導火線,還有一個墨水瓶。
我們先把炸藥一點一點塞滿墨水瓶,然后在雷管里面插上導火線,再把雷管塞到瓶子中的炸藥里面,最后找來黃泥巴把瓶口裹得嚴嚴實實的。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先看看周圍有沒有經過的大人,不然被家里大人發現了會挨揍的。最后就拿出火柴準備點火,那個小伙伴膽子比我大,他負責拿瓶子,我負責點火。
第一次干這么刺激的事情,有點激動手一直發抖,劃到第二根火柴才把導火線點著。導火線一著,那個小伙伴就把瓶子丟到了河水里,還好導火線一直在冒著白煙,說明沒有被水淹滅。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弄的導火線有點長,過了好一會才聽到嘭的一聲,河水被炸起來一個大水柱子,大約有六七米那么高。
響聲過后過了一小會兒,水面上就開始有魚漂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是白花花的一片,還真不少,不過大都是小的,幾乎沒有大的。我們兩個趕緊下水撈出來不少,可沒過了一會兒,估計是我們用的炸藥量不足,那些沒被撈起來的魚大概是清醒過來了,一下子沉到水里都不見了,這個倒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后來我考上高中以后,要住校每個月才能回家一趟,假期又有其它安排,就很少去河邊玩了。再后來聽我爸說,河里的水被污染了,河灘里面長滿了雜草,偶爾還會有大蛇出現,我叮囑我爸小心一些。很多年沒有再去過那條小河了,我想我們童年的那片樂土應該是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