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別離(中)

8月末 小區(qū)的花好像要在最后凋零之際散發(fā)出最濃郁純粹的味道,整個彌漫著甜膩的梔子花香,剛下過一場雨,天氣有些涼,我坐在樓下的木椅上,浸了潮氣的木椅還能聞到木材特有的氣味,一陣風卷起地上掉落的落葉,時近黃昏,樓層縫隙間的夕陽給天空染上了橙紅色,小區(qū)整個被籠罩在夕陽氤氳的霧氣中,我抬起手溫暖的光線穿過指縫映射著左手上掛著一串百合手鏈,“阿笙,希望你能幸福”簡寧在婚禮上把捧花直接給了我,以及捧花上的這串手鏈,我看著她羞澀的面對朋友的打趣,新郎笑著幫她擋住賓客的酒,那一刻我有點羨慕她,這兩年好像發(fā)生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不再是原來的樣子。

“阿笙?”

我回過神看到陸離抱著從超市買回來的貓糧向我走過來,夕陽被他的肩背遮住了,逆著光我怔怔地看見他的臉,原來他的眼睛真的有一圈金色,那么清澈,那么明亮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陸離把貓糧放在身側,坐在我身邊側著頭問我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翹著腳尖描繪著灰色地磚上的花紋 “再過不久就可以聞到桂花的味道了吧”

“是啊,九月份就可以了”

“原來已經(jīng)這么晚了啊”

“阿笙,你沒事吧”陸離有些擔心的看著我

“沒事啊,只是坐在這里看看風景”我撐著手臂在椅子上仰起頭,對面是一棟很老的家屬院,樓層比較矮,能看到窗戶內廚房忙碌的身影和橘紅色的燈光。

我看著陸離憂心的眉眼,心里暖暖的,提起嘴角

“放心啦,只不過剛下飛機有些累”

他沒有說讓我回去休息,也沒有再說話,我們就靜靜坐在長椅上,看天色漸晚,夜風初起。衣服上,椅子上,地上落滿了花瓣和露水。

那天夜里我很早就睡了,恍惚間半夜好像下起了雨,沒關嚴的窗戶被淅淅瀝瀝的雨滴敲打的聲音讓我格外安心,被子的邊緣壓在我的身子下很溫暖,我夢到很多早就忘記了的東西,有兒時的大院和一群小朋友跳皮筋追著跑,有簡寧的婚禮上,想對她說聲祝福,身邊卻隔了很多人怎么也走不過去,大聲喊她也聽不見,最后我夢到了陸離,他坐在窗臺上好像有什么心事,風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fā),他卻毫無察覺,我喊了什么,他終于轉過頭,對著我笑了一下

第二天被鬧鈴吵醒,迷糊著按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了,我躺在床上想著昨天晚上的夢,最后我說了什么呢,怎么也記不起來了,起床經(jīng)過魚缸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一條魚尾巴上長了白色的斑點,上次那條好像也是雖然我不懂,但是也知道肯定是生病了,我著急的跑到陸離門口敲門

“陸離你知不知道什么養(yǎng)魚的方法?”我撐著手臂在門框上,對上陸離的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睡衣就跑出來了,不過幸虧是長袖長褲

“什么魚?你慢點說”

“熱帶魚吧,具體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花花綠綠的,我今天剛醒就發(fā)現(xiàn)它們身上長了白色的斑點”

“如果斑點不明顯應該是白斑病初期,魚很容易得這種病”

“你能不能過去幫我看下還有沒有什么辦法”

“好,你不要著急”我站在門口有些懊惱,一定是我回老家那幾天它們才生病的,或者是昨晚窗戶沒關,溫度太低受涼了。

陸離第一次來我家,雖然窗外的陽光很亮,但是我的窗簾特別厚重,又掩著,屋子里還是特別黑,水族箱上玻璃質的采光燈打在透明的水箱側壁上是唯一的光源,開了氧,水面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我走到窗邊打開窗簾,虧了昨夜的那場雨,外面的空氣中還可以看見朦朧的水汽。陸離從側面找到了調節(jié)水溫的按鈕“這種叫做孔雀魚,性子比較溫和,對生活條件要求沒有其他熱帶魚那么高,不過水溫最好也要在25—30度之間,最近早晚溫差大可能也是原因之一,一天投食兩次就可以,不能過多,要不然魚缸受到感染也會生病”

“你還懂養(yǎng)魚啊”我蹲著身子盯著水族箱里僅剩的幾條魚

“我爸爸退休之后沒事做,就開始養(yǎng)魚,他自己還會去河邊釣魚”

我站起來指尖輕輕點著水面“也許以后我也會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搭一間木屋,門前種菜,養(yǎng)幾只雞,每天清晨看日出,晚上等日落,到各處去采采風,一年寫一本書,不再按照書商的要求,不再遵循市場的道理,只寫自己喜歡的東西,春夏秋冬,循環(huán)往復,荒廢下去”

“現(xiàn)在也有很多不得已么”調節(jié)完畢,陸離站起身擦了擦手

我遞給陸離一罐咖啡,轉身和他一起靠在水族箱的柜子上,“當然啦,編輯策劃們說是更懂得市場的潮流,能抓住讀者的萌點,你不知道我第一本書才賣了不到3000冊,可慘淡了,都沒幾個人知道”

陸離輕輕晃著手里的咖啡罐,斂著眼瞼“有一年夏天我去書店準備買一本樂譜,曾經(jīng)看過一本書,我也不知道當時是什么吸引我,簡單的黑色涂鴉書面,只在中間寫著兩個字《荒城》,等到我臨走的時候手上除了樂譜就只有那個了”

“你居然看過”我驚訝的看著他

陸離彎彎嘴角“我記得《荒城》結尾女主角秦思對男主說過一段話,“在這場感情里我從來沒想過我會是先退縮的那個人,這么多年我等待的也許早就不是你魏明朗這個人了,我想守候的也許只是當初在四合院里坐在我身邊為我擦藥的明亮少年”

孔雀魚很膽小,指尖一碰一下子游走了,在水面蕩起一圈一圈的水紋,我心里微微一動“那本書剛上市的時候在書店被放在最角落里,我自己偷偷去看過很多次,有人捧起就高興的不得了,希望她能讀下去,可是很多人都放下了,其實出版之前給了我?guī)讉€封面,我當時一眼就很喜歡那個,編輯叫我把結局改掉,讓秦思和魏明朗最后解除誤會在一起,但是我沒有同意,他們之間的分離根本就不是誤會,她和魏明朗說我不再等你了,不是因為我不愛你了……最后淹沒在呼嘯而過的火車汽笛聲中的那句話魏明朗沒有聽清,有的讀者給我留言,問我最后秦思對魏明朗說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實任何答案都是無關緊要的,每個人心中都有她想要的答案”

“秦思的放下應該是十多年來的癡心守候的自己吧,只是最后她已經(jīng)沒什么理由對魏明朗說了”

那天下午陸離站在陽光里,我們一起討論那本已經(jīng)落滿塵土的書,初秋的風穿梭在客廳帶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我們大笑著分享那時各自的窘迫,分享著各自不為人知的故事,最后因為過一段時間我又要開始下一本書的寫作,就央求陸離收留小魚幾天,回到陸離的家里,他把水族箱放置在陽臺旁邊,采光通風都很好。安置完畢,陸離走到書架上取過一本書伸手遞給我,笑著說“既然原作者在這,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讓您給我簽個名呢”我欣喜的摩挲著書面和書脊,書還被保存的很好,也因為被翻過變的厚了一些,《荒城》這本書對我的意義很大,雖然后面我寫過更出色的作品,這個文也被后來的讀者挖出來挑出很多硬傷,但是是我的第一本書,雖然銷量很差,卻是我第一次很用心的傾注所有情感去完成的作品,秦思和魏明朗分手的時候我哭了一天。窗外吹來的風掀起米色的窗簾,手中的書頁沙沙作響,我低著頭觸摸著最后一頁一排宛如入水滴墨般的小字2013年圣誕節(jié)。

那一刻我無法形容我的心情,就好像一件塵封已久的東西,你特別想把它和人分享,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人可說,那段晦澀難懂的感情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曾經(jīng)想過也許年老的時候某個風起的日子我老眼昏花行動不便,才會慢慢獨自品嘗這段記憶,當我已經(jīng)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突然有一天一個人出現(xiàn),小心翼翼的拾起它放在我面前,他以另外一種方式參與了那段時光,他和我有同樣的心境,他知道我所有的落寞和悲傷,很慶幸雖然錯落時空,他終究還是出現(xiàn)在面前。

“陸離……陸離你……”

“恩?”

如果你是魏明朗,你會愛上愛的那么偏執(zhí)愛的那么痛苦的秦思么……

“沒……沒什么”我低下頭裝作咳嗽

“你的書怎么樣了”

“上一本已經(jīng)交給編輯了,大概圣誕節(jié)前夕會出來,下一本大綱已經(jīng)想好了,過些日子就開始”

“那我到時候可是會再要一本親筆簽名了”

“到時候給你簽一個作者獨家版本,陸離……我和小魚今天能在你這搭個伙么?”

“好啊”

廚房傳來切菜咚咚的聲音,我走到廚房靠在門口,陸離穿著綠色碎花的圍裙低著頭專注而認真,能看到耳朵上小小的茸毛,修長的眉毛濃密英挺,睫毛在眼底遮下一小片陰影,嘴角細小的弧度盛滿落日的余暉,陸離聽見我的聲音抬起頭笑了笑,“前幾天你說胃疼,我特意做了糯米麥片粥和生姜鯽魚湯,你試一下看看有沒有效果”蓋子輕輕蓋在咕嘟咕嘟冒著粥泡的鍋上,他小心用旁邊的毛巾托著盤底擦拭邊緣溢出來的湯汁。

“帶子松了”陸離扭頭往下看,手上的菜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我走到他背后,重新系上了松掉的圍裙帶子,從窗口吹進來的風撩動了他腦后清爽的短發(fā),露出一節(jié)白皙結實的后頸,我的手停留在帶子上久久沒有動,他也沒有說話,龍貓聞到魚的味道走到廚房鉆到我倆中間喵嗚一聲,又跳到窗臺上扒著紗窗去逗窗外樹上一窩剛出生的小鳥,秋天到了。

街上的霓虹燈流光溢彩,出租車停在一家叫做“one”的酒吧門前,付過錢車子急速而去,我站在臺階下抬頭望了望,不規(guī)則的木制標牌立在房前頂部,訂著歪歪斜斜的字,紅色的磚墻上噴著彩色的人體彩繪,有些巴黎街頭的風格,此時天色漸晚,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很多人的夜生活開始了。我攏了攏領口推開門,門上的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酒吧內部有些暗,卻是別有洞天,屋頂是一塊長方形的彩色磨砂玻璃,中間是白色的,兩邊是深藍色,隨著光彩流離的燈光閃動像銀河婉轉流淌,可能還未到營業(yè)時間,酒吧里只有少數(shù)幾個閑談的客人和靠在一旁聊天的侍者,酒吧的中間是一個大約40厘米高的木制平臺,擺著架子鼓和一些樂器,一個一身朋克風格,黑色棒球帽的男生在試音,微皺的眉頭似乎有些一直不滿意,我找了一個角落的沙發(fā)坐下,點了兩杯度數(shù)不高的清酒,打量著陸離工作的地方,側面的吧臺上一個身著制服的調酒師正在專心的擦著高腳杯,倒放在架子上的杯子干凈透徹,酒吧里播放著一首英文歌”just one last dance”,沙啞低沉的女聲悲切的訴說著即將逝去的戀情,我抿了一口酒,認真的聽著;不一會客人開始多了起來,端著托盤的服務員游走于客人桌椅之間,不時停下低頭側耳傾聽客人的需求,歌曲換成了動感刺激的舞曲,嘈雜的音樂聲和笑鬧聲沖進耳膜,幾道紫色的燈光從四周交叉射出,跳躍閃爍,舞臺中央漸漸升起霧氣,三三兩兩的人開始匯聚到舞臺中央慢慢扭動身體,或貼身熱舞,或激情擁吻,釋放著熱情和這個城市剝離之外的熱鬧,我所在的地方比較偏,能看到舞臺,視線不受影響,幾個暖場跳舞的漂亮女孩下場后,歌曲慢慢停下來,人們回到座位,女士們相約去洗手間整理妝容,朋友或陌生人貼耳聊天,柔和的燈光驅散了霧氣,一束白光直接打在舞臺中央,陸離穿著修身的黑色襯衣,袖子卷在手肘下方,露出白皙的皮膚,放松的坐在高腳椅上,雙腿交疊,眉眼低垂,像天使和惡魔同時占據(jù)著他的身體,他的臉顯得格外柔和安靜,半長的柔順黑發(fā)略有些遮住眉眼,那雙好看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注視著舞臺上的人。嘴巴微啟,低沉溫柔的聲音在酒吧的每一個角落蜿蜒流動,我輕輕搖晃杯中淡黃色的清酒,綿柔爽口的味道芳香宜人,一點點滲透舌尖,像分別了20年的老友再次重逢,我的眼睛無法移動分毫,心口被盈盈滿滿的東西占據(jù),不自覺沉浸其中,感覺歲月無聲流逝,只此刻便是永恒。后來我每次回憶總能想起那時陸離注視著角落里的我的溫柔雙眼,世間萬物都歸于虛無,一切身影和聲音都模糊了,陸離的身影卻漸漸清晰,清楚的印在我的視線中。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他,他肩膀上的陽光,樓道里通透的夏日涼風,他家地板上的花紋,和心臟跳動的聲音。

歌曲完畢,他鞠躬致謝,低頭對旁邊的調音師說了什么,把吉他輕輕放在一邊,徑直走到我身邊

“你怎么來了”他低下頭,目光在酒吧五彩斑斕的燈光下有些迷離

“想看看你工作的樣子”

“感覺怎么樣”

“和你平時不大一樣”

他輕笑了下,轉身坐在我旁邊,酥酥軟軟的聲音在此刻嘈雜的環(huán)境中一絲不落的穿過我的耳朵,我把替他點的清酒推到他面前,他拿起來在手里轉著圈卻沒有喝

“其實……”

我抬起臉看著他,他并沒有看我“其實我爸媽一直不是很理解我選擇了這樣一種生活,他們做了一輩子老師,教書育人,卻唯獨拿這個唯一的兒子沒有辦法”

我知道他一定還有別的話要說

“前幾天我媽媽給我打電話,說爸爸腦溢血住院了,他強硬了一輩子面對疾病也只能聽天由命,所以今天……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這里唱歌了”他的聲音很輕,眼睛似乎專注的看著臺上的表演,聲音里的苦澀和眼底的愧疚轉瞬即逝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雖然我也曾恐慌過父母漸漸老去的身體和年紀,但是那和真正面對的痛苦是完全不一樣的

“回去看看吧,你爸爸看到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父母年紀大了求的也只不過是兒女健康平安的”

陸離什么都沒有說,嘴角透露著他內心的苦澀和不安,我知道這個時候什么勸慰的話都是沒用的,只能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

“其實我以前也很叛逆的,小時候跟個男孩子一樣,常常把我媽媽氣的跳腳,她常說我但凡安分一點她就不用老的那么快了,我爸爸呢,又因為疼女兒,舍不得打舍不得罵,所以經(jīng)常是被我連坐了”

“我寫第一本書的時候,有一個主編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斃掉了,白眼翻的都快上天了,我當時就把他臭罵了一頓,那個主編現(xiàn)在見了我還恨不得吃了我”

“還有啊……”

“阿笙”

“那次真的是糗透了……”

“阿笙……”陸離打斷了我,我立馬禁聲

“阿笙,謝謝你”陸離側過身子輕輕抱住我,酒吧的燈光轉暗,歌曲已經(jīng)換了另外一首沒聽過的,我頓了一會抬起手摟住他的腰,我聽到陸離輕微的啜泣聲就在我耳邊,那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陸離也有脆弱的時候,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更緊緊的抱住他。

酒吧的老板老姚是個胖胖的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聽陸離說老姚年輕的時候還是玩搖滾的,后來迷途知返在這里開了一間酒吧,朋友們經(jīng)常會來聚會,陸離很羨慕他們,那種年輕時候一起瘋狂,年老時候幾個老友爐火旁把酒言歡,確實很讓人向往,晚上陸離跟老姚提出辭職的時候,老姚還特地為他開了一個送別會?!八阅?,老姚的紅粉知己就從麗江直接追過來了?”夜幕下我和陸離一起踏著月光走回去,陸離跟著講了老姚的故事,街上的出租車在我倆周圍停下又離開。

“他們兩個啊就是歡喜冤家,自從我來到這這兩個人就一直一個追一個跑,還樂此不疲,老姚說宋姐是在他麗江演出的時候認識的,當時她還是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就大膽的跑上露天演出臺告白了”陸離笑著說

“沒想到宋姐姐這么勇敢,那為什么老姚還不同意啊,我看今天晚上宋姐姐給他剝蝦的時候他很開心的”

陸離仰起頭,將目光投向無垠的夜空“誰知道呢,也許這就是他們的愛情吧”

時節(jié)已至深秋,夜晚有些涼,我把圍巾的邊角攏進去,陸離里面穿著今晚的黑色襯衣,外面套了一件深灰的呢子大衣,長身玉立,在地面投下一片修長的影子,街邊的商店大部分已經(jīng)打烊,24小時便利店里的店員打著哈欠,昏昏欲睡。旁邊草叢里傳來不知什么蟲子的叫聲,此刻夜幕漸濃,這個城市這么大,不計其數(shù)的人義無反顧的來到這里,又頭破血流的回去,有時候真的很容易找不到方向,如果不是有陸離,我的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歡喜說不上,難過也說不上,我突然對以前再習以為常不過的生活感到恐慌。

“阿笙”

我抬起臉看著他,我們兩個的腳步聲在這個萬籟俱寂的夜里顯得格外的清晰,陸離的臉在微暗的路燈下格外清晰

“今天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真的,我很開心”

陸離頓了好一會,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下周我就要回杭州了,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能陪在爸爸媽媽身邊”

一片烏云遮住皎潔的月光再次醞釀著一場大雨。

我扭回頭盡力扯出一個笑容,“那很好啊,你爸爸媽媽一定會很開心的”

月光般溫柔靜謐的眼神把我細密的罩住,我攥緊手指壓制住心臟深處隱隱傳來的陣痛,但酸澀卻像入水之石一樣范圍越來越大,直至全身的每一寸肌膚,血液,脈絡。

“那么你開心么”我感受到陸離專注的目光

我?我開心么?肩膀上的重量徒增,我低下頭看著按在肩膀上的手,感受到衣服下面滾燙的溫度,我的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移開陸離的臉,他的目光灼灼直視著我,像月光一樣晶瑩明亮,是我一直想觸碰的存在,拐角的燈光給我們劃開了一條明顯的界限,只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可以走到他的世界里,我抬起手,手腕上滑下了一串手鏈,輕輕放到陸離手里,他的掌心在這個夜里無比的溫熱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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