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微博
文/慕聽溪
“啪”的一聲,桌子上的水杯被摔的七零八落,看著地上散落的碎片,張玉的心好像已經被千刀萬剮,但身體卻好像不是自己的,感覺不到痛楚。
玉媽見狀急忙上前,雙眼含著淚,顫抖著舉起年邁粗糙的雙手輕撫著張玉的臉,擔心的說,“小玉啊,你沒事吧,疼不疼,疼不疼,這是何苦啊,何苦啊,造孽啊。”
張玉眼神空洞,跪在地上低頭不語,只有臉頰流出的鮮紅色滾燙的血,還提醒著她還活著。張玉知道,是摔碎的水杯的碎片劃傷了她的臉。
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一了百了。
張玉的爸爸怒發沖冠,瞪著眼睛,手指指著地上的張玉,恨鐵不成鋼,“早跟你說什么來著,你不聽,一意孤行,現在呢!我們全家的臉都被你丟進了!”
說完,張玉的父親仿佛瞬間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猛的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狠狠的抓著已經生出白發的頭發,空氣里似乎都散發著焦灼壓抑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狂風暴雨過后的屋子里安靜極了,客廳的鐘表還在滴答滴答的走動著,只有它始終在運轉著。似乎在告訴大家,時間不會因為悲傷而停止,更不會因為悲傷而無法繼續。
張玉聽見自己微弱的呼吸聲,和身邊母親的啜泣聲,聲聲扎心。張玉跪在地上,像一個被扯壞的布娃娃,突然間,一如雕塑的她動作迅速的撿起離她最近的一個鋒利碎片,舉起手迅速的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玉媽眼疾手快,情急之下攔住了張玉要割下去的手,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哭嚷著,“玉啊,你這是要干嘛,你別想不開啊,你有了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辦啊”。
玉爸此時已經從沙發上沖了過來,從來沒覺得中間這幾秒是那樣的漫長。玉爸刀斧嘴豆腐心,早就心生不忍。見張玉有輕生的念頭把跪做在地上的張玉拉了起來,沖著玉媽說,“別哭了,你去拿掃帚把這里收拾收拾,事已至此,想想怎么解決吧”
張玉看著愁容滿面的的父親和日漸憔悴的母親,心,在滴血。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
張玉高中畢業后,如愿以償的考上了本地最有名的大學。在父母期盼中走進了師范學校,艱苦的高三時代終于過去了,張玉像脫韁的小馬,也開始在大學里面“橫沖直撞”,個性也得到了釋放。
由于玉爸玉媽都是教師,對獨生女張玉的管教也甚是嚴格,學習期間不許早戀。而有些事情,并不是僅僅阻止就能杜絕事情的發生。青春飛揚,美貌婀娜的張玉在新的大學生活里感情需求的萌芽也在迅速的萌芽滋長。
天時地利人和,對愛情充滿期待和美好幻想的張玉,遇見了一個人,一個徹底改變了她人生軌跡的人,林剛。
林剛并非本校中人,而是附近工廠的一個車間工作人員,因為兩地距離近且學校東西較為實惠,所以林剛總是會跟其他同事來此下館子買東西。
林剛中專畢業,性格幽默風趣,由于過早的接觸社會,非常懂得察言觀色,更重要的是,他高大英俊,棱角分明,因為外表出眾,另不少的姑娘趨之若鶩。
張玉也不例外,在家里環境和父母的嚴厲教導下,她從來是循規蹈矩,性格乖巧,成績也一直很好,父母和親戚都很喜歡她。她以為生活就是這個樣子,遇見林剛之后,她的世界徹底被改變了。
原來單一的顏色瞬間變成了彩色的,林剛帶著她去看小型演唱會,去酒吧,去通宵唱歌,連夜去做火車只為看異地廟會。張玉被這絢麗多彩的生活迷住了。林剛帶著她體驗了之前從未體驗過的生活,好像從前吃的都是青菜豆腐,突然間換了珍饈美味,酒肉魚林,讓人欲罷不能。
張玉靠在林剛的懷里,抬頭看著他帥氣的下巴,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張玉心里異常的窩心,即使朋友和家里在反對,她也甘之如飴。
頭一次見父母就不歡而散,當然了,林剛的父母是歡喜的不得了。恨不得家里全村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兒子領回來一個大城市的漂亮女孩,而且還是個大學生。相反,張玉的父母就不是了,見了林剛本人以后,張玉的爸爸覺得他不值得托付終身,認為他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平生頭一次,張玉和父母產生了激烈的爭吵。
待奈何不過張玉的軟磨硬泡和非林剛不嫁的架勢,家里只有張玉一個女兒,張玉的父母終心生不忍,無奈同意了倆人的婚事。張玉畢業后,倆人就馬上舉行了婚禮。
婚后一年,倆人就生了一個女兒,林剛也在岳父岳母的幫助下辭了工廠的工作,尋得了一個學校的工作,至少別人聽起來體面一些。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掩飾的在好,終有一天也會自露真目。一天,張玉哄完孩子,走到了陽臺伸了一個懶腰,準備拿起噴霧澆花的時候。手機,叮的一聲,張玉放下噴霧拿起手機,點開信息,頓感晴天霹靂,腦袋像中了一記悶錘,身體不自禁的向后恍了恍,眼前一片漆黑。
緩了半分鐘,張玉又使勁眨了眨眼睛,在看向手機的照片,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床上的親密照,女人笑靨如花,男人一臉邪魅,張玉簡直不能再熟悉了,這個男人就是每日同塌的林剛,張玉名義上的老公,他每次笑起來嘴角都會出現的酒窩,張玉曾經撫摸了無數次,此刻的他,笑容依舊帥氣,但是張玉卻感覺是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恐怖,陰寒,還有惡心。
以殘羹冷炙,臭氣熏天的食物為生的蚷蟲,被發現了以后,感覺不到自己的出現已經讓人做嘔,反而變本加厲努力的蠕動肉乎乎的身體繼續奮力進食。沒兩天,照片中的女人就已經從手機里走了出來,到了現實。張玉想瞞都瞞不住了,家里,公司,甚至鄰居,都知道了林剛出軌的事實。讓張玉身為教師的父母顏面掃地,出門都抬不起頭來。于是,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與林剛婚外偷情的女人原來是與林剛同校的其他部門的小職員,近水樓臺先得月,林剛這個有縫的雞被她這個蒼蠅盯上了。
蒼蠅叫李蓮。李蓮謊稱自己已經懷孕,逼迫林剛與張玉離婚。而本來開始抱有歉意想息事寧人的林剛得知蒼蠅懷了小蒼蠅之后,坐不住了,因為李蓮說自己懷的是男孩。
漸漸的,林剛渣男的本性開始顯露,從開始的好言相勸到后來的散布謠言。說是張玉追求的自己,自己與李蓮本來情投意合,青梅竹馬。萬般無奈之下,在張玉和她父母的逼迫下結婚,而且張玉婚前已經謊稱懷孕,聲稱如果不跟她結婚就要讓他沒有活路。這才同意結婚。
家丑不可外揚,一傳十十傳百,這樣沒有根據胡編亂的話竟然大家,都相信了。本來占據有理的一方,瞬間被“圍攻”成了做惡的女人和以權謀私的父母。
張玉念在自己與林剛的孩子,本想為了孩子忍下去,退一步海闊天空。然而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已經牽扯到了父母,張玉在也不能讓父母晚年的清譽毀在一個人渣手里。
張玉拿著手里的離婚證,心里一片蒼涼。不遠處,在外面等待的李蓮看著林剛手里的證明,欣喜的迎了上去,“剛,我們今天回去好好慶祝一下,我給你做你愛吃的菜。”
“你還懷著孕呢,我做吧。”林剛愛惜的說道。
說完,李蓮挽著林剛的胳膊款款的走了過來,這架勢,就像她是正室,張玉是被斗敗的小三。
李蓮挑釁的說道,“張玉,你也有今天。”
張玉忽然間覺得這聲音如此的耳熟,回想起來,腦袋轟的一下,眼前的李蓮與大學時期隔壁的一個人的臉漸漸的重合在了一起,“你,你是。。。”
林剛疑惑不解。
李蓮不壞好意的笑著,上前輕聲的說,“對,你猜的沒錯。而且,我根本沒有懷孕。”
張玉的雙眼驚恐萬分。由于恐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張玉想馬上逃離這個地方,剛轉身,就被李蓮突然伸出的腳拌了一下,向前沖去,而前面,正好有一個尚在整修的路井。不知道什么時候路障已經被拿走。
“啊!救命!”
“醒醒,醒醒啊,張玉。”舍友小梅擔憂的大聲呼喊著張玉的名字,手不斷的晃著她的身體。睡夢中的張玉猛然驚喜,坐了起來,竟然在寒冷的冬天里滿頭大汗。
“你怎么了,你沒事吧,張玉。”張玉眼神迷離的看著對面的小梅,在看了看周邊的環境,竟然與三年前的大學宿舍無異。
張玉緊緊的拉著小梅,急迫的說,“小梅,你打我一下,你快打我一下。”
小梅神經的看著張玉,“你沒事吧,發燒了?”說著,把手心放到了張玉的額頭。
張玉用力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呀,好疼。,真的是做夢。”張玉喜極而泣,抱著小梅累淚流不止。這個夢如此的真實,讓人肝腸寸斷。
第二日,張玉和小梅去上課,回來的路上,遠遠看見了李麗拿著剛剛買好的零食在后面追著前面的男人,而前面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停留,對后面李麗的呼叫聲音也視而不見。
而這個男人,就是當年風流倜儻,顏值爆表的林剛。
小梅推了推張玉的胳膊,“你怎么了,看什么呢?這不是你喜歡的林剛嗎?平時看見他你總是一副花癡少女懷春的樣子,今天怎么這么淡定,失憶啦。”
張玉疑惑道,“你是說我嗎?”
“對啊,昨天你還在犯愁他追求者太多,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認識他呢,說你喜歡的不得了,一見鐘情呢。今天怎么就這樣了,真的是翻臉跟翻書一樣快啊。呵呵”小梅捂嘴輕笑。
張玉看著李麗和林剛越來越遠的身影,沉默著。李麗嗎?記得自己在剛剛和林剛在一起的時候,小梅曾經告誡過自己,林剛桃花太多,其中最厲害的就是一個叫李麗的外校女生,每次不惜做很遠的公交車來看林剛,每次都是送東西給林剛。最后一次是在李麗在林剛與工友喝酒的時候過來,林剛不耐煩,當著所有人的面呵斥了李麗,說她犯賤,男人不喜歡還倒貼,長得丑還給自己添堵。當天李麗回去不久,新聞就報道某當地大學一女生跳樓自殺身亡的消息。而死者,就是李麗。
當時的張玉沉浸在愛情的甜蜜里,對他人的告誡充耳不聞,覺得都是別人羨慕嫉妒她罷了。現在想想,真是不寒而栗。
“這李麗是個外校的,追男人追的咱們學校都知道了,也是厲害了。林剛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就是覺得她長相平庸配不上他嗎?也是夠嘚瑟的了。”小梅一臉鄙視。
張玉和小梅剛要抬腳離開,身后出現了一個聲音,惡狠狠的,“林剛?他也配得到我姐的喜歡。我會讓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后悔的!”
小梅不好意思的笑到“呀,是你啊,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在說你姐姐不好啊,實在是你們都是親姐妹,這長相有點不太像姐妹哈。”
張玉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來看見眼前這個五官精致卻扭曲的臉,漸漸的與夢里的臉逐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