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
一所高檔公寓內,一個年輕人打開房門走了出來,他先是在鄰居門前瞧了一會,隨即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他來到大街上,路兩邊的別墅里面,是一幅幅繽紛多彩的畫面,像一個個電影片段,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他將手指向其中一個畫面,那個畫面就變成了一團氣,被他收進了瓶子里。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后,他繼續向前走,邁進了濃濃夜色中。
一個月前。
大飛是一名外賣員,在一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下午,他與一輛超速小轎車來了個親密接觸,被撞倒后,不省人事。
等他醒來時已是幾天后,可讓他生氣的是,醫生給他寫的病例是昏倒,而不是車禍?
他氣憤的報了警。警察經過一系列調查之后,竟然肯定了醫生的說法。并且勸導他要好好休息,囑咐醫生再給他檢查檢查腦子。
大飛氣的吐血,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不服氣,一口咬定是被車撞的!還是一輛紅色小轎車。最后警察實在沒辦法,調出了他出事的那段監控視頻給他看,他這才閉了嘴。
他看著視頻里的自己,快速的騎著摩托車,突然來了個九十度大轉彎,優美的轉了幾個圈漂移一番后,啪,倒地上了。
什么紅色小轎車,以他為圓心,周圍十米,連個車影子都沒有。
大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可事實就擺在眼前。而且,自己身上確實沒什么傷,心肝脾胃都好好的,胳膊腿也沒啥不對勁,就是腦子有點暈,醫生說那是暈倒后遺癥,過幾天就好了。
再這么耗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還弄的自己跟碰瓷似的,既然身體沒什么事,那就早早回家去,省點住院費。
他回到家吃了晚飯,便爬上床躺尸了。
他仔細回憶著那天的事,越想越不對勁,明明是被車撞的,為什么會沒有??
難道,見鬼了?
“呸,呸,呸,晦氣晦氣,哪有什么鬼,肯定是我腦子摔壞了!”
他從小怕鬼,怕的要命。
亂七八糟想了大半夜,終于有點困意了。等他快要睡著時,卻被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吵醒了。
他仔細聽了聽,是從隔壁傳來的。
聲音越來越大。
“噠噠噠噠……”
“轟—轟—嘭”
槍聲,炮聲,轟炸聲……
簡直是戰爭片的現場直播啊……
“有沒有良心,大半夜看電視聲音這么大!讓不讓人睡覺了!”他隔墻對著鄰居吼了一聲。
沒反應。
大飛恨恨地爬起來想要去捶門,可是一想到隔壁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又蔫蔫地躺回了床上。
“真倒霉!”他用被蒙上頭,心里狠狠“問候”著鄰居。
一晚上轟炸聲不斷,大飛半睡半醒的終于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頂著倆熊貓眼出門時,正好碰見了鄰居。
“大飛,昨晚沒睡好啊?黑眼圈這么重。”
大飛心里罵著,臉上卻不敢表現的很明顯,“你不也沒睡嗎?看了一晚上電視吧?”
“看電視?沒有啊,昨晚很早就睡了”
大飛氣的一口血差點吐出來,他真想送鄰居一副對聯:
無恥賴皮,天下無敵!
由于鄰居昨晚的“照顧”,他一天都暈暈乎乎的,差點送錯幾個單子。
第二天,半夜。
隔壁又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第三晚,第四晚……
終于,在大飛第五次送錯單子后,經理委婉地辭退了他,并親切的關照他,身體不好要看醫生,年輕人有病不能拖著。
大飛拿著結清的工資,在大街上來回晃蕩,他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氣憤!
都怪那個無恥的鄰居,害他整晚睡不好覺,白天才暈暈乎乎的。
今天一定得去找他討個說法!
挨打也得去!
他買了幾瓶酒回家,準備喝酒壯壯膽。
他一邊喝一邊想,怎么開口才能顯得自己又有氣勢,又有理!
可還沒等他還想好的,那邊又有動靜了……
好,很好。大半夜不睡覺又開始擾民!
就這了!
大飛氣勢洶洶地往外走,出門前又在鏡子前齜牙咧嘴地整了整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猙獰恐怖些。
深呼吸三次后,開了門,準備去捶鄰居的門。
可是他抬起的手沒來得及捶下去,就停在了半空。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使勁揉了揉眼,又睜開。
還是不敢相信。
他竟然透過門,看到里面有兩個人。
準確來說,那是一幅畫面,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說著話,而他聽到的那些聲音,就是從畫里傳出來的。
大飛楞住了,這時畫面突然變了畫風,男人沒有了,出現了一只怪獸,開始追女人。女人尖叫著跑開了……
大飛也尖叫著跑開了!
“鬼啊!!!”
他三步變作兩步沖回屋,一下鉆進了被窩里。就在他魂不附體,哭爹喊娘時。
“叮~”手機響了一聲。
他騰一下跳下床,身上還裹著被子。
手機靜靜躺在那,提示燈一閃一閃的。
時間靜止了幾分鐘,四周沒什么異常。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機,拿起一看,是一條信息。
“怎么樣年輕人,夠不夠刺激?想不想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明天上午10點會派人來接你,小區門口見,如若不來,后果自負。”
落款人:紅色小轎車。
“真是他媽的見了鬼了!”好一會大飛才反應過來,罵了一句。
又是紅色小轎車。
“會不會是撞我的那輛?可是監控中明明沒有車啊?外星人?恐怖組織?”
“還是……異能機構?!”大飛腦子里突然冒出來這四個字。
異能機構,是在社會上一直都有的傳說。傳說有這樣一個機構,里面的人都身懷異能。
飛檐走壁,隔空取物,隱身,操控別人精神等等……這些人有天生的,也有后天覺醒的。
可傳說畢竟是傳說,誰也沒有真正見過。
雖然這不太現實,可是最近發生的事也太離譜了。簡直跟恐怖片一樣,不!是災難片!
大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這些人又為什么會找上他。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再這樣下去,他會瘋了的!
一夜無眠。
第二天十點。一輛紅色小轎車準時出現在了小區門口。
大飛不確定這是不是撞他的那輛,被撞那天,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并沒有看清車子的模樣,只記住了顏色。
他上了車。車上只有一名司機。大飛試圖跟他套個近乎,先了解一下情況,可是任他唾沫橫飛,那人全當他是空氣。
自嗨了半天,他終于閉了嘴。轉臉只看外面的景色。
車內安靜下來。他也終于開始直面自己的內心:恐懼,緊張,還有一絲絲興奮?
車子一路疾馳,來到一座辦公大廈前停下了。司機帶他上了18樓,一出電梯口,便看見一塊明晃晃的招牌掛在那:
“心想事成圓夢公司”
這名字,真讓人無力吐槽……
整個18層都是這個圓夢公司的。跟大飛想象中不太一樣,沒有層層機關地下室,也沒有黑墨西裝高冷男。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司,里面的人匆匆忙忙穿梭于各個部門,再熟悉不過的畫面了。之前送外賣時,他每天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竟然有一恍惚間,大飛覺得之前的都是夢。
他今天來,就是來送外賣的。
還沒等他夢醒,司機拍了一下他,緊接著快步向前走去,大飛立刻跟上去。
公司的人似乎沒有注意他們,都各自專注于自己的工作。
司機將他帶到一間辦公室前停下了,敲了三下門,大飛看見門上掛著牌子:超級VIP招待室。
門從里面打開了,出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大背頭,黑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大飛先生,等您許久了,請進”中年人客氣的跟大飛打著招呼,做了個請的姿勢。
“您好,您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大飛伸出雙手,躬腰準備跟中年人握手。
空氣靜止了幾秒,中年人依然擺著那標準的please姿勢。大飛尷尬的直回身,臉抽搐地笑了幾下,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布置的很簡單,只有一張辦公桌,兩張椅子,一個落地衣服架。辦公桌里面靠墻的位置,是一排書架,上邊零零散散擺放了一些書。
中年人走到書架左邊,用手在側面左右扭了兩下,書架突然分開兩邊,中間出現了一道門。
“我就說嘛!怎么會沒有暗室!”大飛心里緊張興奮的不行,他不知道接下來的會是什么。
雖然也害怕,可更多的卻是興奮!那種感覺,強烈刺激著他的大腦,就像蹦極前的那種醉生夢死,就差這一跳了。他恨不得一下子沖進門那邊。
中年人感覺不到大飛的興奮,所以他慢悠悠地走到門前,按下了指紋。
門終于開了。
中年人轉身對著大飛優雅一笑,又是一個標準的“請”。大飛這次也不客套,回了一個假笑后,就大步跨進了那扇門。
他進去后便停在了原地。
這是實驗室?還是高科技研發室?
里面是各種各樣精密的儀器,跟他看的科幻大片里的一模一樣。
里面有幾個穿著白大褂像醫生的人。不!這里怎么會有醫生,應該叫研發人員才對。
他們正在一起討論著什么,顯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進來了一個陌生人。
大飛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往前還是往后。最后為了打破僵局,他輕輕咳了咳嗓子。
終于有人往這邊看了,他立刻堆滿笑容。
“是大飛來了啊,來來來,快到這邊來”
招呼他的是一位老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精神矍鑠。
老人熱乎地像招呼自己家的孫子,可是大飛不記得認識這位老人家。
不管咋樣,人家熱情,咱也不能寒酸了。大飛心里想著,熱情的走上前去,寒暄著:“您好,您好,我是大飛,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他好像就會說這么一句。
老人家讓其他人散去,帶著大飛來到一張透明圓桌前坐下,沒有寒暄其他,開門見山地就跟大飛講了起來。
“我姓許,你喊我許教授就行,你應該也發現自己的不同了,今天請你來,就是想把事情跟你解釋清楚,接下來你要做一個選擇。”
大飛聽到這,心里不禁鄙夷了一下。說的好聽是請,昨天發信息跟黑社會一樣,害的我以為今天要玩完了呢!
雖然心里鄙視,可臉上不能表現出來,他依舊掛著謙虛的微笑。
許教授突然“呵呵”干笑了兩聲,“老劉那家伙呀,又搞嚇唬人的那一套,改天我得好好說說他。大飛啊,別往心里去啊”
大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許教授。結巴的開口道:“你,你能看到我心里想的啥?!”
“不是看,是聽。你只要近距離在我身邊,我就能聽見你心里的聲音。”
大飛瞪大眼珠看著眼前慈祥的老爺爺。越看越可怕,簡直是恐怖!
他忽然意識到什么,尷尬的朝許教授笑了笑,“許教授您接著說。”
許教授意味深長的看了大飛一眼。便繼續說道。
“十天前,你被一輛紅色小轎車撞暈了過去,在醫院躺了幾天,等你醒來后,監控視頻卻看不到那輛小轎車是不是?”
“對對對,他們還以為我腦子壞了呢”大飛一個勁點頭。
“從醫院回家后,你每晚都能聽到很多奇怪的聲音,就在昨晚,你還親眼看見了一些畫面是不是?”
“是是是,太恐怖了,我以為見鬼了!”
“我相信經過這些,你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了另一種認知,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科技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我們,將這兩種結合,就合成了一些神奇的能力。”
“就像白色和黑色合在一起,就變成了灰色,各種顏色互相摻和,就形成了其他更多的顏色,能力也是,有的人本身就有異于常人的能力,或大或小,或有用或無用,通過將這些異能進行改造,創新,將它完全轉化成人類需要的那種,這就是我們工作的內容。”
大飛聽的一愣一愣的,多少算是聽明白了一點,可是這跟他有什么關系?從小到大,沒覺著自己有啥不一樣啊?
許教授對他會心一笑,接著說:
“那天撞你的人就是我們的異能改造者,他本身的異能是可以窺探別人的夢境,我們對他進行了改造,讓他不僅可以看見,還可以摘取,并且將這些夢境再放入另一些人的夢中。”
“當然了,如果夢中有一些有價值或者機密的東西,那就另當別論了。”
“上次那個異能者是喝多了,把公司一輛改造的隱形車開了出去,然后就把你撞了,車子是隱形的,所以路人和監控都看不到。我們不清楚為什么你能看見它,或許你本身也擁有某種能力。車子因為經過改造了,所以沒有對你造成大的傷害。”
“可是在他撞向你的那一瞬間,那股能量也陰差陽錯的進入了你的身體。”
“我們一直在觀察你,本以為你的身體會排斥,可是沒想到這股能量卻與你融合了,剛開始是聲音,后來是畫面。所以,我們決定把你請到這里,讓你自己做個選擇。”
大飛已經完全不能用震驚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許教授沒給他過多的思考時間。很快便給出了他要做的選擇。
“第一,你接受我們的實驗,我們將這股能量取出來,然后抹掉你的記憶,你繼續回去過你的生活。不過這個會有很大的風險,按現在異能與你的融合程度看,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如果實驗不成功,你可能會變成植物人或者廢人,這樣的話,我們會養你一輩子。”
“第二,你接受這個異能,我們幫你完全融合它,你加入公司成為我們的一員,報酬就是花不完的錢,高檔別墅,隨心所欲的生活。只有這兩個選擇。你可以考慮一下,要選哪個”
“我選第二個。”大飛連一秒鐘都沒考慮。
傻子才會選第一個吧!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開玩笑的嗎?
再說了,這么拉風的事,做夢都夢不到!更別說那花不完的錢和高檔別墅了。想到這,大飛不禁咧嘴笑出了聲。
隨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立馬換回一張嚴肅而正直的臉,一本正經的對許教授說:
“許教授,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看。而且我也愿意為貴公司出一份力,與大家齊頭共進,一起為人類發展做出一份貢獻。”
大飛覺得,這是他長這么大以來,說出的最有水平的一句話。
雙方就這么友好的結束了會談。
接下來就是對他的改造融合,一切都很順利。大飛簽了保密協議與種種合同,便正式加入了公司。
公司給他配了一個高檔公寓,大飛搬走前專門提著禮物去看了看鄰居,并對他表達了真摯的感謝。
大飛使勁搖著鄰居的手,千言萬語涌上心頭,到了口中就匯聚成了最誠摯的兩個字:“謝謝,謝謝,謝謝……”
鄰居蒙圈地摸著后腦勺,看著飽含熱淚的大飛,心里十萬個這是啥情況沖進嘴里,也變成了最樸實的“呵呵,呵呵,呵呵……”
兩個人你不知我言,我不知你語的,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默契交流。隨后大飛抹了一把熱淚,揮手向鄰居道了別,大步走了出去。
大飛進入公司后,對他的工作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公司里有一些特殊客戶,就是他們部門招待的。那真是五花八門什么都有。針對大飛的異能。他服務的對象是關于夢境的。
有的客戶對別人的夢境感興趣(變態嗎?)
有的客戶從來沒做過夢,希望過一把做夢的癮。(這是有多閑啊)
有的客戶就是單純的錢多沒地方花,來買夢尋樂子的。(有錢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啊)
還有種種種種……
每天都有不同的客戶,他們將要求傳遞給公司,然后公司根據要求讓大飛去尋找合適的夢境。
大飛也有了另一個身份。
盜夢人。
說白了,就是去偷別人的夢。
說偷不好聽,還是“盜”顯的江湖些。
大飛做了盜夢人之后才明白。
為什么有時候早晨醒來,明明做了一晚上夢,卻怎么也想不起夢的內容;還有的時候,感覺自己沒做夢,第二天卻疲憊的不行。
原來是被偷走了啊!啊,不,是盜。
公司為了他工作方便,給了他一身隱形衣。
不過大飛很少穿,因為他覺得那樣自己太沒存在感了。
他給自己配了一身黑色緊身衣,在黑夜里,既不突兀,也顯得自己與眾不同。
不過,在經過幾次與警察“不期而遇”,隨后被帶進局子問話后,他也放棄了黑衣。
他每天凌晨不定時出門(幾點出門看心情)然后在鄰居門前先觀察一會(真是對鄰居有“特殊情結”啊),然后來到大街上,尋找合適的夢境。
每日重復的摘夢植夢,接觸了許多奇葩神秘的客戶,也見識了種種千奇百怪,詭異驚悚,莫名其妙的夢境……
真是腦洞大了,什么夢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