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帶上我!”樊天驚醒的時候,房間里漫著陽光,灰塵在光柱里做著不規則的布朗運動。房間里一片安靜,樊天眨了眨眼睛,讓大腦清醒過來。當他意識到自己被一個人留下的時候,一種被拋棄的孤獨感涌上心頭。以往的歲月里,他一直被這種孤獨感包裹著,他對身邊的人和事物都不感興趣,直到沈羿的出現,才讓他對過去人類輝煌的歷史產生了興趣。那段時光他沉浸在歷史的想象中,一次次幻想著自己在歷史的長河中徜徉。
沈羿走了,又一次走了。樊天覺得短短的兩天就像一場夢一樣,一場永遠不愿醒來的夢,然而美夢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被叫醒,讓人不得不再去面對蒼白的現實。
沈羿給樊天留下了簡單的信息:樊天,我最喜歡的學生,此行兇險,確實不能帶你。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再回來。
樊天嘆了一口氣,這樣的結局并不意外,他只恨自己沒有快些長大,尚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簡單洗漱后,他決定繼續回到學校,盡管那里的空氣讓他感到窒息,但他依然要堅持,要隱忍,等待著有一天自己能像沈羿一樣逃離牢籠,張開雙翼去擁抱大千世界。
南沙群島南部密布著許多小島,僅有幾座有淡水的島上住著居民。戰前這里礦產豐富,林立的海上鉆井平臺,像一個個巨人站在海上,守衛者這片海域。然而正是因為這里的礦產,不可避免的成為了戰爭之中爭奪的要地。一座座鉆井平臺被炸毀,一個個人工島嶼的建造,使得這片廣袤海域的生態被嚴重破壞,除了一些生命力頑強的物種,這里的生物幾乎滅絕。雖然戰爭過去了很多年,但生態的破壞依然恢復緩慢,泄露的石油和輻射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完全被稀釋掉。大自然再一次呈現了它公正的一面——破壞者必將自食其果。人類在這片海域再難以繁榮,年輕人紛紛逃離,僅有一些老人還戀著這片大海,艱難的生活在這里,要將自己的尸骨埋葬在這片海域。
“天吶,你們怎么才來,我快要死在這里了。”西瓦尼見到沈羿等人的一瞬間,眼淚都快要流出來。
沈羿見了西瓦尼的樣子心里只覺得好笑。原本就黑的西瓦尼,連日來躲在一個小窩棚里,加上南海濕熱的氣候,整個人臭烘烘的,頭發里面似要飛出一窩鳥來。“怎么搞成這個樣子?”沈羿笑著說。
西瓦尼連連抱怨,“這里離那座島太近了,周圍就這么幾戶人家,我哪敢出門?只好整天躲在這個窩棚里。你們要是再不來,村民肯定把我當成野人打死了。”六爺沒心思調侃,直接問西瓦尼:“對岸情況怎么樣?”西瓦尼臉色一變,回道:“沒什么特殊的情況,只是每天晚上還是有奇怪的叫聲傳來,周圍的村民也發現了,都在傳有怪物。我真怕他們把我當成了怪物。”
安娜說道:“如果我們再晚一些來,恐怕沙魯克又要轉移了,他應該也知道自己快藏不住了。”薇迪雅對安娜說:“那我們快些行動吧,我擔心X會有危險。”安娜點點頭,“休整一下,我們今晚趁黑摸到島上去。”
黑洞洞的夜空像一塊巨大的幕布籠罩在南海的上空。海風溫柔,幾人乘在一艘小舢板上,接著海風漂向目標小島。沈羿不免心里有些緊張,他不像六爺和安娜已經對島上的事物有所了解,所以從心底萌生出一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感。六爺拍拍沈羿的肩膀,沒有說話。沈羿明白六爺是在安慰自己,便強擠出一絲微笑。
小船停靠在一處沙灘上。小島不大,呈環形,島上植物很少,矮矮的幾株堅強地生長,詮釋著生命的頑強。
一直烏鴉撲棱撲棱落在距離幾人不遠的枝杈上,嚇得西瓦尼大叫起來,躲在六爺身后。“看來潛入到此結束了,與計劃中的一樣,我們必須正面突破了。”安娜說道。
“我們被發現了?”沈羿驚訝道。
六爺指著那只烏鴉,“那可不是屬于這里的生物。”起初沈羿以為六爺的意思是,烏鴉這種鳥類是不會出現在南海的,可是定睛一看,著實下了一跳,身上汗毛倒立,冷汗直流。這才明白,原來六爺的話另有深意。
那只烏鴉兇狠的眼神正死盯著沈羿,火紅的眼睛像鮮血一般泛著兇光,最為駭人人的是,這只烏鴉竟有三只眼睛!
“嗖!”的一聲,艾爾抬手就是一箭,烏鴉被箭矢射穿,釘在枝杈上。安娜走過去拔出箭矢,哼了一聲,“三眼烏鴉,一定是沙魯克的惡趣味。”沈羿小心地觀察著這只烏鴉,“難道是北歐神話中的三眼烏鴉?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世上難道真有傳說中的生物嗎?”這時,安娜一手抓著烏鴉腦袋,一手從軍靴里抽搐匕首,對著烏鴉額頭上血紅的眼睛用力一剜,鮮血夾帶著一些黃褐色的不明液體頓時流了出來。
這時幾人才注意到,安娜剜出來的根本不是什么眼珠,而是一個紅色的攝像頭。安娜抓了一把沙子,搓掉手上的液體,不屑說道:“傳說中的生物當然是不存在的,不過是沙魯克的玩具罷了,故意做成傳說中的生物,一半是用來唬人的,一半是他本人的惡趣味。”
六爺看著攝像頭,嘆道:“看來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安娜說道:“意料之中,不過后面的東西怕是沒這么好對付了,大家小心。”
薇迪雅看著地上死去的烏鴉,回想起了當年在26號實驗室里的那些樣本,恨意和怒火充滿了胸膛,這個惡魔在離開后依然進行著這樣的實驗,他必將受到上帝的審判。
穆雷也緊緊的攥著鐵棒,指尖的關節咯咯作響。與薇迪雅不同,他作為實驗樣本親身感受了沙魯克慘無人道的活體實驗,那種地獄般的痛苦與折磨他至今都不愿再回憶起。看見了這只烏鴉,就好像看見了沙魯克本人,仇恨侵蝕著他的心智,今天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也要手刃沙魯克,將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