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是給他珍惜，溫柔是放他自由。

何日君再來

【1】

? ? ? ? 自從過了27歲生日，本來還算開明的父母也開始有意無意的詢問起我最近交往的男性，而我敷衍而過的態度讓他們更加肯定我打算一輩子就這樣當個“職場上的尼姑”。

? ? ? ? 其實我也并不是沒想過，但如今談戀愛不是演職場情感劇，沒那么多霸道總裁等我去降服，倒是有永遠做不完的工作和關系等待我處理。除卻那些不想結婚的和已婚的，剩下的那些人根本無法發展什么。

? ? ? ? 我媽后來終于按捺不住，她拿著照片在我面前揮舞，唾沫橫飛的架勢恨不得將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盡心盡力地用各種理由去掩飾照片上那個人眼角的皺紋和略微稀疏的頭頂，生怕我連見都不見就否定了此人的可能性。

? ? ? ? 其實我也沒那么多的要求，我想。只是有點抑制不住的疲累，甚至到了讓我懷疑自己為何要在這世界上存在的地步。

? ? ? ? 一個27歲的人有這種想法，我都覺得自己可憐。

? ? ? ? 第二天中午和同事小安吃飯，她是一個八卦熱情的女生。此刻她正一臉羨慕的望著一個辦公室的程菲，“哎，跟我們一個辦公室的那個程菲，馬上要結婚了，你知道不？”

? ? ? ? 我對她那個“你知道不”幾乎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但我也清楚的明白如果沉默，她會變得更加聒噪。“我說你已經說了不下五次了，你還問我知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這么想結婚你也可以去啊，反正男女比例失調，不愁找不到。”

? ? ? ? “嘁，我倒是想啊。你上哪兒給找一個跟我長跑八年的青梅竹馬啊！”小安的語氣極度憤慨。

? ? ? ? 我大概也明白這種羨慕的心理，剛想調侃兩句，小安就又開口了“你這么冷淡，不會上學的時候轟轟烈烈的來了幾段吧？比如腳踏幾只船什么的？”說完小安就開始大笑起來。

? ? ? ? 我卻一下子愣住了，有些遙遠而模糊的東西在心中不上不下的浮蕩。

? ? ? ? 我知道小安只是開我的玩笑，只是條件反射，吃到酸梅會分泌唾液，有些事情每次都說放下了，卻在突然想起時，不能好好的面對釋懷。

? ? ? ? 恰好那段時間在聽《好人一生平安》，歌詞里唱：“有過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過多少朋友/仿佛還在身邊/也曾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

? ? ? ? 我想，陳諾大概是這么多年來唯一的一件。

【2】

? ? ? ? 我還在高二時，文理科分班。我所在的班級是理科，選擇理科的人留在本班，而文科就被分配到其他班級。

? ? ? ? 我選了文科，我們寢室里大部分都選了文科，即使要分開，好歹也有一定的幾率分到一個班上。

? ? ? ? 不過世界上顯然沒有那樣巧合的事，雖然也有一個班的人分在一起，但并不是一個寢室的人。那個時候的我真的是一個脆弱而又膽小的人。我害怕一個人走，也害怕一個人去食堂之類的地方擠著，比起其他人是厭煩那個地方的擁擠，我則是害怕擁擠。

? ? ? ? 我一邊厭惡著那樣的自己卻依舊在關鍵時刻重復著懦弱的舉動。

? ? ? ? 正因為我是那樣一個人，所以在看到分班結果后，腦中只剩一堆驚慌的悲觀想法。

? ? ? ? 就是那樣害怕即將到來的新學年。

? ? ? ? 新的班級上大家已經有固定的小圈子，像這樣孤獨的到一個新的環境里，總有一種微妙的難堪。那個時候還因為害怕新環境發短信給以前寢室的人，結果對方很爽快的安慰我：“放心啦，又不是你一個人，還有其他班上也會插過來好嗎？總會有人和你一起走啦。”我有點羨慕對方那樣的樂觀，好像沒有什么能阻擋她的腳步一樣。

? ? ? ? 然而住進寢室的當天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只有經歷才能體會，那些女生明顯想消除我和另一個插進來的女生帶來的尷尬，但無論如何還是有種叫做親切的尷尬在蔓延。

? ? ? ? “哎，你原來是幾班的？”

? ? ? ? “6班。”

? ? ? ? “哦，你們班主任挺好的啊。”

? ? ? ? “嗯，一般吧，我覺得現在的班主任也還不錯，罵人的時候超搞笑的。”

? ? ? ? “那就是他的特色啦。”

? ? ? ? “哦，原來啊。”

? ? ? ? “……”

? ? ? ? 像此類的談話總是無疾而終，勉強進行下去總會到最后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才能不冷場，那個時候真是尷尬透了。

? ? ? ? 反正是不可能和這些原本很要好的人一起走，于是就趁洗漱時主動和另一個插進來的女生搭了話，但沒想到她有男朋友了。

? ? ? ? 我心中稍微有點嫉妒———有男朋友的人。

? ? ? ? 感覺像是擁有了什么終極王牌一樣。

? ? ? ? 沉默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發短信給以前一個寢室的楊敏，忐忑的等待短信后，手機終于振動，我看著答應了的短信像是攥著救命稻草一樣。

? ? ? ? 那個時候我真是討厭自己啊，覺得自己沒用，幾乎快到憎恨自己的程度，我既恨自己怕生又慢熱，又恨自己是那樣的依賴人。

? ? ? ? 有時候我也會看著那些要好的人想，我并不奢望有一個知己一般的朋友，只要能一起走就行了。

? ? ? ? 后來我逐漸明白，正是因為有著有著如此卑微想法的我，所以才會覺得陳諾是一個很耀眼的人吧。

【3】

? ? ? ? 學校組織了一個關于環保的宣傳活動，要求每個班上交一份手抄報。這樣的任務理所當然的交給了學過書法的我和學美術的陳諾。

? ? ? ? 其實我并不喜歡這種麻煩的事情，但一旦做了就非要強迫性的做到精致，陳諾就不一樣，他一向很隨意，沒有我那么較真。感覺什么都很游刃有余。他是一個看起來很跳脫的男生，但同時他對人又很溫柔，是一個很容易對他抱有好感的人。

? ? ? ? 到這里差不多過了半學期了，我和班上的人漸漸熟悉起來，但一定要說有多熟悉，不過也是記得對方名字的程度。而陳諾不同，也許是男生和女生本來就不一樣吧，幾天時間，他就已經和男同學熟絡的可以同穿一條牛仔褲了，甚至原來和我一個班上的楊宇也和他很處得來。

? ? ? ? 印象中楊宇是個有點高冷且愛面子的人，因此陳諾能和楊宇處那么好讓我有點感慨，我也說不準那感慨到底是不甘還是嫉妒，現在想來大概兩者都有。

? ? ? ? 這個男生很好地融入了一個班級，而我卻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 ? ? ? 活動課趁大家都去吃飯，我和陳諾放棄晚飯留下來趕手抄報。

? ? ? ? 我一邊用鉛筆在八開紙上劃分畫畫和寫字的區域，一邊說：“畫你擅長的就行了。”

? ? ? ? 陳諾坐在我對面“嗯”了一聲，又說道：“在空白處畫一些花好了，按書上的那個照著畫就行了。”我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反正美術是他全權負責，當然是他說了算。

? ? ? ? 畫好區域后，我就將紙交給他。他也不含糊，調好顏料拿起筆就開始畫。因為不到我的部分，所以我就開始準備環保的資料。

? ? ? ? 教室里的人只剩一兩個，因此變得有些冷清，窗外是一片灰白，空氣緩慢的流動，仿佛可以凝結出水般的冰冷。偶爾有非常冷的風從教室大敞的門里吹進來。

? ? ? ? 那一瞬間就像是什么停止了一樣。

? ? ? ? 我看向對面畫畫的陳諾，因為害怕畫壞所以小心翼翼的樣子，手臂緩慢移動著，呈現出起伏的線條，瞪得很大的眼睛，雖然不長但很濃密的睫毛，嘴也因為集中而不自覺得抿著。

? ? ? ? 因為這樣的原因，即便只是回憶，我也依舊在往后的歲月里固執的認為畫畫的男生是最帥氣的。

? ? ? ? 當時也不知道為什么，那瞬間腦中忽然就冒出“工作中的男人最帥”這樣的經典名句。

? ? ? ? “你覺得怎么樣？標題旁邊應該不用畫了吧？”陳諾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抬頭問我。

? ? ? ? 我忽然有什么被抓住的窘迫感，只得慌忙掩飾道：“啊？你畫完了，這么快？”

? ? ? ? 那分貝在這個教室里顯得異常的嘹亮，我簡直想抽死自己。

? ? ? ? 陳諾看了看我笑著說：“做夢呢，我問標題旁邊畫不畫。”

? ? ? ? “不畫，簡潔點就行。”我松了口氣，但又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 ? ? ? “你剛剛搜索什么呢，叫你一聲那么緊張，瀏覽無毒網站啊。”

? ? ? ? “你才瀏覽無毒網站！我是百度資料好嗎？”我有點慶幸，陳諾的上一句話無疑為我莫名其妙的慌張弄了個臺階下，而那種順利將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給埋葬了一樣的放松感讓我有點羞愧。

? ? ? ? 那天之后，我突然就覺得與陳諾親近了一點，明明和其他人說話，也并沒有覺得親近了多少。卻總覺得自己和陳諾也算開始熟悉了吧。

? ? ? ? 為著這種微不足道的想法，我甚至有種不知所謂的歡喜。

? ? ? ? 仿佛再自然不過。

【4】

? ? ? ? 五月中旬的時候，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男生們在籃球場上打籃球也會把上衣脫下來，明明還是少年，沒什么看頭。但無論如何，男生依舊覺得那樣的自己才是最帥氣的，像是這樣就可以將自己青春的荷爾蒙全數散發，吸引所有女生。

? ? ? ? 星期一剛回學校上學就很倒霉，中午回寢室的時候發現手機沒帶，偏偏又要充電，沒辦法只得頂著烈日往回跑，難以忍受的熱氣在空氣中反反復復的蒸騰，似乎連窗戶也能被這股熱氣熔化。

? ? ? ? 一口氣跑回去，卻看見坐在窗戶邊上的陳諾，教室里只有他一個人，空氣有種讓人窒息的悶熱感，窗外嘈雜的蟬鳴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反射出一種不真實的回音。陳諾穿著短袖的格子衫手肘撐著下巴望著前面的黑板，男生額前的劉海微微搭著，沉靜的坐在那兒，或許是睡著了也說不定。但就那樣也讓人無故聯想到憂郁，迷茫之類的詞。

? ? ? ? 讓人覺得很心疼。

? ? ? ? 還沒等我心里矯情完，陳諾已經看著我了。我一下沒準備，有些困窘的想臺詞。卻沒想到陳諾一下子蹦起來問：“你怎么在這兒？”他的語氣有些微的不自然。

? ? ? ? 我也因此更不自然的回答：“手機忘教室了，我來拿手機的。”也不知道是我的不自然緩解了他的不自然還是其他什么的原因。陳諾像往常一樣隨意說道：“你也真不嫌熱，這么遠還跑回來拿。”

? ? ? ? 其實自從那次辦手抄報后，我與陳諾說過的話一只手就數的過來，而且絕對不包含任何私人的事。說實話，跟要熟不熟的同學在只有兩人的情況下相處真的很尷尬，不打招呼不對勁，打了招呼也沒話題。所以那個時候我什么也沒想，就想拿了手機馬上回去，只是表面上還要盡量自然的回答他：“中午放教室不安全，況且我今中午要充電，不回來拿不行，你別告訴我你也跟我一樣回來拿手機。”

? ? ? ? “還好吧，只是懶得回寢室。”

? ? ? ? 我也不能確定這樣的回答是否是敷衍，但我也知道再說下去絕對會冷場。于是我拿了手機就準備下樓。

? ? ? ? 還沒等我踏出一步，陳諾突然問我：“你跟楊敏很要好？”

? ? ? ? 我沉默了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我在上學期是和楊敏很要好，每天都一起走，但不到一個月時間就結束了。

? ? ? ? 楊敏她們那個班主任對上課時間要求很嚴，要求必須早到。有時候她起得早，我起得晚。有時候正相反。這樣楊敏在等我的時候就不會很方便。

? ? ? ? 然而最大的問題并不在這里。楊敏在新的班級交到一個好朋友，據她自己的話說是很難得的知己。

? ? ? ? 這樣的事情讓我很難堪，即使早就明白自己與楊敏只是勉強算得上朋友，但突然來個對比難免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復雜感觸。

? ? ? ? 就像是被什么背叛了一樣。

? ? ? ? 況且我與那個女生本來就不認識，看對方的樣子也并不想和我認識。到最后，就連楊敏也能感受到這樣的組合無疑是最糟糕的。她試圖調節氣氛也沒有成功，而她們的話題說的是我不知道的人和事。

? ? ? ? 這樣的局面讓我第二天就找了個借口沒和她們一起走了，但現在陳諾問起來，我只好硬著頭皮說：“……還過得去吧。”

? ? ? ? “那你應該知道楊宇和楊敏分手了吧？”

? ? ? ? 我“哦”了聲。其實這件事情我也聽過，但已經是上學期的事情了，而且過錯明顯在搭訕其他女生的楊宇身上。

? ? ? ? 只是這種事情一旦亂說可能會導致誤會產生，我只有模棱兩可的回答他：“好像是吧，楊宇是怎么給你說的？”

? ? ? ? “他想和好，但楊敏沒答應，所以就問問你楊敏怎么想的。”

? ? ? ? “我也不知道，大概這次挺嚴重的吧。”

? ? ? ? 陳諾沒說話，眉頭皺著，看起來很關心這件事。我沒想到他是真的很擔心楊宇和楊敏的事。

? ? ? ? 這讓我覺得他很真，雖然意味不明，但那時我是發自內心覺得眼前這個人真實的可愛。

? ? ? ? “唉。”陳諾看著窗外嘆了口氣。嘆氣的聲音在只有兩人的空間里傳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的側臉因為轉頭的動作被削成一種好看的弧度，是我平常沒發現的，一個好看的角度。

? ? ? ?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嘆氣，也許是擔心他的好朋友，也許是其他什么……不知為何，我莫名有點泄氣。

? ? ? ? 我想我果然是不了解這個人的。

? ? ? ? 回去的路上，熱氣仿佛黏灼在皮膚表層，空無一人的籃球場因為熱浪像是故意扭曲起來，讓人眼睛發暈。

? ? ? ? 走到寢室門口，突然就不想進去了。那里面的人和我并不怎么親近，我努力想接近她們，用自己不擅長的另一幅面孔，這讓我很累，但我不知道可以怪誰，因為她們也沒有錯。

? ? ? ? 我突然想起陳諾的那聲嘆息，仿若那聲嘆息所延伸出來的煩惱意味，我下意識想到，誰又是無憂無慮的活著呢？

? ? ? ? 那么，我又是為什么會因為一個男生的嘆息而想這么多呢？

? ? ? ? 沒人回答我。

【5】

? ? ? ? 過年的時候，我和爸媽吵了一架，我總是在反駁他們的時候忍不住想哭。明明可以逞強的展現自己不被傷害的一面，但就是忍不住。

? ? ? ? 親近的人就是這樣的存在，越親近就越是容易受到傷害，輕易就可以到達最致命的地方。即便你掙扎著想要證明我不在乎，也只是因為已經受到了傷害。

? ? ? ? 就算是知道這樣的事實，但人的感情就是這樣了，知道也無法控制。

? ? ? ? 即使想控制，卻依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 ? ? ? 那天晚上差不多凌晨兩點，我在家附近的一個小游樂場看見了陳諾。

? ? ? ? 因為是過年，附近基本是漆黑一片，寂靜無人。我拿了鑰匙出來，往游樂場那邊亂逛，結果遠遠就看見在秋千上一個模糊的人影。

? ? ? ? 凌晨兩點，秋千上坐著一個人，我當時感覺腳都被釘在了地上，即使不是鬼之類的，在這種情況下坐在秋千上的人，怎么想怎么覺得詭異。

? ? ? ? 對方看起來也有點驚訝，他在秋千上微微晃動了下，看起來有點不安。

? ? ? ? 于是我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裝作找什么東西一樣，不經意間掃了一下對面，結果我們雙方都嚇了一跳。

? ? ? ? “陳諾！”

? ? ? ? “林瑞？”

? ? ? ? “這是我家附近，你也住這兒的？”說不驚訝是假的，但驚訝完之后又莫名覺得興奮。

? ? ? ? 在放假的時候偶遇同學，是堪比小學生去春游的幼稚驚喜。

? ? ? ? “沒住這兒，我和爸媽過來走親戚的，他們通宵打麻將呢，你們這兒的店都不放假的啊，開了好多。”陳諾看起來也很驚訝。

? ? ? ? “我也不知道，那你不待在店里跑這兒干嘛呢。大半夜的把我嚇死了，你不知道我剛剛拿手機照你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 ? ? ? “哎…是你嚇我吧，一個人影子鬼鬼祟祟靠過來，我就差拿根棒子護衛我貞操了。”

? ? ? ? “你什么貞操啊，白送我我都不要。”我這時候真感謝游樂場這么黑，在黑暗的遮掩下，我說話輕松多了，沒有那么緊張。看他的時候眼神也不用硬忍著不躲閃，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又紅了。

? ? ? ? 我模糊意識到這大概是因為一種還不確定的好感。

? ? ? ? “你作業做完了沒？”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是個這么不會說話的人，找個話題盡找些沒意思的。

? ? ? ? “做什么啊，反正又不檢查。”

? ? ? ? “哦……”沉默在漆黑的環境下更顯的怪異，我不知道陳諾是不是像我這樣費盡心思找話題，想著上學期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可以拿過來說。

? ? ? ? “……楊宇現在沒交女朋友了？”楊宇是唯一一個我和他都熟悉的人，正好可以拿來救場。

? ? ? ? “他倒是想，就是還沒找到合適的。”

? ? ? ? “你不給他介紹？”

? ? ? ? “我自己都還沒解決還給他介紹，他只有做夢了。”

? ? ? ?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我認識的美女還挺多。”我猶豫了下，試探著問他。

? ? ? ? “真的啊？…不過還是算了吧，還是和楊宇去當和尚算了。”他說話的聲音帶著笑意。

? ? ? ? “你不會喜歡我們班上的人吧？”

? ? ? ? “什么啊！你不知道嗎？其實我喜歡你的。”

? ? ? ? “……那謝謝啊。啊哈哈哈……”

? ? ? ? 即使是隨口的玩笑，我還是能感到我的臉在發燙。

? ? ? ? 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的確喜歡那個人。與喜歡偶像不同，也和喜歡朋友不同，那是一種難以明說的感覺。這種感覺因為一次巧合，更加深刻的填進心里深處的凹縫。

? ? ? ? 有什么滿漲的快溢出來。

【6】

? ? ? ? 寒假過后，我第一次那么期盼望開學的到來。

? ? ? ? 那天晚上，我被陳諾帶著摸黑玩了一會兒各種健身設施，又去他爸媽打麻將的地方看了電視劇，最后坐在桌子上狂扯八卦，哪個班的女生怎樣，哪個班的男生超癡情，看起來混的不錯的某個男生其實打架很慫……

? ? ? ? 到凌晨時，我和他跑到附近惟一開張的一家早餐店吃飯，順便經歷了日出。

? ? ? ? 這之后我和他的關系還算親近了，像大多數男女生單純的朋友關系一樣，可以自然的出去玩兒什么的，雖然我的目的并不那么單純。

? ? ? ? 但我從來沒想過要對他告白之類的，頂多也就是畢業之后對他說。

? ? ? ? 那天下午有電影上映，我們班上很多人都想去看，所以就干脆組團去看。

? ? ? ? 我和陳諾放學就可以去，再加上三個女生和一個男生，我們就去電影院看了電影，說實話，雖然我是沒什么期待，但看著一起來的人自然地把我和陳諾隔到最兩端，我還是有點失望。

? ? ? ? 出來已經差不多九點了吧，那幾個人說要回家，我就問陳諾記不記得某天他說想去滑旱冰這件事，他說記得，于是我問他要不要去滑。

? ? ? ? 陳諾很輕易的答應了，但我的心里一直在緊張。也許是氣氛影響，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想告白這件事，腦中天人交戰，腦子里分成正方反方將利弊翻來覆去的梳理，拼命辯論，腦子昏昏沉沉的。

? ? ? ? 結果到了旱冰場上我還在糾結，水平本來就不怎么樣，心思一走遠，就摔地上了，真的是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屁股垂直落地，感覺頓時分裂成了兩個屁股，我使勁想站起來，腿卻不聽使喚的往兩邊滑。

? ? ? ? 真的是遜斃了。

? ? ? ? 陳諾的技術則是真好，滑起來真的感覺很帥，背影的線條是這個年紀特有的纖瘦。我想起很久以前，我還羨慕他與班上的人相處的那樣融洽。他畫畫的樣子既文靜又很努力。他和其他人相處時很鬧騰，但關鍵時又總是很溫柔。他還有很多我不了解的地方，也有很多我從沒見過的一面。

? ? ? ? 我喜歡他，好像是在某個瞬間，又好像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

? ? ? ? 像是那樣的，源源不斷的情感。

? ? ? ? 陳諾越滑越遠，背影漸漸沒入前方亮著橙色燈光的陰影里。我看著他越滑越遠的背影突然一陣委屈。

? ? ? ? 不知為什么，我攢足了勁兒大聲叫他名字：“陳諾！”因為是在戶外，再加上距離確實已經很遠了，所以我也沒覺得陳諾可以聽見那聲音，但陳諾不知道為什么，過了一會兒已經離我越來越近。

? ? ? ? 他在往回滑！

? ? ? ? 他朝我滑過來的時候，那感覺真是不好形容，有點感動，又有點矯情。

? ? ? ? 陳諾滑到我面前，一看見我這個樣子就笑了，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林瑞，這是個什么姿勢？哈哈哈…你真的不用下跪啦，平身平身。哈哈哈……”

? ? ? ? “笑個屁啊笑，還不快拉我起來！”我當時被他笑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那姿勢本來就有點奇怪，被他一笑我就更抬不起頭來。

? ? ? ? 但他拉我時我就更恨不得鉆下去了，從手那邊傳過來的感覺如此清晰，指節感覺很長，手心是干燥的。我整個人仿佛連血液流動都加速了一樣，脈搏跳動的感覺如此清晰，就像心臟跳動的聲音一樣。

? ? ? ? 放大好幾倍，響徹在我耳邊。

? ? ? ? 差不多又滑了半個小時，我坐在旁邊的石階上休息，陳諾也從前面滑過來坐在我旁邊。

? ? ? ? “你剛剛干嘛突然轉過來？你聽見我叫你了？”。

? ? ? ? “你什么時候叫我了？”陳諾很疑惑的樣子。

? ? ? ? “那你干嘛突然往回跑？”

? ? ? ? “這不是后面一直沒人，我就回來找你唄。”

? ? ? ? 我沉默了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把腦子里面的線搭好，冒冒失失地問：“你怎么還沒女朋友？”

? ? ? ? 那嘴巴真的是跑太快了，想追都晚了，我很害怕他因此看出什么來。整個人像等待判刑的犯人一樣，全身都繃緊了。

? ? ? ? 其實我也想一副瀟灑來去，拿放自如的樣子，但關鍵時刻掉鏈子，我從未變過，永遠還是那個懦弱的我。

? ? ? ? 外界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在我這里激起幾倍的反應。

? ? ? ? “嗯，其實我也想說的，但一直吧……不知道怎么跟你開口，靠！我快瘋了，不知道怎么說，等我想一下。”陳諾罵了一聲，一副很糾結的樣子，手扶著額頭，看起來很苦惱。

? ? ? ? 我聽前半部分心差點沒跳出來，這讓我覺得他好像說的是我期待的話，但后面就變了。

? ? ? ? 直覺來的清晰又準確，把事實帶離預計好的軌道。

? ? ? ? 按我以前肯定會說放心吧，快說啦，我不會說什么的。但今天我開不了口，我覺得有什么要出來的感覺。

? ? ? ? 有什么野獸在這個黑夜中的滑冰場要出來了。

? ? ? ? 我能聽到我心臟劇烈跳動的每一聲，每一聲就像是野獸出籠的倒計時。

? ? ? ? “那什么……”

? ? ? ? “……我是有喜歡的人了，你也認識，是楊宇。”

? ? ? ? 我想再過多少年，我肯定也不會忘記那句話。在那個滑冰場里，遠處橙色的燈放出昏暗的光，陰影處忽明忽暗，再往里去就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 ? ? ? 我喜歡的男生坐在我旁邊，他靠得我很近。

然后他說他有喜歡的人，還沒等我做出反應，他說他喜歡的人是我們班的一個男生。

? ? ? ? 還有什么比這種事情更搞笑的嗎？

? ? ? ? “我……你喜歡……楊宇，男生……？”

? ? ? ? “嗯……你不會介意吧？”陳諾的樣子看起來很誠懇，看起來并不怎么擔心我的反應。

? ? ? ? 也是，現在這個年紀的確沒人還會對同性戀有什么大的看法，一般都見怪不怪，有些人還覺得這樣很潮。

? ? ? ? 但我不一樣，我覺得有什么正在崩塌，我腦子很亂，覺得以前的自己像個笑話，那一瞬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 ? ? ? 就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 ? ? ? 陳諾很驚訝我會哭，但他一瞬間就掌握了這兩件事聯系的關鍵點。

? ? ? ? “你不會……”

? ? ? ? “你別說，我求你別說！”我啞著嗓子吐出這幾句話，喉嚨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樣，感覺很痛，說不出話來。

? ? ? ? 陳諾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事換誰誰都沉默。

? ? ? ? 我突然想起，上次我去拿手機時，他坐的位置也是楊宇的位置。平常他和楊宇那么要好，現在仿佛都有了理由，運動會他給楊宇蓋毯子，晚上幫楊宇買夜宵……

? ? ? ?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一個理由。

? ? ? ? 他喜歡他。

? ? ? ? “好了，就這么吧，我先……我先回去了。”我越想越頭疼，邊哭邊起身想往前走，結果忘了腳上穿的是旱冰鞋，差點一個趔趄摔回去。

? ? ? ? 陳諾趕緊扶了我一把。

? ? ? ? 我一路是被他扶回去的，但心里一點悸動都沒了，只剩一片茫然的死灰。

? ? ? ? 那天晚上我們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 ? ? ? 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自己。

? ? ? ? 更不知道怎樣面對他。

【7】

? ? ? ? 我和陳諾沒像以前一樣接觸了，我總是避開他，大概他也察覺到了。因此他也會自覺地避開我，偶爾看向我也是一副愧疚的樣子。

? ? ? ? 我沒辦法當做什么都沒發生，我一看見陳諾，就像是看見那天晚上坐在旱冰場石階上痛哭的我。

? ? ? ? 是那樣的可憐。

? ? ? ? 那天我去同寢室的人那里拿雜志，她后面坐的就是陳諾，但那個時候陳諾不在教室里，我也就敢過去了。

? ? ? ? 結果拿了書往回走的時候，手肘碰到了后面的書，課本本來就堆的很高，而且也因為時常往外抽卻不整理的原因。一碰簡直就是嘩啦啦往下倒。

? ? ? ? 我慌忙蹲下來整理，結果撿著撿著就有一個人蹲下來跟我一起撿。

? ? ? ? 想都不用想那個人是誰，那雙黑色紅邊的Nike鞋簡直化成灰都認識。我一下子站起來，把書放在桌子上就要走。恰好陳諾回來。

? ? ? ? 結果楊宇在旁邊剛好看見，難得調侃了一句：“陳諾，你和林瑞冷戰期啊？你主動她都不待見。看她那表情，你不是把人家甩了吧。”

? ? ? ? 聽到這話我更加惱火，誰說這話就是他說不得！但當時那話一出我是走也不是，留也不對。我不想陳諾在楊宇這么說之后還被我給堵一下。

? ? ? ? “你個傻逼干嘛呢，林瑞和我純哥們，純的不能再純了，Ok？”陳諾是笑著說的，但我想真正的我們，表情都應該比哭還難看。

? ? ? ? 我知道當時的我心里像被灑了把鹽，但陳諾又何嘗不是被楊宇灑了把鹽。我沒有資格因為我的傷又去給陳諾再添不痛快。

? ? ? ? 我僵硬的說了聲“謝謝”，匆匆過去。

? ? ? ? 陳諾是無辜的，我單方面的喜歡上他，卻又單方面的無法接受這樣的拒絕。最后感到愧疚的卻是他，明明這種單方面的感情，他根本不用感到愧疚的，也不用在別人面前為我開著玩笑解圍。

? ? ? ? 要問為什么喜歡他，大概我就是喜歡他偶爾這樣的溫柔。

? ? ? ? 但即使他再溫柔，也永遠不會和我有任何的交集了。

? ? ? ? 快放暑假的時候，我在校門口附近的麥當勞看見楊宇和10班的尹茵在一起，控制不住那種為陳諾感到不值的念頭，又覺得生氣但又覺得傷心，我發了短信給陳諾，叫他來麥當勞。

? ? ? ? 他回了個“好”。我看著那個字心中五味雜陳。

? ? ? ?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陰暗的想法，就想讓他看清事實，讓他明白，楊宇和他是不可能的。我心中抱著一種僥幸，他知道了事實，或者讓楊宇拒絕他，也許他會重新喜歡女生。

? ? ? ? 那時的我，太年輕了，即使曾盡最大的努力去接受事實，但在那一瞬間，我什么都沒想，只覺得自己就是成全大義的女英雄，一心要讓自己喜歡的人得到我所認為正確的東西。

? ? ? ? 我尚且還不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有多殘忍，只是單純盼望陳諾能放棄一個永遠不可能喜歡他的人，然后看到在他身后，那個喜歡他的人。

? ? ? ? 后來我想，這真是既自私又自戀的想法，帶著令人反感的一廂情愿。

? ? ? ? 陳諾來的很快，他走到我這邊。我向他指了指楊宇的方向，還沒說什么，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又轉回來看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表情，失望？無奈？傷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生氣了。

? ? ? ? “你又懂什么？”

? ? ? ? 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該有的恨意和決絕都沒有。

? ? ? ? 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 ? ? ? 陳諾轉身就走，而我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我被他從未有過的的眼神嚇住了，說不出話來。

? ? ? ? 是啊，我又懂什么呢？

? ? ? ? 我什么都不懂，我又有什么資格叫他來看這些呢？

? ? ? ? 我僵在那里沒動，其實我是想追上去拉著他，告訴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叫他原諒我。

? ? ? ? 但我動彈不得。

? ? ? ? 陳諾走的很快，根本沒和楊宇碰上，倒是后來楊宇看見我，跟我打了聲招呼，我沒敢告訴他，陳諾喜歡他，盡管我想過說出來，但我慶幸那時候的我還沒傻到那地步。

? ? ? ? 后來我發短信給陳諾說希望你和楊宇談談，而他回了句：“談什么？”

? ? ? ? 我再也沒回。

? ? ? ? 那天叫他過來是我做過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但已經無法挽回。

? ? ? ? 我想著當時的我到底為什么要那樣做了。但我自己也不知道。

? ? ? ? 很久以后我想，當時的他是怎樣把自己的秘密說出口的呢？他交給我一個秘密，帶著孤注一擲的信任，然而我卻以此為把柄去傷害他。

? ? ? ? 回去的那天，大街上一直在放五月天的《溫柔》。

? ? ? ?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然后發現你的改變/孤單的今后/如果冷該怎么渡過/天邊風光身邊的我/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著什么/我從來都不懂/沒有關系你的世界/就讓你擁有/不打擾是我的溫柔/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么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卻孤單到黎明/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么我的心/那愛情的綺麗/總是在孤單里/再把我的最好的愛給你/不知不覺不情不愿/又到巷子口/我沒有哭也沒有笑/因為這是夢/沒有預兆沒有理由/你真的有說過/如果有就讓你自由/自由/就讓你自由/這是我的溫柔……”

? ? ? ? 我再也抑制不住放聲大哭。

? ? ? ? 大街上，那樣的我就像是瘋子一樣，流著淚說著對不起。

? ? ? ? 我從來沒打算用喜歡當做我那天傷害陳諾的理由，但我知道有些事情肯定已經回不去了。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沒成熟，我無法控制自己發出那條短信，陳諾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歡楊宇。

? ? ? ? 我與陳諾說起來都是一樣的人，但陳諾固執的守住了一段感情，他選擇不去破壞，至少在未來還可以緬懷感嘆。

? ? ? ? 而我呢，毀了一切。

? ? ? ? 說到底大家都還是在那個年齡。

? ? ? ? 而我在那個年齡，是個愚蠢的女生。

【8】

? ? ? ? 我媽叫我挑個時間去相親，我去了。但最后還是沒談成，因為對方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對我現在的財產狀況與職務明顯大過對于我本人的興趣，雖然對方的資產狀況并沒有可以炫耀的余地。

? ? ? ? 然而即使如此，我依然微笑著與對方談話，看起來很享受晚餐的樣子。

? ? ? ? 如今的我不是從前的自己了，我能夠成熟的處理一切，不會把關系搞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 ? ? ? 但陳諾也不會回來了，那天過后的我不止想過一百次道歉的話語和場景，可那三個字老是說不出來，卡在嗓子眼上，咀嚼幾下又原路默默地吞了回去。

? ? ? ? 直到我們畢業，我也沒說出那些話。

? ? ? ? 而說出來了又如何呢？說出來也沒法當做一切從未發生，我與陳諾也沒法自然的相處。

? ? ? ? 我親手割出來的一條裂痕，將會永遠橫亙在我與他之間。就像恨遠遠比愛來的讓人印象深刻，我與陳諾有不少溫暖的回憶，但都抵不過帶給對方的傷害讓人痛苦，即使時隔多年，那種感覺也無法忘懷。

? ? ? ? 那天我看著陳諾的背影離開，看不見他是什么樣的表情。

? ? ? ? 很奇怪，我經常看見陳諾的背影，每次和他道別，他都是利落的轉身，轉身前的笑容燦爛的有點沒心沒肺。

? ? ? ? 每次我看見他離開的背影，心情都不一樣，但惟獨那天我什么都沒想，全身上下有種疲憊的麻木感。

? ? ? ? 他是我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喜歡上的人。而喜歡是什么呢？在我足夠年輕的時候，我似懂非懂，而后來，我已經可以像樣的彌補了。

? ? ? ? 喜歡是給他珍惜，溫柔是放他自由。

? ? ? ? 因為我是愧疚的。

【9】

? ? ? ? 相親之后沒過多久，同學聯系聚會，我刻意打聽了陳諾，他們說陳諾出國了，還不知道回不回的來呢。

? ? ? ? 我想了想，問道，“他過的還不錯嗎？”

? ? ? ? “廢話，沒人比他更得瑟啦。”對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談起陳諾，用一種熟稔的口吻，即使他已經離開。

? ? ? ? 大概他是那樣的存在，會讓人忍不住懷念他。

? ? ? ? 我還是很感謝陳諾，他給了我喜歡一個人的回憶與怎么也磨滅不了的明晰的感動，即使那后面的回憶不怎么好，那也只是我自作自受。

? ? ? ? 如果可以，那天他轉身時，即使不是我，我也想有一個人，可以代替我追上去。

? ? ? ? 而如今，他能過得很好，在那么遠的地方，也許終于有一個人能追上他，在他的世界里陪他走過一段路。

? ? ? ? 一段長長的路。

? ? ? ? 就像在喜歡他的每天，我曾希望的那樣。

? ? ? ? 今宵離別后，何日君再來？自你走后，一切成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