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氣中仿佛布滿了細小的冰晶,一切事物都在由內而外地散發著冷氣,好像輕輕碰一下便會支離破碎,或為微小的細塵消散于天地之間。
? 男人裹緊身上的大衣,扣著一頂有些滑稽的絨線帽,低著頭在街上慢慢走著。
? 路上的人來來往往,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低沉的男人。工作的失去、妻子的離去、財產的耗盡給這個男人一口氣增加了太多的負擔和憂愁,命運之神好像一下就將他棄之不顧,所有的不幸瞬間如潮水般涌入這個男人生活的角角落落。
?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如同一具喪失了意志的行尸走肉,麻木、空洞。
? 無家可歸的乞丐在路邊瑟瑟發抖,在別人家的屋檐下茍延殘喘,妄圖蹭到別人門縫中透出的熱氣,然而這連路面的寒氣都無法抵消,只能盡力地縮在角落里祈求著春天的到來。
? 男人盯著乞丐,茫然且古怪。良久,才重重地嘆了口氣,開始摸索自己的口袋,最終終于在褲子口袋里摸出薄薄的幾張鈔票。捻了捻錢,男人眉頭微皺,但依舊抽出了一張二十放到了乞丐的碗里,順便將自己的絨線帽脫下來戴在乞丐的頭上。
? 乞丐見到有人給錢,掙扎著從地上支起身子,嘴里低聲念叨著職業化的謝語和祝福。男人咧咧嘴角,他的確需要一切好運,但至少現在他與乞丐同病相憐。
? 男人繼續往前走,天越發陰沉了,天上厚厚的云層一看就是吸飽了水,就差那臨門一腳的一瀉千里了。
? 在路邊的肯德基用三分之一的身價買下了一份上校雞塊,他將雞塊捂在手中,感受著雞塊的余溫,遲遲不吃,只是機械的邁動著雙腿。
? 流浪狗饑腸轆轆瘦骨嶙峋,在垃圾堆里嗅來嗅去,黃色的毛尖端染上了一層骯臟的黑色。見到男人,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或者,看著他手里的雞塊。
? 男人也看著流浪狗,一人一狗就這么靜靜地對視著,最后還是男人嘆了口氣,白色的熱氣在空中被冷風一吹,拉成長長一條,消散在世間。男人撓了撓頭,從手里分出了兩塊,遞到流浪狗面前,流浪狗迫不及待地咀嚼著肉塊,尾巴搖的如同一朵盛開的鳳尾蘭。
? 男人在流浪狗身邊坐下,將自己的那份雞塊吃完,隨手將袋子扔在垃圾堆里。看著流浪狗,流浪狗也看著他。男人將手伸出,狗搖著尾巴舔了舔他的手。六分之一身價的狗,這對男人來說真是人生最大的一筆投資了。
?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將與自己共進午餐的狗狗留在了身后,繼續向前。
? 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落下,孩子們興奮地在大街上大呼小叫,小情侶依偎的更加緊密,而男人......只是將自己的大衣裹得更緊,加快了腳步。
? 雪越下越大,天地間仿佛被覆蓋在了雪中,雪花在風中狂舞著,打著旋兒劃出一道道平滑的弧線,最后回歸大地。
? 男人拐進了一家大型商場。推開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商場內燈火通明,猶如一座宮殿,金碧輝煌。
? 他坐在邊上的長椅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手指伸進褲兜,一遍又一遍搓著那可憐的幾張鈔票。回想起當初與妻子孩子又何嘗不是與這些人一樣掛著無所顧慮的笑容來往于餐廳商店之間,揮霍錢財享受幸福的呢?
? 可這一切為什么就不見了呢?男人捂著臉,坐在人來人往的熱潮之中,如同冰雕。
? 女孩們濃妝艷抹,拎著大包小包,穿得光鮮亮麗,為了凸顯身材,一個比一個穿的少,如同一個個貴婦人,有說有笑的向著地下車庫走去。
? 真奇怪,男人想。在沒錢的時候大家都想多添些衣服,甚至想去募捐,不惜一切代價地保護自己,怎么反倒是有了錢穿的卻越來越少了呢?
? 皺了皺眉,男人站起身,推開門,也不管冷風是不是真想刮破他的臉,他義無反顧地走進了漫天大雪中,沒有目標,沒有目的,但他也沒有回頭......
作者萌新,筆力尚淺,不喜輕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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