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經過衰草寒煙,經過荒郊野寺,經過斷壁頹垣,經過一垛垛風干的玉米桿在田間默然,經過一只只好似凝視著我們的鳥雀音符一樣棲息在電線間。拿著馬扎坐在日光下的白發翁媼,圈舍里低頭漠然咀嚼的牲畜,肆意裸露的黃土高原,高闊遼遠的穹廬……他們這樣無言看著我從他們之間穿過,看著匆促的車輪帶起滾滾塵煙。
? ? 我們是一陣風啊,要吹往比頹敗更加頹敗比沉默更加沉默的地方去。
? ? 那個地方,我們謂之遠方,稱作未來。那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心之所向,是一批又一批人的前赴后繼,是誰都到不了但又是誰都終將抵達的神奇所在。
? ? 有風吹來,便有了花草樹木,有了游魚飛禽,有了樓臺集市,有了天地萬物。而當這風再次吹起時,一切便如樓蘭,消失在歲月的沙海戈壁里,曾經的熱鬧喧囂好像回音,拖著長長的尾音被風帶往他方,于是,在印加看到了樓蘭的蛛絲馬跡,在金字塔里看到了亞特蘭蒂斯,在幽深的海底看到蔚藍天空里的飛鳥。
? ? 我相信有這樣一個信使,他帶著天地間所有的秘密,以他愿意的方式告訴所有你想知道的東西。
? ? 我們是一陣風啊,不為任何一株樹停留。
? ? 那颯颯響起的,都是最后的挽歌。
? ? 當歌聲停歇,便要歸去,去往煙火深處。在那里,有令人昏昏欲睡的冬日暖陽,讓你忍不住想要一枕酣睡。有棉花一般潔白柔軟的云朵,讓你恨不能坐臥其間。有詩一樣的人兒,她像等待歸人一樣接過你的行囊,卸掉你的風塵仆仆,拂去你滿面塵霜,一面笑靨如花嗔怪:“好了好了,回來就好”,一面眼波流轉。在那眼波里,你分明看見日月星辰,以及,山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