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夢

失眠 鉛筆畫

黎明前,光線昏暗的房間里孟夢正在酣睡。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些許白點在向床邊涌動,漸漸看出是幾個身著白衣的人影,他們聚集在床頭,定定的看著熟睡的孟夢。孟夢似有感覺到不自在,眉頭越皺越緊。

費力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昏暗,什么也沒有。起床拉開窗簾,看到外面陰沉沉的,像是要下暴雨的樣子。“得在下雨前趕到地鐵”孟夢心里想。出門時在門口遇到一些表情僵硬的陌生人,孟夢總覺得心里怪怪的,又說不上來為什么。

也許天氣太陰沉的緣故,孟夢感覺四周的環境都變得有點陌生了。遠處開始亮起絲絲閃電,引得她更加著急心慌。突然,孟夢的身體不受控制了!像是被某種磁場牽引著向前飄移。孟夢驚恐萬分,卻無能為力。她發現身體正被一股強大的引力帶向立交橋方向,那邊閃電尤為集中。越來越近了,孟夢怎么也擺脫不了引力的束縛,一道強烈的閃電迎面打下來……世界 一片慘白。

“啊!”孟夢驚醒,壓抑著狂跳的心臟,拍拍臉頰,把自己拉回到當下。“又是噩夢”她郁悶的抱怨著。起身洗漱上班。沒睡好的孟夢一路飄飄然來到公司,“昨晚又干嘛去了,整天一副夢游的樣子”同事小林調侃道。“向某人學習,熬夜補動漫唄”孟夢笑嘻嘻的反擊。這樣貧了兩句后,大家各自工作起來。

孟夢經常做一些奇怪的夢,為了不給別人添麻煩從不提起。她的臥室一定要開一盞夜明燈,這也只能緩解緊張的心理,并不能杜絕。所以孟夢幾乎每天都休息不好。對孟夢來說,一天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在熱鬧的員工餐廳補覺。漸漸同事都知道公司有一個喜歡在餐廳睡覺的怪人,好在孟夢工作還不錯,為人也親和,因此大家都能接受天天睡不醒的她。

“夢夢到哪了?我這都打包好了就等你這個苦力呢”。“放心,快到了”。下班后孟夢匆匆趕來好友余璐宿舍。余璐由于新公司在孟夢住所附近,說定搬去一起合租。一到孟夢家余璐就得意洋洋地喊:“現在我宣布,咱們正式「同居」了”。倆人邊說笑邊整理,之后去吃火鍋慶祝,玩到夜深回來,疲憊睡去。

“第一天就上早班,好困啊”余璐邊打哈欠邊換衣服。看外面快亮了,隨手關掉床前的夜明燈。這時孟夢也醒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聽著“哐當”一聲,知道屋里只剩自己一人。一會她感到有人趴在自己身上,漸漸地幾個面色慘白的人聚集過來,孟夢拼命想醒過來,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接著她被帶到一處荒涼的地方,雜草叢生,干枯的樹木下停著棺材。不自覺走過去,只覺腳下一軟,低頭看自己竟陷入蟲窩,無數血紅的蟲子從腳底向腿上蔓延開來……

“叮鈴鈴~”鬧鐘響起,孟夢睜開眼睛 惶恐不已。“我從沒像現在這樣喜歡鬧鈴聲”孟夢苦笑著想。這樣噩夢相伴的生活已讓孟夢疲憊不堪。

晚上孟夢決定告訴余璐。“璐璐,麻煩你早班出門時叫醒我,最近常做噩夢”。“怎么回事”余璐關心地問。孟夢簡單說了經常因為噩夢休息不好的情況,余璐打保票說“別怕,有我在呢,保證記得”。就這樣,余璐上班時叫醒孟夢,早起的孟夢或晨跑或看書,午間在餐廳補覺,居然安生了好一陣子。

一天半夜,孟夢又感到有人坐在自己肚子上。她緊張起來,想喊身旁的余璐,卻發現自己又陷入全身麻痹狀。“璐璐,璐璐”孟夢拼命心底吶喊也無濟于事,掙扎著想要移動手臂觸碰余璐,手腕又似被人死死按住,動彈不得。而這一舉動似乎惹惱坐在身上那位,猛地往下一壓,孟夢頓時感受到前腹貼后腰的沉重壓力,然后自己的身體好像浮起,飄移出房間,被關入一個古舊的小房間里。坐在身上那位一直未離去,令人窒息的無助從四面八方向孟夢襲來。

“夢夢,夢夢,快醒醒。”余璐半夜口渴醒來,看到孟夢眼皮轉動、眉頭緊鎖,知道她肯定又做噩夢了。孟夢覺得有人撐開她的眼皮,這才醒了過來。握緊余璐的手,心慌至極。

疲憊的孟夢午間伏在餐桌上,困得直流眼淚卻怎么也睡不著。看著紅腫的手腕,思緒胡亂飄散開來:小時候的孟夢膽怯安靜,人又生的瘦小,經常被頑皮的同學欺負。為了逃避他們,孟夢一下課就跑到學校后面,那里是大片雜草叢生的亂葬崗,只有那里能讓同齡的孩子望而卻步。這冷清幽靜的地方成了孟夢最好的“避難所”。

起初小孟夢一個人坐在那里也有些害怕,不過想到回去要面對那幾個淘氣鬼,心里反而平靜了許多。久而久之,孟夢一點也不害怕了。她細細看看碑文打發時間,或者干脆拿個小本子描畫墓碑上的圖案。整個小學時光有小半時間留著了那里。

中學的孟夢離開了小城。長大后的她變得溫暖親和了許多,也結交了一些好朋友,漸漸淡忘了那段孤寂的少年時光。孟夢斷斷續續的想著。這兩年睡眠變差,身體也跟著敏感起來,總是隔三差五做些奇怪的夢。“或許該休息一段時間了”孟夢暗自思量。

過兩天孟夢遞上請假條,好久沒回老家了呢,孟夢決定回去一趟。收拾好行李,獨自踏上回家的旅途,窗外的建筑越來越低,離老家也越來越近了。鄉下的生活總是讓人覺得踏實,和家人一起整理菜園、看看田地,家鄉在變化,陌生中透著熟悉的安定。

抽空孟夢去了一趟小學。由于早些年學校合并,這里已經一片荒蕪,大門被封了,里面的雜草十分茂盛,好多都伸出墻外。沿著布滿青苔的墻壁慢慢走,思緒紛至沓來:同學們喜歡在教室前的空地上玩耍;那年自己種在花壇的花苗不知現在怎么樣了;那排屋檐小時候總喜歡站在下面用手接雨;還有學校后面的大片空地……那里現在已變成農田,禾苗青青替代了灰暗的墓碑。

夜晚孟夢夢見自己變回了兒時模樣,身邊還有好多朋友,有孩子有成人,他們一起做游戲 說故事。那是孟夢兒時一直渴望擁有的同伴的溫暖。夢中,一樣呈現。孟夢嘴角上揚,帶著笑意睡去。

休假結束后孟夢重回工作,整個人感覺輕松了許多。上班時與同事們認真工作,休息日和好友休閑娛樂,在光怪陸離的夢境里時光穿梭。雖然有時很辛苦,依然平靜接受,因為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結下的緣分。既然無法重來,何不在這不可更改的歲月河流里,學會珍惜,努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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