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州,1000萬個人中,可能有1萬個文案。這其中,3000個是影視文案。這3000人中,有1000個是男的。這1000個男的,可能有80個處女座,只有2個是土木工程專業的,胖些的那1個,應該就是我。
在我三十年的人生視野中,從土木工程轉入文化領域的只有三個人:
第一個人,是臺灣作家痞子蔡。
第二個人,是創辦《萬萬沒想到》的叫獸易小星。
第三個人,就是一事無成的我了。
記得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一說出自己是土木工程專業的,常常引來一陣參差不齊的笑聲。甚至有人問,土木工程?有這個專業嗎?
跨專業就業的人,固然多的是,比如學英語的去做了銷售,學外貿的進了銀行,學計算機的去做了保險。而像我這樣轉180度彎的,算是個奇葩。
事實上,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在走一條什么樣的路,那是一條遇見自己的路。我相信一句話:用你的經歷定義你的人生。在我從業7個年頭之際,再次回頭看,似乎好多事情,都是偶然中的必然。
請允許我講幾段故事——
1,父親撿到的那捆毛筆。
小時候,我的身體瘦弱,不像現在,身高和體重是同一個數字。8歲那年,大病一場,四處求醫,那時經常坐在父親的自行車后座上,穿行在人群中。從鄉村小診所,到鎮上,到縣里,再到市里。
有一天,爸爸看到前面一輛三輪車上掉下一把東西,停車撿起來,是一捆毛筆。后來,我出院休假的一年。這些筆就成了我的玩具。那時天天拿著筆在水盆中醮水,在木門上寫字。水寫了就干,干了就又寫。我家住的是老房子,室內的所有墻面都是木質的,聽爺爺說這房子修于70年代,在當時是挺風光的。于是我家的所有木檣,便都成了我創作的地方。
到上五年級的時候,我開始寫對聯,從此,每到過年,家中的對聯都是我來寫,而且,每幅對聯都是原創。出于練字的需求,家中所有的報紙、雜志、所有的課外作業,都被我寫上了黑黑的毛筆字。農村的廁所,是用這些廢紙做手紙的,有時很多客人來玩,進廁所后出來,大致會有兩種聲音,一種聲音是,偉啊,廁所那個字是你寫的?很可以喲。另一種聲音是,你害人,瞧瞧我家小孩的屁股,全擦黑了。
也許,這一捆毛筆,是我結緣文字的開始。
2,六年級的情書日記。
六年級的時候,同班有個女孩是我隔壁村的,我們兩小無猜。當時只是一種情竇初開的朦朧感覺。我們之間有一個約定,我每周要寫日記給她看。我們經常約在一條河邊,我在這頭,她在那頭,中間隔著一條河。我得把我的日記,從河這頭扔到河那頭,可紙是輕飄飄的,咋辦呢,我就從田梗邊掰出一個土塊,用一根草,把日記紙綁在土塊上扔過去。細土沫飄散在水面,激起淺淺的漣漪,我分明覺得心中也蕩漾著這樣的漣漪。
那個時候,我每周都會寫日記。其實,我與她之間,從未說過“我喜歡你”之類的話。日記里寫的,無非是些日常瑣事。那個時候,我開始迷戀上文字。日記后來寫了好多本。那個時候,我開始迷戀上閱讀,看一個人的文字,總能感受到一個人的生活、性情。總喜歡把自己假想成故事里的那個人,或者是寫故事的那個人。夏天,小屋門口,大樹下,螞蟻爬,爺爺會搭一個草棚遮日,擺上竹床。清風徐來,蟬鳴四起,我在竹床上看書,或者寫日記。
也許,這些日記,是我文字之路的啟蒙。
3,寫自己的第一本書。
從小,我的理想,是做一個老師,或者,一個作家。高考失利,分數只能上三本。選專業的時候,有很大的局限性。咨詢身邊的一些人,無非是告訴我,哪些專業好,好的標準,當然是好就業,好找工作,收入高。于是我選擇了在武漢的一所三本院校念土木工程,以為日后自己會成為一名工程師,說不定某一座跨海大橋將出自我之手。
可是,剛進大學,我就對這個專業沒什么興趣。我加入了學校的社團組織,記者團。整個大學四年,我基本上是本末倒置。時間都花在記者團,做新聞采編,寫博客,給雜志投稿。寫書。毫不夸張地說,我幾乎每一節課都在寫文字,或者醞釀文字。或者看新聞學的書。毫不諱言,如果問我,土木工程我學到了什么,我感覺我除了考試前臨時抱佛腳可以考到60分以外,其它的東西一竅不通。
2009年,我寫了自己的第一本書,書名叫《掠過》,是一本散文隨筆集。沒有正式出版。只是在校外的一家廣告公司印刷出來了,封面還是我自己設計的。印書不便宜,24元一本,那時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只有500元,只印了20本。記得提著一袋子書沖往宿舍樓,住五樓的我,興奮得跑到了六樓。
也許,這本書,是我文字之路的一個里程碑。
4,一部很LOW的校園DV劇
2010年,學校要做一部校園DV劇(當時還不叫微電影)。作為記者團副團長,我有幸成為編劇之一,還客串了一個男配角。這部DV劇有一個很LOW的名字,《一方水土》。從創作到拍攝歷時一個多月,出來的成品慘不忍睹。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我開始對影視入迷,將創意以影視的方式呈現,這種快感對我而言,超出了單純寫雜志文字的快感。出于興趣,我開始學習寫腳本,看大量書籍研習鏡頭語言,開始學習視頻軟件,學的第一個視頻軟件叫會聲會影。自己寫一首詩,或寫一篇散文,加上一些照片,自己配音配樂,自己做字幕,做出一條片子,這是當時我常做的事。常常享受在音畫圖文中,激動地看著片尾字幕中出現自己的名字,假裝自己看的是在央視播出的某個節目。
也許,這部很LOW的校園DV劇,是我成為一個影視文案的前奏。
5,16個小時的站票到廣州
2011年,畢業。找工作。有一家雜志社對我敞開大門。但當時隨著微博興起,移動互聯網開始火熱,傳統雜志開始沒落,我放棄了雜志社。和大多數人一樣,選擇了本專業就業。土木工程專業就業率100%,而且工資比大多數專業要高。雖然我不喜歡,但想,畢業了,總得找個工作吧。
大概是不甘心,雖然簽了就業協議,我遲遲不愿寄給用人單位。在吃散火飯的那一天,吃到一半,我敬了一圈酒,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離席而去,準備離開武漢。
那一天,天下著雨,很多路線的公交停運了,我連衣服都沒換,穿一雙拖鞋短褲坐上一輛的士來到武昌火車站。買不到硬座,只能買到站票。那一天是2011年6月19日。我站了16個小時從武昌來到廣州,下車后,全身都是一股汗臭味。
在來廣州的第12天。我找到了一份影視文案的工作。當時的月薪只有2200元。
也許,這一張站票是我追夢的開始。
6,第一次月薪過萬。
成為一名影視文案,我的工作便是開始碼字,在第一家公司任職三年。我給自己做了一個規劃,工作的前三年,只求學習,不問收入。把公司當作一所大學,就當是自己本科畢業了,現在在讀研。
我幸運的是,在這家公司遇到了幾位大咖。
第一位大咖,是G總監,G總監有著30年珠影工作經驗,高個子長頭發,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10歲。剛開始,我寫的每一個方案都有他的指點,而他的每一次指點,都讓我眼前一亮。
第二位大咖,是央視星光大道的總策劃X總。與X總共事一年,主要做一檔與電視臺合作的電視欄目。X總每月從北京來公司,連續錄4期節目,期間,會給我們做一次培訓。從X總身上,我學到最多的是一種思考問題的方式和角度。X總每講一條片,總會講述背后的邏輯,背后不為人知的故事,明線是什么,暗線是什么。
第三位大咖,是香港TVB導演Y導。Y導對每一個鏡頭,每一個畫面,都很考究,甚至對我做的提案PPT,他都會改得更精美。在他身上,我學到最多的東西是畫面感。Y導說,一個影視文案,要清楚,自己寫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畫面感的。一次在武夷山拍攝,深夜在山上聊天,我與沙師弟以茶拜師,成為Y導的弟子。時至今日,遇到困難,Y導都會伸出援手。
2014年,工作剛好三年的我,第一次離職。不久后,實現了月入過萬。相比離職時才4000元的工資,我突然意識到,工作的前三年里,自己的成長和進步得到了最直接的證明。
月薪過萬,似乎是我在職場找到自信的開始。
7,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2016年,我放棄了還算滿意的收入,選擇了離職,走上了自己創業的道路。現在的我,有很多角色,我是一個影視工作室的創始人,制片人,我還是一個寫創意的人。我要簽合同,我要報價,我要談判,我要關心卡上的現金流,我要追尾款……而本質上,我還是一個影視文案。我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規劃中,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部電影,我正活在自己的劇本中。
最后,改編張愛玲的一句話作為結尾:
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正巧趕上了,那也沒有什么別的可說,唯有輕輕問一句:哦,你也是一個影視文案嗎?不如,交個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