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Gwen家換宿結束,開車從Denmark上大路,打算途徑珀斯北上。當時西邊烏云密布,是我們回珀斯的路;東邊艷陽高照,是到阿德萊德的方向。
當車背離耀眼的陽光駛入壓迫性的烏云里時,突然有掉頭駛向南澳的沖動,因為所有的家當:不論是醬油還是行李,都在車里,車即是家。但沖動畢竟是沖動,三個月后從珀斯一路向東開往南澳時,才發現如果沒有準備就穿越納拉伯無人區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從Denmark回來便到了珀斯Mt.lawley的Pete家,繼續換宿。駛入Mt.lawley,四周的房子壯觀華麗,像一座座宮殿,還擔心要是把我們當小仆人去伺候脾氣不好的主子該怎么辦。到了換宿主人Pete家門口,房子低調隱蔽,占地不大,見到無比和藹的Pete推門出來時,小仆人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Pete先帶我們參觀了整個房子:自己在建的廚房,有整面落地窗的客廳,各種游戲設備的地下室,種滿蔬菜果樹的小花園以及他的木工工作室。住上了來澳五個月最好的房間:超大的鐵藝床,超多枕頭和抱枕,絲質枕套,高高大大的窗戶,窗外盛開的滿樹紅花。客廳里有一個復古大火爐,旁邊堆著壘得整整齊齊截面像花一樣的木柴。墻上掛著Pete女兒八歲和十八歲時畫的爸爸畫像。
Pete本身呢,是一個高大魁梧,渾身充滿硬漢氣息的澳洲老男人,工作起來認真高冷,平時又特別溫柔細心。有著濃重的澳洲口音,每次跟我們說話都盡量放慢語速并吐字清楚。他每天早飯時喜歡問我們很多問題,從工作壓力到哪道中國菜最好吃,還告訴我們為何他用筷子如此溜,珀斯最大的亞超在哪里,他如何熱愛做飯。
Pete有好多本從報紙雜志上剪下來拼貼得整整齊齊的菜譜,每天都會決定好第二天的晚飯內容,并在當天晚上就著手準備,完完全全按照菜譜上的用量和做法,一絲不茍,細致入微,但菜譜上好多都是雙人量,幸好我倆吃得不多……
Pete女友Bridgetee 每天下班回來時圍著圍裙拿著木鏟的Pete都會上前激動又寵愛地抱一抱,兩人眉目傳情溫柔交流一會兒,Bridgetee便裹著睡袍穿著小兔子拖鞋去洗澡,然后晚餐上桌,兩人便調皮又驚喜地討論菜的口感和做法,是否比上次更成功。于是每天都會上演同一個場面:一對年輕的中國小情侶被一對甜蜜的澳洲老情侶虐一臉。
我們每天工作三小時,一周六天,提供吃住。由于Pete每周都要到80公里之外的Clackline老房子整理院子,我們把工作時間調整為去老房子三天,每天六小時,回Mt.lawley后便不用再工作。
老房子有180年歷史,算上周邊的樹林土地占地三百公頃,由Pete繼承而來。晚上八點左右到了老房子。下車后,周圍一片漆黑,地面布滿了一層白白的點狀物,沒在意便進了屋,住進了有史以來的最大房間。房子雖然很古老,卻修繕得很好,打掃得很干凈,我們在一扇大壁爐旁的沙發上蜷到了深夜。沒有一點信號和網絡,只有火苗的噼啪聲,把人烤得渾身暖洋洋,不愿說話也不忍去睡。
早上爬起來想去看Pete口中的超大袋鼠,推開門后發現地面上鋪滿了一層白白的梨花瓣,花瓣還在從旁邊的百年老樹上紛紛落下,原來這就是昨晚地上月光下的白色點狀物!在這夢幻般的情景中我驚呆了,嘴里不禁嘀咕著: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難道我是進了桃花源?!
接下來的工作把我拉回了現實。拖大樹杈、拔兩手抱不過來的大木樁、推著除草機除望不到邊的草、扛著大剪刀修剪樹杈花枝、鉆進大片高高的土豆苗里拔草……上午三個小時,下午三個小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累了就跑橘子樹下吃桔子,熱了就跑房間里脫衣服,午休時就跟Pete去周邊樹林小探險,天黑時就回家一起準備晚飯,很酸爽,也很有趣。
在老房子最后一天時,我們準備了許多干木頭,傍晚時醬油用Pete教他的生火爐的方法在一個大坑里生起了大火。擺出了躺椅和桌子,拿出燉了一下午的意大利蔬菜湯,用長長的鐵叉子在火上烤好了面包,倒上了自家釀的取暖老酒,盛好食物,放在各自腳邊的大木樁上,蓋著毯子圍火而坐,開始了小小的篝火晚餐。
眼看著天空從魚肚白到全黑,夜幕中跳出一顆顆淺淺的星星到滿天閃爍的繁星和銀河,老小情侶開始隨著柔美的音樂起身依偎跳舞……第二天早上起來時火還沒有熄滅,一個人淋著梨花瓣在火邊坐了好久,想了想來打工度假的意義,追求的理想生活。想的最多是的如果夏天把旁邊那浴缸放滿水,躺在里面仰望星空,會有多愜意。
回Mt.lawley之后我們不需要再工作,用大把的時間出門散步逛街,給家人朋友同事帶東西,找下一個換宿地點,商量要不要一路向北至北領地。
有時會用一下午時間準備晚飯,包餃子,煮米飯,炒些家常菜。買了一瓶老干媽豆豉醬和李錦記生抽,吃餃子時Pete贊不絕口蘸了小半碗,吃完把沒煮的餃子凍起來教他怎么煮如何判斷熟透,把醬和生抽送給他讓他吃完拿著瓶子去亞超買,Pete高興得跳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直拍手。
在Mt.lawley換宿8天離開時,Pete正在認真準備食材,因為那晚他女兒會去做客,他說要把之前我們包的餃子煮好給他女兒嘗嘗。這個溫柔的老男人把我們送到大門外,一直站在那兒朝我們揮手,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外……
春天已經來了,我們決定不北上,先到沒車時去過一次但沒逛遍的天鵝谷換宿,然后在春暖花開的時節開始下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