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諸位,告訴你們個不幸的消息——我、我攤上事兒了,大事兒。您先別急著張嘴打聽,且聽我娓娓道來。
這還得從上周三下午的那節體育課開始說起——
猶記得,那天的太陽火辣辣的,曬得校園花壇里的花花草草都垂喪著腦袋,無精打采。
大眼賊(我的體育老師)帶著我們在操場上玩擊鼓傳花的老套游戲。幾個不怕曬的男生在籃球場打球。游戲還沒玩幾回合,大眼賊躲一邊接電話去了,我們也就做鳥獸散,開始了自由活動。
昨天的數學單元測驗又沒及格,我心里正苦悶著呢。老爸整天在我耳朵邊叨叨什么“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云云,讓我鉚足了勁兒往數學上下功夫。可我也不知道咋的了,腦子好像銹住了。老師講的記不住,背也背不過,做一道數學題,我抓耳撓腮費半天勁,結果還是個錯誤的答案。
數學就是我的天敵。
得,這內容好像有點跑偏了。我正心不在焉地正看著高松那幫小子打球,腦子里卻盤算著這數學卷子咋拿回家讓我爸簽字這事兒。怎料,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啊!”,猶如一顆炮彈在我頭頂上轟然炸響(我發誓不帶夸張成分)。
我驚得猛然回頭,只見我們班的“大喇叭”李子晴正用她那雙烏溜溜的銅鈴眼驚恐萬分地瞪著我,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臉白如紙,身體也像石化般僵在原地。
“有病啊!”被她這突然嗷一嗓子,嚇得我心肝都跟著顫了三顫。
李子晴小心翼翼往后挪了挪她肥嘟嘟的身子,用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我:“你你你你你你……”那架勢跟撞邪也沒啥兩樣了。
經她這么一喊,附近的同學們都像小鳥歸巢般紛紛圍了過來,幾個女同學則像麻雀似的,一個勁兒問她:“咋了咋了?”
大喇叭李子晴依然用小胖手指著我的臉:“他他他……”
眾人的目光萬箭齊發,朝我射來。被她那磕磕絆絆的一說,好像我做了啥對不起她的事兒一樣。
“我咋了?”我也是個小暴脾氣,毫不客氣地質問她。她要不說出個三二一來,我就跟她沒完!
“你、你……”
“我、我?”
“你沒有影子!”
李子晴話頭剛落,頭先還站我身旁的同學瞬間一哄而散,所有同學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我的腳底板。
緊接著,“哇呀”“媽呀”“天吶”之類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他們以實際行動給我詮釋了一遍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逃散,那陣勢,好像我下一秒就要吃了他們。
我低頭一瞧,腦袋嗡了一下,完了,我的影子真的逃走了……
時間往前推到星期一下午最后一節課。
昏昏欲睡中,放學的鈴聲終于在萬眾期待中響了起來。這可真是全世界最好聽的聲音了。任憑“機關槍”依舊站在三尺講臺唾星橫飛,我的耳朵已經自動開啟了屏蔽模式。
我干脆利索地收拾好書包,只待她前腳走,我后腳就沖出去,像一尾魚一樣迅速匯入放學大潮中。
我兩手插袋,吹著口哨走在回家路上,心里盤算著一會路過便利店要買點什么零食填肚子。
“我受夠你啦!”
一個奇怪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咦?這聲音好熟啊……
我回頭瞧了瞧,并沒有人。于是我繼續哼起新學的歌往前走,想著一會兒是買個三明治還是雞肉飯團呢?
“你聽到沒!我受夠了!”那聲音緊跟著又響起來。這次,我可是聽得真真的,就在我耳邊。
我剎住步子,猛然轉身——還是什么都沒有。
真是活見鬼了。
我撓著后腦勺:“莫不是我出現了幻聽?”
當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當兒,眼睛隨意一瞥(我保證真的是隨意),赫然發現,我的……影子……正兩手掐腰望著我!
按照常識來說,不應該是我們做什么影子才跟著做什么嗎?但就是現在,我驚奇地發現,我的影子卻有了自主行為能力。
天方夜譚是不是?
“你、你?”一向嘴皮子很溜的我,在這節骨眼上打起了磕巴。
“對,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影子!(這完全就是我的聲音)而現在,我要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不干了!”他的嘴開合之間,猶如機槍點射,嘰哩哇啦地說了一通。
“什、什么?”我大腦瞬間當機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還問?你還有臉問?你怎么好意思問?”他一連甩給我三個反問,像是三個巴掌狠狠抽在我臉上。“你都快把我的顏面丟盡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都成了影子國的笑柄了!”
“我……”
“別我我我的。你是不是特喜歡給人起外號?你們語文老師的‘機關槍’是不是你起的?數學老師的‘大步流星’還有英語老師的‘小螞蚱’體育老師的‘大眼賊’你們班李子晴的‘大喇叭’,周瑞端的‘大馬猴’……這些是不是都是你的杰作?!”
“我、我……”
“你啥你!你敢說不是你?”影子一手掐腰,一手指著我一通數落。
我委實不敢說不是。因為它剛說的這幾個的確是我起的……班里同學一半的外號也都是我起的。外號就是叫著好玩的嘛!再說起個外號也沒啥呀,又不掉塊肉!何況,我起的都很貼切他們呢。就比如說數學老師“大步流星”吧,那他就是走起來很快嘛,我跟在他后面都得用跑的才能跟上……
“你這樣做,簡直丟盡了我的臉!你每給別人起一個外號,影子王國里的影子們就都得把那些你起的外號安我身上。特別是遇上被你起外號人的影子,他們還會揍我你知不知道!”影子興許是說累了,又或是情緒過于激動,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繼而又說,“我算是夠了!我再也不做你的影子了!我要去影子國控告你!”
我心驚膽戰地過了一個晚上(期間我的影子還在),直到半夜才勉勉強強睡著。當刺耳的鬧鐘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時,我心里咯噔一下,鞋都沒顧上穿,趕忙看看我的影子還在不在。
幸好,它一如往常。
影子會說話?還要控告我?沒有的事兒嘛!
我以為這個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可萬萬沒想到,它之后真的徹底不見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事情經過一下午的發酵,“五(二)班的彭澎沒有影子”這件怪事迅速傳遍了整個學校(其中趙子晴功不可沒)。一時間,我成了學校里的珍奇動物,享受了國寶大熊貓的待遇。每每下課鈴響起,那就是我的催命符(它再也不動聽了),來自各個班級的大同學小朋友,趴在窗戶根嘁嘁喳喳,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就他,就是他。”
“沒有影子唉。”
“那不成鬼了?聽說……”
……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很快,“馬上好”(班主任)知道了這件事。“彭澎,明天讓你家長來一下吧。”放學前他對我下達了任務。
唉……
我怏怏不樂地往家走,途經影子和我說話的地方時,突然心生恐懼,后背發涼,好像有雙眼睛正藏在角落里盯著我,偷偷地笑。
晚飯很豐盛。老媽不僅煲了冬瓜排骨湯,還做了紅燒帶魚,可我卻味同嚼蠟,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飯,想著要怎么和爸媽說這件事。
“哎哎,”老爸用手關節咔咔敲了敲桌,“小子,這飯都被你戳出來了,還吃不吃啦?”
“啊?哦。”我抽了張紙巾,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小聲咕噥,“老師讓你們明天去一趟。”
雖然我的聲音像極了蚊子它親戚,但此話一出,但爸媽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以至于我心里更加發毛了。
老彭低頭呷了口湯,順帶嘴說:“又闖禍了?”語氣平淡,見怪不怪。
什么叫又啊!雖說我不是啥老實孩子,但還沒到三天兩頭就惹事的地步。
“沒沒沒,哪能呢。”我斬釘截鐵地否認。
“考試又沒及格?”老媽搭話。
哎呦可真是我的親媽呀,你咋這么了解你兒子呢!數學測驗確實沒及格,但卻不是為了這個。
“不是……”我囁嚅道(新學的詞兒)。
“那到底是為個啥?”老彭這急脾氣說來就來。
這叫我咋說嘛!
我迅速往嘴里扒拉了兩口菜,用含糊不清的語氣來掩飾我內心的恐慌:“明天你們去就知道了。”爾后迅速結束話題,逃進了我的小屋關了門。
做完這一系列,我靠著門癱軟下來,隱約聽到爸媽的討論。
“真不讓我省心……”老彭說。
“給他班主任打個電話吧。”老媽的聲音。
正如你們所料,我被“遣返”回家休養。畢竟,我成了學校里的怪咖。用老馬的話說,就是“破壞了學校正常的教學秩序”。
回家這一路上,一家三口都沉默不語,心事重重。媽媽緊緊牽著我的手,汗津津的。到了家門,老彭又叼了根煙嘟囔:“怎么影子還沒了呢?……”
“爸。”我望著老彭,能明顯感覺到寫在臉上的慌亂。
他怔了怔,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先進屋吧。我和你媽商量商量,明天帶你去醫院。”頓了頓,他又和媽媽嘀咕,“你說這得掛哪一科啊?”
接下來幾日,全家人都圍繞著“影子為什么會消失?”“如何找回影子?”這兩個問題東奔西走。我沒敢和他們說,影子曾經找過我這件事兒。我怕他們聽完會說我魔障了,搞不好還送我去看心理醫生,甚至送精神病院去。
那太可怕了!
我躺在床上,身體呈個“大”字。屋里沒有開燈,黑黢黢的。
給別人起外號純屬娛樂,為了好玩而圖一時之快。卻沒想到招來這么多麻煩!真是應了那句話叫“人在做天在看”。
影子離開我的根本原因就是我給別人起外號了吧。那……如果我向它承認錯誤,它是不是就能回到我身邊吧?可,我去哪里找他呢?
想著想著,睡意襲來,迷糊之間,我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噓,小點聲,別被他聽見。”
“嗨,我說你們一個個的都怕啥呀!那小子又逮不住我們。”
“就他吧?”
“對對,就他!”
……
朦朧之間,我聽見有很多不同的聲音圍繞在耳邊。可能是在做夢吧?我這么想著,又翻了個身。以前聽爺爺說,做噩夢的時候,只要翻個身,噩夢就自動消失了。
“唉,你說‘彭澎一號’和‘彭澎二號’他倆攤上這么個主人,也是夠倒霉的啊。”
“誰說不是呢!”
“不過,像這樣的主人好像很多呢,幸好我主人挺好的。”
“得了吧,那是你命好!”
……
嗯?那些聲音還在?而且越來越真實。不對!我猛然間睜開眼睛,不禁“哇呀”一聲叫了出來——我正被一群大大小小、高矮胖瘦不一的影子圍在一起討論!
“走開!快走開!”我噌地站了起來,在床上又蹦又跳,揮舞著雙臂驅趕那些影子,心如擂鼓般咚咚直跳。
“瞧,那家伙還生氣了呢!”瘦高個影子男說。
“伙計們,咱來逗逗他!”女影子發出尖細的聲音。
“這樣……不好吧?”女童影子小聲說。
“怕啥怕啥!”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影子中氣十足地說,“我們又不會傷害他!”
我抱著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些難道都是不同人的影子?“你們到底都是誰?!”我沖那些黑壓壓的影子急吼,聲音也有了哭腔。(請原諒我的膽小,如果你們有和我一樣的遭遇,我不相信你們都不怕!)
話音剛落,屋里的空氣像是被瞬間冰封了一樣,連呼吸都困難。忽然間,那群影子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他們一個個的,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眼前的一幕簡直讓我的肺都快氣炸了!正當我操起枕頭砸向他們時,那群影子忽然手拉手把我圍了起來,一邊在我的頭頂飄著,一邊還唱了起來:
“快來看,快來看,我親愛的同胞們。”
“這里有個小男孩,他影子沒有啦。”
“他一天能起仨外號,只為了圖享樂。”
“哎呀呀,哎呀呀,真是沒禮貌。”
“哎呀呀,哎呀呀,誰跟他誰倒霉。”
“哎呀呀,哎呀呀,鼻子都氣歪啦!”
“哎呀呀,哎呀呀,快接受審判吧!”
唱完,影子們紛紛飛向窗外,有個小女孩影子還沖我做鬼臉:“你的影子罷工啦!罷工啦!想找他跟我們來!”
“哎,等等我!”一聽到能見自己的影子,我想都沒想,趿上拖鞋就飛奔出了門。
“等等我!”那群影子在前面飛,我在后面追。
此時正是深更半夜,除了一排排昏黃的路燈和幾輛的士外,街上已鮮有人。今晚還是個陰天,沒有月光灑滿大街,冷森森、黑漆漆的。
影子們帶著我穿街過巷,七拐八拐,終于在一座城堡前停了下來。
我氣喘吁吁地抬頭仰望,那堡頂直沖云霄,像是能把天捅個窟窿,望不到邊際。暗黑的夜中,古堡卻燈火通明,宛如燦爛的明星。咦?這是游樂園里的城堡?我咋沒印象呢?
正在我思量的當兒,影子們嬉笑打鬧著飛進了城堡。我也緊跟著跑了進去。但之后我卻徹底傻了眼。
城門無人值守,通過那朱紅色高大拱門來到大廳,映入眼簾的是階梯狀分布的環形長椅,最低端的圓心處,有類似于現在法庭上的組織結構擺設。
更令我驚掉下巴的是——一排排的椅子上擠擠挨挨地坐滿了影子!
我這是掉進了影子窩了?暗想不好,他們不會吃了我吧?
在我還沒有緩過勁兒來的功夫,在座的影子們突然齊聲高喊:“下去!下去!下去!”緊接著,我被剛才引我來的影子們推推搡搡地到了圓心處的長椅上。
“干嘛?你們干嘛?!”我驚慌失措,大腦空白一片。
“干嘛?你的影子要控告你!”高傲的女影子說。
我懷著緊張又忐忑的心情,屁股剛沾到椅子,那一排排的影子看客開始了對我的指指點點,吵吵嚷嚷,那陣勢堪比頭頂上盤旋嘰嘰喳喳、叫得歡實的麻雀。我打眼環視了一遭,這才發現,對面的長椅上坐著倆影子(從體型外貌來看,我猜想是我的);右斜對面正襟危坐著一個頭戴王冠,威風凜凜的影子。面前橫一長桌,左手邊摞著很多書,右手邊放一法槌。另外,還有六個影子兵分列三條長桌兩側。
“執法王,控訴什么開始呀?我們都等著呢!”
“快開始吧!別墨跡啦!”
“對啊,對啊!”
……
影子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如浪潮般涌來。我只覺得腦袋都快炸了!
“肅靜!”執法王敲了下法槌,影子們頓時閉口不言,周遭終于安靜了下來。
“‘彭澎一號’你確定要控告你的主人彭澎嗎?”執法王沖我對面的影子問。
“我確定以及肯定。”一影子站起來說。這義正辭嚴的口氣,跟放學路上和我說話的那個影子一模一樣。
“好。”執法國王語畢,敲擊了一次法槌。而后,他接著又問:“‘彭澎二號’你確定要控告你的主人嗎?”
彭澎二號也站了起來,朝國王彎腰鞠躬,慢悠悠道:“我其實無所謂的嘍。反正一號做什么我跟著就行了,正好不用上班,何樂而不為呢?”
“這么說,你不反對一號對主人的控告了?”國王追問。
“是的。我親愛的執法王。”二號諂媚道。
“好。”執法王又敲擊了下法槌,“那么我宣布,控告正式開始!”
要控告我?這還行?聽完他們的話,我噌地站起身,想要為自己辯白。執法王立即敲了下法槌喝到:“你沒有發言權!這是我們影子國的規矩。只要兩個影子一同發起控告,就可啟動控訴程序。”
我聽罷,只好乖乖坐下(其實我想的是,這時候如果我撒丫子就跑,他們會不會追上我然后殺掉)。
“你們可以開始了。”執法國王對一、二號說。
“他有很多壞習慣,諸如飯前總忘記不洗手,臭襪子總亂扔之類的我就不說了。我控告他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他整天給別人起外號!”彭澎一號說。
“就是就是。”二號附和。
“他這種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不道德行為,不僅讓我們每次考核都不通過,還讓我們也跟著受氣又挨打!”一號補充道。
“沒錯沒錯。”二號接著附和。
“所以我們決定控告他,請求國王解除我們與他的合作關系!”
“同意同意。”
我算是聽明白,也看明白了。合著那二號就是個沒主見的軟骨頭唄。不管一號說什么,他都沒二話,從來不投反對票。
那些影子看客們又開始新一輪的討論。
國王接連敲擊了三下法槌:“影子控告主人,這還是我執法以來的頭一遭。”他將目光轉向我,“你有什么想說的?”
“我、我……”我舌頭突然打了結。在這時候,在這地點,這氣氛,傻子也明白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純屬狗頭保命)。“我錯了。”我忙不迭承認錯誤,嘚吧嘚吧地說了一通檢討自己的話。
執法國王點了點頭。接下來還有證據提供,都是我起外號人的影子們,站起來紛紛指責我的行為。這一環節結束后,國王起身,對面影子也站了起來,看客們更是齊刷刷起立。好像他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我也后知后覺地站起身。
“那么我宣布,此控告成立。”看客們嘩啦啦鼓起了掌。國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接著說,“介于這是一號和二號的第一次控告,而主人彭澎本人也有悔改之心,那么本王決定,給予被控告人彭澎考察期。在此期間,我會派出監管對彭澎進行考核,考核通過,一號和二號與主人的關系繼續存續;若不通過,彭澎依然我行我素,亂給別人起外號,我即刻解除你們的關系,并在一定的時間內,不再安排新的影子。”
執法國王語畢,整個法庭即刻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看客們的吶喊聲、吹口哨的聲音……這些聲音混合雜糅在一起,不斷沖擊著我的耳膜。
“喂,喂!”我拼命地叫喊,怎奈我的聲音實在是太小,迅速淹沒在愈來愈大的叫喊中。
這時,一片強光突然照進了古堡,將整個法庭照得亮堂堂的。執法國王、一號和二號、影子兵以及所有的看客們瞬間消失得了無痕跡。
“彭澎,彭澎。”媽媽那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爸媽帶我跑遍了市里的各大醫院,還尋了很多偏方,但我的影子始終沒有回來。
怎么可能回來?這根本不是用藥的事兒。只有我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我不能說。
被流放在家的日子真不好受啊!要擱平常,學校放假那還不得是件令人歡呼雀躍的事兒?可今時不同往日,我被他們當成了病號和怪咖。
昨晚飯桌上,老彭終于忍無可忍地一拍桌:“實在不行就去北京,去上海!我還不信邪了。”
看來我不得不說點什么了。不然家里的錢如流水一樣往外淌暫且不說,爸媽這幾天都愁眉不展的,為了我的事兒東跑西顛,滄桑了好多。我實在是于心不忍。
我信誓旦旦地說:“爸媽,你們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的影子就會自己回來的。”
老彭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孩子都開始說胡話了……”
“我沒有!”雖然我已知那是一個夢,但我相信夢里的一切。執法國王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忘。我向爸媽解釋,“你們給我點時間,如果影子回不來,咱再另做打算,行嗎?”
老爸老媽聽完面面相覷,一時無言。最后,還是老媽拍板:“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咱彭澎身體也沒有啥事,要不,就先這么著?”
“另外,我這都落了一周的課了,我想趕快回學校去。”我補充道。
“這個……”老爸還是有些擔心。
“我回學校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有做完了這些,影子才會回來。”
“真的?”爸媽異口同聲。
事情已經過去一周,我沒有影子這件事兒很快被學校其他冒出來的新鮮事蓋了過去。比如我聽聞某某的家長偷著給老師送禮被發現了,又或者一向學習很好的某某竟然在一次測驗中作弊當場被抓現行等。
雖然這些事情和我的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但已經沒有影子逃走第一天時所帶來的轟動效應了。
爸媽好說歹說,加上醫生給我開具的各項健康證明,校長這才勉強同意我回到學校。
回來的頭件事,我主動要求在星期一的班會上檢討了自己,還跟我起過外號的同學和老師們誠懇地道歉,并請他們監督我。雖然一時間同學們都很懵圈,但老師們卻很欣慰。還一直夸我懂事了,讓全班同學都向我學習。
時間就這么一天天過去。我還請爸媽監督我改掉不洗手就吃飯等一些壞習慣。雖然一開始我還是總忘,但好在都堅持下來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又一星期過去了。不管我在哪里,總是瞧瞧我的影子回來了沒。我就這樣等啊盼啊,又來到周三體育課。
我站在趙子晴發現我沒了影子的地方低頭看,依然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我有些失望,有些懊喪,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
我嘆了口氣,仰望著天空上的云卷云舒,日頭劈頭蓋臉的砸下來,讓我有些眩暈。
“啊——”我又聽到趙子晴那熟悉的喊叫聲。
我趕緊低頭一看,心里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終于落下地。
我的影子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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