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情人的秘密,不可說
夏悅悅的秘密被溫曉月赤裸裸的揭穿了。頓時,她感覺陸峰的目光像鋒利的刀子一般直戳向自己的臉龐,火辣辣的痛。
陸峰覺得自己的話確實沒有毛病。去年他不認識夏悅悅,不管人流手術還是宮外孕都和他沒有關系;他今年認識她的時候,她是處女。他再回味的時候才覺得毛病大了。她既然做過人流,就不可能是處女;既然她不是處女,那房子和車就送得有點冤。
對,問題就出在這里,車子和房子上面。車子和房子才是問題的關鍵,如果不是這兩樣東西,她是不是處女和陸峰就沒有關系。他是逢場作戲,又不是娶老婆,管她處不處女做什么。再說,這婚內出軌也是缺德的事,自己又何須要這個貞節牌坊。話說回來,夏悅悅跟陸峰未嘗不是奔著房子和車子去的。
陸峰意味深長地盯著夏悅悅看,又轉過去看了看溫曉月,他覺得自己就像脖子里拴著鐵鏈的猴子,被人耍了。他想起那天在妻子大學畢業時的照片前說得“眾芳污穢,美人遲暮”的詞兒。可不是污穢和遲暮嗎?
他轉身離開了夏悅悅的家。溫曉月遲疑了一下,緊跟著也轉身走了。
隨著一聲“砰”的關門聲,夏悅悅全身的肌肉一陣痙攣,感覺從小腿抽著疼到了小臂,耳邊“嗡嗡嗡”響著。她坐過去坐在沙發上,拿起一塊黑色沙發墊捂住了自己的腦袋。過了很久,她猛然抬起身子,將手里的沙發墊扔了出去,罵了一聲“混蛋!”
夏悅悅不知道自己是罵誰混蛋。自己、陸峰、溫曉月還是黎濤。
罵自己的話,她覺得自己很無辜,自己才是受害者。
如果溫曉月沒有認出自己,或者她沒有跟蹤陸峰找上門來,夏悅悅有把握能夠以假亂真,瞞天過海。轉念一想,溫曉月也委屈,堂堂大學教授、醫院科室主任卻被小三插足,跟蹤丈夫捉奸,她也是受害者。
那么混蛋就是陸峰,他才是罪魁禍首,都怪他朝秦暮楚,見異思遷。可是,如果陸峰沒有出軌,夏悅悅就沒有豪宅和名車。
真正的混蛋是黎濤,想起他,夏悅悅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他始亂終棄,她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的確,黎濤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他是法資公司中國區CEO,一表人才,才華橫溢。剛剛研究生畢業的夏悅悅揣著碩士學位證,說著一口地道的法語和英語進入公司行政部。
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更何況帥氣、多金、有才華,抬高了黎濤的身價,他的追求自然不會被夏悅悅所拒絕。夏悅悅以閃電般的速度和黎濤相戀同居了。
在同居最初的幾個月,黎濤溫和體貼,出手闊綽,深得夏悅悅的欣賞和尊重,她對眼前的白馬王子給予厚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他結下百年之好。當夏悅悅懷孕提出結婚的時候,黎濤和盤托出他有家室的現實,但他保證一定會離婚娶夏悅悅為妻,并勸說夏悅悅辭職在家。
夏悅悅天天在黎濤家癡癡地等,傻傻地盼,等著黎濤離婚,盼著成為他的新娘。當她第四次做人流的時候,黎濤的妻子回國了。一夜之間,她被黎濤掃地出門,她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女。
當她進入陸峰公司工作的時候,本事想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在事業上謀個發展。陸峰公司主營業務進口醫療器械,她可以大有作為。但在陸峰糖衣炮彈的輪番轟炸下,最終自己犧牲在了奢侈品和金錢面前,這一次主動成了可惡的“小三”。
夏悅悅目不轉睛地盯著扔在地上的沙發墊,她的思緒回到了眼前的現實,這房子、車子陸峰會要走嗎?雖然購房合同上和行車證上寫得是夏悅悅的名字,可發票在陸峰手里,帳也是從陸峰賬戶上走的,陸峰要收回的話,沒有人攔得住。
這樣想著,夏悅悅的眼里布滿了恐懼的神色,她對自己說,得想個辦法保住房子和車。
那晚的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陸峰和溫曉月一前一后離開了。陸峰無心回家,開著車漫無目的在城市里轉悠。溫曉月也無心回家,開著車去了自己的公寓。
第二天一早,陸峰提著油條、豆漿和小籠包去了溫曉月的公寓,他一口一個“老婆”殷勤地叫著,溫曉月覺得他叫得很刺耳。溫曉月從跑步機上下來,邊擦汗邊冷冷地說:“什么事?”
“我錯了。”陸峰嘟嘟囔囔地圍著溫曉月轉來轉去。
“陸峰,我現在沒有精力、沒有能力處理這件事。我需要時間冷靜。我不想影響工作。”溫曉月用她一貫客觀冷靜的態度平靜地說。
陸峰心里著急的冒火,他希望溫曉月可以像別的女人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溫曉月有溫曉月的派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無故加之而不怒 。
溫曉月走進了衛生間,把陸峰一個人留在客廳。陸峰把豆漿、油條放在餐桌上,聽著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希望自己能變成衛生間的馬桶,可以看看她到底是真冷靜還是假裝堅強。
陸峰看見茶幾上攤開著一本影集,便走過坐下來,仔細翻開看。里面全是老照片,從他們上大學的照片開始,到讀研究生,一直到結婚、兒子出生,一張張照片被妻子整整齊齊的夾在影集里,每一張的背后都寫著日期和地點。
陸峰抽出了幾張照片,拿到落地窗下。
一張照片上的溫曉月高高扎著馬尾,別著蝴蝶結,滿臉的膠原蛋白,兩個深深的酒窩。照片的背后寫著1994年9月16日,第一次牽手。陸峰拿著照片的手抖了一下,他的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照片里的人兒走了出來,裊裊婷婷走到他的身邊。他伸出手,去牽她的手。
另一張照片的背景是北京醫科大學的校門。照片里的她長發披肩,臉上帶著幸福的盈盈笑意;照片里的陸峰留著三七分的小分頭,一臉陽光;他們背靠背站著。照片的背面寫成2004年10月1日,結婚一周年,舊地重游。陸峰瞇著眼,透過陽光看著兩個人臉上的幸福,不由得贊嘆“真美,年輕就是好。”
第三張照片從他的手里滑了下來,落在地板上,背后寫著2007年1月8日,兒子出生。陸峰彎腰撿起地上的照片,看著照片里中溫曉月,她頭上戴著白色的帽子,懷里抱著小小的嬰兒,陸峰坐在她的身后,兩個人溫柔的目光看著懷里的兒子。一滴眼淚,從陸峰的眼里流了出來。
最后一張照片,就是那張“美人遲暮”,擺放在臥室的五斗柜上,溫曉月的眼角有了皺紋,她的脖子里掛著聽診器,雙手插在兜里。隨著歲月的流失,溫曉月成了氣質美女,眼角的那道皺紋讓她看起了分外知性。想起說過得“眾芳污穢,美人遲暮”,陸峰覺得自己很惡毒。他的眼淚滾落下去,滴在皮鞋上。
溫曉月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穿戴整齊,淺駝色的高齡羊絨線衣,黑色格子中裙,腰間搭配著黑色的細皮帶,脖子上掛著一枚簡單的長項鏈。她從衣架上拿下黑色大衣,走到鞋柜邊換鞋,然后提著包,走了出去。
“叮咚”一聲,電梯到了。陸峰才被意識到溫曉月已經上班去了。
陸峰收起餐桌上的豆漿、油條和小籠包,鎖上門也走了出去。下樓之后,隨手把手里的包子、油條和豆漿給了門口停車場的保安,他說:“師傅,請您吃,還熱乎呢。”
回到公司他發現夏悅悅沒有來上班。他的桌子上放著一封辭職信。陸峰粗略看了一下,簽了字,叫行政部的員工拿走存檔了。
晚上陸峰宴請市醫院胸外科主任楊林平,楊主任與溫曉月、陸峰是大學同學,大學畢業之后楊主任和陸峰考了溫院長的研究生,溫曉月考上了大學另一個教授的研究生。研究生畢業以后,楊林平分到了市醫院,溫曉月和陸峰分配到了省醫院。十年前,陸峰因一起醫療事故牽連,不得已下海經商,做起來醫療器械生意。他的生意順風順水,幾年的功夫便占據了大半市場。
今晚,宴請楊主任一半為了生意一半也是為了私交。這頓飯幾周之前就說好,楊主任和他的愛人,陸峰和溫曉月,只有他們四個人參加。現如今,溫曉月和陸峰之間有了這檔子事,不知道溫曉月會不會參加。
陸峰打通了溫曉月的電話。電話里,她的聲音像和風細雨般溫和,說記得今日的宴請,下班讓司機來接。陸峰一聽,心花怒放。掛了電話,他差點高興地跳了起來。高興之余便是愧疚,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溫曉月,雖然這幾年社會上說“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枝花”。
心花只怒放了四個小時。四小時之后便被摧殘了,溫曉月淡淡地說了聲“再見”,轉身上樓了。帶著酒意的陸峰才從完美感覺中回過神,目前他是婚內出軌,沒有被妻子原諒寬容的罪人。陸峰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犯這樣不可原諒的錯誤。
從早上開始,她的腦子里深深印著妻子年輕時的樣子。酒醉心明的瞬間,他把妻子年輕時的樣子和現在的夏悅悅重合在一起。“太像了。真得太像了。”陸峰自言自語道。
至此,陸峰明白了自己為什么出軌。光陰流轉,匆匆地帶走了年華,一去不復返,初遇時的火光電石輪換成平常歲月中的相濡以沫,風花雪夜的浪漫變成了炒米油鹽的平淡。可是,年華已去,青春卻不曾消失,心底的愛情和醉人的浪漫常常蠢蠢欲動。長相廝守的伴侶忘記了對愛人表白愛情,心底的愛情和浪漫引誘花花世界里的男男女女獻殷勤,玩曖昧。
陸峰拿出手機,給妻子發了一條微信,他說:“曉月,我愛你。”
收到陸峰微信的時候,溫曉月坐在床上翻看著過去的日記。三本厚厚的日記本上記錄著她和陸峰過去的點點滴滴,那些年輕的歲月是多么的動人心魄,那些相愛的深情是多么的難能可貴。
溫曉月反復看了幾遍陸峰的微信后,關上了燈。
溫曉月對陸峰發來的信息,微笑著看完,合上手機,這樣持續了101天。時間從冬天走到了春天,城市里開滿了海棠花。
溫曉月回了陸峰第101條信息,她說:“晚上老地方,不見不散。”
陸峰收到溫曉月信息的時候,夏悅悅正打電話給他,說要還回他送的房子和豪車,問他明天是否方便辦理過戶手續。
陸峰客氣地說:“不用,不用。”夏悅悅卻真誠地說:“不是自己的東西,拿著心里不安。”說完正事之后,夏悅悅猶豫了一會說:“陸董事長,我是不是和您的夫人年輕時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