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連續幾日的太陽高照,早餐后就是晃眼的太陽光,要出門,就要擦好防曬霜,帶好太陽帽,還有防曬衣,怎么沒有買呢?我在鏡前自怨自艾。美白霜都沒來得及抹均勻,匆匆又畫上兩條眉線,都未細看,對稱嗎?倒是大痘在兩腮上一邊一個,正好對稱,就像兩座突兀的小火山。
“能不能快點!”男搭檔久了,口氣就是不耐煩,我又不是當年的小女生,怎么能要求他耐煩些?女搭檔久了,也體察不到他的心情了,也就無所謂了。
“我數三下,就走!3,2,1.9,1.8,…1.1…”大孩子跟大人學著這一招了,我不得不,不顧形象都三十年,何必認真在乎這一回呢?這樣,我就極速的打開門,出了家門。
“公園,空氣好。就去公園走走。”大兒子的提議合乎情理,不容不答應。
小兒子太興奮了,看到碰碰車,要玩;看到蹦蹦床,要玩;看到賣玩具,要買,看到賣零食,要買…大兒子在旁慫恿小兒子,鬧騰著要玩要玩所有的項目!要買要買所有的玩具!好吧,我被孩子吵得頭都要炸了,真的沒有感受到公園空氣好,只是,公園里商業氛圍好濃啊。
索性,兵分兩路。孩子爸帶大兒子溜達,我帶小兒子溜達,小兒子少了“盡是餿主意的參謀官大哥”搭檔也就老實多了。
終于,小兒子在一個兒童釣魚游戲池里,停下來,看,一大一小的兩個男孩在釣魚,大孩子釣上一條又一條,小孩子撈上泥鰍一條又一條,都被他們小小的手抓著水花抓著獵物,一條一條的放在水桶里,兩個孩子沾著水花的臉開心的盛開了一朵花,可是衣服的衣袖上,胸前被水打濕了一塊又一塊。
他們的家長呢?
不遠處坐著一位年輕女子,尖尖的下巴,大眼睛,細長白嫩的頸部,帶著細細的閃著光熠的項鏈,就是我喜歡的那種女生。只是,沒皺紋的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憂傷。
她是他們家長嗎?
果真是,這兩個孩子高聲歡呼著媽媽,快來看看這一桶的“獵物”。
我的小兒子也要玩,他一手提起這個“大”水桶,把一桶的獵物“嘩”的一下倒在了地上…瞬間,男孩們的哭聲穿刺過我的心臟,又鉆進我的耳膜,我的臉燒得耳根都發燙,小兒子好似明白做錯了事,木納的看著,搓著小手……
他們的媽媽,來了。
她不算高,大腿很結實,矯健的走過來。
如果她臉上帶著怒氣而來,我就覺得她的身材和小小臉蛋不協調;如果她臉上抹掉了怒氣而來,我就覺得她的身材和小小臉蛋很協調。
可見,女人的主觀情緒占上了上位。
不管如何,我應道歉,檢討,再訓小兒子一頓,才對。
“對不起……”我還想解釋原因。
“沒關系,”她蹲下來,一手一個環抱著孩子們,拍拍他們后背,細聲軟語的安慰著孩子們。他們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平靜了,不哭了,見到泥鰍滾滿了灰的滑稽樣子,立馬就破涕而笑……
倒是愣在一旁的我和小兒子,像柱子一樣的杵著。
她大方向我笑笑。
彎下腰,摸摸我兒子的頭,溫柔的說,“沒關系,一起和哥哥們一起玩釣魚吧,來,釣魚竿拿著…”
這樣,如臨大敵的孩子大戰就成了四月的風,柔和的輕吻著我們每一個路人。
我們倆坐下來,沒有過多的言語。她好似在沉思,好似在回憶,又好似在人間看孩子。
就好似一朵靜默的茉莉花,在散發著花香。
半天,我打開手機看朋友圈,我那么貼切著生活,食著人間煙火,無聊就找手機。
“你有理想嗎?”她定睛看著我,認真的問我。
多么熟悉陌生的詞。我愣著,沒詞。
“不知道。”
起風了,有些涼。帶孩子回家。
我多么希望在公園的長腳凳上再與這樣一個女子相會。
當然,容我好好想想,理想,是什么。
(二)
理想,這兩個字就搖著尾巴悄聲的游進了我的心里,我很想無情的甩掉它,它又與我化為一體;我很想用心的呵護它,它卻躲在我身體的陰暗處,不見蹤影。
它好似大兒子丟失已久的心愛玩具――暴王龍,為它心焦,為它哭,為它抓狂。在快要忘記它的時候,突然,在家的沙發底下見到了。
不知道是為它竊喜,還是為它惋惜。只是心底一片平靜,沒有似狂風暴雨一樣把心海翻了個洶涌澎湃了。
也許普通人就是為過日子而誕生的,而不是日子為我而精彩的。尤其在背負著生活的包袱,又是這般年紀了,談理想是在說笑話吧。
是啊,度過的是光陰,荒廢的是人生。
就如我世世代代的祖輩一樣,普通得就如叢林間落下的一片葉子。葉子終歸是一片葉子,落下,化為泥,又為花的嬌艷做土壤。
理想,也許是高學歷高智商高情商,好環境好條件好生活的專利品吧。
放下理想,來到現實,帶孩子吧。
走,帶孩子睡覺去!
我輕松了許多,好像卸下了濃濃的重妝,讓皮膚暢快的呼吸了夠。
半夜鬧鈴響了,大兒要拉夜尿,發現他的手心里,是那只他心愛的恐龍啊。
哦,待它如初心啊,從未改變!
后半夜,我的心里眼里都是“普通人”三個字,烙在這個黑色的夜里,閃閃發光。
無論男女老少,無論貧窮富貴,無論低下高尚,都要有一個屬于自已夢,一個屬于自已理想。失敗也好,成功也罷,都只曾自已努力過,堅持過,就無怨無悔,就成不了心里的那股恨。
坐在公園長凳上女子的心思,我是多少懂了她的心思。
懂了她淡淡的憂郁,久久的沉思,都是在為她的夢在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