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背景為作者三年大專傳記,它貫穿我整個大學。時隔數年,仍無法釋懷,得以從心理解脫。
今提筆落墨,以祭祀我與姐姐的流金歲月。
(一)動身跋涉千里
我是一名小學前一初中前三的優等生。初中畢業那年是最后一批中專生包分配工作的幸兒。那屆全年級僅有六人考起,我是之一。可我一直志向大學,便不顧家人勸導選擇就讀高中。于是,縣一中第一次聚集了一幫棄讀中專的尖子生組成一個重點班級。正所謂高手如云,天外有天。剛開始還好,我徘徊前二十。
看著大多數家境都好,光鮮亮艷的 ,談起戀愛,我逐漸虛榮。可自己家里窮呀,我敢說我的生活費只夠食堂消費。我也正值花季少年啊,以前幾乎是極少有機會進城,突然地生活在“花花世界”里,現實與內心嚴重地不成正比,自卑又自負。
我理性思維很差,高難度的高中理科包括主科英語成了我頭疼之事,甚至厭惡。加之心理“疾病”,成績一落千丈,高二混進前五十名。
我從小性格靦腆內向,家里遇到來客,學校碰到女生,我都會紅著臉,更別提正視她們跟她們說話。久而久之偏女性弱,包括穿著。
我打小學習好,也勤快,成了父母和村里人眼中的好孩子。可如今這般模樣呢,我愧對父母卻又控制不住內心欲望,糾結徘徊無助無望,曾無數次想過自殺。卻又那么地舍不得這個世界,我沒擁有過的東西經歷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不甘!也舍不得父母,心疼他們的苦。
我們那一屆經歷了高考改革,第一次分文理制,大學不包分配工作,又遇史上最難高考題試。沒有奇跡,加上邊疆少數民族補分,我勉強上一專線。那時候沒有什么二本三本,本科就是本科,下來就是一專二專,還有預讀科。當時也有三百來號學生,能被一般院校錄取的也不過半數。
這個結果在我預料之中,在夸我的人則是預料之外。父母堅決讓我復讀,于是我又輪回一次。
開學看到滿滿地一班和我一樣的插班生,即刻對未來恐懼又迷惘,之前我選讀文科,成績也不錯特別是語文,但我知道占分大比例的主科英數對我來說已經是“油鹽不進”,下一次高考也會是個笑話。
渾渾嚯嚯地呆了兩個星期,我下定決心,偷偷地跑去錄取通知書上的學校。安徽,多么遙遠的一個省份呀,我最遠的就去過的不過是我們家鄉的縣城。在地圖上看,我印象里就歸它為北方。
其實,當初我也不知道我填報的院校所在的城市是安徽省,我壓根也沒留意過它在哪里,它唯一有我喜歡的專業……文秘與辦公自動化,我文字較好可能較適合吧。
別說坐火車,我連公交車是什么樣子都沒見過,縣城也沒有。就這樣兜著復讀的兩千多塊錢(當時猶豫著該不該留下來復讀,刻意緩交了學費,課本拿舊的用),兜兜轉轉,連買票都不會開始,經歷了四天四夜的旅程。那時還是綠皮車,一省一省地換,一站一站地等。我也不清楚哪條路線的近,就拿著地圖大概的走。終于于第五天清晨到達“理想”之地。學院開學已有數日,車站也再不設有校車接送,便只好自己打車去。
我想象中的,電視里偶看到的大學城,與我初見到的卻是相差甚遠。見到學院的那一刻,沒有想象中的驚喜,雖然通知書上有所了解,但還是有些大失所望,挫敗感油然而生。
動身千里,并非一路欣喜也,而是夢碎的悲劇。
(二)相遇網絡
報到,入學手續倒也順利。
接待的系領導一聽我一個云南的幾天幾夜獨自北上挺佩服的。剩余的一千多塊錢也沒收,說你先留著吃飯,過后讓家里寄來再交,你盡可先安心上課。如果家庭困難,你就準備好當地困難證明,我們盡量幫你申請一份助學貸款,同時學校也會有相應的減免。
這一刻我心中升起溫暖,對于學校的印象也有所轉變。同級專業的宿舍已安排住滿,所以我暫時被分到了大二那邊。進去的時候寢室里沒人,我擇著唯一的空鋪放置行李。然后立于窗前靜靜地看著操場軍訓的新生。后天就結束了,我也沒領軍服。
十一點多的時候,室友陸續歸來。一打聽我是云南來的,便特有興趣,東問西問一些奇怪的事情,什么云南十八怪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是啊,以前的家鄉真的很窮。他們給我遞煙,我猶豫著接了,煙齡就從那時候開始。他們領我去飯堂,特意“慶祝”一番,倒很像當弟弟一樣地照顧。
晚上鼓起勇氣給家里打了個電話,父母也沒多說些什么,就說過幾天家里賣點東西再借點給你匯錢過去。接電話別人家是要收錢的。突然地想說聲對不起,突然地想哭,可寥寥的幾句父母便匆匆掛斷。
那幾天,公寓門口通常可見的某某地老鄉聚會的通告。唯獨沒有我們的省份,該不會就我一個人吧。聽說該校今年是頭一年對口云南招生,而且也是少數的專業。
直到正常上課,也沒人來問來邀請。
班級中有兩個本地籍的同學對我挺是要好的,多數的時候我就跟著他們,這以后他們便成了我大學時代最好的兄弟。
他們帶我上網,給我申請Q號。可笑,我就這樣才懂打字才識網絡(高中時有微機課,但沒網只學會開機關機),聊天成了我當前的愛好。
那個年代都很單純,只要愿意接受你的添加請求,天南海北的也都會與你傾心一敘。網絡使我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地暢心所欲得以釋放。
身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戀愛季,校園嘛是求知的地方,也是戀愛的天堂。我不敢花太多錢上網,晚上無課除了偶去圖書館的閱覽室光顧,就是一個人去校外附近的公園走走,沿著河邊一直走到盡頭,累了坐下來歇歇,透過朦朧的燈光遙望天際,第一次那么地想家,可它在千里之外。我一個人舉目無親游離他鄉,于是哭成了安慰自己的方式。
網絡世界的“溫暖”也抵不消線下的孤獨,我不敢談戀愛,我沒資本投資。可我,就特想要一個異性,不全是你想的那樣,我特么想體驗想擁有那種不一樣的關懷。或許我更想要個姐姐,那樣我可以做一個被關愛的孩子。
然后有一天,跟一個室友學長去上網,其間我開玩笑地問他有沒有美女介紹一個來。他二話不說地就給我發來一串號碼,之后叮囑我不可亂講話,她是我們大二文秘的,很吊的,盡量別招惹。我也沒多想,自然就一頓迫不及待的操作……搜索并發送好友添加請求。不過一直沒有回應,直到室友走了我也準備下機的時候,系統提示對方接受了。同時收到她回復的消息。
她問我:你怎么知道我的Q號,你認識我?
我也沒如實答,就回道:地域查找添加,不介意吧!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她說:你IP顯示在教院附近,你是教院的?
我想了想,回復道:你也是教院?
并刻意的附了驚訝的表情。
一來二去平常的閑聊幾句,她說她在市里要回家了,下次再聊。
她走了我也跟著下線。我想可能這是我最充實的一晚吧。跟一個很近的女生聊天,還是學姐,或許接下來的,我將有更多的“機會”。
(三)陰陽差錯
往后的每一天,我懷揣著一絲絲期待,一縷縷幻想。
每天一到晚上,我都習慣了花一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守候在屏幕前,只為等待一個人的頭像在輕輕地向我晃動。然后發現她大多時候也都在線。
漸漸地,從我開始的“主攻”到她的主動。似乎她也接受了和我這樣的一個陌生人每天“嘮叨”幾句。
她說:你文筆很好,我怎么發覺你像個詩人,和你聊天讓人覺得挺舒服的。
文科生可能比較感性吧,也較容易代入情感,增加好感。往來無數后,仿佛我們走得更近些。
沒有出格的話題,我娓娓道來的不過是學習生活摻夾著人生理想。她一直在做個聆聽者,適時地發送一些同感與鼓勵。我對她還是一無所知。
她說:我不太喜歡和陌生人聊天,當初知道你不遠千里迢迢而來,我就盡點地主之誼給些熱情吧,沒想到被你吸粉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說,我盡可幫你。
我在她印象里,應該是一個多愁善感憂郁寡歡靦腆內向文采不錯的男生。特別讓她好奇和興趣的是我是一個會哭愛哭的男孩。
她說: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男生呢?
她問我:你們云南人特別是少數民族都長得比較黑,個子多也矮小。你是這樣子的么?
我說:不可一概而論吧,哪里都有有丑有美,有窮有富。
她說:好像也是。
我突然想到,她不是大二文秘的嗎?就在我們樓下,突然間想一睹她芳容,心里也好有個底和念想。
一日,我問另外一個室友:“你們班有個叫潔潔(化名)的女生嗎?”
他說:“有,白潔潔,怎么啦?”
我說:“就問問,也沒啥。”
室友也不究根問底,畢竟在大學里一個男生打探一個女生,又或者是一個女生打聽一個男生的消息也是不足為奇之事,鬼都知道是個什么意思。
“好像有人追了喲。”他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乍一聽莫名有點小失落。
這事我倆個兄弟也是知道的。課間休息的時間,他們也好奇地跟我一道跑到樓下的走廊走走,叫那位室友悄悄地指認一下。確認后,偷偷地審視,長得文文靜靜,身材挺高,印象極好,心里偷樂,像極了我理想中的姐姐的樣子。之后我隔三差五地跑去“飽眼福”。
也聊了許些日子,總覺得未達目的。想了想,鼓足勇氣就跟她說道:可以做你弟弟嗎?
消息發送過去了,我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后悔。人家要是不同意,怕是以后連聊天都難免覺得尷尬。要是這番另有所圖的騷操作人家不再搭理,將徹底失去,連個念想的機會都沒了。
等待許久,一秒,一分,一個世紀。這個世界那么忽然變得好安靜,靜得是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你有照片么?”她回復問我。
我說:沒有。
她說:總得先讓我看看我未來的弟弟是個什么樣子的吧。我要回家了,下次再聊。
很現實,我知道一個漂亮的女生認個丑弟弟,豈不是被占了便宜不說,又引得旁人另眼。是個女生也都不至于這么地閑著“好心”。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不如來得干脆點。
我說:明晚想請你吃個飯,可以嗎?就算當我表示對你這段時間陪伴的致謝。
她很快回復:明天周五,我們下午沒課,我中午就要回去。
我說:那早點吧。
我“瘋”了一樣“得寸進尺”。
她似乎在思考在猶豫,然后回道:好吧,早上七點我們女生公寓門口等你。
這下反倒讓我不知所措,打了個措手不及。見了面說些什么,清楚自己不僅害羞也不善于口頭表達。
輾轉難眠之夜,竟一點也不長。天剛一亮我便爬起,稍稍作準備。
估計略早,唯見三三兩兩人也。一路緊張小步邁向女生公寓。不遠,就在對面。我留意大門四周,卻不見白潔潔身影。
只有在距我不遠之處,佇立一位淡雅顯高貴的女生,給人感覺凡夫俗子不可接近也。
此時也走過來一個眼鏡男生,瘦小皮膚略顯棕色,自然卷的毛發。離她身邊不遠停了下來,也像在等人。
女生不時地側頭注意著我,直到眼鏡男生的出現,她猶豫幾下向他走去,然后像是詢問什么事情,得到答復后,她徑直朝我走來。
“你好!你是不是在等一個網名叫潔潔的女生?”
我很驚訝,但還是肯定地回答。
“那站這么久你干嘛不問我呢?”
莫名其妙,我冒了很多問號。難不成她不來了,叫朋友等候傳達一聲?
“你是?”我禮貌地回問。
“我就是呀。”
我愣住,心里快速地過一遍:潔潔不是那個我沒事一天一天地跑去看的那個白潔潔嗎?又細一思,網名嘛重的也許常事。于是窘迫一笑:“不好意思,讓你久等!”
緊張難堪,臉頰不由得發燙。她在注意我的變化,笑著說:“習慣這邊的飲食嗎?”
“大饃挺好吃的。”我回答。
“走吧,不是吃早餐嗎?”她倒先邀請,“去校門口那兒買。”
隨她走去,我沒一點話題。路上,她突然說:“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是那個男生。”
她落落大方,說話也毫無遮掩。我明白她的意思。也毫不夸張地說,初中不提,就高中時期我也有城里的女生追求的嘛,只是我有“骨氣”不理會她們罷了。就算不是男神也配得上叫一聲帥哥。我沒那么幼稚無知到不明白自己長幾斤幾兩。
在校外的小店,我們要了粥和包子,相對無語,默默地坐著吃起來。不過,看她的樣子倒是自然自在,不像我那么拘謹。只見她似乎一直在尋思著什么。
第一次近距離單獨與女生面對面共餐,以及周圍人的不時投目,心中小虛榮幸福指數爆棚。
陰陽差錯,這個不是那個“姐姐”的“姐姐”,除了不像“姐姐”的“姐姐”,真是漂亮!
(四)如愿以償
漫步于校園的廊庭上,我稍稍地拉開距離追隨她后面。她看我時只得不斷回頭。
“你不能走快點?”她似嗔而不怒。
好吧,我跟上并肩而行,她不介意,有熟人碰到她也不避嫌。看我默不作聲,她問:“你平時都不說話么?會不會很悶?”
經她這么一問,剛“深思熟慮”要說的話真的就只能悶進心里頭了。我看著她,點點頭,不對,又搖搖頭。
“你能不能不這么可愛?”她似笑卻不敢表露。
也不知道她話里的意思是褒是貶。
走了一圈,爾后上教學樓。她扯一下我衣袖說:“把你寢室電話給我。”
我望著她手中的筆和書本欲要借過,她說:“就七位數,用不著記吧。”
呵呵,好你個姐,還真很“吊”。心里卻洋溢著說不出的喜悅。
又是讀書,不管是哪門哪科,我都握著筆裝模作樣地在筆記上奮筆疾書,實則只顧“涂鴉”自己心中的文字。我徹徹底底地成了想讀書卻不愛讀書的人。別人都爭著搶著入各種組織,我沒有。別人都忙著選報各種選修課,我沒有。在自己的世界里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瀟灑的墮落。給誰看?
下午課后,和朋友去了一趟圖書館,來時已過食堂飯點。兄弟提議到外面炒幾個菜,喝點啤酒,明天周末大可酣睡。
腳步剛邁入寢室,給我介紹“美女”的室友立馬一把拉過我,說道:“你是不是惹事了?”
整得我一頭的霧水,見我不裝是真懵。就說:“周潔潔(化名)給你打過兩個電話,叫你八點前務必給她回,否則后果自負。”
他在座機上翻出來電記錄叫我記住號碼。
“第二次剛剛掛的,她語氣不太好。”室友擔心的眼神望望我。
“叫你盡量別招惹她……,真惹事還是啥好事?”他又忽然露出一臉地不可思議。
此刻我不也是想知咋回事么,也正懵逼的狀態?“細品”見面過程也沒啥發現哪地方不妥。
“嘿,不管你啦,我女朋友等我吃飯。”室友對著鏡子梳兩把頭即丟下我離開。
“利哥,借你的電話卡用一下可以嗎?”我趕緊追出去問。
“我枕頭下面,好像還有幾塊錢,給你了。”他頭也不回顧。
我忐忑地撥號過去。
“喂,找哪位?”
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她聲音,就說:“我找下周潔潔。”
“你聽不出我的聲音?你跑哪去啦你?害得我沒回成家,餓著肚子到現在,我都準備出去坐車了。”對方一陣開口即罵的架勢。
沒回成家此事與我相關?我好無辜。
“有什么事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下來吃飯。”話音一落果斷地掛掉電話。
我也不敢怠慢,匆匆下樓。見面時,她倒沒任何情緒,柔和的語氣說道:“我請你吃飯。”
“恐惶不安”中方可得以淡定。
“你不是說中午回家嗎?”我問。
“我下午四點就回來了,想著應該請你吃頓飯。”她上下掃掠我一眼,說:“你吃過了嗎?”
“沒有。”我仿佛就只會簡單的問答,連句謝謝都沒有。
校外的小吃店,還是早餐的那家。兩葷兩素一湯。我想想口袋,覺得這個月應該要向兄弟借了。
“我也來碗米飯,你給我盛行不行?飯在那邊。”她指了一下真不客氣。
我依示而行。
“吃吧,我請客。”她淡淡一笑,那一刻好溫暖。
我很安靜地吃,也不敢正視她幾眼。她似乎也不反對這種沉默,她覺得她可能要習慣。
“多吃點,好多菜呢吃不完了浪費。”她給我夾到碗里來。
抬頭望她,點頭。第一次被人這么關心,還是自己心儀的喜歡的“姐姐”,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淚水情不自禁,越克制越盈滿眼眶。
“你哭了?”她倒像很開心,“唉,不會是感動吧?”
我這一整天都在想呀怎么換個形象?簡單點至少放得開,正常能說有笑。現在是“好極了”,注定了要在她面前“弱勢”。哪天真的突然改變,反倒別扭不正常。
“一會你還要回去嗎?”我問。
“不回了,明早再說。”她一雙眼珠子“不懷好意”地機靈轉動,“一會去網吧。”
菜還是剩了好多,她幾乎不怎么吃。本想結束時我去付賬,中途她一聲不吭就結了。
宇通網吧,她開了兩臺機,沒有連號,一臺公區,一臺包廂。我就上了外面那臺。麻利地開機登Q,卻沒了往日聊天的興致。呵呵!她已觸手可及。
為了肯定的答案,我決定再三,給她碼了心事:從第一次和你聊天起,在心里面我就已當你是我姐姐了,你愿意做我姐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