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公元1875年1月),清穆宗愛新覺羅·載淳駕崩,時年僅十九歲。
同治十一年九月(公元1872年10月),清廷為十七歲的同治帝舉行了大婚典禮。
從大婚到駕崩,時間雖兩年有余,但是,這期間,同治帝并未育有子女。
同治帝駕崩前十天,就已經多次病危,有朝不保夕的癥狀。
見同治帝已至如此情況,為江山社稷計,清宮中就已經開始議定繼立皇嗣的事情了。
既然同治帝沒有子嗣,那么,按照血親的親疏、禮儀秩序的順次,上溯一輩,先從同治帝的父親清文宗咸豐帝的子嗣中找起。
咸豐帝生有兩子,一位同治帝,就不用說了。
咸豐帝另外一子,出生當日就死了,也更不用說了。
無奈,只能上溯二輩,從同治帝的祖父清宣宗道光帝的子嗣中繼續找。
道光帝生有九子:
皇長子愛新覺羅·奕緯(公元1808年~公元1831年), 隱志郡王,母和妃那拉氏。此時,奕緯已死。
皇次子愛新覺羅·奕綱(公元1826年~公元1827年),順和郡王,幼殤。
皇三子愛新覺羅·奕繼(公元1829年~公元1829年),慧質郡王,幼殤。
皇四子愛新覺羅·奕詝(公元1831~公元1861年),咸豐帝,母孝全成皇后鈕祜祿氏。
皇五子愛新覺羅·奕誴(公元1831年~公元1889年),過繼給惇恪親王綿愷,為惇勤親王,母祥妃鈕祜祿氏。
皇六子愛新覺羅·奕訢(公元1833年~公元1898年),恭忠親王,母孝靜成皇后博爾濟吉特氏。
皇七子愛新覺羅·奕譞(公元1840年~公元1891年),醇賢親王,母莊順皇貴妃烏雅氏。
皇八子愛新覺羅·奕詥(公元1844年~公元1868年),鐘端郡王,母莊順皇貴妃烏雅氏。此時,奕詥已死。
皇九子愛新覺羅·奕譓(公元1845年~公元1877年),孚敬郡王,母莊順皇貴妃烏雅氏。
道光帝的九子之中,此時,咸豐帝已死,就不用說了。另外,皇長子、皇次子、皇三子、皇八子,此時也都已經死了。
皇五子被過繼,也可暫時排除。
如果,要在道光帝的兒子中找繼位者,那么,此時,皇六子奕訢、皇七子奕譞、皇九子奕譓似乎都有機會。
當然,同樣的道理,也可以在道光帝的孫輩中找繼位者。
但是,這樣一來,存在一個問題,這些人都是同治帝的叔叔,或者是同治的堂兄弟,如果他們承接大位,就等同于同治帝完全絕嗣,以后,就連被祭祀,都會完全喪失皇帝的分量。
基于承嗣與祭祀的考慮,同治帝的繼位者,當然首先需要在道光帝的重孫輩中尋找了,因為道光帝的重孫輩,是同治帝的子侄輩。這樣做,符合禮儀規制,也可以借過繼的名義,保留同治帝的后嗣、不失其祭祀的厚重。
但是,實際情況是,道光帝的孫輩這個時候都還小,根本就沒有重孫。
其實,實在沒有辦法時,還可以上溯三輩,從清仁宗嘉慶帝的后嗣里找。不過,這樣找出了的支屬,就有些太疏遠了。實際上,清宮也沒有這樣做。
找來找去,找到了貝勒載治家。
載治(公元1839年~公元1880年),原為清高宗乾隆帝第十一子成親王永瑆的曾孫,初名載中,祖父綿懿,父親奕紀;為奕紀之妾沈氏所生;咸豐四年(公元1854年)十二月,奉旨過繼給奕緯為嗣,授多羅貝勒。
載治是奉旨過繼給道光帝長子隱志郡王奕緯做嗣子的。載治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名叫溥侃。那時候,溥侃生下來才八個月。同治帝病危時,有意立溥侃為儲。于是,就將溥侃宣召入宮看養。不過,還沒有來得及將溥侃立儲,同治帝就駕崩了。這件事情,隨著同治帝的死去,也就作罷了。宮廷與外界隔絕,這個事情的詳細情況與后續處理,沒有人知道其中的情形。
同治帝駕崩次日,兩宮(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召見內廷行走、御前軍機、內務府王公大臣、弘德殿行走、南書房行走等,入內議事,商討確定新君。
據載,當日群臣會集之后,慈禧皇太后發話,問諸位道:
“皇帝賓天,天下不可無君,誰適合呢?”
群臣跪地哭泣,沒有人知道要怎么應對。
慈禧皇太后看了看恭親王奕訢,說到:
“奕訢來繼位如何?”
恭親王奕訢聽罷,悲傷痛哭,絕倒在地。
慈禧皇太后又慢慢說到:
“奕訢,你不想擔當這天下的重任嗎?既然這樣,那就讓奕譞的兒子入宮繼嗣吧!”
慈禧皇太后言畢,醇親王奕譞也是痛哭流涕,昏絕在地上。
這個時候,惇勤親王奕誴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不給當今皇上(指同治帝)立后嗣了嗎?”
惇勤親王奕誴的話,慈安、慈禧兩宮皇太后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然后,兩宮退出議事處,進入內宮。
看來,定好的事情,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兩宮進入內宮之后,議事處,恭親王奕訢、醇親王奕譞還哭昏仆倒在地上。
最后,是宮中的內監將他們扶起,放到板上,抬出去的。
關于這件事,親身在場的榮文忠(祿)后來對人說:
“醇親王的確為人長厚,他聽說自己的兒子被立為皇帝了,哭昏之后,中間還想自己爬起來,我拽了拽他的衣服,他才作罷!”
但是,就是因為這個動作,讓醇親王奕譞記錄在心。
為此,醇親王奕譞就認為榮祿對待自己沒有對待其兄恭親王奕訢那么好,心里很不高興、很不是滋味。后來,恭親王奕訢被罷職之后,醇親王奕譞暗地里掌握大權,他就將榮祿外放為陜西西安將軍。
榮祿在西安過了很久之后,才又回到京師。
說到榮祿,就贅述幾句。
話說,那個時候,居住在京師的旗人,非常注重外表,沒事就專門修飾打扮自己,一個個衣冠整齊,楚楚有度。而且,他們把這看成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是,旗人出了京師之后,就不那么講究了,而且,在外的時間越長,就越是不注重儀表。
所以,那些外放日久,回歸京師的旗人,他們的外形裝扮,比之自己往日、或比之京城中的旗人,都會失色不少。
榮祿在京師的時候,就很講究衣飾。他的衣著,長短合度,寬窄得體。當時,他的儀容之美,在時輩之中稱冠。
榮祿外放西安多年,回來之后,京師同僚初見,發現他還和當日在京師時一樣地衣飾齊楚,當時,頗多人認為這是一絕。
本文據清人劉體仁《異辭錄》卷二中的一節而成。
(全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