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韓大爺的雜貨鋪

1.

幾天前朋友告訴我一位大學生跳樓自殺了，還給我看了眼不知從哪里流傳來的視頻。

真假性不可考，也看不太清，只見一團黑影嗖的一下墜落，若是真的，可以說快得殘忍，三秒鐘，一條命。

這算是我第一次目睹人的自殺，可以說結果沒出來之前，生命的尊嚴就已經失了，因為落下來的時候，根本不像人啊，那就像是東西。

這卻不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自殺的消息，這個世界幾乎每天都有人選擇自殺，不分貧富貴賤，性別年齡。

自殺這個詞估計都被現代人，聽得麻木了，我們的大腦已經被訓練到把自殺當作和吃飯一般的動詞來處理。

然而它是禁不住你細考慮的，一想就出問題。

自殺是什么呢？是一個人，活著活著，對自己說：我不想活了，活著太苦了，我熬不住了呀，死了都比活著好，我要死，不要活了。

你聽，你聽到了什么？一個帶著求生本能和基因的動物，居然能產生我不要活了的想法。

我們說螻蟻尚且偷生，那一定是有什么東西，把人折磨得，不如螞蟻。

那些東西是什么呢？是個體的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取蘊苦？是整體的暫時不完善性？是生而為人的局限設定，還是周遭的冷漠人情？可能都有一點吧，總之歸結到一起，就三個字：不容易。

專屬于咱們“人”的，不容易。

2.

這份不容易，清楚得都不用我舉例來說明，把話筒舉到任何人跟前，但凡還沒被生活的悶錘扇到連一句話都不想說，那注定都會是一本本難念的經。

有的人想到這個就更不想活了，但我想說，這也許正是咱們普通人，應該好好活下去的根本原因。

網上流行著一句話叫：人間不值得。

這話出自作家李誕，原文是：用微博好幾年了，我知道有很多敏感脆弱，容易感傷的朋友關注我，經常看到你們的私信評論，不知道該怎么回復。也這么多年了，如果我能讓你們意識到活得沒皮沒臉一點兒也沒什么，人是可以開心起來的，就算我的回復吧。開心點朋友們，人間不值得。

后來，李誕火了，這句話也跟著火了起來，許多人可能把偶像當做一種精神寄托。在這個前提下，“寄托”輸出的結果卻是“人間不值得”，可能讓很多人失望了。

斷章取義后的失落，與期盼happy ending 的人之常情構成了矛盾，總不能平的，“我如此用力的活著，為什么輪到你打開箱子，要冷酷地把結果塌縮成不值得？”

于是，各種變體也漸漸應運而生，比如人間有意思，又如人間很值得。各取所需，這是讓人不那么悲傷的結果。

但我們把這句話給理解得狹隘了——正因為人間不值得，所以你更要活得忘我灑脫。

都說人間不值得是負能量，我卻沒有聽過比這還正能量的話了。

人間啊，你懂得，多么不干凈的東西，所以，咱不要跟它一般見識，人間這地方，不值得你傷心，人間不值得你絕望，人間不值得你連美好的可能性都不要了，人間不值得，所以人要好好的。

3.

其實，最近還有另一則視頻震撼到我。

同樣，真實性未知，但如果自殺的視頻是真的，那么它也會是真的：

一位黑瘦的中年大叔，持刀報復社會，也不知怎的昏了神，一頭撞進了警察局。

監控錄像顯示：一位警察同志在危急的情境下與他交涉。

剛開始的氣氛劍拔弩張，中年大叔的精神也處于半失控的狀態，揮刀站在原地亂舞，嘴里不停地嘶吼著什么。

警察同志隔著幾米，一邊聽他叫喊，一邊不停地說。

終于，大叔被說動，主動把刀遞了上去，木在那里等待發落。

按理說事情也就到此為止，其他的警員也開始恢復正常狀態，走該走的程序流程。

但剛剛一直聽，也一直勸的那個警察，卻主動走到大叔身邊，一把將黑瘦的他拉進懷里，一邊還安慰著。

大叔的情緒徹底爆發，泣不成聲。

警察不時拍著他的后背，就像在說：好了，好了，沒事了。

原來，大叔曾是名樂手，現實所迫，也沒混出什么樣來，囿于生計當了保安，可又遭遇到黑心老板，半年不開工資，家里人急等著用錢，他也是被逼上邪道了。

據說警察聽后，決定和他一起吃個午飯，盡管該關押還是得關押，但飯后，警察送了他把吉他。

我很少被感動，但確實被這段視頻暖了一下，那種溫暖就像是我們常聽到的兩句話：“都不容易”和“大過年的”，其實背后都潛藏著一種理解，都是芻狗，咱們一起來對付這生活。

4.

前文中我們說：自殺，是人和一般動物的不同之一。

其實，人和動物還有一種不同，那便是阻止同類“自殺”。

一只動物如果真的看見另一只搭錯線的同類，或看見一個人輕生，它是不會去管，理都不理的。

但人會。

同自殺的情緒一樣，這種情感，來得同樣無端，沒辦法用理性推測。

按冷漠的說法：一個人自殺，對另一個旁觀者來說，毫無損害可言，都說成年人只看利弊，那容許一個人自殺，也沒什么現實層面的弊處的。

但放在生活里，若有一個人說，我想死，另一個人會說：你不要死，咱活著。

能做出不活了決定的，是人；能阻止同伴別死的，也是人。

能把人逼得想死的，是環境，能把想死的人往回拉的一把的環境，也是人構成的。

也許，冷暖摻半，才是人性，不好不壞，即為生活。

在這些個不好不壞的日子里，生存在浩瀚宇宙中，藍色星球上的每一個，都與你一樣，經歷著各自形式千般，本質雷同的喜怒哀樂；我們大家的一生，都是百分之二十的春風得意，加上百分之二十的絕望苦澀，剩下的大半，不太苦，也稱不上甜，摻雜著無聊或不安，常常的匱乏，偶爾的滿足，時而激越頓挫，時而緩流平和。

你這一路上遇到的人，也都是各懷執念，深受各種長期的，潛移默化的因素影響，被各種觀念的桎梏捆綁，霎時好到上天，偶爾壞到沒邊兒，大多的情況下，也都可以用“還行”概括。

學會接受這個不完美的世界，并時刻記得：它好的時候，是真的，不好的時候，不值得你用真實的絕望配合；

也學會接納不那么完美的自己和不那么炫酷的人生，并偶爾提醒：好了要安安心心揣進兜里，認真品嘗咀嚼；壞了也沒什么所謂，那是我們的原因，但不代表是我們的錯。

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一起帶著鐐銬跳跳舞吧，走一程，玩玩啦，累了就歇會，該使勁兒就使使勁兒，咱都好好的；

生活不配你用自殺來回敬，它沒那個資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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