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不是一場巨大的囚禁,安于做一個個囚徒的人就不會痛苦?在時間的囚籠里,誰能夠成功坐守,誰又在深深的暗夜一個人突圍?
在父親的窗外,我聽到過他偷偷地拉琴,他將琴箱夾在兩腿中間,拉出的聲音孱弱而變音。那《夜深沉》幾乎潰不成軍。
他不是凡間的,像一匹神馬在云層里隱現。
抑郁糾結也罷,萬丈豪情也罷,擊鼓罵曹,終究是一腔怨怒發泄了出來,敗軍之中舞劍而后又自刎,終究是決定了自己對生命的取舍。所以,他和她成了戲。那萬千人世間的蠅營狗茍者,不敢怒不敢罵,不敢舞也不敢死。他們麻木地忍耐著,頂多是酒后拉琴被鄰家暗罵,被婆家誤解。他們謹小慎微努力維系、成全著一生的名譽,頂多是夢里揮拳,打碎自己的窗玻璃,打傷自己的婆娘,還不敢對外人說。
在一些失眠的夜里,我也在突圍我的思維,給父親報名參加京胡班終是違逆了他的意思,我和他一樣,都是深夜嘆息的人,不敢舞動一根紅綾,不敢觸碰生命的琴弦。那午夜的驚雷驚醒的也只是剎那的雄心。突圍?一地雞毛的現狀,能突圍到何處呢?《夜深沉》那雄拔的氣勢和曲調,也就是一生仰望吧!